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记过账，又拿了吸尘器吸猫爬架。自从不打算每月洗猫之后，店里的卫生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收拾。杜闻抱着喜宝，向吴所谓走过来。
“是店长吗？”
“啊，是的。您有什么需要吗。”吴所谓关掉吸尘器。
“方便加个好友吗。可能以后有猫相关的事来问。”
“好啊好啊。”吴所谓拿出手机，“我来扫您。”
吴所谓扫了一下，居然已经是好友了，遂尴尬地给他看：“已经加过了。我是中文1901吴鹤君，咱们甚至是同一个系的，上过同一节课。昵称叫吴所谓，搜w开头。”
杜闻找到他，点进聊天框，原来是吴所谓向他问过课程作业。看来，两个人的确上过同一节课。不过这节课有将近二百多学生，吴所谓又总是缺勤，所以并没见过面。
吴所谓只好找补了一句：“真是缘分，以后常来啊。”
“那肯定。同学自主创业怎么也得支持一下。”杜闻落落大方地对他笑了笑。吴所谓见他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失礼，也放松下来，笑着问他：“哥们，没别的意思，纯属好奇。你到底多高。”
“呃……一米九。”
“别闹，我还一米八三呢。目测你应该将近两米了。”
“是，一米九五。”
“诶呀，太羡慕了。我还总觉得我个挺高，跟你一比也不够看的。”吴所谓做了一个夸张的比身高的手势。杜闻笑着，把怀里的猫撒在地上：“其实个太高了没用，生活有很多不方便。而且去哪都被人看，像观赏动物一样。”
吴所谓傻笑着摇头：“不不不，大家都是看你的肌肉。块儿练得太好看了，外行人都得夸一句牛的程度。”
杜闻被夸练得好，不无得意：“谢谢夸奖。”
“男菩萨让摸摸吗？”
“啊，抱歉。我不是同。”
“不不不，我也不是，我性别男爱好女。就是好奇，纯粹的欣赏。行吗？”
“嗯。其实我也就练得一般。”
吴所谓摸了摸他手臂上的肌肉。如果他不用力，还是柔软的，一发力，就像是一块牢不可破的花岗岩。吴所谓确定自己绝对能被他一拳打飞，不由得咋舌。
杜闻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表情，解释道：“别啊，练肌肉又不是为了欺负人。”
“我知道。就是，真的很羡慕。”吴所谓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肌，“俺也想要。”
“别羡慕。练啥有啥，哥们。”杜闻也轻轻捶了他一下。吴所谓故作夸张地捂住心口，杜闻被他逗笑了。
临近打烊，杜闻才离开猫咖，尚且对喜宝依依惜别。要不是吴所谓拦着，不知道他要买多少罐罐喂给喜宝。胡一清见喜宝还是精力旺盛，不由得感叹：“不愧是镇店之宝，猫中之魁，营业态度就是不一样。”
吴所谓拿出手机，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嗯，对了。要到了那哥们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
“啊？”胡一清没反应过来。
“别害羞啊，新时代小青年就得敢想敢干。你不是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吗。”
胡一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体验也不是随便抓个人就恋爱啊。牲口啊，随地发情。”
“行吧行吧，算我胡诌八扯。”吴所谓看得出她对杜闻没有一点兴趣，不由得窃喜，还得装作平静，“你理想型啥样的，我给你物色物色？”
胡一清被他问得心烦，看了看他，随口说道：“理想型。喜欢烧的，越烧越好。烧得撅着尾巴喵喵叫那种。”
吴所谓知道胡一清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也没想到她这么狂野，有些傻眼：“啊？”
“枉你养了几十只小烧猫，居然挑不出一只最烧的来填补我的空虚寂寞冷。还有脸说给我介绍理想型？”
“小同志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
“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还没见过不好色的人。有种看没种认，就他妈离谱。”胡一清说着，脸也红了，“正好，小烧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就是我理想型，来吧，给爷烧一个。尾巴翘起来。”
吴所谓听她说自己是她理想型，脸腾地红了：“不敢惹不敢惹。溜了溜了。”
