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白展堂瞄到对方腰带上系了个物件儿,是个玉牌,成色不错,上面还刻着字,“盗神”。

    盗神……盗神?!

    “来者可是姬无命?”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真名?”对方肉眼可见的急了。

    盗神姬无命,白展堂这几年也曾有所耳闻,他的这个儿时伙伴,可谓是偷遍天下富贵乡,这两年声名远播才得了这盗□□号,从此吃穿不愁,那日子过得更是逍遥快活。

    “盗神姬无命谁人不知啊?哈哈!小姬啊,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小姬?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个人敢这么称呼他了。

    “你是……白展堂?”姬无命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多年不见,他甚至不知道白展堂是生是死,如今对面那家伙竟喊出了自己的大名,还直呼他“小姬”,姬无命此刻还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是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几年不见了,还活着呐!”姬无命大笑着,他激动的走上前去拍了拍白展堂肩膀。正可谓是他乡遇故知,而且又是多年不见的儿时故知,姬无命心中顿时倍感亲切。

    “啧,怎么说话呢?我还活着你挺失望啊?”白展堂狠狠地剜了姬无命一眼,心道这小子真是欠揍,要不是因为有些交情,早就一指头招呼上去了。

    “诶诶,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这不是这么些年都没看见你了,还以为你凶多吉少了呢。”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找个酒肆边喝边唠呗。”

    姬无命点了点头,二人便转身一齐跳下城门楼,直奔最近的酒家去了。

    “小姬啊,”白展堂说着,便用手指了指姬无命腰间的玉牌,“那啥做的挺舒服呗。”

    “害,你不也说了嘛,我这是得偿所愿了,不过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业务越来越熟练,手艺越来越好,名头嘛,自然也就越来越响了呗,”他摆了摆手,示意白展堂凑近,待对方附耳过来他便接着道,“像这样的玉牌,就算是成色很一般的了,不是我跟你吹,兄弟我一宿的成果,能在京城盘下三个这么大的铺面。”

    “小姬啊,你收着点儿,这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皇城根儿底下,人脾气大着呢。”

    “嘿?脾气大怎么了?我又不招他不惹他。”

    “那你偷人东西,人不揍你吗?”

    “诶?白展堂,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再者说了,他也得打的过我才算呐。”话至此处,只见姬无命扬起下巴,一脸骄傲,“你不知道吧,兄弟我这些年也拜了师,眼下无论是掌法还是身法,已是旁人所不能及的了。”

    看姬无命这一脸得意,白展堂心里便有数了,此刻他这发小儿的武功没准儿和他已经不相上下,刚才跳下城墙已能看出他身法轻功都相当了得。白展堂心知自己的轻功当数世间绝顶,虽说方才没有使出十足功力,寻常人也断是难跟得上的,但姬无命跟的却是毫不费力的,可见他所言非虚。

    姬无命见白展堂久久不言,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便开口道:“老白啊,要不然,你也入伙呗?看你这一身轻功,不用太可惜了。”

    “入啥伙啊?”白展堂一脸懵怔,他是真的没明白,而且自己刚从一个要命的“伙”里逃出来没几天,现在又入伙可还行啊?

    “啧,你跟我装傻是不是?就这个伙呗,还啥伙……”姬无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盗神玉牌,言下之意是让白展堂也和他一起走□□。

    “这事儿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胆子,我干不了这个。”白展堂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边摆手一边拒绝着。

    “我说老白,你不会是瞧不起□□弟兄吧……我打小儿是怎么过来的,你可是知道的,那些有钱人家富得流油了,心却冷的像冰块儿,就算那街上都是饿殍他们都不会多施舍一个子儿!哪个会管你死活?!”

    “这我哪能不知道啊,我真不是这意思……你别误会我,我是,我是有其他的事儿。”

    “你有啥事儿啊?”姬无命见白展堂面露难色,心下奇怪道这小子是有啥秘密啊?

    “这我不能说。”白展堂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你敷衍我呢?当我傻啊?你能有啥事儿啊?”话至此处,姬无命稍稍停顿了一下,一抹坏笑浮上他消瘦的脸颊,“哦~是不是惦记小时候你藏在郭府那个宝贝呢!我说怎么能在京城碰见你呢哈哈哈。”

    “啥啊??不是!”

    “那是咋回事儿?”

