事后雅治解释了很久,兰波才(表面)相信了雅治和那费奥多尔真的没什么关系。看着兰波一副敷衍的样子,生气的雅治顺手给钟塔侍从送了四个费奥多尔在英国基地的情报,赚了一大堆钱买甜点弥补自己被气坏了的心。

    “滚!”

    雅治头也没有回,一个蛋糕直接丢了过去。

    “真美味。您的选择总是那么的正确。”费奥多尔接住了蛋糕,放下手里的礼物盒,在雅治身边坐了下去,两腿交叠,“雅治,有时候您的仁慈甚至令我疑惑。明明旁观这场闹剧就好了的,这可是我精心给您安排的戏剧啊,您就这样轻易的破坏了。

    “现在您把老鼠的巢穴都端了,老鼠没地方去了,只能来请求您收养一只可怜无辜无家可归的老鼠了。”

    “呵呵。”对于费奥多尔的话,雅治没一个字相信的,就连标点符号都不想相信,“我只让人端了四个,老鼠那么会打洞,怎么可能无家可归?至少我知道的、就在伦敦,都不止这四个。”

    “好吧,您说的很对。”费奥多尔装无辜很有一套,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端着桌上的甜点,开始喂雅治吃,“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放养老鼠,只不过到时候老鼠会做什么事情雅治您可都不知道了。”

    老鼠可是很喜欢捣乱的。

    “你还想搞什么事?”雅治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费奥多尔。

    他完全不怀疑费奥多尔可以在这个拥有超过五个超越者的城市搞一件大事,或者说,超越者的存在让费奥多尔搞事的能力大大增加了。

    “费佳佳,我得快点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雅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只是很普通的陈述着事实,只不过那言语里面的信任和请求让费奥多尔有些兴奋。

    如果不是雅治本事太聪明太耀眼身边人太多了的话,费奥多尔甚至想要把雅治养成一个废人,这样雅治就只能事事依赖于他了。

    如果能把他身边的那群人都杀掉就好了。

    “费佳,你不会让平家那边的人知道我离开过日本的,对吧?”

    某些情况下装弱也是最优解。

    看着雅治如此依赖他的样子,费奥多尔心中的不安和烦躁稍微被抹平了一点。

    “主会庇佑您的。”费奥多尔继续喂着雅治蛋糕,找人送了他的电脑过来。

    那人送完电脑就匆匆离开了,完全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雅治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费奥多尔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舞:“这是什么?”

    “这是死屋之鼠的内务。”费奥多尔说着,“您不是想要早点离开吗?如果英国女王殿下出事了,那就很难离开了,所以我要处理一下这件事。”

    “……费佳,你真的很胆大。”

    “您为什么总是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恶意啊?”费奥多尔柔弱的叹了口气,“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呵呵。”雅治才不相信费奥多尔什么都没做。

    “让我看看!”雅治凑了上去,免费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可以啊。”费奥多尔顺手把雅治抱在怀里,十四岁的雅治再怎么也比费奥多尔小了一大圈,刚好被圈在了怀里,“要来死屋之鼠吗?”

    “……”

    雅治连忙从他怀里滚出去,结果不知道是他力气突然变大了还是某人故意的,这薛定谔的病弱俄罗斯少年和他一起滚到了地上。

    碰的一声,听着就痛。

    而雅治刚好滚到了某人的斗篷里,费奥多尔的手在自己的斗篷里摸了摸,他摸出了一个有点晕乎乎的白色脑袋。

    “……雅治。”

    雅治可以肯定,这一刻费奥多尔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笨蛋一样。

    虽然我想要装弱,但不想装弱智啊!

    还是等哪天让“意外”意外了费奥多尔吧!

    “我是猫!”雅治一把排掉了费奥多尔的手,“你怎么这么喜欢摸我脑袋啊!”

    “哦。”费奥多尔继续躺在地上,把雅治的手按在他的头上,“那猫猫要抓住我这只老鼠吗?”

    雅治也躺在地上,幸好他当时包的这个包间地上的地毯很不错,躺着也没有很难受,用力地叹了口气:“分我一个电脑。”

    “和我一起看不好吗?”

    在雅治的沉默中,费奥多尔妥协了。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人来送一台。”

    “头没事吧?”

