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话时,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人,公司前台像听八卦似地听得清清楚楚。

    李铃兰气得想骂人,但对方毕竟是老人,李铃兰忍着怒气,告诉他实情:“我和您儿子见面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没想到罗栓却以为是两人吵了架,绝不相信儿子能骗自己。

    李铃兰那个后悔啊,因为她把罗耀仁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聊天记录自然是没有的,好说歹说,罗栓就是不相信,还让他和罗耀仁好好处,争取明年能让他抱上大孙子。

    李铃兰实在气急,当即变了脸色,没对罗栓说什么好话。

    罗栓回去后大病一场。

    罗耀仁斥责是李铃兰把他父亲气病的,让她赔钱,让她必须跟自己结婚冲喜,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脱不了干系。

    之后,罗耀仁频繁地来公司找李铃兰。

    尽管李铃兰不断拒绝、威胁,但有了他父亲罗栓来过那次的经历,公司里的人,真以为她和罗耀仁是情侣关系,目前正在吵架中,人家老父亲都到公司找当说客了劝她来了。

    在罗耀仁来了几次后,人事找李铃兰谈话,让她别把私事带到公司。

    李铃兰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不得不反击。

    她收集好证据,当罗耀仁再次找来时,选择了报警。

    这一报警,证据确凿,而且是被警察当场抓获,罗耀仁被抓进去关了几天,再出来时,直接就被单位开除了。

    也是自此,李铃兰的噩梦开始了。

    罗耀仁变成个恼羞成怒的疯子,频繁找到李铃兰工作的地方和住处,李铃兰不堪其扰,甚至听从同事的建议,暂时不回家,辞职找了个宾馆住着,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厄运。

    那天罗耀仁将她打晕掳到车上,带到一处废弃建筑,欲对她施暴。

    李铃兰奋力反抗,但和对方比,她瘦弱无力,根本无力逃脱,迎来的是一下下拳打脚踢,踢打似乎还不解气,罗耀仁干脆捡起周遭的大水泥块往她身上砸。

    李铃兰感觉浑身彻骨得疼,眼睛肿得已经近乎睁不开,到最后意识开始涣散,好像连疼都觉察不到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好不甘心啊,欲哭无泪的不甘心。

    也许是绝望之际的“回光返照”,就在罗耀仁再次踢过来时,李铃兰从兜里摸出一支笔,用尽浑身力气扎了过去,狠狠地扎在罗耀仁腿上。

    罗耀仁痛得惊呼一声,没站稳,向后直直地栽下去,不偏不倚后脑勺正好撞到从墙壁突出的钢筋上,当场就没了呼吸。

    李铃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摸着手机报了警。

    罗耀仁的父亲罗栓,将一众老家的亲人叫来A市,誓要给自己儿子“讨回公道”,在法庭上大闹,朝李铃兰扔石头,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狰狞得像个恶魔。

    法律是公平正义的,李铃兰被判正当防卫,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罗家人不甘心,找李铃兰闹过很多次,被抓进去几次后,渐渐安分了。

    但经此一事,李铃兰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极大重创,而她的噩梦远没有结束。

    有人把这件事发到网上,“男子强求不成被反杀”、“女子反抗暴力男致其死亡被判正当防卫”,诸如此类文案遍布各类媒体平台。

    李铃兰走在哪里都会被议论、被指指点点,网络上什么声音都有,受害者有罪论、关于她生活不检点、男女关系混乱、逼急老实人等等言论大片大片地出现。

    李铃兰以为老家农村相对信息闭塞,可能能稍微清净点,便回到兔安村休养。

    但新媒体短视频太过发达,即使是农村,也没有能掩藏的秘密,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十里八乡好事的人成群结队举着手机在她家门口晃悠,直播的、拍照的、拍视频的,个个想赚取点流量。

