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邱明快步跑到李铃兰跟前,似有顾忌,看唐晓丽一眼,见李铃兰没有让唐晓丽走的意思,犹豫两三秒,没有再遮掩情绪,没好气地质问:“李知月,你来我们部门干什么,又想告我状?”

    又?

    李铃兰精准抓到他话中的重点,不言一语,看戏似地将眼神从他脸上划过。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别怪我妈,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害得我妈多想了,念在和你——”

    “和我什么?”

    李铃兰还真挺好奇,有什么过去竟能让这种人难以启齿。

    “我听说了,你失去以前的记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念在和你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不会再提,你也别再找我,以后就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听你这么说,过去的事还挺严重,我都不记得了,怎么能安好?”

    李铃兰瞟王邱明一眼,随意中带了几分威胁,“要不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呗,你知道的,我这人特别爱胡搅蛮缠,兴许你说了我也就放下了。”

    “你——”

    王邱明气得脸铁青,却莫名被压制住,胸腔里堵着一口气无力反抗,“好,我跟你说。”

    王邱明说,高中时,他和李知月都是学习很好的学生,每次成绩排在全年级前五,两人不在一个班级,虽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从来没说过话,高三开学毕业班誓师大会,两人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才有了交集。

    没想到李知月之后却对王邱明有了别样的情愫,时常以讨论数学题为由找他。

    相熟后,李知月找他的次数更频繁了,和他一起打水、一起夜跑、甚至宿舍熄灯后一起点煤油灯在教学楼楼道学习,李知月的强势追求终于打动王邱明,王邱明也对她有了些许好感,想着两人能一起进步,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但越相处,王邱明越觉得两人不合适,李知月太极端太敏感,让他压力很大。

    加之高三课业重,就提出分手,但李知月却接受不了,像变了个人似的歇斯底里不肯放手。王邱明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心软答应“试试”,给自己惹了个多大的麻烦,他多次很明确地拒绝了她。

    李知月像是被刺激到,不仅没有放弃,行为越发大胆过激,有时候去他教室找他,有时候去他宿舍堵他。有同学看不下去,就替王邱明说话,言语间对李知月很不客气,说的话也比较难听。李知月认为是王邱明找人针对她,更加偏激,去老师那里告状,说是王邱明带头让人欺负她,还威胁王邱明不准再提分手。

    讲到此处,王邱明憋屈又气愤:“就正常分手我也没做错什么啊,平白无故被叫家长!我妈见完老师找你讲道理,你还打了我妈,在操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你就是个疯子!我妈那么大年纪,李知月,你真是疯子!”

    王邱明说得义愤填膺,俨然这件事给他留下深深的伤害。

    李铃兰自始至终不为所动,眼神游离恍恍惚惚,似乎在努力回忆他话中的过去,想记起些什么。

    直至王邱明骂她疯子,李铃兰才缓缓抬眸,意味不明地看向他,轻飘飘地问了句:“我就是那时候疯的?”

    “啊?”

    像是没料到李铃兰会这么问,王邱明愣了下,对上李铃兰锋利的眼神,他当即恼羞成怒似地呛声,“我怎么知道?那次之后,老师怕你再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建议你家人带你回去休息一阵子,你没听,只是不住校了,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路上时间久就没再找过我,我才终于清静地考完高考。”

    “哦,我后来走读了啊……”

    李铃兰低声自语,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责、愧疚涌上心头。

    穿越回来这么久,用着姑姑的身体,她竟然从未疑惑过,姑姑当年到底是怎么生的病?怎么疯的?

    “知月——”

    唐晓丽从没见过李铃兰这样低落无措的样子,拉住她的手,满是担忧,“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已经好了,别怕,以后你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王邱明以为李铃兰在反思,立马恢复“正义”方的气势,蓄满优越感。

    “她说得对,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的病如今都好了,希望你就不要再重蹈覆辙,别再埋怨我,也别......别再对我抱有不该有的念想,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呵——

    李铃兰冷笑了声,那声音仿佛从地底下爬出来似的,听得人毛骨悚人。

    李铃兰推下唐晓丽的手,双眼直直地盯向王邱明,一步一步逼近他,直至将他逼到墙根,退无可退,猛得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揪住,双脚腾空。

    “李知月你干什么?”王邱明呼吸急促憋红了脸,额头的青筋暴跳,他被吓住了,声音中略带颤音,双手竭力反抗,“放,放开我。”

    看着李铃兰面如冷冰的样子,唐晓丽莫名后背发凉,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知月”,试图让她恢复理智。

    “怕了?”

