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战虚明,很是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袭音还从未见过他这幅居高临下,如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模样。明明不动声色的扫视,却令人轻而易举生出畏惧。

    就在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而那个随时能红脸,穷讲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貌美小夫君仿若换了个人,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即便,她能看出战虚明正打算给自己出气。

    对姜里长而言,袭音与战虚明毕竟还是骗钱的官兵身份,而温玉被自动划入一丘之貉。所以,他反应过来后,拿出该有的当家人,此村到底谁做主的气势屡了把胡子。

    “战公子,村里的事,还容不得你做主吧!”说完后往战虚明的跟前昂首一站,暗示有的位子可不是随便能坐的。

    而战虚明偏偏就是个明明很会察言观色,却硬是喜欢反着来,把对方暗示当屁放的人。

    所以,姜里长把算盘打在了他逆反的心尖上。

    后果很严重。

    只见他将修长的腿往膝上随性一搭,换了个更强势的姿势,指着那几个被自己打到站不起来地痞,轻描淡写的对姜里长说:“老人家若是惩处公平,那我们自然心服口服。可若是格外徇私,明道不想走,那我玩儿暗的也很厉害。”

    姜里长因为村中之事,他最痛恨的便是威胁。面对这伙骗子终于露出下地狱的嘴脸,胸口老血差点气喷出来骂:“你……,你们……,丧尽天良的,非要灭了我们村才甘心吗?”

    这话,又扯远了。

    啪!

    姜里长的情绪刚要起,一张纸颇有震慑力的拍在他面前木桌上。

    袭音认出来,这是她刚完成的风水布局图,想不到竟被战虚明有心带来了。

    “这是?”姜里长把纸展开端详一番后,满是褶子的脸抖动起来,看模样应是个在风水上略懂的,眯眼摩挲着图纸说:“这布局真是精妙啊。”

    “不过是迎合了风水术上的十大天规而已。”袭音走上前告诉姜里长。

    白天,姜里长对袭音的话,本是秉着将信将疑,重新燃起盼头却,又不得不做好被欺骗打算的准备,这种纠结让本就年长的他,更加睡不着觉。

    直到像模像样的东西摆在自己眼前,他才如稍稍欣慰的松了口气,瞧着战虚明、袭音、温玉顺眼了一点。

    不过,针对此等复杂的安排,姜里长又增添了份其他顾虑:“姑娘如此大动干戈,怕是要花很多银子吧?”

    袭音安抚性的拍拍姜里长的胳膊:“放心,不花一文银子,就是缺点人手。”

    姜里长愕然又亢奋的扬起喜悦的眉梢:“我们村最不缺的就是人。具体打算,用时多久,怎么安排,我交代下去便是。”

    袭音刚要说自己的想法。

    战虚明一清嗓子眼神制止住:“姜里长,那八个人还没说如何惩处呢。”言外之意很明显了,既然要合作,双方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更何况,在树屋中真正受委屈的人,是真心帮村子扭转局势的袭音。

    其实,姜里长可以完全不理会袭音的想法,或用毒草悄无声息的办法将三人弄死,最后自己拿着图纸坐收渔翁之利。但他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也不能凭心情喜好做决定,因为谨小慎微迈出的每一步,稍有行差踏错,就能将村子推向灭亡。

    这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年复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他过了太久,也不想过了,可村中没有一个能打破局面的人物。

    在自己年老所剩无多的光阴里,力所能及的事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现在最急需,并非各种出谋划策,而是一波能祝他一臂之力的人。

    眼见着纸上勾勾画画用心写的东西,审视意气风发的三个人。一股暗暗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力量逐渐上涨,心里念叨:是死是活,是对是错,最后博一把又何妨。

    至少,他能瞑目了。

    斟酌到此处,语气和缓下来:“音姑娘,战公子,依你们说,这八个不争气的该如何处置呢?”

    袭音做事与想法从来异于常人,在姜里长问自己之前,已经有了大胆的想法,褐眸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被战虚明不带任何表情的捕捉到。

    显而易见,他已经提前有了预判。

    战虚明走到那八个人眼前,在嗤之以鼻,轻蔑不服的目光与叫骂声中,他瞧向一年级最小,外表同样脏兮兮脏兮兮,也就十四五,目光充满桀骜澄澈格格不入的少年,

    就是这个少年,方才在温泉池边与战虚明打斗时,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颇为仗义的想凭一己之力试图帮其他人逃跑。

    他盯着少年,却对其他七人说:“听说孩子的皮薄,正好我缺把扇子,不如就让他一命相抵,放了你们吧!”

