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是她为姑姑打的。

    当时李知月对考学过于敏感,倒没有多生气,只是自己久久不能释怀,后来待精神状况好一些,再回想这件“小冲突”,根本不值得一提,本主动想和林溯说开,对方却已经去全封闭的补习学校,两人自此就没有再见过。

    李铃兰心疼姑姑,这一拳必须打。

    沈书英吃惊之余朝李铃兰比了个大拇指,林溯也一下子被打蒙,痛得咬住后槽牙捂着肚子用力点了几下头,眼里分明写着两个字:两清。

    也的确做到了两清。

    简单吃过饭后,林溯再次回到后屋,和李铃兰、沈书英一起工作,对李铃兰依旧比较疏离,嘴上什么都不说,行动上却也会默默帮她搭把手。

    因“失忆”的缘故,沈老师对李铃兰格外照顾,让她从一些基础的工作重新做起,并细心地教她。李铃兰本以为置身家具铺,或许能立刻勾起原身一些关于制作家具的记忆,没想到暂时还没有,好在木匠的活儿比较杂,许多基础的工作孰能生巧,一天下来,她已经能独自驾驭。

    *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铃兰和兰兰都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节奏。兰兰每天甚至期盼着快点到真真姐姐家,快乐得像只小兔子,控制面板上治愈进度后面的数字又亮了起来,数字“2”若隐若现。

    李铃兰也在这段时间深刻发觉,虽然家具铺是农村小作坊,但做出来的东西不比二十多年后落伍,而且纯手工制作,比日后工业化流水线制作的质量要好很多,卯榫工艺更带给她震撼。李铃兰宛若一块干燥的海绵,渐渐对家具有了别样的情感。

    她毕竟不是李知月,一切都得从头学起。

    这天,李铃兰一时没注意,在小房间忙到晚上,出来时,兰兰都和真真玩睡着了。李铃兰准备背兰兰回去,林溯却先她一步把孩子背了起来。

    沈老师说:“天黑了,让林溯送你们回去。”

    不等李铃兰回应,林溯已经背着兰兰往出走。

    李铃兰拎起包赶紧追出去,林溯压根没等她,竟走远一大截,话不多,用行动做回答:我就送。要不是认识,李铃兰真觉得这人要“拐卖”儿童似的。

    “谢谢。”

    李铃兰追上后道了声谢,林溯也只是微微颔首。

    秋天的夜晚透着寒意,李铃兰将外套盖在兰兰身上,小家伙睡得很香,在林溯背上蹭了蹭,嘴角上扬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铃兰对林溯已经比较了解,在她看来,对方虽然叛逆不修边幅,有时候冲动做事不经过大脑,但没什么坏心眼,话不多干活利索,其实是能靠得住的弟弟。

    李铃兰和他并排而行,不说话倒也没什么不自在,乡间凉风习习,不时传来几声昆虫的嘶叫声,一切都显得惬意悠然。

    “到了,就是这里。”

    李铃兰指了指李家大门,两人走近后却发现门上了锁,里面漆黑一片。这宅子里的李家人“所剩无几”,前几天李友建判决结果尘埃落地,孙雨福和何明琴伤上加伤,李向文住校,李向勇在外工作有时候回来有时不回来,锁门很正常。

    李铃兰没有多想,掏出钥匙开门,试了好几次却怎么都打不开,拿起锁仔细一看,李铃兰气笑了,锁竟然被换了。所剩无几的李家人都知道她白天在家具铺上班,这不是故意把她锁在外面吗?

    “我试试。”

    林溯不明原委,以为李铃兰只是开不开门,便想帮忙。

    “不用。”

    李铃兰借着对门微弱的光亮往周边的地上瞅了瞅,说,“林溯,帮我个忙,你可不可以背兰兰走远一点?”李铃兰指向他身后的道路,“站到那里。”李铃兰说着将兰兰身上的外套往上拽,盖住她两只耳朵。

    林溯顺从走远一些,站在距离大门十来米的马路上。

    刚站定,只听“哐哐”两声,李铃兰捡起板砖将锁砸开了。之前多少知道一些关于“李知月”的事情,再结合砸锁的举动,林溯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把她关在门外。

    林溯重新回到门口,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李铃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铃兰只简单说了句:“锁坏了,反正得换新的。”

    不确定到底是谁换的锁,李铃兰没放在心上,再换她再砸便是。

    *

    隔天,换锁的人自己坐不住了。

    家具铺需要赶制一个三开门的衣柜和一套餐桌椅子,沈书英在小房间做案头工作,外面工作区,林溯戴着防护眼罩操纵打磨机、李铃兰手握电钻给木头钻孔,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电器运作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铃兰看向林溯,对方也刚好看过来,彼此都在确认是不是停电了?李铃兰举起电钻按下开关键,电钻毫无反应。

    林溯摘下防护眼罩,边脱手套边往灯的开关处走,按下开关灯没亮,应该是停电了。

    “我去看看。”林溯扔下手套往外面走,再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没停电,跳闸。”

    李铃兰:“弄好了?”