胡一清见他跑得飞快，就知道这个话题一劳永逸地再也不会被他提起了。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一定要回答得更奇怪，总之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招架不来就行了。
吴所谓跑回吧台后面，捂着脸回想她的语气。这是被人调戏了吗？天呐，怎么会有，这种，这种女流氓。什么话都能宣之于口。
嘿嘿嘿，就是喜欢这种女流氓。
她，是不是真喜欢烧的啊。所以，喜欢我？
吴所谓偷偷从监控看她。她还在照常擦桌子，好像没很在意刚刚的对话。
哦。或许，只是开玩笑吧。
不过，玩笑，也是因为心里隐隐约约有这种想法。不是吗。
唉，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有这么多活要干，又要接着给猫体外驱虫了。为了防止猫咪互相舔食，一般是一只一只排队进行驱虫。每只滴过驱虫药之后，单独隔离两个小时，进行药物吸收，再放回猫屋。这样操作下来，起码店里的猫还没发生过因为体外驱虫而中毒的情况。
吴所谓从柜台里拿出驱虫药，重新回到猫屋。猫屋的电视里，正在放《猫和老鼠》。胡一清刚要关，吴所谓就制止她：“看完这集吧。”胡一清便放下遥控器，接着擦桌子。吴所谓一手拿着已经打开的体外驱虫药水，一手抓着猫。这猫叫小迷糊，是一只通体焦糊的暹罗猫。因为看不清脸，又懒懒的喜欢睡觉，所以叫小迷糊。此时，动画片正演到最精彩的部分，汤姆追着泰菲，大喊：“看剑!看剑!”只见小老鼠泰菲护着情书，从容应战，两剑交锋，与汤姆撕打在一处。
胡一清见他半天不动，就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别看了，搞快点。”
“哦，对对对。我赶快。”吴所谓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电视，把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地全都倒进嘴里。这味道……哕哕哕!
胡一清惊呆了，下意识地用抹布擦了一下他的嘴。发现不对劲，又去擦地上他吐出来的驱虫药。
“喂喂喂!先救我啊喂!”
医院里。
胡一清拿着单据和一瓶矿泉水回来。其实并没做什么检查，也就是挂个号，大夫面诊。吴所谓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接过水，惴惴不安地问道：“真的不会死吗？你看我精神正常吗？”
“说不准。”胡一清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终于不耐烦了，“我看少侠脑回路清奇，也许会当场毙命。总之你先躺好。”
“那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快来给我收尸。顺便我交代遗言。”
胡一清白了他一眼，按住他的手机：“天才，这么晚了别折腾人好不好。人家大夫都说了，咱们店里用的外驱是正规品牌，毒性小。一口而已，猫舔了问题都不大。更何况你这么大一坨人。”
“我也是猫啊，是姐姐的小烧猫。喵~”
“滚。你要死也是烧死的。”胡一清抢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递给他，“这么担心就再喝一瓶。怕你烧得火热难耐。”
吴所谓面露难色：“真喝不下去了。没毒死先撑死了。”
胡一清敲了敲他的脑袋，拿出手机看了一会，问道：“想吃炒酸奶吗。附近有一家还开着。”
“真的吗？有没有芒果啵啵？”
“有。”
“告诉店家，来一份芒果啵啵炒酸奶。不要芒果，不要酸奶。”
“店家说啵啵没有。只有大耳刮子。”
“那还是葡萄干朗姆酒风味吧，再去超市买一袋牛奶。常温牛奶拌炒酸奶真的很好吃。”
“走吧，咱俩到店吃。能开到十一点。”胡一清说着，把他的单据和证件都理好，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先替你保管，回去了再给你。比较重要的也就是身份证，现在还给你，放衣兜里可能会丢。还是先放我这里吧。发票的话，没开转诊单，急诊应该也能去学校报销，还是留着吧。”
吴所谓点点头。胡一清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吴所谓也跟着站起来。胡一清临走的时候，扭头又看了一眼座位，摸了摸自己的手机，问他：“你看你还丢什么重要东西了吗？手机？钥匙？”
吴所谓拍了拍衣兜：“都在呢。”
“行，走吧。”