    这几个混混可是结伴自小吓大的,压根儿不把战虚明轻描淡写的话放在眼里。

    其中一人冲战虚明喷了口唾沫,张口就骂:“你有病啊,大冷天用扇子。”

    战虚明灵巧躲过,瞧着面不露惧,区别于真实年纪的成熟,懒得理会自己的少年,加重想法道:“提醒的对,书中有云:少年的肉辅之荀花炖之,男子食之可长生,女子食之美人色。话说,你们常年吃药草野果,很久不碰荤腥了吧,咱们一起分着尝尝?”

    越说越骇然。

    可眼前的混混压根儿不信,嘻嘻哈哈的结伴嘲笑起来。

    姜里长嗅出一丝不寻常:“战公子,你是认真的?”

    “债,我们都欠了那么多年,人,也欺了那么多年,还有什么是假的?”战虚明玩味的打量一言不发的少年。

    算是直接把先前误泼的脏水给接住了。

    如此,姜里长内心挣扎了。

    笑声也渐弱。

    姜里长试图找说词:“那孩子是个孤儿。虽说平日浑了点,倒是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是这伙人曾经大哥的孩子。母亲生他难产而死,为了给饿极的孩子弄口奶水,这伙人背着孩子父亲去村外捉母狼,结果在回村途中被狼群围攻,当时,孩子父亲一人挡下所有危险,帮助自己兄弟逃跑,最后他自己却成了狼群的食物,连尸骨都没留下。”

    旧事重提,战虚明指着沉重起来的七人说:“所以,你们帮自己大哥把孩子带成了个流/氓?”

    冲战虚明喷唾沫的人不服道:“他是来劝我们离开的,少乱扣屎盆子。”

    “行了!”清脆不耐烦的声音,冲战虚明无比敌意的吼了出来:“要杀要剐你随意,但不要牵连我的叔父们,都是让你们这些臭官兵不给钱给闹的。若是有钱,叔父们早就娶上媳妇,儿孙满堂了,还用得着去池子里看姑娘洗澡解馋。你们,就是恶有恶报,活该!”

    慷慨激昂,振振有词,把罪责推的干干净净。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若这样想,母亲不生你就不会死,父亲不救兄弟也不会死,那你怎么不怪这些叔父们,且反思自己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杀你,只是恰好给了个赎罪的机会,让其趁机解脱呢?”战虚明言辞犀利起来,从来都是比刀子还锋利。

    少年嗤笑,喃喃道:“世间无趣,我早就活腻了!”

    “那正好,我亲手送你上路。”

    “战公子!”

    “狗官兵!”

    各类污言秽语,问候祖坟的话接憧而至,幸好姜里长的树屋没有房顶,否则早掀了。

    战虚明从满眼愤恨,却又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人中腰间拔出匕首,对姜里长说:“借灶房一用。”然后揪着少年去了另一个房间里。

    “这……,这……,这……。” 姜里长摊开一双手,急的原地转圈。

    总不能因为村子吃个人吧。

    所有人中,最不急的便是袭音,因为失忆后的她发觉战虚明有个爱吓唬人的毛病,嘴硬心软罢了。

    这些混混,该揍的都往死里揍了,锐气也挑中弱点也磋了,经此一闹,她也想开没那么气了。

    再说泡温泉时,她为提防有人误入,水中是穿着里衣的。与那些人如此远又漆黑的距离,自己并没损失什么。

    温玉本来有些惴惴不安,不过看到袭音努力憋笑的一张脸时,他就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但其他人越来越沉不住气,特别是在反锁的屋子中,传出各种扭打以及少年的惨叫声。

    半炷香后。

    战虚明擦着手走了出来。

    没等被捆的七个人开骂。

    少年也肢体未有缺失,迟疑的跟了出来。

    在神色各异的目光里,少年走到袭音跟前,昂首挺胸的噗通一跪。

    袭音:“……。”

    这动不动就一跪的毛病,是本地祖上遗传吗?

    “音姐姐,从今往后我任凭您差遣。”

    袭音那崇拜、欣喜、感激的目光轻柔的凝结到了眼底。

    因为她若想将大刀阔斧改变现状,真正需要的不是人数,而是一个能既熟知本村上到家长里短,下到任何隐秘脉络,明暗都能吃的开,有名号且十分忠诚的人。

    与战虚明同样,既想到一处还相中了同一个人。

    还真是:跟夫君心有灵犀呢!

    所以,就在抬手刚要打算去扶起少年时,忽而发现战虚明白皙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难不成,他也冻伤了?

    再细加端详品味战虚明疲惫的眼睫,一瞬间,错过刚要搭自己起身少年的手,去摸战虚明额头,含情脉脉道:“夫君,是不是发烧了?”

    少年:“……?”

    叔伯七人:“……?!!!”

    战虚明抬起一根手指,戳开袭音努力鉴赏的脸,别开头说:“无事。”

    袭音想起来:“昨晚在山洞我就发现,抱着夫君退烧有奇效,等会咱们再回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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