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脚步,战虚明早已听出来,在袭音坐稳后,眼神示意齐冲给她拿个垫子撑腰。活死人那两年,他经常给她擦拭、揉捏身体,翻来覆去无意好似伤了腰处,以至于她落下坐不直,久坐浑身难受的毛病。

    许是与自小受训过的察言观色有关,那些微不足道的事,两人虽然从未交流过特意提起过,但都无比默契的相互看在了对方眼中,记在了对方心里。

    袭音习以为常接受了战虚明的照顾,调整个懒洋洋的姿势等他如何回答。

    战虚明却是洋洋得意的冲她淡淡一勾唇。

    袭音:“……?”

    身着黛蓝金色刺绣的长袍,腰间绕墨玉锦带,绸般的发上带着藤蔓银冠,将一双深如迷雾般的眸子衬得好看又极易蛊惑人心。

    平常,她最怕遇上他沉默,特别是配合上灼灼让她拘谨不安的目光。

    明明她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七岁之差,怎么就轻轻易易被个弟弟反反复复的拿捏。

    左眼狂跳数下。

    袭音算是明白了,今日这架势,是战虚明特意给她准备的。

    撇开他先前说过遣散的女人怎么又聚了过来,又是怎样畅通无阻进了这孤月皇宫。眼下的事,就担心不像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下子,袭音谨慎起来。

    重新审视二十多个女人后。

    又见袭柠左顾右盼。

    眼前棘手,袭音只得先从他处入:“炎光帝,孤听闻除了这些嫔妃,进宫的还有个和尚?”

    战虚明点头:“音姐姐说的可是宁知大师,苪国求如城的城主?”他现在算是把对袭音的特别,发挥到旁若无人的程度。

    二十多个女人连带皇后,以及在场其他人:“……。”

    袭音头皮发紧:“正是。”

    战虚明给齐冲做了手势。

    齐冲赶紧领命进屋去请。

    袭柠忍不住雀跃几分踮脚期盼,一举一动皆被玲珑剔透心的战虚明看在了眼里,刻意打趣袭音:“妹夫要换人了?”

    不等袭音开口。

    站在跟前的袭柠十分讶异好奇:“姐姐给我寻觅的谁?”

    大庭广众的,方才袭音让战虚明一顿淋漓尽致的示好,搞得张不开嘴。只得随意应付:“齐冲。”

    战虚明轻哼,满意收回节妇般眸色。

    袭柠内心大呼救命,情绪差点失控:“……姐,齐冲一不稳重,二不好看,您看上他哪儿了?”

    刚把宁知和尚请出来的齐冲:“……?”我可没记得得罪过你们!

    事实证明,袭家女子都有个通病,格外容易被肤白貌美的男子吸引。

    在宁知出来的刹那,袭柠犹如猛兽嗅到了带血的猎物,猛回头,眼睛就此死死的锁在了红衣和尚的身上,闪闪放光。

    一身正气,因为头无寸发的缘故,从头顶蜿蜒脖颈的线条,尽显削瘦又漂亮,令人眼前一亮的极美骨相,薄情又忧郁的干净眼眸,将整个人勾勒的如寺中佛,看的袭音莫名心静,暗暗赞叹小妹眼光不错。

    宁知和尚拿紫色妖艳念珠的手冲袭音一合十:“见过孤月国主。”

    袭音故意让他看出来玩味的再次打量番:“管了红尘事,有了红尘衔,依佛规等同破戒,宁知大师,打算何时还俗啊?”

    上来就这么直言快语,是袭音能立刻解决绝不拖到下一秒得作风。

    面对无数次被重复的问题,宁知很娴熟面对:“贫僧遁入空门,日日拜佛念经,除了约束自省要,就是祈求百姓无灾无难,天下太平。在苪国,民苦国乱,诸多痛苦,遗憾贫僧无大能大权,但本着力所能及,只得救一城是一城。虽做红尘事,挂着红尘衔,却是本博施济众,佛之慈悲。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袭音暗瞟了压根儿没听进去,沉醉痴迷的袭柠,听完辩驳后讥评:“倒是个能言会道,一身反骨的和尚。”摸了下有些干涩的唇问:“你来孤月城可是与炎光帝商讨苪国之事?”

    宁知和尚:“正是。”

    “那你可要多等些时日了。”

    宁知和尚:“敢问孤月国主此话怎讲。”

    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杯温热茶水贴心递到袭音眼前。

    袭音自然的从战虚明手中接过,今早还未进水的唇,一口饮尽放到桌上。

    战虚明面不改色将空杯中的茶又斟好。

    两人细微的动作无比流畅又默契。

    让被忽视,还跪在地上的二十多个女人瞠目结舌,心灰意冷又加几分。

    润过嗓子袭音感觉浑身通畅许多:“因为孤暂且不想攻打苪国。而炎光帝又执意要与孤并肩讨伐。”

    言外之意,只要她不松口,宁知和尚恐怕不知猴年马月的等到什么时候。

    而听在二十多个女人耳中,却是跟宣誓主权,扬言自己在战虚明心里至关重要。为首的皇后,哭声渐小了下去。

    宁知和尚似乎很会绝处逢生,机敏的听出袭音话锋:“敢问孤月国主,需要贫僧怎样做才能让您松口呢?”