    林溯:“嗯。”

    李铃兰重新按下电钻开关,还是没有通电,再试一次,结果一样。林溯皱起眉头,神情变得凝重,拎起梯子和工具箱准备再去外面看看。

    “我来帮忙。”

    李铃兰说着赶上帮忙提箱子。

    两人沿着房子外墙转了一圈,最后发现症结所在,是一截从邻居家屋檐下拉过来的电线断掉了。电线所在的位置很高,李铃兰看得不是很清楚,只听林溯爬上梯子后说了句“线路老化”,不是什么大问题。李铃兰扶住梯子,林溯很快就将电线重新接好。

    然而,通电后刚工作不到一小时,家里再次断电。

    “啪——”

    林溯暴躁上头,大力把手套砸到桌子上,十九岁的叛逆少年年轻气盛一点就燃,脸崩得紧紧的,眼睛里冒着怒火,一声不吭拎着梯子在直愣愣往外走。

    李铃兰冷静安抚:“要不我去找电工全部检查一遍。”

    “不用。”

    林溯随意敷衍了句,这次修好电线后,却已然没了工作的心思,脱掉工作服换上运动鞋晃悠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好在没有再出现停电的情况,李铃兰顺利给另外几块木头钻完眼,转而继续林溯之前没做完的活儿,刚戴上防护眼罩,有人急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沈老师、林老师,出事儿了!”

    “什么事?”

    李铃兰放下防护眼罩快步走出来,来人是隔壁邻居大娘,跑得太急,大娘气喘吁吁头发乱糟糟,“林溯跟人打起来了,拉都拉不住。”

    李铃兰:“在哪儿?”

    大娘:“就在外面街道上。”

    李铃兰:“沈老师在房间,辛苦您帮忙找下她。”

    李铃兰示意大娘去小房间通知沈老师,自己则先一步赶去现场。

    沈老师家在村组边缘,一边是田地、另一边是邻居,因此,没几个人围观,只有邻居大叔远远地“观战”。林溯手持木棒正和对方对峙,对方五个人,各个凶神恶煞一副拼命的样子,林溯势单力薄,脸上落下被打伤的痕迹。

    邻居大叔想帮林溯,又忌惮对方万一来狠的,遂离林溯有一小段距离,朝那几人厉声道:“哎,你们剪人家电线还有理了?”

    “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剪了?”

    带头的纹身男手握搬砖,往前大跨步扬手虚晃一枪,吓得大哥连连后退。

    “你们别乱来啊,打人是犯法的。”

    “别跟他废话!”

    林溯愣头青冲动又自负,才不管能不能打得过,抡起棍子就要上前干架,而对方早蓄势待发,就等着他点火。

    “弄不死你!”

    纹身男给旁边人使眼色,其他人手拿家伙把林溯围了起来,其中看起来矮小瘦弱的小个子手持铁棍,趁其不备猛然朝林溯砸过来。

    “林溯小心后面!”

    邻居大叔大喊一声,下意识闭上双眼。

    林溯回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李铃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单手稳稳接住铁棍,只见她轻轻一甩,把小个子连人带棍甩了出去。

    “什么情况?你谁啊?”

    纹身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抢过旁边人的铁棍,直勾勾盯着李铃兰,步步向她逼近。

    林溯顿时紧张万分,正想上前挡在李铃兰前面,脚还未抬起突觉手腕受力,低眸看到是李铃兰抓住了他。李铃兰不露声色地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纤细的手指却饱含力量。她用纤瘦的身躯挡在他前面,这一刻,林溯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竟一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书英和邻居大娘也刚好出来,看到眼前一幕,沈书英担心地叫了声“知月”。

    李铃兰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转而扶起被自己摔倒的小个子,“抱歉,太着急没控制好力道。”接着,走到纹身男跟前,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弟弟不懂事,还希望各位见谅。”

    纹身男本以为李铃兰是林溯的帮手,没想到对方竟是和事老,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这位妹妹是明白人,好好教教你弟弟,不要那什么,哦对,不要血口喷人,我好端端的剪你们电线闲的啊?”

    “是,你说得对。”

    李铃兰拉住林溯的手腕,把他拽到跟前,朗声道,“弟弟,跟这位大哥道歉。”

    “……”

    林溯莫名,道歉是不可能道——

    李铃兰:“林溯!”

    林溯:“对不起。”

    就奇了怪了,眼前的女孩明明比自己矮半个头,但这该死的压迫感鬼使神差地让他不敢反抗,林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

    回到家,林溯越想越憋屈,一脚把木凳踢开,挡在李铃兰面前,不想李铃兰一只脚挡住凳子先发制人:“说说,怎么回事?”

    烦人,又被压制住!

    林溯看向沈书英,两人显然有什么不想告诉她的,李铃兰索性直接问出自己的猜测:“我大哥的儿子李向勇找的人?”

    林溯没有否认。

    李铃兰了然:这么看,昨晚门上的锁也必然是李向勇换的。

    这是上赶着求他把李家老宅的人团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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