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SUV内,经过李铃兰多番调节,周美玉和林溯的嫌隙消散得差不多,车内氛围轻松热闹,进展到周美玉怂恿林溯开车带大家兜一圈。

    在李铃兰的推波助澜下,林溯应声坐到驾驶位。

    车辆点火启动,正要拐出停车位,李铃兰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徐特打过来的电话,就说了三个字:钟总找。

    李铃兰眉头蹙起,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么久以来,她算是寻摸出经验了,除去固定时间的常规汇报工作之外,钟时逸只要找她,准没好事,一般都会甩给她什么东西,然后兴师问罪般让她解释。

    挺让人头疼的。

    李铃兰交代林溯载周美玉和兰兰去兜风,好好熟悉熟悉车,自己则悻悻地回到家具城,直奔五层。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

    李铃兰进到总经理办公室,徐特也在,端端正正站在桌旁,神色凝重,而钟时逸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人忐忑,只见他冷着脸坐在转椅上,气压低到像是随时要掀起暴风雨。

    等她走到跟前,钟时逸从资料架里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推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饱含愠色的话:“你自己看看!”

    李铃兰心中咯噔,愈发觉得这次的事应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所以,钟时逸才会更生气。

    翻开文件夹的硬皮,里面夹着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家具,无一例外全是知月家私售卖过或正在售卖的家具,更有她不久前刚下发到家具铺,让家具铺制作、目前还没交付的家具,这些家具有的贴着知月家私的标签,有的没有任何标签。

    李铃兰面露疑色,有种不妙的预感。

    看徐特一眼,徐特冲她微微点头,李铃兰继续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很快发现其中猫腻:照片的拍摄环境,均来自别的家具店。

    李铃兰心中一惊,她的预感没错。

    兔安村有家具铺把她设计的家具做出来,之后偷偷“私卖”给了别的家具店,这些家具店打着和知月家私同一个代工厂的名头招摇撞骗对外售卖,更有甚者干脆贴着知月家私的牌子,或许在假装知月家私的分店吧。

    这些家具铺既然敢把她设计的家具私卖给别的家具店,想必,直接偷偷销售给买家具的顾客也不是不可能。

    好大的胆子!

    属于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有人故意拖延给林溯的交货时间,有人敢盗她的版、敢招摇撞骗!

    李铃兰怒火中烧,一时激动没控制住,手上一狠劲,不小心撕破了一张照片。

    钟时逸鼻腔中冷哼了声,语气咄咄逼人:“李知月,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她当时保证说,自己完全可以统筹管理好各个家具铺,钟时逸只是投资人,公司和品牌的经营管理权必须交给她。

    “抱歉钟总,是我工作上的失职,我会尽快处理好。”李铃兰自知理亏,该下的军令状必须下,“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钟时逸的不悦并没有得到舒缓,没带犹豫直言不讳道:“既然之前已经说定,我不会再说你什么,但你用人之前先考察考察。”

    什么意思?

    李铃兰愣了下,不解地看向钟时逸,见钟时逸没有要给你明说的意思,又看向徐特。

    徐特权衡利弊,还是说了出来:“你把统筹对接家具铺的工作交给林溯?”

    “什么意思啊?!”

    李铃兰嗤笑一声,敢情大老板这是怪她用错了人,觉得林溯不行呗。

    一瞬间,李铃兰更气了,胸腔里像郁结了一团火,直烧到头顶,烧得她顾不上再多思考,

    感性战胜理性,带着情绪质问:“就算一百个人盯着,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钟总,集团产业多产品多,您见识的肯定比我也多,据我了解,这种事不只出过一次两次,您手下的灯具产业就出过,集团和您怎么处理的我也有所耳闻。这么大集团都避免不了,我一个小小的新公司,出一次您为什么就要质疑我的人不行?”

    “兔安村和周边村落现在给我们供货的家具铺五十多个,除了林溯自己,下面还有六个人定期去家具铺巡查、催货,但谁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人家具铺里?”

