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兰大脑有片刻的短路,但她立刻掩饰掉,眼下不能自己先乱了方寸,演戏得演到底,佯装轻声咳嗽两声,忽略门口三个西装革履的人,重回淡定。

    “介绍完了,接下来该道歉了。”

    小胖妈妈还算明事理,听了前因后果后,恶狠狠瞪小胖爸爸好几眼,眼里写满“你给我等着”,再面向李铃兰时,面容复杂,皱着眉歉意中满含担心,扯了扯小胖的裤子,问李铃兰:“我能不能先给孩子换条裤子?”

    李铃兰淡笑:“抱歉,不能。”

    她绝不心软。

    足够深刻,才能让小胖长教训。

    小胖妈妈本身就是暴脾气,李铃兰丝毫不近人情的样子让她不忿,但眼下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抚自家孩子,低声哄、讲道理好半天,小胖才战战兢兢地应声。

    看兰兰一眼,如惊弓之鸟似的,吓得迅速垂下头,嘟囔着说了句“对不起”。

    李铃兰岂能接受如此敷衍,朗声道:“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抬起头,认真说,说清楚错在哪儿,以后还犯不犯,直到兰兰满意,接受你的道歉才可以。”

    小胖哆嗦一下。

    “你!”

    小胖妈妈气结,咬咬牙忍住怒气,扶住自己儿子,缓了缓,强压住情绪平静下来,在小胖耳边低语,“别怕,咱错了就是错了,道了歉以后改正,还是好孩子,要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在妈妈的支撑下,小胖鼓起勇气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看向兰兰:“对不起兰兰,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是‘爸妈不要的孤儿’,也不该带头欺负你,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敢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歉道得还算清晰明了,李铃兰算他过关,随后,把决定交给兰兰。

    兰兰余气未消,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才不会原谅你,但我接受你的道歉。”

    李铃兰诧异了下,小姑娘挺有脾气。

    不像上一世的她,软弱不懂拒绝,李铃兰内心为自家小姑娘狂鼓掌。

    “现在可以先让孩子换衣服了吗?”

    小胖妈妈焦急地催促。

    李铃兰瞟了眼小胖湿漉漉的裤子,随意道:“别急啊,还有他呢。”

    小胖爸爸还没道歉呢。

    “我?我就——”

    小胖爸爸难为情,他一个大男人给个五六岁的孩子道歉?这也太掉价了,“要不算了?我回头给孩子买点零食玩具送过去。”

    李铃兰嗤笑:“别,我们不缺零食玩具,刚刚说好的,得道完歉,我家兰兰接受才可以走,大哥,你要是拖着,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儿子就穿着尿湿的裤子等着呗。”

    李铃兰话音未落,小胖妈妈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小胖爸爸腰上。

    小胖妈妈:“废个屁话,快点道!”

    小胖爸爸痛呼着,手捂到腰上,窘迫地抬眼看李铃兰。

    对上李铃兰眼神的一瞬,当即被吓得一哆嗦,和他儿子惊吓的模样如出一辙。

    李铃兰眼里的戾气逼人,仿佛他再不道歉,就会要了他命似的,再看看周遭的其他人,个个眼神都能杀人。

    先前只听说李铃兰和兰兰是孤儿寡女,怎么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亲戚?

    不仅有壮硕的大汉,有大高个儿的愣头青,有看起来随时会撒泼的农村妇女,有摔着了可能就能讹钱的老人,还有门口那三个穿西装的人,那西装他之前听单位领导说过,一套上万块,所以,这三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老板或者领导。

    他们来势汹汹,个顶个地护着李铃兰和兰兰。

    小胖爸爸立刻乱了方寸,挪到兰兰跟前,根据自己儿子的模板戚戚道歉:“兰兰小朋友,叔叔错了,叔叔不应该敷衍你,让你自己去找小胖,叔叔更不应该骂你和你姑姑,叔叔郑重地向你和你姑姑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小胖爸爸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说完试探性地询问李铃兰:“这样可以吗?”

    李铃兰摸摸兰兰的头发,柔声道:“看我侄女意见。”

    兰兰清脆地嗯了声:“叔叔,我接受你的道歉。”

    总归是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随后,不忘‘提醒’小胖,“你可以去换裤子了,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是不会把你尿裤子的事告诉别人的。”

    李铃兰被小姑娘逗笑,可以可以,都会适时运用威胁了。

    *

    从小胖家出来,兰兰肉眼可见变得开心自信,蹦蹦跳跳的,完全没再有心理压力。

    有时候孩子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有时候不能,而家长是孩子最大的底气,让小孩子坚信,家长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必要的时候也会为自己出头,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着如此自在的兰兰,李铃兰知道,她做对了,打心眼里跟着高兴。

    随即,也迎来不得不面对的局面。

    身旁跟着呜呜泱泱一大帮人,李铃兰有太多问题。

    钟时逸和熊总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是来找她的?