    李铃兰扯了扯唇角,啪得一声将王邱明甩到地上,一字一句地砸向他,“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是的,她对姑姑心怀愧疚,悲痛难忍,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她只是想确信,王邱明是在撒谎。

    真相是什么?她会去搞清楚。

    回二楼的路上,李铃兰一直思考找谁了解当年的事情。

    从穿回来到现在的经历,李铃兰非常清楚,李知月没什么亲近朋友,家里人没一个真正关心她的,思来想去只能去问问当年的同学和老师。

    为此,李铃兰把兰兰托付给家政阿姨和唐晓丽照顾,自己则专门回了趟兔安村和镇上。

    李铃兰先去李知月读的高中,问了她高三的老师,又从老师那里拿到同学的联系方式,辗转许多地方拜访了许多人。然而,越和这些人聊李铃兰心中越没底,因为所有人说的话几乎和王邱明一致,而且听到的细节更加佐证了两人恋爱的事实。

    当年,每逢期中期末考试,学校都会在教学楼一层的大厅张贴成绩榜,第一名第二名每次都是李知月和王邱明,所以,他俩那时候在学校很有名,自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两个学霸在谈恋爱。

    在他们印象中,李知月和王邱明总是一起出现在校园的角角落落,一起打水、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夜跑、一起吃饭、甚至宿舍熄灯后,一起点一盏煤油灯在教学楼楼道学习。有次,李知月身上还套着王邱明的外套。

    “其实,你俩分手的事闹得挺大的,有次你俩在楼道吵架,王邱明声音特别大,让你不要再缠着他,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大家就出来看热闹,你拽着她的腿不让他走,老师来了才把你拉开。再后来,王邱明他妈来学校——”

    同学说到此于心不忍,“你们在操场厮打在一起,从那以后你好像就生病了。”

    纵使李铃兰再不愿意相信,但听着众人口中那个极度敏感、偏执、恋爱脑的李知月,她的认知还是一点点地被颠覆,难道是她错了?

    两天后,李铃兰返回市里。

    到家时已是晚上,兰兰睡了,李铃兰和保姆阿姨打过招呼后,神情恍惚地走进卫生间。这两天,她实在太累,心神俱疲的无力感快要将她吞噬。

    洗完脸,李铃兰没有离开,看着镜子中的面容,像是对着李知月本人,她久久地地站在原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似乎在乞求镜中人告诉她真相。

    “姑姑——”

    身后传来软糯的声音,李铃兰转身看到小兰兰拽住她的衣角,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奖状。

    李铃兰立刻打起精神,蹲下身牵住兰兰的小手:“这两天想姑姑没?”

    “嗯,特别想。”

    估计是刚醒来,兰兰眼角睡意未散,强撑着精神把奖状摊开,神气地说,“姑姑你看,我在幼儿园得的,老师夸我钢琴弹得好。”

    “哇啊,我们兰兰好棒哦,姑姑真为你自豪,那姑姑也有奖励,兰兰想要什么奖励?告诉姑姑,姑姑一定满足”面对兰兰,即使原本心情再低落,李铃兰都会将情绪价值拉满。

    兰兰摇头:“姑姑你帮我把奖状贴到墙上好不好?我要像姑姑当年一样,用奖状贴满屋子。”

    “好,姑姑给你用相框裱起来挂到墙上,这样保存得更好。”

    “好呀好呀,这样就算搬家也不用把奖状撕破啦。”

    兰兰开心地拍手,接着,心满意足地抱着奖状跑回房间。

    李铃兰原本颓丧的心情,在小家伙的影响下莫名有所舒缓,不由自主地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扬起唇角。

    等等。

    把奖状撕破?

    仿佛是电光石火间,兰兰话中的五个字蹦到李铃兰面前,她猛然想起,刚穿越回到到兔安村老家时,在房间的抽屉中看到那些被撕破的奖状,分明是从墙小心翼翼撕下来,又小心翼翼保存着的奖状,以及抽屉中的获奖证书、成绩单。

    倏忽间,像是抓到那根关键的线头,李铃兰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啊,李知月那么拼命学习、珍视奖状,那么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想逃离吸血的家庭,怎么可能在高三重要的时间段谈恋爱?她宁可每天往返四个小时的上下学路程,都不愿“休学养病”,她怎么可能让谈恋爱影响自己高考?

    李铃兰越想越笃定:绝对不可能!

    王邱明绝对在撒谎,至于其他人,要么在帮他圆谎,要么就也是被他骗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难道要随着李知月的离世,永远不被其他人知道?

    李铃兰心里堵得慌,好像明明真切地感受到心中落着一层灰,却无法擦拭。

    她迫切地想找到突破口,哪怕主动做点什么,只是让王邱明那个男人不好过,这种对姑姑的亏欠感、心底的挫败感都能有所缓解。

    之后的时间里,只要有机会,李铃兰便会去五楼“溜达”、刻意和王邱明制造偶遇,不打招呼不说话,只为让他看到自己,然后默默地观察他。

    虽然对王邱明极度生理性厌恶,但李铃兰执拗地认为,既然王邱明和他妈那么怕她再缠上来,她就偏要给他制造焦虑,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两个月后,事情果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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