吴所谓望着她背着双肩包的背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小时候生病，被爸爸带着来医院，就是无数次看到这样一个有些疲惫，却跑来跑去帮他打理好一切的背影。胡一清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吴所谓追上她：“没什么。就是很惭愧。平时你一口一个师兄地喊我，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你折腾一通，反过来照顾我。”
“没事。下次长个记性，别啥都往嘴里塞。”
“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看动画片看得入迷，还以为手里是要喝的什么水，就……”
“我知道。看得出你很害怕。”胡一清说着，笑出声来，“当时小迷糊也吓坏了，一只小猫抱头鼠窜。可能以后都对体外驱虫ptsd了。心说怎么人类一沾这玩意都会变异啊。”
吴所谓撇撇嘴：“对不起。我太愚蠢了，给你添麻烦。”
胡一清见他好像真的很失落，反而嘲讽不出来了，还要挖空心思安慰他：“没事，不麻烦。长个记性就好了。其实你也别说蠢就不好，我觉得，所谓的蠢人才有福气，人缘好，谁看了都想搭把手。太精明的人，反而不招人待见，什么都得靠自己。”
“所以。你说，蠢人是因为蠢，才总是有人帮忙。还是说，因为总有人帮忙，自己不操心，所以才蠢呢。”
“嗯。应该都有吧。所以说傻人有傻福呗。”
吴所谓不明白她舒展的笑意，问道：“真的不讨厌我吗？你说实在的，不用安慰我。”
“不讨厌啊。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给你惹事啊。”
“我觉得还行，陪你跑一趟而已。都是朋友嘛。”胡一清大大咧咧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怕你死。怕你开不出工资，我还得随份子。”
吴所谓终于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短发，被她一脚踢回来：“滚。你爹的脑袋也是你能摸的？”
“为什么你可以摸我，我不可以摸你。”
“因为，姐姐的小烧猫，宿命就是被姐姐摸摸啊。”
吴所谓被说得心漏跳了一拍，扭过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妄图从中读出刚刚她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心。胡一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连忙找补了一句：“嗯，替直播间姐姐摸的。这么久没擦边，大家肯定都想你了。”
他听出她语气的刻意，也读懂了她的表情。他一笑，抬头看向天上的上弦月。晚风习习，月明星稀。
“小胡同学。我……”
他想继续说，突然又噎回去。不行，不能是今天，不能是这时候。他多么狼狈，他甚至还穿着背心裤衩，脑袋比鸡窝还乱。总不能过了十几年，说起这个晚上，回想起来的，是这么一只被鸡蹬狗刨的狼狈小烧猫。
“叫我干嘛？有屁快放。”
“炒酸奶的店怎么还没到啊。”
“瞪大你的眼睛。招牌都快贴你脸上了。”
“哦哦，抱歉。”
“是店长吗？”
“啊，是的。您有什么需要吗。”吴所谓关掉吸尘器。
“方便加个好友吗。可能以后有猫相关的事来问。”
“好啊好啊。”吴所谓拿出手机，“我来扫您。”
吴所谓扫了一下，居然已经是好友了，遂尴尬地给他看：“已经加过了。我是中文1901吴鹤君，咱们甚至是同一个系的，上过同一节课。昵称叫吴所谓，搜w开头。”
杜闻找到他，点进聊天框，原来是吴所谓向他问过课程作业。看来，两个人的确上过同一节课。不过这节课有将近二百多学生，吴所谓又总是缺勤，所以并没见过面。
吴所谓只好找补了一句：“真是缘分，以后常来啊。”
“那肯定。同学自主创业怎么也得支持一下。”杜闻落落大方地对他笑了笑。吴所谓见他似乎并没觉得自己失礼，也放松下来，笑着问他：“哥们，没别的意思，纯属好奇。你到底多高。”
“呃……一米九。”
“别闹，我还一米八三呢。目测你应该将近两米了。”
“是，一米九五。”
“诶呀，太羡慕了。我还总觉得我个挺高，跟你一比也不够看的。”吴所谓做了一个夸张的比身高的手势。杜闻笑着，把怀里的猫撒在地上：“其实个太高了没用，生活有很多不方便。而且去哪都被人看，像观赏动物一样。”
吴所谓傻笑着摇头：“不不不，大家都是看你的肌肉。块儿练得太好看了，外行人都得夸一句牛的程度。”
杜闻被夸练得好，不无得意：“谢谢夸奖。”
“男菩萨让摸摸吗？”
“啊，抱歉。我不是同。”
“不不不，我也不是，我性别男爱好女。就是好奇，纯粹的欣赏。行吗？”
“嗯。其实我也就练得一般。”
吴所谓摸了摸他手臂上的肌肉。如果他不用力，还是柔软的，一发力，就像是一块牢不可破的花岗岩。吴所谓确定自己绝对能被他一拳打飞，不由得咋舌。
