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兰远远看向那妇人,她十分确信自己之前没见过,但奇怪的是竟觉得对方眼熟,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分明在哪里见过。

    惊诧中,李铃兰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姑姑残存在这副身体里的记忆?

    “去找保安。”

    给身旁的员工交代一句,李铃兰急忙赶过去。

    “狐狸精,你他妈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一刻也不想让我儿子安宁啊你个臭癫子,我儿好不容易找到个工作,你个神经病又跟过来想干啥?不要脸!”

    老妇人啐了口,跳上来就要抓李铃兰的头发。

    唐晓丽本来还笑脸相迎,不想在店门外闹事,竭力安抚老太太。

    没想到老太婆这么口无遮拦,还想打李铃兰,唐晓丽哪是软弱的性子,一冲动死死拽住对方胳膊,把人拽坐到地上:“死老太婆你乱叫什么?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你敢?!她李知月哪里来的脸?高中害我儿不够,现在还跟着我儿子干啥?哪里找不到工作,偏来这里当服务员?我儿子是大学生,是学生会主席,未来儿媳妇是厂长家千金,你连高中都没毕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癫子狐狸——”

    “啪!”

    忽地,一记清亮的耳光让老人的叫嚷戛然而止,李铃兰掐住她的脖子,直到老人憋红脸,才猛地将她甩到一边,“嘴巴干净点。”

    虽然老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李铃兰委实没怎么听明白,但她绝不允许有人这样诋毁姑姑,半个字都不想再听见。

    “不快点滚,别怪我不客气。”

    事情发生的太过忽然,老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气急败坏地瘫坐到地上,又是蹬脚又是挥臂,鬼哭狼嚎:“打人啦打人啦,快来人啊,李知月打人啦。”

    老人撒泼引来大量路人围观,唐晓丽气得想打架,把两只袖子撸上去,蹲在老人旁边,咬牙切齿:“死老太婆,你到底想干啥?”

    “我想干啥?我想让你们老板把李知月开除!要不然你们就别想做生意!”

    唐晓丽看李铃兰一眼,意识到这老太婆可能不识字,要不然怎么会认不出“知月家私”那么大的四个字。

    “她就是个服务员而已,我儿子是正经大学的大学生,让你们老板开除她,我就走。”

    等等,服务员?

    李铃兰脑袋中嗡得一下,好像不久前也听到过这样的描述,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李铃兰将目光移向老人的脸,再次看向她那双丹凤眼。

    忽然间,一个男人的面孔闯入脑海——不久前在五楼电梯外遇到的那个男人,难怪觉得老人似曾相识,原来不是之前见过她,而是见过她儿子,刚好母子两的眼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联系老人说的话,思绪瞬间变得明朗,李铃兰逐渐理清前因后果。

    高中时,姑姑应该和老人的儿子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让母子俩都对姑姑恨之入骨,儿子面试成功,到家具城五楼工作,老人得知她在家具城当“服务员”,就觉得她是追着自己儿子来的,缠着她儿子不放,所以来闹事,想把她从家具城赶出去。

    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李铃兰都要被气笑了。

    保安姗姗赶来,唐晓丽终于看到救星:“保安大哥,就是这人闹事,快把她抬走!”

    “谁敢动我,啊啊啊,我心脏疼,不行了不行了!”

    毕竟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往地上一躺,缠上一个是一个,保安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四个人杵在那里尴尴尬尬。

    唐晓丽却没在怕的,她之前在镇上工作,更早之前和母亲走街串巷地卖菜卖水果卖杂货,什么胡搅蛮缠的人没见过,蹲下故意碰了一下老妇人的胳膊,顺势就一屁股坐到老人旁边,捂着肩膀哭唧唧。

    “大妈你碰我干啥?啊呀疼,可能旧伤复发,又脱臼了,这可咋办啊!啊啊——”

    “你你你,我哪里碰你了?”

    老人没想到唐晓丽碰瓷自己,一着急忘记自己还在演戏,蹭得坐直身体推唐晓丽。

    这下保安更难办了。

    “这样,报警吧。”

    李铃兰看向保安大哥,淡淡提议,“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可以作证。”

    接着,李铃兰支会自家员工,“小丁,去五楼把这位大娘的儿子也找来,儿子更懂他妈,旁人手上没轻没重万一又伤着大娘多不好。”

    “大娘,你儿子是在财务部上班对吧?那顺便得把财务部领导也请来,您儿子过来肯定得请假,咱得让领导见证下,您儿子没旷工,是在替老母亲讨公道尽孝呢。”

    李铃兰不咸不淡地一顿输出,拍了下小丁的肩膀:“去吧。”

    小丁:“好嘞!我这就去!”

    “不许去!”

    老人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小丁的胳膊,恶狠狠瞪李铃兰,“你听她一个神经病的话干啥?她脑袋不正常,你脑袋也不正常?”

    小丁:“她是我们老板,我当然得听老板的话。”

    “啥?她是老板?”

