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长的身形,遮住自窗外撒进来的金色月光。

    阴影下,袭音抬头迎上那扇形睫毛下的狭长眼睛,深邃中透着锋利与冷漠。

    许是战虚明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的压迫感与气场太强,池玉几乎没有任何反驳,规规矩矩停止跟袭音拉扯,将手中的药泥与木棒如解脱般迅速递到他的手里。

    而面对心上人主动送上门,袭音不喜反恼,因为此时她最介意对方欣赏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紧接着,她又从战虚明手里抢过药泥与木棒,趔趄的后退几步:“还是不劳烦夫君与池公子了。”

    避之如瘟神。

    手中一空的战虚明眨了眨眼,终于看出问题的蹙起淡淡眉宇,疑惑:她到底什么毛病?

    既然不让自己管,那便把好不容易燃起的同情心扔出去就是了。

    最后,袭音是对着院内的水缸,凭感觉费劲上的药。

    在池玉将能食用的草与果子挑出来,袭音洗净,井井有条的摆上桌,准备三人吃时。

    她又担心脸及脖颈涂抹的黏腻东西,影响战虚明食欲,走出屋:“我就站在院里边赏月边吃就吧。”说完,颇为闲情逸致的坐在院外石阶上。

    池玉缩着脖子探头问:“你不嫌冷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里屋配合了句:“随她去,正好让药直接冻脸上。”

    噗嗤!

    画面感太强,池玉没憋住笑。

    下一秒。

    袭音顶着张绿泥脸,浑身写满不情愿的乖乖回到屋中,与池玉并排坐着,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闷头干饭。

    如此注重外在的袭音,在战虚明看出那忽冷忽热的刻意后,开始留神她到底又在憋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整顿饭,那双摄人的眸子没从袭音身上扒下来。

    夹在中间的池玉注意到了这种你来我往,风起云涌的心思。

    春风般的勾起唇,提起一件值得舒心的事:“对了,今天我去后山采药,发现村子往东不远处有个活水温泉,十分干净,且还能疗养。我回来前已简单洗过,一会儿你们也去沐浴解解乏吧!”

    这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对袭音而言。

    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可以把自己洗干净,像往常那样与夫君贴贴了。

    但第二反应紧随上头,杂念不好屏除了。

    到底要不要提议跟夫君一起洗?

    没等袭音纠结完。

    战虚明起身,抱着借来又被袭音重新弄干净的衣服说:“我先去吧!”

    谁知,人还没跨出门槛,就被身后垂涎三尺的声音叫住:“夫君,需要给你把风吗?”

    既然白白占便宜的机会,来的如此合适,袭音岂能再坚持距离上的原则!

    不用回头,战虚明也知道她在盘算什么。

    如泉水般清凉的嗓音,带着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忍无可忍道:“你一姑娘家,能不能知道点廉耻?”

    “可我不是姑娘啊?”

    战虚明回头:“……?”

    池玉:“…….?”

    “既做了夫妻,我应是妇人才对!”

    战虚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在今早的石洞里,由于两人过于坦诚,战虚明仅仅提醒让袭音矜持一点,她就又哭又闹又出走。

    仅仅过了几个时辰。

    当然,战虚明也是让失忆,以及接连遇上的糟心事闹的,将话说重了点。

    谁知,她又是意料之外的没闹情绪,还让臆想境界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袭音,还真是总能给他带来反转的惊喜啊!

    待战虚明哑然离开。

    袭音还没发现气氛有任何变化的托腮傻笑:“池公子,我夫君方才是不是害羞了,你瞧见他通红的耳根没?”

    池玉唇角抽搐:你确定不是气的?

    在战虚明沐浴的这段时间里,若不是袭音借来纸笔,颇为认真的写写画画,应付明天姜里长有关村子风水布局的事。池玉相信,她定会去扰战虚明的清净。

    “想不到音姑娘,倒是个能分清事态轻重缓急的人物!” 池玉赞许后,站在她身边端量这些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的交错图,指着其中已经下过笔的部分:“这字,疾驰有度,清新别致,笔力畅快到有大家风范啊!”

    袭音轻笑,畅快道:“不过随便动笔而已。至于这个图,既已答应了姜里长,自然要去办。就现在村子的情形而言,我若随便给他们希望,面临的就是绝望。那还不如当初与夫君拼个鱼死网破,逃出去呢。况且,能亲手改变这村子命途,想想就很兴奋!”

    兴奋?

    池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今日他们非要烧死你啊,难道不应该对整个村子和所有村民抱有怨恨吗?”

    “他们只是因金银被权利欺压了太久的本分人,怯懦到宁可饿死冻死,也不敢结伴出村去打只野兽回来充饥,或拿皮毛做件暖衣。好不容易想反抗一下,结果还反的十分盲目,不仅抓错了人,还能轻易相信我与夫君的三言两语。那么,像如此良善单纯的村民,我为何要恨,理应帮一把才对!”