    白展堂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芙儿的爹是做官的,又是这天底下所有捕快的头儿,是专门抓贼的。虽说他现在去无可去,又不知有何可为,梁上君子固然是个来钱快的行当,但是这样一来,芙儿就离他更远了。

    官家千金和一个贼,说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白展堂无法,他知道姬无命不会接受他这个说法,便开口道:“我要找我娘。”这也是事实,也不算欺骗他,白展堂心道。

    “你娘?白三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你……不知道吗?”

    刑部大牢。刑部。大牢。

    这四个字,对白展堂有如晴天霹雳。娘怎么会在那儿?她为什么会在牢里?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一瞬间,白展堂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耳轰鸣。他深吸一口气,略低下头,半晌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你说……我娘她在哪儿?你再说一遍?!”

    “老,老白,你先别激动,你娘她确实是在刑部大牢,听说是早就进去了,关了有几年了,我以为你知道……”

    关于娘的下落,白展堂心中早有准备,但他却没想到娘会是被关在刑部大牢……

    只见白展堂双眼通红,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的起身,姬无命赶忙问道:“老白你干嘛去?”

    “我要去刑部。”

    “你!你疯了?你去刑部想干嘛?劫狱吗?!”白展堂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吓得姬无命急忙起身拉住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他可不能让自己这兄弟做傻事啊。

    “那是我娘!”

    “你娘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算你去了她也没办法跟你回来!……老白你冷静点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这该有多疼啊。白展堂无法想象,娘受到了怎样的酷刑,他不顾姬无命的拉扯,一个劲儿的向外跑去。他不明白,娘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知道,娘是一个善良坚强的人,她是决计不会做错事的,一定是误判,不然就是遭人陷害。他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娘,孩儿无能,没法保护您。

    白展堂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想当初挨了那么多下鞭子他都没喊一声,如今想到娘在牢中受苦,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

    往后的几日里,白展堂曾到衙门击鼓喊冤,却被当作扰乱公堂之人轰了出去。曾想过去刑部劫狱,但那刑部戒备森严,他和姬无命两人连边儿都碰不着就被守卫轰走。也曾试着去找追风,求他帮个忙,见白三娘一面,但追风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儿。

    可他却不敢去找郭芙蓉,将自己从葵花派捞出来已是劳她费心了,不能再去打扰她了。更何况娘的事就是他的事,若是不能将自己份内的事做好,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呢?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助,也确实没有人能帮得了他,夜幕降临,他身无分文,带着一身尘土走向那个曾和郭芙蓉一起看过落日的断崖边。江湖险恶,世态炎凉,没有谁能比他更明白了。当初,他是为了找到娘的下落,才被师父捡上山,这么多年来他靠着念想,强撑着在葵花派苟活。这么多年来,只有娘和芙儿,是在这茫茫尘世中能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存在,而如今,娘已被关进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芙儿……

    白展堂能感觉到,那女孩离他越来越遥远,这种遥远并不是距离上的遥远,而是很多复杂的东西掺杂到一起,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在桃树下,伴着漫天飞舞的桃瓣,女孩带着笑意看向他的目光,但是现在,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到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了……他闭起眼睛,眼前浮现了她的脸庞,他抬手在空中描摹着她的轮廓,可那人正在随风远去。

    为什么这世间的一切都如此不顺他意?难道他过得好了便是老天爷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吗?这是什么道理?!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他在断崖上枯坐了许久,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已是第三个轮回了。直到太阳又一次被远处的山尖遮住,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如今的落日和那天的一点都不一样。

    少年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停滞使他浑身僵硬,他的双腿有些许麻木,往日总是顾盼神飞的双眸,如今却只剩空洞,冷得可怕。他转过身,回头望了一眼那落日的方向,只见残阳已尽,唯余一片血色的余晖。他只叹命数为何如此不可估量?第二次离开此地时的心境,和第一次竟是大不一样。

    也许,那天夜里遇见那姑娘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好运罢。

    他垂下头,牵了牵嘴角,挪着步子,一步一顿的向几天前和姬无命去过的那家酒肆走去。

    ……

    “想通啦?这就对了!你听兄弟一句话,咱还是保命要紧。”

    “我说的不是劫狱这事儿。”白展堂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要入你那行,有啥说法吗?”

    ……等等,什么情况?姬无命有点发懵,才几天不见,他这位哥哥咋变化这么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他又惊又喜,便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欢迎,我绝对欢迎你加入!诶呀!真是太好了!但是……那啥……你咋突然想通了呢?”

