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傍晚,空气中弥漫着周遭邻居家饭菜的香味,该吃晚饭了。

    方慧茹临走前买了许多便于放置的食材,天气热,一部分直接放在厨房,一部分放在院子靠墙处自家的小地窖中。看着地窖中满满当当的食材,李铃兰心情复杂,比起李友良,方慧茹终究是关心女儿的,希望她成功归来,了无遗憾。

    李铃兰钻进地窖里取东西,兰兰站在旁边,乖乖地要帮忙拿,看到好多自己喜欢的食材,小家伙内心被安慰到,主动跟李铃兰说:“妈妈专门给我买的。”

    上一世,常年独居中李铃兰练就了不错的厨艺,只是好久没用农村的大铁锅,对火候掌握得不是很到位,牺牲了一盘菜后,终于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红烧肉和肉末四季豆,外加一份西红柿鸡蛋汤。

    姑侄俩都吃得异常满足,“相依为命”的第一晚也睡得格外踏实。

    *

    隔天,李铃兰带着兰兰来到沈书英的家具铺,说是家具铺,其实也是沈老师的家。

    位于兔安村东组最边缘,宅基地面积很大,打眼望去足足有李家老宅两倍还多。前屋矗立着两层楼板房,外观呈白色好似精心设计的小洋楼,是家人生活居住区,后屋的瓦房空间更大,是制作家具的工作区域。

    李铃兰和兰兰还没进门,沈书英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叔就赶紧迎了出来。

    “兰兰是吧?快进来,真真姐姐念叨你一早上了。”大叔牵着真真走到兰兰跟前,“快带兰兰去吃水果。”

    “好。”

    真真比兰兰大两岁,自信大方,完全一副大姐姐的样子,牵起兰兰的手,走到茶几跟前,把桌子上的水果零食一股脑全推到兰兰面前,还贴心地拿出一颗葡萄,对兰兰说,“姐姐给你剥皮。”

    看到两个小朋友和谐相处,李铃兰心中轻松不少。

    沈书英提前将李铃兰失忆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大叔细心地向李铃兰做自我介绍,并详细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大叔叫林鸣生,是沈书英的丈夫,之前也是老师,如今退休在家,平时主要负责带外孙女、做饭和做家务,偶尔还会在沈老师做家具忙碌的时候给她打打下手。

    沈老师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老二是儿子。

    大女儿跟沈老师姓,叫沈婉,招的上门女婿,所以真真也姓沈。

    沈婉宿命般和妈妈一样,在附近中学当数学老师,女婿则跟着沈老师做家具,不过女婿主要负责上门定做,平时白天基本不在家。夫妻俩就只有沈真真这一个女儿,本来准备下半年上学前班,但孩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前阵子还大病一场,家长不放心,想再缓缓,等七岁时直接上一年级。

    二儿子跟林鸣生姓,叫林溯,十九岁,学渣混球一个,上半年刚参加完第二次高考,依旧没考上大学,扬言这辈子都不想念书了就不是那块料,暑假到现在赖在家里,说要接沈老师的班做家具。

    “诶,林溯人呢?”

    沈书英往后屋的工作区看了眼,没看到儿子人影,语气不自觉地加重,“这都几点了,还没起?不像样。”

    “孩子昨晚忙活到半夜,睡得晚。”林鸣生笑呵呵打圆场,先给李铃兰端上杯水,又给沈书英端了杯,“你和知月先去后屋,我这就去楼上叫他。”

    沈书英:“你啊,就惯着他。”

    看着如此有爱的家庭氛围,李铃兰既羡慕又庆幸,也希望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兰兰受伤的心能得到治愈。

    来到后屋的工作区,两人边套工作服,沈素英边向李铃兰介绍目前的工作情况,因失忆的缘故,沈素英让她先干一些基础性的工作,慢慢熟悉。

    “诶对了,知月,你的工具箱、书、本那些在小房子里。”

    沈素英指了指小房子的方向,说着就要带李铃兰过去,“是个小办公室,平时做案头工作的地方,你用的比较多。”

    李铃兰:“好,沈老师你忙你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李铃兰顺着沈素英指的方向走过去,小房子是在工作区最靠墙的位置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说是“小房子”其实并不算特别小,只是有些乱,靠窗的位置放置一张书桌,上面有图纸笔尺子等,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工具,其他地方堆放着一些杂物。房间似乎专门做过隔音处理,外面沈老师在工作,关上门之后,里面几乎听不到声音。

    李铃兰环顾室内,在角落发现一只原木色的箱子,被绿色的篷布盖住一半。她蹲下身,刚准备打开箱子看看,上面的篷布动了,篷布渐渐移开,露出一堆黄色的物体。

    猫?

