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穿过古楼时,李铃兰猛然间有了大概的猜测。

    地有问题,所以,正如林溯猜测的那样,会被有关部门叫停吧。

    *

    在接待室看得仔细,手上又有现成的地图,再加上有标志性湖泊,地方并不难找。李铃兰和林溯很快找到那块地大致区域,通向村庄的主路岔开一条丁字形的羊肠小道,往过走不到百来米就是。

    SUV不好进去,将车停在大路边后,李铃兰和林溯下车,刚走出两步,李铃兰又返回车旁,从后备箱的箱子里,拿了相机出来,冲林溯扬了扬,两人徒步往那块地的方向走。

    放眼四野,或农田或果园,各据一片。

    田地东西方向的尽头是绵延村落,离得很远,看起来像错落有致的火柴盒,离村庄有一段距离的田间零星也会出现几处房子。宅基地需要向村委申请,有人实在申请不到,胆子大的就干脆在自家自留地里盖起房子,远离村庄落得清静。

    此时正值四月,绿油油的麦子已长至腿弯处,看着像一块块齐整的绿豆糕,桃花正开得好,风中裹着淡淡花香,苹果树和梨树刚冒出新绿色嫩芽,万物生机勃勃。

    听包东建说,地隶属于两个村子,已经和村委、乡上等相关单位谈妥,只待资金到位,打钱、征地。

    按照上一世了解,征地时不仅要给村民征地款,还得付地面庄稼、果树的赔偿款。因此,即使村民提前知道要征地,也不会让地空着。

    种庄稼的继续种,万一征地时间拖后,还能再多赚一笔收成,种果树的继续打理果园,如果在长出果子后再征,赔偿款会更多一点。

    这会儿,果树园里不乏有忙碌的身影,除草的、松土的、修剪树枝的。

    李铃兰手里拿着地图,边看边往前走,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林溯也观察着周遭,忽然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发白。

    李铃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道两边的地头都立着一截小木桩,大概是拳头粗的树干从上面切开而成,横切面面对着路,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两行字。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超简陋版的墓碑。

    李铃兰蹲下身,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失笑,朝林溯勾勾掌:“过来看。”

    林溯这才看清,哪是什么墓碑,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地主人的姓氏和亩数,再往远处看去,前面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

    “为什么立这么多木桩?”

    林溯满腹疑惑,对这块地、对李铃兰此番来的目的。

    “立木桩的区域就是即将被征用的地。”

    征地的消息一出,村委肯定会给每亩地做登记,以备计算面积和征地款一类的,所以,会在地头砸进去这些标志性的小木桩子,写上所属者的基本信息。

    “钟总想买下这块地开发房地产,但我觉得地可能有问题。”

    李铃兰没瞒着林溯,跟他解释道,“要是真有问题,他受到重创,难保不会影响到我们。”

    林溯嗯了声,像以往每次一样,李铃兰说的他从不质疑,只要跟着她,能帮什么忙帮着就对了。此刻,他也反应过来,李铃兰为何在车上会问那些问题,以及最后的猜测。

    H市这个地方,别的不说,古墓是真多。

    一处小区在建过程中,发现古墓,那可不就得被迫停工,若是大型古墓,考古工作复杂,考个十年二十年是常有的事,小区必然是建不成了。

    李铃兰记得上一世看过类似的报道。

    报道里的楼盘是在筑基阶段发现的古墓。开发商上报有关单位,项目立刻被叫停,有关单位进驻现场,考察鉴定后,认定是重大古墓,将会进行保护性挖掘,楼盘不能再继续建。

    征地、包工、材料等等,开发商投进去大量钱款,这样被叫停太冤,势必想要赔偿,赔偿自然是比巨款。然而,开发商还没等到赔偿,等到是自己成为被告——暴力施工破坏文物。

    几家单位扯皮,拖了好多年,迟迟没有结论,开发商也被拖得破了产。

    这片区域若是古墓,钟时逸和包东建极有可能走上报道中开发商的老路。

    一想到这里,李铃兰就有些焦急。她抬手当檐在额头上遮着,往四周看了看,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两人根据木桩所框定的范围,四处转了转,庄稼和果树长势极好,不像地底下有墓的样子。

    林溯一脸茫然:“地底下有墓的话,庄稼会长不好?”