    袭音一番诚恳的侃侃而谈,让池玉直接愣了,原以为眼前羸弱娇小的女子,只知围着那阴冷到不像人的夫君乱转,满脑子情/情/爱/爱,万万没想到,格局如此之大。

    “音姑娘,你还真是…..。”

    “是个疯子吗?”说到这儿,袭音似乎又想起了战虚明,嘴角如灌蜜般翘起:“夫君经常这样逗我,情话之乐便是如此吧!”

    又来了。

    既然聊起战虚明,池玉想好心的提醒她一下,凑近委婉道:“音姑娘,你确定对自己夫君,没什么特别的误解?”

    “对我应该有什么误解?”灌了雪的嗓音,冰冷如三尺之寒传进来。

    袭音完全没把池玉的话当回事,将笔一扔,满眼又开始闪光的站起来,没敢迎上去的喊了声:“夫君,你回来了。”

    刚刚沐浴过的战虚明发尖除了湿还结了霜,单薄白色内衫穿在身上,肩上披了件松垮粗布衣服。

    在他带着跟死了没人埋似的表情,挑着高傲古雅的凤眸错过袭音与池玉时,那若隐若现的结实腰身,透着纯男子的气息,简直让任何女子都无法自拔。

    热血沸腾的内心里,袭音还更担忧的另一件事:“夫君,头发未干,又吹了冷风,是会寒气入体的。”

    战虚明躺在草垫上将被子弄平整,盖好自己后说:“无事。”

    池玉原本还想与袭音聊有关村子的事情。

    袭音却沉不住气了,抱起干净的衣服就往外冲:“我去沐浴了!”

    池玉:“.…..。”

    薄雾夜色下,墨色的景浓到化不开,而远处似从天上来的奔流雪水,衬的格外仙气缭绕。

    袭音赤/足踏着池边生出如厚实毯子般的一层毛绒绿草,与不惧寒冷、颜色各异的精巧小花进入温泉中。

    惬意舒服的叹息中,赏着好不容易闲暇下来的皑皑白雪,千年之久枝叉环绕的参天大树,漏斗形蜿蜒而走远的活水池子,摇摇曳曳的说不上名的小白花,以及波光粼粼如满天繁星的水纹。

    不等享受完,袭音凭感觉认为周围仿佛多了几双眼睛,而这眼睛绝对不是自己夫君。

    她大惊失色的一叫,身子沉到水底下,只留下脑袋在漂浮:“偷看算什么本事,有胆量就滚出来!”

    半人高的草丛明显动了几下,但没有出来的意思。

    袭音继续怒喊:“你们是不是姜老头派来挑事儿的?”她以为那个壮实的汉子忌惮战虚明的武功,仅是派人在村口盯梢,防止他们偷偷离开,谁能想到还真有在屋外暗暗盯着跟踪的。

    不过这偷看女人洗澡,还真是猥/琐至极,可她又不能这样冲出去。

    主意飞转中。

    闷声打破僵持。

    一矫健迅猛的身姿立于草丛中,在寂静的中格外惹眼。

    袭音认出来了,是战虚明。

    虽今日在火刑上见过一次他的武功,因没动手,所以,并未见识其中真正风采。

    现在一看,没想到还有人将各种招数用的无比迅速利落与干脆狠辣。每一击,姿势跟书本画的武功秘籍一样,十分精准、耐看。

    布袍翻飞,习习生风,此起彼伏的惨叫,跟骨头碎掉的闷响,整个过程,不见一滴血。

    八个人,虽说未被损伤性命,但此等折磨袭音认为,还不如死了痛快。

    待战虚明将八个人扯远用藤蔓绑完。

    袭音也已经将衣服穿上,把自己收拾好了。

    湿漉漉的大眼睛弯如月牙,惊喜的从身后抱住战虚明窄腰:“夫君,你怎么来了。”

    柔软的触感贴着他脊背,猝不及防的距离,令战虚明非常不舒服的把袭音手从身上扯开,眸色带着失措,故作镇定看向远处:“我来给你把风!”

    接下来,两个人,叫醒睡懵的池玉,一起砸开姜里长的树屋门。

    姜里长在看到三人身后,栓了一串跟蚂蚱似鼻青脸肿的八个人,当下就明白了。

    那是村里有名的流/氓混混,让平日本就破落穷苦,怨声载道的村民,更雪上加霜的人渣。

    只是现在,他认为惩治混混们与风水布局相比,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打算大事化了。

    “音姑娘,我这就让他们给你赔礼磕头。”

    姜里长刚要起势。

    “等等,我有话要问姜里长。”战虚明发现白天的石凳不见了,他又不是个能凑合就凑合的人,索性直接坐到了里长位置。

    清淡的语气太过有力量,让姜里长发现后,一时没敢让战虚明从自己的位置上让开。

    “战公子请讲。”

    “像他们几个,按国法来说,理应如何论处?”

    这就问住姜里长了,村里人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关心罪不罪责?

    犹豫了下:“等我去房中找找相关的书。”

    “不必。”战虚明一路走来,心中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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