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没建成,原因多了去了,李铃兰无法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在还没签合同、还没打款前终止项目,那应该没有太大损失;若是在打款之后、抑或已经买地甚至在建设中被迫终止项目,损失可就大了,尤其对作为投资人的钟时逸,房地产本就是动辄数以亿计的资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听说钟时逸还处在集团继承人势力斗争中,这种重大损失对他极为不利,说不定自此就会一蹶不振。

    李铃兰心中恻然,她当然希望是第一种猜测,但万一是后者呢。

    虽然不至于对钟时逸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但钟时逸破产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可能会极大影响她的家具产业,钟时逸在知月家私中所占的份额不少,她不能不管。

    李铃兰调整好情绪,面带微笑问道:“钟总,您觉得呢?”

    钟时逸不置可否,顿了顿,还是给出答案:“是不错,值得开发的项目,投资回报率会很可观。”

    李铃兰心中凉去半截。

    再看包东建,仿佛是刚被老师表扬过的积极学生,神里神气挑了挑眉。

    虽然非常不合时宜,像是给人迎面浇上去凉水,但李铃兰又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几乎是没怎么过脑子:“我觉得吧——”

    包东建神采飞扬,期待着她后面的话。

    李铃兰:“好像不太好。”

    在场的人都没料到李铃兰的态度两极反转,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场气氛凝滞住,落针可闻。

    俄顷,包东建似乎是想再确认自己是否听错,笑着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不太好。”

    这次,李铃兰语气坚决,说话间指向地图上圈起来的地方。

    包东建笑容僵在脸上:“开什么玩笑?哪里不好,规划不好,还是我说的什么不好?”

    接着,拉下脸,连“李知月”的名字都不再叫、也没再像最先那样叫她“妹子”一类的,阴阳怪气道:“李总,好歹我刚才帮了你,你这样诋毁可不太好。”

    包东建还想说什么,瞟到钟时逸凛冽的眼神,没有再继续。

    钟时逸眸色幽深,对着李铃兰淡淡说出四个字:“你继续说。”

    室内另外三人,包东建、徐特、实习生女孩都定定地看过来,李铃兰心理压力陡增,转念一想,钟时逸让她“继续说”,是不是说明金手指的作用时效还没过,那她胜算好像会大一点。

    可是,她该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二十年后这块是公园根本没小区,你们现在建,中途肯定出问题”,这多离谱啊。

    “我觉得——”

    李铃兰摸着下巴,双眼微微眯起,佯装仔细观摩地图,电光石火间,脑袋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像包东建这种搞房产的本土老板,会不会很信玄学那一套?

    那就试试吧,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觉得风水不太好,阴森森的。”

    话音未落,李铃兰听到钟时逸嗤笑了声,她心头一震,又对金手指有效期产生怀疑,但那笑声音很低,低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试探性地看过去,钟时逸面沉如水,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眼尾微微挑起,更像是疑惑。

    暴跳的是包东建,他已顾不得钟时逸在场,呵斥:“胡说八道!你懂房地产?懂风水?”

    口水都快喷到人脸上,李铃兰后退半步,尴尬地笑笑:“略懂一点,主要是直觉,我做家具品牌、开家具店、开家具厂,直觉都还挺准,真的。”

    李铃兰心里很虚,但强装镇定有理,把话头递给钟时逸:“对吧钟总?咱们合作这么久,我给您赚不少钱呢,直觉真挺准的。”

    钟时逸没有立刻回答李铃兰。

    只见他起身整了整西装的领子,对包东建说:“徐特会继续和你对接后续工作,今天就先这样,走了。”

    包东建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钟时逸的意思,瞬间喜上眉梢:“好嘞,我送您出去。”

    直接被他无视了。

    李铃兰下意识跟上,还想说些什么,钟时逸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扔给她一句:“做生意讲求诚实没错,也得注重科学,别搞封建迷信。”

    “……”

    李铃兰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看钟时逸这反应,金手指的效果八成已经没了,不可能再偏向她,她再多说无益,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系统给出的金手指效果真是高明。

    就像注入魅惑的因子般,让对方戴上“有色眼镜”,通过这幅眼镜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对她产生好感,这种好感可能是喜欢、可能别的,继而偏袒她,生效时润物细无声,钟时逸还是那个钟时逸,未失去自我,未做出什么极出格的举动,所以,效果结束后,钟时逸恢复如常,自然没觉得异常。