    “突然吗?”白展堂不以为意道。

    “咋不突然呢!前两天你还叫我别嘚瑟小心挨打呢。”

    谁知白展堂闻言,竟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诶呀,小爷我忍气吞声受苦受难的活了这十六年,也没见我过得哪好了……”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目光坚定的看着姬无命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要换个活法儿。”话毕,他再次饮尽杯中酒,而后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姬无命不知该说什么,他看得出来,白展堂说入这行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一种放纵,一种自毁。在白展堂的眼中,他看到了一股劲儿,那股打定了主意就算撞上南墙也要头破血流撞破那墙的倔劲儿,姬无命不再开口,对于他来说,白展堂的加入无疑是最大的助力,他有所求我有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

    天下无双的轻功,再加上点穴的本事,白展堂觉得自己简直天生就是当飞贼的料。短短数日,他和姬无命二人就已经将京城近半数的高官家偷了个遍,而且还专挑三品往上的大员家偷。不出半月,京城已是人心惶惶,城中百姓无人不知,这皇城根儿底下来了两个江洋大盗,专偷大官儿和有钱人家。无论是唐代的三彩还是宋代的汝窑,小到翠玉碗,大到青铜鼎,只要是这东西叫他们看中了,甭管是啥,统统都给你拿走,珍珠宝石金银元宝,诸如此类更是不在话下。最奇的是啊,这二人来无影去无踪,愣是叫官府没辙,追查了这七八日,就连六扇门都毫无头绪,百姓们是又害怕又好奇,不知道这俩贼是人是鬼还是哪路妖魔。

    自心事了却之后,郭芙蓉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三师兄,可偏生赶上京城来了贼。这几日她眼见着追风从爹的书房进进出出,几乎每天都有十余回。好不容易她拦住了追风一次,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但师兄也只是将情况说了个大概,便匆匆忙忙的又走了。气得她直跺脚,心道,这两个贼,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偷到京城来了,这还得了?

    气归气,就算她有心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得每天看着师兄们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搜查。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愣是没查到半点儿有用的线索。听追风说,凡事被这二位光顾过的人家,莫说脚印了,就连个手指头印儿都没有,干净得一塌糊涂,因此他料定这两个贼绝对是惯犯。

    至于为什么说是两个贼呢,因为追风曾经见过此二人的身影。几日前,他曾顺着线索追踪到了他们偷盗的所在,只见他们身着夜行衣,见捕快到此便速速离去。那二人步伐极快,其中一人轻功堪称世间绝顶,在黑夜中犹如鬼魅。追风和手下试图追赶,但不出半刻就将人跟丢了,此后便再无这二人的行踪。

    其实追风心中是有怀疑的,那样的轻功,当世罕见,而他恰好知道一个人,就是那样。近日郭芙蓉总是问他,贼抓到了没有,他知道师妹这是关心他,但是他也知道,师妹同样关心那个姓白的。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不敢肯定那个贼是不是白展堂,毕竟楚留香轻功也很好嘛。

    那小子刚被我从葵花派捞出来……最好不是他,追风心想,那姓白的若是敢让芙儿伤心,下半辈子就准备在天牢里和老鼠过吧。

    ……

    “跟你说了这行儿来钱快吧,听我的准没错儿。”姬无命咬着一锭金子,得意洋洋的冲白展堂炫耀着。

    “嗯,我上手是挺快,说不定没两天儿,就能赶上你了。”白展堂坐在一块巨石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枚纯金镶祖母绿的指环正端详着,他现在也可以称得上是腰缠万贯了。

    “小姬啊,这钱来的这么容易,我心里没着没落的呢。”

    “你要是怕出事儿,咱就换个地方呗,京城确实比较危险,再说了,该拿的咱也拿完了,也是时候该走咯!”

    “走吗?这就走啊……不再待几天了……”

    “不是,怎么着?你还……有啥别的想法?你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快快从实招来!”

    “啧,说啥呢你!找点呐!”白展堂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说话间就举起手指头作势要点姬无命。

    “那你这咋回事儿啊?我跟你说老白,甭管你看上谁了,咱换个地方准能找个更好的,这京城女子个个脾气大得很,而且人家是官咱是贼,人家能看上你吗?”姬无命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睛,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听说那江南的姑娘个顶个的温柔漂亮,咱就往那儿溜达,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对啊,她是官,我是贼。

    白展堂沉默不语,纠缠在自己的思绪中。姬无命见他半晌不说话,不知他是何意,便抬手拍了他一下,“老白,你说话啊?”