    似乎不太可能,不可能来小区找她,而且,印象中,钟时逸和徐特都不知道她家地址。

    是巧合刚好遇到了?

    他们从外面的楼梯经过,途径小胖家门外时,听到她的声音,听出是她,所以进来看看?可是,钟时逸好像也不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况且熊总不待见她,又怎么会主动进来帮忙?

    李铃兰脑袋乱糟糟,想问,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怎么问?

    因为刚刚形势所逼,钟时逸三人被动的给自己编了亲属关系,这会儿看脸色,大家好像多少都有点尴尬,脸上写满“还是别问了”的意思。

    钟时逸那句“姑父”犹在耳边。

    啊啊啊!

    李铃兰起初颇感莫名其妙,这会儿只觉得尴尬得要死,想快点和这三人再见,索性选择暂时回避,装作就只是巧合遇到,糊弄过去算了。

    下楼后,李铃兰先向车队的人表示了感谢,叮嘱大磊子把五个人送回去,接着,让唐晓丽放半天假,不用回店里了,随后,潦草地和钟时逸三人挥了挥手,道了声“谢了啊”,眼神只在他们身上游离一秒,迅速挪开以免和钟时逸四目相撞。

    最后,只剩保姆阿姨、兰兰和孔旌旗。

    李铃兰此时还不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大设计师孔旌旗,以为对方只是喜欢或从事家具设计、美术类相关的人,专门到店里想找她看设计图。

    这会儿事情已经解决,老人毕竟也帮了忙,李铃兰没有理由推辞,礼貌询问道:“老师,要不您去小区对面那个咖啡厅等我,我先送孩子回家,把孩子安顿好就去找您。”

    “好的好的,没问题。”

    孔旌旗表现得异常兴奋,眼睛里都闪着光,像个小孩子似的问李铃兰,“我刚才表现得还行不?”

    “……”

    李铃兰一头雾水,怔愣片刻才明白,敢情老人家这是演上瘾了,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意犹未尽,想再来一次。

    李铃兰含笑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现得非常好。”

    “那就行,那我去咖啡厅等你,不着急,你安抚好小朋友再开。”

    李铃兰走后,孔旌旗还处在小兴奋中,自言自语“刚刚好像差点意思,应该再严厉点,不不不,应该说我是外公——”自说自话好半天,一转身看到不远处的钟时逸三人,孔旌旗立刻拉下来脸。

    “孔老师——”熊总先一步走过来。

    孔旌旗看见他就烦,没搭理,绕过他往小区大门处走。

    熊总快步追上,讨好道:“孔老师,刚才抱歉啊,我们那个女员工没有分寸,把您拉进是非里,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她,您没受伤吧,我们——”

    “停!”

    孔旌旗止步,眼尾上挑满是匪夷所思,瞪他一眼,直接看向钟时逸。

    钟时逸其实也没能从那声“姑父”中缓解过来,以至于熊总都过去了,他还不在状态,直到孔旌旗叫了声“钟总”,才将他神志拉回来,立马进入状态。

    钟时逸:“孔老师。”

    孔旌旗面色不佳,冷言道:“追我追到这里来的?”

    “我们是担心——”

    熊总话说到一半,钟时逸一个眼刀飞过去,他立刻住了嘴。

    进入状态的钟时逸敏锐卓绝,也大概猜到李铃兰和孔旌旗的关系。

    李铃兰认不认识孔旌旗暂不确定,但孔旌旗对李铃兰必然是欣赏的,要不然不至于跟过来帮忙,所以,绝对不能说真话。

    钟时逸:“没有,刚好路过,听到门里面是李知月的声音,李知月是我手下品牌负责人,所以,进去帮个忙。”

    孔旌旗瞥熊总一眼,对钟时逸的话半信半疑。

    熊总就算再恨李铃兰,这会儿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赶紧想办法把自己刚说出的话绕回来:“李知月这人啊,在生活上有时会有一点点冲动,但在工作上还是挺有能力的,我们很看重她,刚好遇上这种事肯定得帮忙。只是,我刚才一时情急,担心您,所以就——”

    孔旌旗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熊总从钟时逸那里得到信号,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问:“孔老师,要是和李知月合作,您看有没有可能?”

    孔旌旗若有所思,近乎呢喃地低语:“知月这孩子确实不错,在设计上有悟性,对市场也有判断,而且,人也挺有意思。”

    熊总急切:“她也正在筹备自己的工厂,设计、生产、销售、营销等等,一整条线她都有。”

    孔旌旗诧异,李铃兰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他还以为她只是设计师,没想到还是实打实统管全局的老板,孔旌旗对李铃兰的欣赏之情越发强烈。

    “和知月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

    钟时逸见状,立刻给徐特眼色,徐特得令,走到一边给李铃兰打过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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