    虚惊一场。

    *

    实则,钟时逸并未如常。

    都是成年人了,他自然知道自己对李铃兰有好感。

    所以,不管是在金手指有效期内,还是有效期结束后,他都当成是因那份好感自然而然的反应。

    帮李铃兰给包东建压力、帮李铃兰打边鼓、为了能再见到李铃兰,当包东建请他去贵宾室时,他说“换来换去麻烦,就在招待室聊”,之后,他果然再见到李铃兰,当李铃兰说那块地风水有问题时,他觉得她闪着大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还挺可爱,被她逗得笑出声。

    这时,他才愕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了帮李铃兰,连工作都可以当筹码,有点超出他对自己的判断,他肩上的担子很重,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因此,像是逃避般离开现场。

    回到车上,却想起在会场时,李铃兰为教训那个姓邓的销售、为买到房子,利用他时的甜软样子,他竟在回忆中流连,仿佛想将那份美好珍藏起来。

    *

    李铃兰走出会场时,林溯沈婉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

    一见面,沈婉迫不及待跟李铃兰讨论买房情况,林溯也情绪高涨,难得的积极活跃,一拍手中的纸袋子,跟李铃兰说自己买的什么户型。

    李铃兰其实心事重重,脑子里一直悬着那块地的事,不好扫人兴致,附和着他们的话,边聊边往停车的地方走。但她越想越惆怅,仿佛自己再不快点做些什么,钟时逸就会破产,她的家具产业就会受到重创。

    就在要打开车门瞬间,李铃兰灵光一闪,像是有个什么念头就要冒出来,但太微弱,她暂时怎么都抓不住。

    四人开了两辆车,来时沈婉和丈夫、林溯三人一辆,李铃兰单独一辆,回去时林溯说工作上有事要跟李铃兰汇报,不由分说坐上她的驾驶位。

    李铃兰心神不宁地坐上副驾驶,她还在想那块地。

    经过一处报刊亭时,李铃兰让林溯靠路边停,速速下车,买了份H市的地图回来,一上车就将地图在双腿上铺开,认真地看。

    林溯这才觉察到李铃兰似有心事,他继续开车,没敢打扰。余光中,李铃兰眉头微蹙,右手食指在地图右下的位置摩挲,仿佛问题出在那里。

    忽觉身旁人直起背,呢喃了句:“好好的小区,为什么建着建着会突然停止?”

    林溯以为李铃兰是边思考变自言自语,余光撇过去,发觉是在问他,他答:“可能没钱了?”

    李铃兰摇头。

    钟时逸有集团背书,这年头、这块地,稳赚,集团内部即使有纷争,老大不可能放过这赚钱的机会。

    “出事故?质量不行,或者,发生意外闹出人命?”

    质量不行可以维护甚至重建,出事故闹出人命必然是大新闻,但说到底就算是出事故,该赔赔,该问责问责,也不至于项目永久性搁置。

    李铃兰再次摇头,愤恨自己上一世怎么就不多在市里转转,这样或许能知道那块地后来到底做了什么用途,也许发散思维就能猜到为什么这小区没建成。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其实钟时逸和包东建最后压根就没合作成,是她猜测的第一种可能。

    李铃兰靠在椅背上,恹恹闭上双眼。

    忽听旁边林溯问:“如果刚说的都不是,那可能是被有关部门终止的。”说完又觉得不对,抛开说过的那几个原因,有关部门为什么要终止,很快他自我否定,“好像也不可能。”

    车辆驶入一处古楼,高耸的的古建筑遮住阳光,大片阴影笼罩上来,车内光线变暗,连带着凉意重了几分。李铃兰把刚卷起的袖口往下拽,拽到一半手上动作停住。

    林溯问:“怎么——”

    “别说话。”

    李铃兰打断他,依旧保持拽袖子的动作,身体僵住,似乎怕稍稍一动,脑子冒出来的念头就会消散。

    林溯看出她一定是思考到什么关键点,于是,不敢打扰,连开车的速度都减慢了些。

    少顷,身旁微动,李铃兰的声音响起,对林溯说:“前面掉头,去东南边的柳星湖。”

    灵光一闪的念头,被她抓住了:是地。

    那块地可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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