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过来,李铃兰如芒在背。

    但有上一世自己接项目提案的经历,越是正式的场合,她反倒没那么紧张。李铃兰也只是诧异了两三秒,迅速接收到钟时逸的信号,莞尔一笑,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校长好、主任好,知月家私李知月。”李铃兰面带微笑,和两人握手。

    “感谢感谢。”

    “感谢李老板,太感谢了!”

    李铃兰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客气,我们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们才是帮孩子们接受教育,改变命运的关键,辛苦你们了。”

    简单的交流过后,四人在横幅下面合了影。

    最后,在场所有相关人员来了张大合照,捐赠仪式结束。

    接下来,需要将校门外摆放的所有物品搬进学校指定位置。

    因为量大,有些物品很重,家具城打头阵的工作人员提前在周边村子雇了村民,主要负责搬运。同时,还有临时赶过来免费帮忙的村民。

    钟时逸、李铃兰等人也会象征性地搬几件,以备拍照使用。

    时值七月份,正是极热的时候,忙碌了好一阵,李铃兰热得满头大汗,便拿了瓶矿泉水在树荫下边喝边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扣上瓶盖,不经意间往远处瞟了一眼,村民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

    男人皮肤黝黑身形干瘦,刚从学校里面出来,走向堆积物品的地方,排在几个村民后面,等着同伴将课桌抬到他背上。

    太阳正盛,阳光刺眼,李铃兰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抬起手臂遮在额前,试图看得更真切些。这时,男人和同伴说笑间刚好将面容转向她这边,她终于看清了。

    李铃兰惊恐地瞪大眼睛,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脚下像有千斤重,一丁点都无法移动。

    那双三角眼、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那佝偻却蛮横有力的身形,她一辈子,不,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

    “李总,李总你怎么了?”

    小戴拍了拍李铃兰的胳膊,面露担忧,“你还好吗?”

    李铃兰如梦初醒,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刚才又热又累没缓过劲,喝点水好多了,对了,我们去给乡亲们送点水吧。”

    “好。”

    李铃兰抱着几瓶水,朝堆积物品的区域走去。

    她始终面带笑容,热络地给在场的村民发水,不断说着“辛苦了,喝点水先休息会”。

    发到那个男人跟前时,李铃兰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动,把水递给他,“辛苦,先休息会,别中暑了。”

    男人接过水,道了声:“感谢老板。”

    李铃兰死死地盯着他,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扎进掌心的肉里,好让自己保持镇定。待男人喝得差不多,她像是聊天般问道:“大叔,您贵姓啊?”

    男人黝黑的脸上爬满沟壑,沟壑里渗出汗滴,任谁看了都认为是老实巴交的乡民,一大把年纪还得出来干苦力挣钱。

    男人用手臂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殷切地回答:“老板好,我姓罗,叫罗栓。”

    啪。

    手中的矿泉水瓶滑落在地,李铃兰感觉自己一颗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身体不受控制般再次颤抖,呼吸都变得困难。

    罗栓,是他!

    上一世,那个把她推向地狱的极端相亲男罗耀仁的父亲,罗栓。

    呵!

    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她的穿越重生啊,一点点了却遗憾,一个个手刃仇人。

    “老板,给你。”

    罗栓捡起李铃兰掉落的矿泉水瓶,讨好般还给她。

    李铃兰接过水瓶,脸上的笑容僵硬而木然:“大叔,一大把年纪还这么拼命。”

    “唉,不拼命不行,一大家子人张嘴要吃饭。”

    “大老板,您别听他胡说,老罗啊,他的服气在后头呢。”有村民高声调侃,“老罗,人家儿子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去年考到大城市的大学了,以后出来肯定能赚大钱当大官。”

    李铃兰故作诧异:“哦?厉害啊,教出来个大学生。”

    大叔摆摆手,脸上却洋溢起自豪,腰杆都挺了挺:“孩子自己争气,只是老板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条件太苦,孩子的学费都愁。”

    其他村民应和:“老罗你别操心了,这次大老板来,就是帮我们的,像你儿子这种,肯定是重点帮扶对象,让耀仁安安心心把书念好比什么都强。”

    罗耀仁,耀仁,多么用心良苦的名字,可惜是个人渣、败类。

    印象中,上一世,罗耀仁好像是说过,他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那些是大老板资助的,可见,上一世的这次资助,确实让他如愿了。