    老人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认定是小丁诓她,“别想骗我,她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癫子能当老板?笑死人。我不和你们这帮打工的说,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倒要让他看看,他招的都是什么员工。”

    不等旁人反应,老人胡搅蛮缠就要往店里冲。

    这时,一道声音划破僵局:“妈——”

    众人闻声看过去,来人正是李铃兰前几天在电梯口遇到的那个,也就是老人的儿子。果然已被家具城录取,穿上了五楼员工统一的工作服,脖子上挂着的工牌上写着“财务部王邱明”。

    王邱明火急火燎跑到跟前,拦住老人,低声嘀咕:“妈,她是这家店的老板。”

    听自己儿子这样说,老人不可思议地环视“知月家私”门店,左左右右里里外外:“老板?就她老板?就她?一个疯癫子,能是这么大店的老板?”

    王邱明点头。

    “啧啧啧,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丫头,谁知道哪里来的钱,肯定是勾引了哪个野男人,狗改不了吃屎,呸。”

    “不愧是母子俩啊,嘴一样臭。”

    李铃兰撩起王邱明的工作牌,扫了一眼,“王邱明,你现在是财务部实习生对吧?如果你稍微了解就应该知道,我这家店幕后老板也是你的大老板,你妈这样骂你们大老板,要是被老板知道,你说会怎么样?”

    王邱明慌神:“我,我,我妈,年纪大了就随便一说,她无心的,大老板怎么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铃兰:“哦,可是我会告状啊。”

    “啊?”

    王邱明愣了下,看到李铃兰认真的样子,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尴尬地打圆场,“不至于不至于。”随即,边训斥老人,边把她往远得拉,“赶紧回家,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

    老人心里犯嘀咕,不时回头看向李铃兰,总觉得女孩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人群散去,店内外重新恢复秩序。

    回到店里,唐晓丽余气未消,气哄哄地抱怨:“太气人了,就这么放他们走,真是便宜了那疯婆子!”

    “不赶快打发了,还想闹大,让他们影响做生意?”

    李铃兰语气凉凉,明显有斥责的意味。

    唐晓丽自知自己冲动了:“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先把人赶走再说。”

    李铃兰从鼻腔中发出轻微的叹息,走到柜台后面,从包里拿出两百块,对唐小丽说:“陪我去外面买些小蛋糕。”

    唐晓丽看到李铃兰给自己台阶,立马笑呵呵接话,“给我们买的?”

    “想的美,拿着蛋糕,去财务部算账去。”

    财务部,不就是刚才那个叫王邱明的所在的部门。

    难道?

    李铃兰点头,总得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行。

    *

    买好蛋糕,李铃兰和唐晓丽乘坐直梯上到五层。

    开业之前,李铃兰和企划部核对满减活动时,企划部忙翻天,小员工半天搞不明白满减到底怎么算,拉着她来过一次财务部求助,因此,李铃兰对财务部不陌生,也算和财务人员有过一面之缘,刚好给这次主动上门提供了由头。

    财务部在办公区最靠里的角落,是个常年关着门的套间,外间四张办公桌,里间是领导的办公室,也放置许多重要的资料,外人不能随意进去。

    王邱明此时不在办公室,李铃兰托一位年轻的女孩将蛋糕和果汁给领导送进去,自己则在外面和其他人客套。

    “之前多亏你们帮我和企划部核对,真的帮了我大忙,一直想找时间上来感谢,但开业这一个多实在月太忙了——”

    “哎呀,哪里的话,那也是我们工作职责。”

    “以后可能免不了还会麻烦你们,还得辛苦你们多关照哈。”

    “现在谁不知道你们知月家私是给大老板赚钱的店?能帮的我们肯定帮。”

    “哈哈哈,谢谢,谢谢,蛋糕还合口味吧?”

    “好吃,哪里买的?”

    ……

    互相尴尴尬尬地聊了一会儿,王邱明终于出现在门口,李铃兰眼睛一亮,刻意惊喜地打招呼:“呀,王邱明,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半天。”

    王邱明表情僵住,紧张地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你,我——”

    “愣着干嘛?害怕我这个老同学找你算账?害,别乱想,我是来送蛋糕的,给你也留了。”

    李铃兰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蛋糕,语气轻快得像二十多分钟前的冲突没发生过一般。

    正好这时套间办公室的门打开,财务部领导走出来,手里拿了个蓝色文件夹,本打算出去,经过李铃兰旁边时,笑着对李铃兰说了句:“蛋糕味道不错。”

    说着走到门处,王邱明却像是被点穴似的堵在那里一动不动,挡住领导出去的道路。

    “干嘛呢?大白天梦游啊?”

    领导似乎着急出去办事,语气急了些,吓得王邱明一哆嗦,当即神志回笼,连忙道歉让开位置。

    李铃兰瞟过去,两人眼神对上时,刻意嗤笑了声,继而对其他人说:“那我也该走了,你们不忙的话可以来店里找我玩哈。”

    说罢,李铃兰和唐晓丽离开财务室,径直往电梯间走。

    五、四、三、二、一!

    “李知月——”

    不出所料,待两人走到人少的拐角时,身后传来王邱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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