    “……那就去吧,上江南那嘎达逛逛,也好。”

    启程的前一日,白展堂忽然说要把这几日偷的玩意儿还回去,为此,姬无命还跟他吵了一架,说他脑子有大病,没见过偷东西还带送回去的。但白展堂自己清楚,他要还的不只是那些玩物,这只是个借口。

    今日是芒种,有些微风,倒也是个艳阳天气,据说这一天,是送花神的日子。白展堂站在那棵桃树下,他能看到每一片花瓣的落下,只觉得今次比上次飘落的花瓣更多一些。他记得当时芙儿就是绊倒在这棵树下,他伸手将她牵起,女孩绯红的面颊是那么可爱,当时他还以为是花神娘娘显灵了。

    “花神娘娘啊,请恕小的无能,您可当真是白替我操了这份心。”他抬头望向天空,脸上泛着苦笑。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几颗用丝帕包着的红豆,素色的丝帕衬得那几颗红豆越发殷红,好似杜鹃啼血。想来,这红豆被他带在身上寸步不离,如今已有三年了。一共六颗,他们相遇的时候,芙儿也才六岁。他用手指细细抚过,这红豆就像真的被花神娘娘施了法术,三年来都不曾腐坏,每次看着它们,他都能想起那日桃树下女孩的脸。都说此物最相思,那傻姑娘当年送他红豆时,怕是不知道红豆这东西,是最不能随意赠人的,想到这里,他露出淡淡笑意,这是他的傻姑娘做的傻事,却偏偏扰乱了他的心,三年来,她已然在他心中扎下了深深的根,叫他心中再也容不得旁人生长。

    而此刻,他正试图将心中的姑娘,生生的扯出来。

    白展堂猛的闭上眼睛,半晌才又睁开,他半跪着,用随身的匕首在地上扣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将那包着红豆的丝帕放进去,覆上新土。

    他跪在地上良久方才起身,忍着双膝的疼痛站起身。他看着那块被翻过的土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扯的血肉模糊,连着红豆一起,他的心也被埋起来了。

    既已打算尘封过往,就将这相思也一并散了去吧。

    愿卿知我相思意此意随风落满城。芙儿,此去经年,不知你是否能感觉到我在想你呢?

    这相思本就无由而起,如今我令它随风而去,可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知道,我在想你。

    白展堂红了眼眶,又哭又笑的,此刻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定会以为他疯了。今日他也算是送过花神了,往后余生,自己的心都会如同那不起波澜的古井。从今以后,他便可随意行走,因为他的心埋在了这里,其余的任何地方对于他来说,便是毫无差别。

    少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敢多看一眼,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点儿狠心很快就会消失,到那时,哪怕只有一丝念想,他都会立刻将那红豆挖出来,再次将那相思怀揣于心。所以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地方,也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京城。

    据姬无命回忆,当天白展堂回到落脚处就火急火燎的喊他快跑有追兵。当时他还信以为真了,拿着东西便和白展堂一路狂奔,太阳还没落山呢,他俩都跑出一二百里地了。在姬无命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气得和白展堂打了一架,最后还以被对方点住穴道动弹不得而收场。

    自此,三年间,白展堂再没踏足京城半步。

    六扇门和京城百姓皆是奇怪,一夜之间,失窃官员家中的物件就回来了一大半,大家都怪道这贼,还属于有点道德的贼。自此三年间,京城没再出现过这偷完东西便送还的贼。

    而这三年间,坊间传闻有一大盗,身型颀长面如冠玉,手段高明轻功绝顶,年纪轻轻却武功一流,见过他的人也拿他没辙。这贼专爱偷大富大贵人家的值钱物件儿,不是大富大贵的他根本不碰,偷来的东西没过几天又原物奉还,偶尔也会救贫济困。据传,此人名唤白玉汤,□□上的小辈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就连那盗帅楚留香都要让他三分,盗神姬无命和他称兄道弟,而他更是不一般,短短几年,便被业界同行尊为盗圣,这可不是我瞎说的,人家有玉牌为证。

    盗中之圣,是谓盗贼?是谓圣者?各人心中便各有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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