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吃香,清秋姐都不点赞我这几天发的朋友圈了。”

    沈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他原本还想旁敲侧击一下,结果这通电话打去的目的直接被沈书琪摆上了台面。

    “你发朋友圈就是为了这个?”他故作淡定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副矜贵样。

    沈书琪差点想翻白眼,“不然嘞?你那张脸再不赶紧把人骗回家就老了。”她不助攻一下,她哥估计得凉成黄花菜。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拍桌子,“是不是发多了?你的脸太腻了?”

    “沈老七,你说几句好听的会死?”沈肆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有种想现在就飞回去揍她一顿的冲动。

    “哎呀我这是就事论事。”沈书琪敷衍扯了两句好话,“哥哥,要不你换个拍照风格?”

    “不会拍。”

    “也是,明明你就是我亲哥,我还得上网抠你的照片。”沈小七耸肩,她总不能替她哥去追吧,“给你个建议,多联络,不然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的,人家大美女出门不知道得多少人搭讪呢。”

    姻缘这东西,还得看她哥自己。

    她于是转了个话题:“哥哥,下周就中秋了,你回得来吗?”

    “估计不行,这个赛季还没那么快结束。”

    沈小七哦了一声,“反正你回来也要被爷爷催婚,那些对象我看过照片,你肯定看不上。对了,我给你留了几个月饼,都是些新奇的口味,你绝对没吃过。”

    这边哼笑一声,“你自己吃吧,补补个。”

    没继续聊几句,沈肆挂了电话,反手搭在下颚处,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再次打开联系人列表,又拨出去个电话。

    “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死你了!”

    刚接起电话赵家齐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那什么破酒店,主题变来变去的,这期的还没琢磨明白呢就开始下一期了,呸,头发都熬秃了。阿肆你快回来吧,哥们需要你!”

    “……”沈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磨了磨牙,“首先,那是你家的酒店,自己管。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搞基。”

    “错付了。”赵家齐啧啧喟叹,“终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滚,要搞滚去泰国。”

    “别提了,最近忙得连觉都睡不饱,哪有那个时间飞泰国,再说我是直的,啷硬!”

    平时看他爹管公司挺简单,一上手才知道有多难,生意场上水太深,即使赵老爹帮着,赵家齐还是忙得焦头烂额,勉强借着这通电话暂时歇口气。

    他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蔓延到舌根。嫌弃地推开,他问沈肆:“难得见你打个电话给我,肯定不是想我了。说吧,要兄弟帮你干嘛,怎么说都要替哥们两肋插刀。”

    “我呢,还真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难得见沈肆开口求帮,赵家齐不免挺直腰杆,整个人镀上一层莫名的使命感,“我准备好了。”

    沈肆要让他帮的事挺小,三两句就说完了。

    就这?

    赵家齐咂舌,“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得得得你放心吧,肯定给你搞得妥妥的。”

    “谢了。”

    “咱俩谁跟谁,等我抽个空就去帮你看看,保证你回国时就能拎包入住。”赵家齐难得脑子多转了个弯,“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要搬家?背着我金屋藏娇?”

    沈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前一个沈书琪后一个赵家齐,他被呛得牙疼。

    “你有病啊赵家齐,爷钱多得没处使,想为国家GDP做贡献不行啊?”

    “格局。”赵家齐再次喟叹。

    挂电话前,赵家齐还贱嗖嗖地说自己的怀抱永远为他敞开,把沈肆恶心得不行。

    当事人常清秋对这个插曲浑然不知,她原本社交圈就小,有时候跟成诗妍和唐诗几天不发消息也是常态。状态不好的这几天手机基本上都是关机,家里现在又多了个小老太太和噗噗,她更加不理睬其他。

    宁云枝是真疼外孙女,里里外外照顾个遍,每天变着花样给常清秋做吃的,就差亲自喂饭了,每次看她吃得比猫还少就要数落一番成燕珍。

    这几年常明的名气也大了起来,卖画赚的钱买了这房子,房产证写的是常清秋的名。

    说到底,成燕珍是第一次来,户型跟在淮渝的比确实小了很多,但房间还是足够的。她没留下,只是大致看了一遍房子。

    常清秋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她一句话都没说。

    接下来的几天,成燕珍也没来过。

    熟悉了环境,噗噗天天像条小尾巴一样黏人,常清秋去哪都跟着,一人一猫在家玩躲猫猫,常清秋躲,噗噗找。

    她躲在厨房,噗噗就在拐角处。

    猫太小,拐弯看见常清秋反倒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在她脚边边蹭边叫。

    “你们两个出去玩!”