    方慧茹成天掉眼泪,眼睛都要哭瞎了。

    李友良觉得她丢人现眼,让她滚出去。

    李铃兰不得不返回A市,最后被车撞死在找工作的路上。

    *

    这就是她上一世短暂人生中一段地狱般的遭遇。

    此刻,罪魁祸首的罗耀仁就在站不远处,这时的他十九岁,刚上大学一年级,看起来年轻气盛,家里唯一的儿子,又考上大学的缘故,好生神气。

    李铃兰嗤笑一声,眼里布满阴森的寒意。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系统中那张“保命卡”到底是什么意思。此念头一出,眼前忽然金光闪耀,治愈面板冒了出来,下面重新出现面板的补充注解。

    【面板补充注解】

    保命卡:不管受到什么伤害,即使再严重,也不会危及生命,且会以旁人无法觉察的速度恢复如初。

    原来,保命卡和治疗卡是分开用的。

    不过,李铃兰猜对了,保命卡正是为了让她用在这里,手刃上辈子的仇人。

    李铃兰站在土堆后面,看到不远处,罗耀仁和一个女孩起了争执。

    她对罗耀仁家中情况依稀有些印象,母亲早逝,父亲养育着四个儿女。罗耀仁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妹妹,妹妹身体不好,二十多岁时就生病去世了。

    女孩眉眼间和罗耀仁有几分相似,似乎像是他那个早逝的妹妹。

    很快,两人争吵中的对话印证了李铃兰的猜测。

    女孩抓住罗耀仁的胳膊,大声斥责:“把钱还给我,那都是我自己挣的。”

    罗耀仁蛮横地想推下女孩的手:“放开!”

    “不放,还我钱,家里好吃好喝都给你,供你念书,每个月给你那么多生活费,你还不知足?!我好不容易给自己攒够出去打工的路费,你都抢,罗耀仁你不要脸!”

    从两人的争吵中,李铃兰大概听明白其中缘由。

    罗家重男轻女,两个姐姐从未念过书,早早嫁人换了彩礼。后来,赶上政策好,妹妹好歹算是上了学,但也只上完初中,便辍学在家,除了在家里做饭干家务料理田地,还偶尔给别人干苦力,挣几毛几块的,只为保证罗耀仁吃好喝好念好书。

    罗栓说罗耀仁来桃园给人摘桃子,其实并不是。

    事实是妹妹在桃园给人摘桃子,一天挣十块钱血汗钱,罗耀仁过来是为了逮她,从她手里抢钱,因为她知道妹妹攒了笔钱,准备偷溜出去城里打工,和同村的女孩计划着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罗耀仁才刚上大学,绝不允许家里断了自己的经济来源,所以,他既要钱,也绝不允许妹妹跑。

    罗耀仁一把将妹妹推倒在地,在她腿上踢了几脚:“城里那是你能去的地方?给我在家里待着,照顾好爸,过阵子老老实实嫁人!”

    “我不嫁,你还我钱!”

    妹妹哭喊着抱住罗耀仁的腿,试图唤起哥哥一丁点良知,“哥,我求你了,把钱给我,我就算去城里打工,也会给你和爸寄钱回来,城里挣得更多,到时候就能给你更多钱。”

    罗耀仁压根不吃这套:“打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们这些女的一去大城市就学坏,到时候,连老爹都不要了!”

    “我不会,我保证,我不会不认的!哥,求求你!”

    妹妹死死抱住罗耀仁的腿,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但她太小弱,根本奈何不了罗耀仁,罗耀仁几脚踢下去,她不得不松手。

    罗耀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离开。

    妹妹被踢到胸上,疼痛得难忍,只能看着罗耀仁走远,无力地落泪。

    *

    待罗耀仁走远,李铃兰从土堆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女孩跟前,给她递上纸巾。

    女孩抬起头,面露疑惑。

    李铃兰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地人,她知道今天有大城市来的大老板要给学校捐赠,罗耀仁可能还会获得资助,想必眼前的人就是大城市来的人。

    女孩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边擦眼泪边站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铃兰瞅了眼罗耀仁离开的方向,问,“刚才打你的人是你哥哥?”