杜闻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表情，解释道：“别啊，练肌肉又不是为了欺负人。”
“我知道。就是，真的很羡慕。”吴所谓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肌，“俺也想要。”
“别羡慕。练啥有啥，哥们。”杜闻也轻轻捶了他一下。吴所谓故作夸张地捂住心口，杜闻被他逗笑了。
临近打烊，杜闻才离开猫咖，尚且对喜宝依依惜别。要不是吴所谓拦着，不知道他要买多少罐罐喂给喜宝。胡一清见喜宝还是精力旺盛，不由得感叹：“不愧是镇店之宝，猫中之魁，营业态度就是不一样。”
吴所谓拿出手机，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嗯，对了。要到了那哥们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
“啊？”胡一清没反应过来。
“别害羞啊，新时代小青年就得敢想敢干。你不是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吗。”
胡一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体验也不是随便抓个人就恋爱啊。牲口啊，随地发情。”
“行吧行吧，算我胡诌八扯。”吴所谓看得出她对杜闻没有一点兴趣，不由得窃喜，还得装作平静，“你理想型啥样的，我给你物色物色？”
胡一清被他问得心烦，看了看他，随口说道：“理想型。喜欢烧的，越烧越好。烧得撅着尾巴喵喵叫那种。”
吴所谓知道胡一清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也没想到她这么狂野，有些傻眼：“啊？”
“枉你养了几十只小烧猫，居然挑不出一只最烧的来填补我的空虚寂寞冷。还有脸说给我介绍理想型？”
“小同志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
“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还没见过不好色的人。有种看没种认，就他妈离谱。”胡一清说着，脸也红了，“正好，小烧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就是我理想型，来吧，给爷烧一个。尾巴翘起来。”
吴所谓听她说自己是她理想型，脸腾地红了：“不敢惹不敢惹。溜了溜了。”
胡一清见他跑得飞快，就知道这个话题一劳永逸地再也不会被他提起了。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一定要回答得更奇怪，总之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招架不来就行了。
吴所谓跑回吧台后面，捂着脸回想她的语气。这是被人调戏了吗？天呐，怎么会有，这种，这种女流氓。什么话都能宣之于口。
嘿嘿嘿，就是喜欢这种女流氓。
她，是不是真喜欢烧的啊。所以，喜欢我？
吴所谓偷偷从监控看她。她还在照常擦桌子，好像没很在意刚刚的对话。
哦。或许，只是开玩笑吧。
不过，玩笑，也是因为心里隐隐约约有这种想法。不是吗。
唉，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有这么多活要干，又要接着给猫体外驱虫了。为了防止猫咪互相舔食，一般是一只一只排队进行驱虫。每只滴过驱虫药之后，单独隔离两个小时，进行药物吸收，再放回猫屋。这样操作下来，起码店里的猫还没发生过因为体外驱虫而中毒的情况。
吴所谓从柜台里拿出驱虫药，重新回到猫屋。猫屋的电视里，正在放《猫和老鼠》。胡一清刚要关，吴所谓就制止她：“看完这集吧。”胡一清便放下遥控器，接着擦桌子。吴所谓一手拿着已经打开的体外驱虫药水，一手抓着猫。这猫叫小迷糊，是一只通体焦糊的暹罗猫。因为看不清脸，又懒懒的喜欢睡觉，所以叫小迷糊。此时，动画片正演到最精彩的部分，汤姆追着泰菲，大喊：“看剑!看剑!”只见小老鼠泰菲护着情书，从容应战，两剑交锋，与汤姆撕打在一处。
胡一清见他半天不动，就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别看了，搞快点。”
“哦，对对对。我赶快。”吴所谓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电视，把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地全都倒进嘴里。这味道……哕哕哕!
胡一清惊呆了，下意识地用抹布擦了一下他的嘴。发现不对劲，又去擦地上他吐出来的驱虫药。
“喂喂喂!先救我啊喂!”