    李铃兰越说越激动,太想为林溯抱不平,没等钟时逸反馈,再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决定:“我说了,我一定会妥善处理,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铃兰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在场的另外两人懵住,从认识以来,好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有些颠覆人设,又好像是难得的真性情流露。

    钟时逸咳嗽两声。

    徐特立刻打圆场,指了指照片:“照片是在两家家具店拍的,一家在建材市场,一家在东大街。”

    然后,徐特详细给李铃兰讲了从这两家家具店了解到的情况。

    还真和李铃兰猜得差不多。

    建材市场那家,是因为有顾客来知月家私看过家具,觉得贵,就拿着图片去问那里的家具店,有没有类似的,问的人多了,这家家具店就打起了歪脑筋,辗转找到兔安村家具铺,想偷偷从家具铺进货,指定要和知月家私一模一样的。

    东大街那家是知道知月家私家具卖得好,找到兔安村家具铺,也是指定要和知月家私一模一样的,还强调要贴上一模一样的标签,反正他们家家具多,对顾客就说他们是知月家私的代理。

    徐特指向文件夹上的打印纸,上面写着这两家家具店的名字和地址。

    徐特:“目前只有这两家。”

    “好,我知道,谢谢徐助理。”

    李铃兰谢过徐特,抱起文件夹,不忘再对钟时逸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钟总。”

    钟时逸没回应,当是默许。

    待李铃兰离开后,才重获神志般,身体向后倚靠着椅背,半晌,问徐特:“我刚才说的,很过分?”

    徐特斟酌着要不要如实说,自我感觉好像有点得罪老板。

    钟时逸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似的,等着他的下文。

    徐特只好继续道:“她说得没错,之前不管是集团,还是您负责的产品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您当时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都是让经销商注意下,然后,交给法务去处理。”

    钟时逸眼眸低垂,沉默着,仿佛是在回忆徐特话中的过往。

    徐特见老板情绪有所舒缓,赶紧确认对策,刚刚“李知月”说她会处理好,但他觉得交给法务似乎更妥帖。

    “老板,那这次要交给李知月去处理吗?还是说像之前一样,交给法务?毕竟是老乡,她可能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

    钟时逸抬眸:“她要是忍下去,那我倒真是看错了。”

    *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李铃兰先给周美玉去了电话,之后风风火火地往自己公司办公室走。

    在办公室等了会,林溯、周美玉领着兰兰回来,李铃兰安顿好兰兰在她工位看画册,随后,抱着文件让林溯、周美玉进会议室开会。

    李铃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们,林溯气得攥紧拳头,周美玉也骂得很难听。

    李铃兰反倒平静下来。

    回想刚才在钟时逸办公室,因钟时逸指摘林溯,她条件反射认为“否定我的人那就是否定我”,或许是上辈子打工人的基因有那么一刻复苏,冲动之下口无遮拦,这会儿气早泄了,人也恢复理智沉稳。

    缓缓说道:“这事不能急,这些照片是偶然拍到的。我们得先确定到底有几家家具铺在干这事,都是哪几家?是只给别的家具店供货,还是也对外零售?都得确认清楚,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回来的过程中,李铃兰已经想好能一石二鸟的对策,眼下只缺证据。

    李铃兰:“我们接下来得做两件事,第一件,找陌生面孔,挨家挨户走访所有家具铺,钓鱼;第二件,全市范围太大,家具店那么多,我们不可能一家一家去找还有没有盗卖的店,好在他们只是销售渠道,不用太费劲,所以,就照片上这两家家具店,把他们盗卖我们的家具每类都买一件,收据发票都要齐全。”

    第一件耗时长,还得找不少人手,林溯认领下来。

    周美玉虽本是坐办公室的设计人员,但这段时间跑家具铺觉得还挺好玩,涨不少见识,听完李铃兰的计划,兴奋得摩拳擦掌,认领了第二件:“我让我爸陪我去,我爸一看就是大老板,没人会怀疑他。”

    李铃兰笑着说“好”,安排完各人的工作后,提醒他们:“切记先不要打草惊蛇,拿到证据再说,有问题,随时找我。”

    之后的时间里,知月家私林溯和周美玉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周美玉挽着父亲的胳膊,假扮顾客前往东大街和建材市场的两家店家具,不到一天时间,将店内私卖的家具全都买了一款,堆在知月家私市内的小仓库里。

    兔安村那边,为不引起家具铺怀疑,林溯特意从市里雇了人,有人假装市里的家具商、有人假装想买家具的顾客,本以为一家一家去打听会花不少时间,没想到,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

    大部分家具铺虽有贼心,但胆子小,暂时还不敢,唯独两家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说自己有经验,还扬言和李知月是自己人,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对方放心拿货。而这其中一家,也正是拖延交货时间的那家。

    林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去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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