    宁云枝正在炸糍粑,是常清秋点名想吃的,难得见她想吃东西,老太太马不停蹄就开始动手。

    油花在锅里翻滚绽放,老太太一手不轻不重地握着面团沿着锅边往里放,一手握着筷子轻轻搅动翻面。

    “你妈妈那个缺心眼的,叫她留下来也不肯,个个瘦得跟鬼一样。”

    噗噗一直在扒拉常清秋的裤角,她蹲下来挠着猫下巴,又抱着猫站起来,神色不明,“她的设计稿永远最重要。”

    老太太揪了一块温热的糖糍塞她嘴里,接着又继续方才的动作,看不清她那双浑浊眼里的情绪,只能听见油面相搏声滋滋作响,老人用筷子拨弄着,似觉察不到温度。

    “你不心疼你妈妈,我还心疼我女儿呢。”

    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成燕珍这个倔脾气,不到最后一刻不肯示弱。

    常清秋外公去得早,家里孩子多,实在很难供得起四个孩子读书,但成燕珍从小就要强,无论如何都要把书读下去,走出岭北这个小地方。

    大学遇见了常明,都是年少气盛的年纪,组建家庭才知道难。

    成燕珍从离开家里到现在,只给宁云枝打过三次这样的电话。

    第一次是常清秋早产,那时候成燕珍也才大学毕业,初为人母,更何况还是个早产儿,小小一只还没小臂长,常常一哭就是整宿。

    孩子哭,成燕珍也跟着哭。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宁云枝也心疼,从岭北下来帮着照顾常清秋,一照顾就是十一年。

    期间两人离婚,成燕珍本来可以把常清秋留下,自己去进修,但她无论如何都要带走常清秋。拼了命地设计,成立品牌,在大城市里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第二次是常清秋出事,成燕珍撕心裂肺地哭,说自己不应该为了进修把常清秋送到常明身边,是自己毁了孩子一辈子。

    ICU病床上躺的是自己的外孙,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自己的女儿,宁云枝甚至害怕成燕珍会一蹶不振,但她只是擦干眼泪,找律师打官司,然后带着常清秋到处治疗。

    第三次是现在。

    这些话老太太都没告诉常清秋,只是没头没尾吐槽:“嘴巴长来不会说话,干脆把嘴捐给别人好了。”

    她实在忍不住,朝常清秋怀里的猫努努下巴:“哝,你这只猫她挑了好久,你小时候要养,还说什么要么养猫要么给你生个哥哥,忘记啦?你以为她真的不给你养啊,你才几岁,一点点大,一时新鲜,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帮你照顾猫,你重感情的嘞,猫没了你得哭死。”

    “妈妈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在常清秋印象里,她妈妈一直都是个很理性冷淡的人。

    因为是早产儿,她小时候走路常常走不稳,又喜欢蹦跶,在平地也会摔跤。每次摔倒她都要外婆抱抱,成燕珍就站在前面,不仅自己不抱,还不让外婆抱。

    “自己站起来,摔多了就长记性了。”

    后来她确实长记性了,也确实是摔多了。

    还有很多事情,常清秋没来得及细想,客厅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沈肆?”

    “嗯,是我。”

    常清秋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因为没看赛程消息,她不知道沈肆现在在美国,差不多有十三个小时的时差。

    “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坐到沙发上,噗噗也扒拉着沙发角蹬着腿想要上来,被她一把捞到怀里。

    “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肆清了清嗓子,五指插入发间捋起额前的头发,有些懊恼自己没忍住给她打了电话。“你要是在忙的话我就先挂了。”

    “不忙,你直接说就好了。”

    喉结上下滚动一遭,他故作镇定,语气平常道:“有一个人总让我分神怎么办?比赛的时候还好,一下场就会想起。”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她啊,我一个狂热的追求者。”沈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于是尽职的常清秋给他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法,“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影响,最好还是见一面,解决事情的根源。”

    沈肆表示赞同,又问这算不算心理咨询。

    “不算的。”常清秋顿了顿,“还有什么事吗?”

    沈肆说没有。

    两头都没有人挂断,常清秋默了片刻,“沈肆,祝你比赛顺利。”

    “嗯,再见。”

    电话终于被挂断,常清秋不免想,其实他们前几天才见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那条她没能逃出去的巷子,她看见了他,就在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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