    “喵——”李铃兰轻轻叫了声,猫一动不动,“咪咪。”

    还是没有动。

    “咪咪。”

    李铃兰往前凑了点,想揭开篷布,刚伸出手,“猫”身从她掌心擦过,忽地“站”了起来。

    李铃兰猝不及防,以为“猫”要扑过来,紧张得倒退一步,没站稳跌坐到地上,这才看清楚,哪是什么狸花猫,竟然是个人。

    沈书英十九岁的儿子,那个“学渣混球”——林溯。

    个子很高,看起来有一米八出头,一头黄毛睡得乱七八糟像鸡窝似的,头顶还沾着几片木屑,上身穿一件白色大背心,下身宽大的黑色短裤,脚上只剩下一只夹板拖。整个人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样子,乍看像极了那种不好惹、随时拿板砖干架的不良少年。

    林溯显然是刚睡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找到另一只拖鞋穿上,看清站在对面的人后,有些微的诧异,随即拎起工具箱直接交到了李铃兰手中。

    就非常符合外形给人的预期:人狠话不多。

    “谢——”

    李铃兰最后一个“谢”字还未说出口,林溯已经出了屋。

    房门被打开,外面沈老师锯木头的声音迅速传进来,李铃兰拎着箱子赶紧过去帮忙。

    沈老师瞥一眼在院子里洗脸的林溯:“不知道随了谁,怎么都学不进去,死活不愿意再复读了。不过也好,肯吃苦将来总能养活自己,你不在这段时间,那小子进步还可以,是咱们家第一劳动力。”

    “挺好的,人生不一定只有上大学这一条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李铃兰对此深有感触,上一世她重点大学毕业,工作后进入某互联网公司,九九六甚至零零七是常态,身边同事各个如此拼命,依旧改变不了三十岁一过就可能被“优化”的命运,而且,一旦被裁员,就很难再找到工作,找工作那段时间她深深觉得,不如学点技术。

    李铃兰此话一出,没想到沈书英却露出颇为意外的神情,就连院子里正在擦脸的林溯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知月,你真这么觉得?”

    沈书英不可置信,过来摸摸李铃兰的额头,不烫。

    两人诡异的反应倒使得李铃兰不适应,思考了下自己话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生可以保持一直学习的习惯,如果真的考不上,不一定非要执着上学,就像做家具,设计、计算、加工制作、吸引客户,这些都是可以学习的知识。”

    “对,你说得非常对。”

    沈书英欣慰地笑了,李铃兰也通过零星记忆明白其中缘由。

    李知月上学期间学习成绩好,梦想能考上好大学,但生病辍学,患上严重的心理障碍无法再回学校,她一直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每每提起,始终遗憾无法释怀。林溯高中期间住校,假期也常常不沾家,李知月和他并不熟,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得知林溯即将复读后,李知月把自己之前的笔记、复习资料都拿来想送给他。

    林溯本就不想继续念书,那阵子正和家里人闹脾气,李知月不清楚现状,将资料放下后,试图对林溯说些鼓励的话,让他好好念书,没想到刺激到对方,林溯直接将那堆资料扔了出去,骂了句:“关你屁事,要学你自己学。”

    沈书英夫妇和沈姐姐为此把林溯好一顿收拾,混球就是不低头,和家人对着干,说是去复读,其实是在寄宿学校混了一年,再回来时,李知月已经因病离开家具铺。

    这次,李铃兰回家具铺之前,沈老师一家人把林溯堵在房间,各个手拿家伙,逼他必须跟“知月”道歉,所以,刚才沈老师才生气林溯到现在还没起床。

    沈书英没想到林溯竟然猫在小房间,看到他猛得关门出来,正想教训,就见李铃兰面色如常拎着工具箱出来,不仅放下执念,还帮林溯说话。难道林溯已经道歉了?再看看自己那糟心儿子,又好像没有。

    “林溯,过来!”

    沈书英呵斥一声,给林溯使眼色,示意他麻溜过来道歉。

    林溯滴拉着拖鞋晃晃悠悠走过来,看沈书英一眼,吊儿郎当地朝李铃兰弯腰,正想说话,腹部猛得被一拳击中,痛得他深吸一口气,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李铃兰。

    李铃兰:“晚了。”

    姑姑都不在了,道歉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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