医院里。
胡一清拿着单据和一瓶矿泉水回来。其实并没做什么检查，也就是挂个号，大夫面诊。吴所谓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接过水，惴惴不安地问道：“真的不会死吗？你看我精神正常吗？”
“说不准。”胡一清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终于不耐烦了，“我看少侠脑回路清奇，也许会当场毙命。总之你先躺好。”
“那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快来给我收尸。顺便我交代遗言。”
胡一清白了他一眼，按住他的手机：“天才，这么晚了别折腾人好不好。人家大夫都说了，咱们店里用的外驱是正规品牌，毒性小。一口而已，猫舔了问题都不大。更何况你这么大一坨人。”
“我也是猫啊，是姐姐的小烧猫。喵~”
“滚。你要死也是烧死的。”胡一清抢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递给他，“这么担心就再喝一瓶。怕你烧得火热难耐。”
吴所谓面露难色：“真喝不下去了。没毒死先撑死了。”
胡一清敲了敲他的脑袋，拿出手机看了一会，问道：“想吃炒酸奶吗。附近有一家还开着。”
“真的吗？有没有芒果啵啵？”
“有。”
“告诉店家，来一份芒果啵啵炒酸奶。不要芒果，不要酸奶。”
“店家说啵啵没有。只有大耳刮子。”
“那还是葡萄干朗姆酒风味吧，再去超市买一袋牛奶。常温牛奶拌炒酸奶真的很好吃。”
“走吧，咱俩到店吃。能开到十一点。”胡一清说着，把他的单据和证件都理好，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先替你保管，回去了再给你。比较重要的也就是身份证，现在还给你，放衣兜里可能会丢。还是先放我这里吧。发票的话，没开转诊单，急诊应该也能去学校报销，还是留着吧。”
吴所谓点点头。胡一清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吴所谓也跟着站起来。胡一清临走的时候，扭头又看了一眼座位，摸了摸自己的手机，问他：“你看你还丢什么重要东西了吗？手机？钥匙？”
吴所谓拍了拍衣兜：“都在呢。”
“行，走吧。”
吴所谓望着她背着双肩包的背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他小时候生病，被爸爸带着来医院，就是无数次看到这样一个有些疲惫，却跑来跑去帮他打理好一切的背影。胡一清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吴所谓追上她：“没什么。就是很惭愧。平时你一口一个师兄地喊我，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你折腾一通，反过来照顾我。”
“没事。下次长个记性，别啥都往嘴里塞。”
“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看动画片看得入迷，还以为手里是要喝的什么水，就……”
“我知道。看得出你很害怕。”胡一清说着，笑出声来，“当时小迷糊也吓坏了，一只小猫抱头鼠窜。可能以后都对体外驱虫ptsd了。心说怎么人类一沾这玩意都会变异啊。”
吴所谓撇撇嘴：“对不起。我太愚蠢了，给你添麻烦。”
胡一清见他好像真的很失落，反而嘲讽不出来了，还要挖空心思安慰他：“没事，不麻烦。长个记性就好了。其实你也别说蠢就不好，我觉得，所谓的蠢人才有福气，人缘好，谁看了都想搭把手。太精明的人，反而不招人待见，什么都得靠自己。”
“所以。你说，蠢人是因为蠢，才总是有人帮忙。还是说，因为总有人帮忙，自己不操心，所以才蠢呢。”
“嗯。应该都有吧。所以说傻人有傻福呗。”
吴所谓不明白她舒展的笑意，问道：“真的不讨厌我吗？你说实在的，不用安慰我。”
“不讨厌啊。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给你惹事啊。”
“我觉得还行，陪你跑一趟而已。都是朋友嘛。”胡一清大大咧咧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怕你死。怕你开不出工资，我还得随份子。”
吴所谓终于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短发，被她一脚踢回来：“滚。你爹的脑袋也是你能摸的？”
“为什么你可以摸我，我不可以摸你。”
“因为，姐姐的小烧猫，宿命就是被姐姐摸摸啊。”
吴所谓被说得心漏跳了一拍，扭过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妄图从中读出刚刚她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心。胡一清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连忙找补了一句：“嗯，替直播间姐姐摸的。这么久没擦边，大家肯定都想你了。”
他听出她语气的刻意，也读懂了她的表情。他一笑，抬头看向天上的上弦月。晚风习习，月明星稀。
“小胡同学。我……”
他想继续说，突然又噎回去。不行，不能是今天，不能是这时候。他多么狼狈，他甚至还穿着背心裤衩，脑袋比鸡窝还乱。总不能过了十几年，说起这个晚上，回想起来的，是这么一只被鸡蹬狗刨的狼狈小烧猫。
“叫我干嘛？有屁快放。”
“炒酸奶的店怎么还没到啊。”
“瞪大你的眼睛。招牌都快贴你脸上了。”
“哦哦，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