    女孩眼神中似有警惕,没有直面回答李铃兰的话。

    “你刚才叫他罗耀仁,听说是你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女孩还是没有说话,手中无意识地将纸巾拧成条。

    李铃兰干脆自我介绍:“我是从A市来的家具商,没有恶意,妹妹你别担心。只是,罗耀然目前在我们的资助名单里,但我看见他竟然打人,所以,想确认下,如果他是这种品行的人,那我们可能得重新考量下要不要资助他。”

    “没有,他没有打我。”

    女孩终于正视李铃兰,眼神中饱含请求,“我叫,我叫罗弃妹,罗耀仁是我哥,刚才我们闹着玩,没有打架,他学习好,你们资助他吧。”

    她叫罗弃妹。

    罗耀仁、罗弃妹,多讽刺的对比。

    罗弃妹只比罗耀仁小一岁,但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一直干重活儿,生得又瘦又矮,皮肤在风吹日晒下,粗糙不堪,黑且透着难以掩盖的蜡黄。十八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十二三岁的样子,难怪二十多岁就离世了。

    罗弃妹似乎很怕罗耀仁拿不到资助,语气近乎哀求:“真的,他没有打我。”

    是啊,如果罗耀仁能获得资助,她应该会轻松点。

    李铃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她又怎么会知道,上一世,即使罗耀仁拿到资助,你这个妹妹还是被吸血的家庭蹉跎致死,而资助的结果,是给社会养出个败类。

    “姐姐?”见李铃兰半天没说话,女孩试探性地唤了声。

    李铃兰无所谓地笑了下:“你不想说算了,本来还想资助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撒谎。”

    “资助我?”

    罗弃妹不解,但心里燃起一小撮火苗。

    李铃兰直直地盯向她的眼睛:“你不想上学?”

    罗弃妹叹气:“我初中就没再念了,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你才十八岁。而且,现在城里有夜校,可以学到本事,也能拿到文凭,很多人都利用打工之余,去夜校念书,拿到文凭后可以继续深造,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李铃兰帮她整了整凌乱的头发,从发间取出一片刚挨打时,倒在地上沾到的叶子,说,“刚才,你们俩争执我都看到了,我现在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罗耀仁不可能拿到资助了!我们绝对不可能资助这样一个人。”

    罗弃妹惊愕地睁大眼睛。

    李铃兰:“所以,你最好还是多想想自己,你不是想去城里打工吗?”

    罗弃妹双眼一亮:“姐姐,你愿意帮我,借我路费?”

    李铃兰欣喜,女孩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我不仅能给你我提供路费,还可以提供你到时候念书的费用,但现在不行。”

    罗弃妹:“为什么?”

    李铃兰:“现在资助你,就是个无底洞,还会给我自己招来麻烦。因为你有个贪得无厌的哥哥,和想要哥哥出人头地的父亲,而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能吸血的弃女。”

    “你——”

    被这么直白地戳中痛处,女孩难过又气愤,李铃兰没说错,她就是父亲和哥哥吸血的弃女。但和她这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轮不找她在这里指摘自己。

    罗弃女不卑不亢地质问:“那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为了取笑我?”

    李铃兰莫名对她有了好感,犹豫再三,决定赌一把,直言道:“实话跟你说,我一个朋友和你哥在大城市认识,因为你哥,我的朋友发生过不好的事,所以,我想替我朋友报仇。”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铃兰:“你,你想让我帮你?”

    李铃兰:“也是帮你自己。”

    也许,只是也许,可以改变她的命运,让她避免早逝。

    李铃兰补充道,“没有你,我也可以自己做,但有你帮忙,会更快一点。”

    虽然事发突然,还可能得承担极大风险,但时间有限,李铃兰不得不告诉罗弃妹时间期限:“我们明天上午会去你们村子慰问,你需要在今晚之前给我答复。”

    李铃兰:“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看你愿不愿意。”

    说完,李铃兰转身离开。

    *

    然而,并没有等到晚上。

    下午,当李铃兰和钟时逸等人还在别村慰问时,罗弃妹就找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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