    在忍耐度即将到达临界点时,李铃兰问道:“您儿子这阵子在家吗?我们到时候过去,和孩子当面见见。”

    罗栓以为大老板这就有资助他家的想法了,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在,在家,这不刚放暑假,孩子回来看看我,过几天就去市里打工。”

    罗栓看了眼太阳的方向,估摸着时间,说:“要不我现在就找他过来?”罗栓指向不远处的山林,“他现在应该就在那片桃园,帮人摘桃子呢,也是干苦力,挣点零钱。”

    “不用,别打扰孩子干兼职。”

    李铃兰敷衍地应了声,转身离开现场,她需要去做最后的确认,再好好权衡下怎么“手刃仇人”。

    说起来可悲又可笑,上一世,罗耀仁这个相亲对象,是方慧茹和李友良在公园相亲角拿到的联系方式,罗耀仁,身高一米七出头、研究生学历、有极其稳定的工作、在A市有套小房子。

    多好的条件啊,在方慧茹和李友良看来,完全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人选。

    唯独在年龄上,比李铃兰大了整整一轮。

    李铃兰极其排斥,说:“肯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四十多岁了还没结婚?”

    方慧茹对她软磨硬泡:“好不好,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不行,咱就不聊了,就当多认识个人。”

    李友良则是对她不断打击:“你条件好?你都三十岁了还不没结婚?眼光别那么高,什么锅配什么盖,女的越老越没人要!”

    “我就不能不结婚吗?”李铃兰被气得快要哭出来。

    接着,迎接她的是李友良的暴力威胁。

    李友良一把将杯子砸在茶几上:“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是今年结不了婚,我就赖在你这里不回老家了,每天去你公司闹。”

    李铃兰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加上罗耀仁的联系方式。

    在手机上简单聊了几句,便约在公园见面。

    人,李铃兰是见着了,彼时的罗耀仁已经四十多岁。

    外表方面,肥胖、秃顶、不讲卫生,第一次见面连头都没洗,仅剩的一圈头发泛着油光,散发出熏人的气味。

    内在方面,好为人爹、时不时爆出脏话、以自己能留在A市能拥有稳定工作无比得意,说自己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当年因为太优秀还被大老板资助,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研究生,考进如今的单位,还拿到了A市户口。

    刚见面就跟李铃兰说,跟我在一起,以后孩子就是A市户口,上学不用愁。

    总之,契合所有李铃兰对油腻男、普信男的刻板印象。

    所以,出于礼貌,和对方结束见面,回到家,李铃兰立刻就发过去信息,说:“不好意思,我们不太合适。”

    罗耀仁起初表现得还算理智,让李铃兰不要太绝对,做不了恋人,两人也可以当个朋友啊。李铃兰可是半点跟他做朋友的心思都没有,再次拒绝了。

    但罗耀仁雷打不动像闹钟似的,每天在微信上给她发“早安”“吃了没”“在干嘛”“晚安”,李铃兰烦得不行,直接拉到黑名单再删除。

    她以为自此就算断干净了。

    不曾想,大概过了两周后,却从李友良那里得知,罗耀仁和他的父亲罗栓说,两人聊得很好,进展也很快,已经确定关系了。罗耀仁的父亲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友良,李友良大喜,这才暂时放下心来,和方慧茹回了老家,等着过几月,就把婚期确定下来。

    李铃兰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父母已经回老家,鞭长莫及。

    她对着电话劈头盖脸跟李友良和方慧茹吵了一架,说“你们再逼我我就去死”,随后,把买了木炭的照片发给他们,这一招暂时吓住了方慧茹,李友良将所有的愤怒狂躁,都暴力地发泄在方慧茹身上,李铃兰都知道,她心痛但也恨。

    总算又安分了几天。

    直到罗耀仁的父亲罗栓找上她。

    当时,李铃兰已经被原先的互联网公司优化掉,失业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新工作。

    罗栓是来新公司找的她。

    在前台看到那个陌生的老头,李铃兰惊呆了,他和罗耀仁有着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三角眼。但李铃兰还是不太确定,在她的认识中,已经断干净的相亲对象的父亲来公司找她,这也太离谱了。

    于是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叔叔,您是?”

    “我是罗耀任的父亲。”

    罗栓说,他儿子没谈过恋爱,不会说话,不会哄女孩开心,但人老实上进,希望李铃兰能多担待,他马上要回老家了,不放心,所以,亲自来见见李铃兰。

    真离了个大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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