    李铃兰:“会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

    林溯踢了一脚地上的土块,土块掉进麦地瞬间被淹没,他吐了口气,从路边揪断一根狗尾巴草,低声道:“要不,我晚上挖挖看。”

    李铃兰噗嗤笑出声:“被当成盗墓贼抓起来我可不捞你。”

    也是,百米开外那条土路是去附近三个村子的必经之路,从他们来到现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过去好几个人,而且,最近正是浇灌麦子的时候,晚上不乏浇地的村民,大半夜去人家地里挖,肯定会被当贼抓。

    “再说,征地面积二三十万平米,你知道墓室在哪儿,从哪儿开始挖?挖多深?”

    林溯悻悻住了嘴。

    “哎,年轻人!”

    两人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冲他们喊了声,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在果园里除草的老人。老人一手握着锄头的木杆,一手指向他们,“你们干啥的?在那转悠来转悠去的?”

    老人说着方言,声音中有所戒备。

    李铃兰忽然冒出个想法,拽拽林溯的袖口,示意他跟上自己。

    “大爷,您好。”

    李铃兰刻意把相机的带子挂到脖子上,边往老人那边走,边夸张地感叹,“您家桃花开得真好啊。”说着,挽住林溯的胳膊,指着一处花枝,让林溯看,“在那里拍一定好看!”

    林溯猝不及防被李铃兰挽住,身体不受控制一僵,被她挽住的那只胳膊像过电般,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忽觉手臂一痛,是李铃兰掐了他一下,冲他甜甜笑着,眼神中似有所指,林溯旋即明白过来,赶紧搭腔询问老人:“大爷,可以在这里拍照吗?”

    原来是城里来看花的小情侣啊,老人神态舒缓:“可以可以,西头长得茂,你俩去那边瞧瞧,拍着肯定好看。”老人指向果园靠西的区域,眼神中满是骄傲,“都是我一个人打理的,上心着呢。”

    “谢谢大爷,那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李铃兰拉着林溯装模作样地去西头转了一圈,随意拍几张又折返回来。

    大爷没有继续除草,而是一直盯着他们的身影,那神情仿佛在见证别人对自己作品的欣赏,看到二人过来,问道,“咋样,好看吧?”

    李铃兰扬了扬手里的相机:“好看,特别出片。”

    走到大爷跟前后,李铃兰把相机里的照片给他看,“给您看看,这果树养得好,花也开得特别好,大爷您好厉害啊!您经管这片果园很多年了吧?”

    这夸奖对大爷很受用,伸手比了个七字。

    李铃兰故作夸张:“七年?!”

    大爷摆手:“十七年。”

    十七年,人去人留,地也会经历变迁,有的地从杂草堆开垦成田,有的地从种庄稼转为种果树,有的地从农田转为建筑用地,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

    李铃兰环顾四周,试着问大爷:“大爷,咱这大片地十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吗?这片种果树,那片种庄稼?”

    “咋能呐!以前没这么大。”

    大爷指向村庄所在的方向,手指在空中画下大半个圆,“以前啊,能用的地就从村口到那,后来村里带着大伙儿垦荒,才把耕地越扩越大,而且,以前就我一家种果树,其他的都种庄稼。”

    “太厉害了,原来都是开垦出来的啊!”

    李铃兰大喜,立马追问,“当年垦荒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听人说,有的地垦着垦着就发现是乱葬岗啥的。”

    “这都难免,乱葬岗不至于,坟倒是有的,那边庄稼地就有两个,后辈每年清明都会来地里祭拜。以前人死挖坟,哪能想到将来还会在自己坟上盖楼。”

    想到这片地将被征走盖大楼,老人悲从中来,叹了口气,“你们再拍拍吧,以后这么好看的桃花就没有了。”征地是好,但他舍不得自己这片果园。

    李铃兰刚窥见点眉目,可不能让大爷跑题,状似天真地继续问:“垦荒的地和之前的耕地种出来的庄稼一般会有差别没?”

    “刚开始肯定有,地嘛越种越活,那,你看,这么大一片现在有啥区别?”

    李铃兰无力地笑笑,她只记得有的古墓上种不好庄稼,除了这点判断方法,她不知道别的,但按照大爷所说,不管是原先有的地,还是后来开垦的,都种得很好,那她真没辙了。

    就在李铃兰要放弃,准备打道回府时,大爷诶了一声。

    “不对,有片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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