    另眼相看那双自信坚毅的眸子片刻后,袭音抬指示意宁知和尚离的近些。

    宁知和尚俯身侧耳。

    在场所有,除了一说一听的二人,皆不知言语了什么,哪怕是尽在咫尺的战虚明。

    话很简短。

    宁知和尚面不改色的起身,对袭音双手合十,又对战虚明行过礼后,便转身回屋了。

    袭柠慌了,赶紧去追。

    面对同样疑惑,知道宁知和尚十分难搞的战虚明,在袭音笑抿了口茶后,凭借了解,猜到大概,轻轻也随之笑哼了一声。

    接下来面对眼前的热闹,袭音完全是将自己置身事外人,对青苒又是耳语几句。

    青苒肉眼可看的惊愕后,没敢质疑的退了下去。

    “音姐姐。”

    “孤与炎光帝并非同祖同宗,姐姐的高称,不敢当。”一遍又一遍的叫姐姐,是打算让这些跪在眼前的女人都知道,自己比战虚明年纪大到离谱吗?

    可惜在外人眼中,俨然一幅孤月女皇恼羞吃醋,让龙渊国主下不来台,打情骂俏的场面。

    战虚明先是一哑然,目光如炬转念,立刻改口:“不知天锦帝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呢?”

    “炎光帝的女人,让孤一个外人来决断有些欠妥当吧!”说完,袭音站起身:“孤此番前来是见宁知大师一面,眼下事情已毕,朝中公事繁琐,炎光帝先忙着,孤先行一步。”

    战虚明赶紧起身一把抓住袭音手腕,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低语:“我会给你个交代。”

    “孤听不懂炎光帝的意思。”袭音笑的假惺惺,努力挣脱。

    要知道,男人但凡下定主意的手劲儿能拧铁。

    两个极为好面子,自尊心又强,相处起来模式自恢复记忆后,但凡不肯妥协,涉及底线的事,总是针尖对麦芒。

    僵持了片刻。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钟北尧,眼看不去拉架不行的时候。

    “好,炎光帝都盛情邀约了,孤就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扭头高喊:“青苒,把东西拿过来。”

    青苒低头呈上。

    在场人伸头看提篮中的东西:“……。”

    起阳草(韭菜)?

    袭音将提篮往身旁的椅子上一放,夷然自若开始熟练摘菜。

    一代高高在上的女帝,当下跟没事坐在门外聊东家产李家短、三个盘子四个碗看热闹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难为战虚明了解袭音的乖张性子,气定神闲的还有心情问:“今日是打算用起阳草做什么膳食?”

    袭音摘的认真:“馄饨。”

    “可否劳累天锦帝多做些?”

    袭音手上不停,明白战虚明的言外之意:“知道了。”

    两个人相处模式,俨然就是一对毫不避讳两情缱绻的老夫老妻。

    身处不知眉目间多火热的战虚明跟袭音,冷的是二十多个女人,还有原本打算来看笑话,结果被当笑话的钟北尧。

    闲聊完,总算是想起已经被搁置了半个多时辰,长跪不起的女人们。

    战虚明方才看似能融化千年玄铁的眸光,在看向皇后与浩浩荡荡的人之后,表情逐渐的冷了下来,如地狱般的冰,包裹全身最后凝成一根根锋利的刺,密密麻麻,仿佛随时准备戳死敢扑上来,不知死活的任何人。

    就那么悄声无息的扫过一眼,齐刷刷的,乌云遮顶,哭声骤停。

    袭音虽一直在摘菜,可她既留下,就纯属好奇战虚明对其他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在哭声骤停中,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寒风侵肌的刺骨。

    “南栀年,你可知罪?”

    未过门的皇后名为南栀年,方才战虚明与袭音的默契神会,一递一受,皆都丝毫不拉的落在她眼里。要知道,在龙渊后宫,想得到圣上多看一眼,需要废上不仅是力气还有割舍的勇气,倾家荡产,更有甚者与家族断绝关系。

    而袭音却能让战虚明费力迎合。

    不难知道,能吸引自家圣上的,她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占上绝大部分的。

    想到这里,凄凄言:“臣女知罪,不该怂恿后宫姐姐们一起来寻圣上。可臣女与姐姐们实在太过思念圣上,又担心圣上在孤月的安危,所以便宁肯有罪,也要来照顾圣上。”

    “思念?”语气淡到人心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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