    “有点痛……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这图像雕刻真好看啊。”

    “的确,这细节真不错。”

    “可能会招灰吧?”

    “保持美丽的确需要好好呵护。”

    房间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费奥多尔趴在床边说:“雅治,订好机票了吗?”

    雅治默默地把脑袋扭到另一边去,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好吧好吧,我来定。”

    ……

    “太宰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会对很多事情都非常感兴趣:自杀、织田作、拆炸弹,甚至逗中也、气森医生、拖着安吾找织田作喝酒。

    可现在,这些事情都没有了。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横滨及其关东地区的幕后黑手、身价千亿、年轻有为、心狠手辣、黑暗本身这些光鲜华丽的标签,都抵不过那三个字。

    太宰治。

    他是太宰治,又不是太宰治。

    太宰治不喜欢责任,也不喜欢权利,但他却站在了权利的巅峰,所有人都会畏惧他、想杀他。

    大家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向他。

    包括那本应该成为他朋友的人。

    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如果说传统意义上的首领宰是无数世界在救不下织田作、反抗不了命运的执念,那他就是为了抵制那些世界的同化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反面。

    为了抵抗无数世界的执念,他抓住了他与所有“太宰治”不同的一点,也是他作为“太宰治”最幸运和不幸的一点——那段连记忆都没有必要的腐朽童年,他做了一个美梦,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一个却被他亲手毁掉的美梦。

    他这一生,皆是不幸,所有的幸福,都溢满绝望。

    但是他是太宰治,他是所有世界唯一的奇迹,那他为什么不能……更大胆一点?

    既然闯入了我的世界,那就留下来吧!

    无论是那令人痛不欲生的回忆、还是这份如昙花般盛放的,扭曲却浓烈的感情。

    就化作锁链,将我们紧紧锁住吧!

    不管身份为神明还是祭品,绝对、绝对不想要你再一次离开了……

    我会用人间最好的一切供养你的,不管是珠宝、金银、绫罗绸缎,还是财富、权势……

    留下来吧,误入我世界的神明。

    我……只剩下你了。

    说真的,太宰治不知道普通人的感情是怎样的,欺骗、算计、试探,这些才是他习以为常的,可这一切对雅治毫无作用。

    不过他的机会很多。

    多到他可以一次次的寻找雅治,一次次的尝试,直到把他留下来。

    而这一次,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了,雅治和他一样,他们走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生存或死亡对于他们没有差别——没有任何记忆的五岁雅治可以选择去赌一个概率而把自己送进实验室,普通的情感自然也无法留着雅治。

    在雅治失忆、他链接两个世界的胸针被遗弃之后,他想了很久,这一次,换一种方式,是不是就可以有些不同?

    比如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雅治相处。

    一个已经死去的幽灵,一个只能被雅治看见的幽灵,会不会有所不同?

    向来雅治都是主动的救赎着、也被动的温顺的走向救赎(死亡),既然主动救赎雅治救不下他,这一次,就放手怎么样?

    于是,太宰治这一次将主动权交给了雅治。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曾经对很多事情都非常感兴趣:院外的花、路过的云、新来的仆人、新的琴、旧的书,甚至一场梦境、疯狂的坠落。

    “可现在,我感觉不到你的兴趣了。

    “小神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呢?”

    雅治看着面前只有他能看见的幽灵,趴在他的床边,好奇的问着。

    这个幽灵就是曾经害得他发烧,在床上待了好几天的那个幽灵。

    在费奥多尔离开之后,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说,我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孤独症患者,对吗?”

    雅治很警惕,因为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幽灵”居然完全无法升起防备,就像真的、如同这幽灵透露的一样,他们相识已久。

    “唔,我才没有这样的意思呢!”

    幽灵的一只眼被绷带遮住,另一只鸢色的眼眸眨啊眨,夸张的难过着。

    “如果说真的有孤独症患者,那不应该是我吗?

    “毕竟我现在才是、真正的被整个世界抛弃啊!”

    “哦。”

    “雅治,你刚刚说了‘哦’,对吧对吧!”太宰治说着,又去戳雅治的脸蛋,“好可爱啊,小雅治——”

    “哦。”

    雅治面无表情,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他,那就当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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