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利益。”

    战虚明凤眸中的光瞬间灭了下去。

    “若这是孤的选择,炎光帝能今夜头也不回的带兵撤离吗?”

    一直保持明媚之色的袭音,笑的越来越天衣无缝,战虚明开始参不透她的话锋。

    斟酌之下,他重新趴好告诉她:“先前说过会观礼你的大婚,我自不会提前离开。”

    最后一针精准扎下。

    “孤倒是没想到炎光帝是个死缠烂打的性子。”

    “我也没想到音姐姐恢复记忆后,对旧人那么冷血无情。”

    袭音起身将战虚明露在外边的腰用薄被盖好,听到他称呼自己为旧人二字,嘴角在不易察觉的暗处流露怅惋,曾经两人是你死我活的宿敌,后来糊糊涂涂你追我赶三年至今,竟不知不觉混成了无法割离的旧情。

    一时意惹情牵:“炎光帝……。”

    战虚明静等下文,谁知半天不见她说下去。

    直到片刻后拔针,她都没再吭声。

    此时门外早已安耐不住的钟北尧叩门径直走了进来,不知是被齐冲怎么刺激到,接过袭音的药箱后,堂而皇之当着战虚明的面喊宣誓主权:“音儿,为夫送你回去。”

    正在穿衣服的战虚明与袭音下意识眼神相交,这是三年来朝夕相处的默契。

    “音儿,不走吗?”钟北尧是铁了心要彰显,与战虚明相比之下自己最得利的优势

    不知是不是曾经想要拼命靠拢的心悄悄作祟。

    袭音突然有点不太敢面对战虚明骤然沉下的冷厉眸光,袖摆下的手攥了攥,尽量不让自己过多在意他的感受,可临到嘴边的话倒是虚飘飘:“炎光帝好好休息,孤去处理政务了。”

    在袭音艰难转身刹那。

    “钟军师。”

    战虚明意外叫住了钟北尧。

    钟北尧用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定住脚步,看不出丝毫恭敬的应:“炎光国主还有吩咐?”

    “照礼法,钟军师应当自称臣妾。”

    笑听战虚明古板循规之言后:“末将自小便是这样与音儿相称,也认定了终身大事只音儿一人。音儿都未反对,炎光国主就别妄加干涉了吧!”

    愈加不掩饰对战虚明嗤之以鼻。

    战虚明将衣服穿好,走到并未离开的袭音跟前,呈威压之势弓下腰盯着她双眼问:“你叫过他夫君?”

    “没有。”鬼使神差,袭音回的又诚实又快。

    “私下里称他什么?”

    仿若中了蛊,袭音乖乖回答:“北尧。”

    “北尧。”

    战虚明把两个字放在嘴里过了一遍,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的走到钟北尧对面,用多看一秒都会脏了眼睛姿态嘲讽:“钟军师自作多情的时日倒是足够长。”

    几乎话落同时,钟北尧说:“炎光帝呢?一口一个音姐姐叫着,礼法,自作多情又是占哪一个?”

    战虚明像是听到多么可笑极的结论:“朕的身份与天锦帝平起平坐,朕与天锦帝的一言一行,就是礼法。至于自作多情,朕与天锦帝不仅有夫妻之实,还有一名夭折的皇子。更重要的是,天锦帝曾日日称朕为夫君。钟军师,朕的回答可还满意。”

    言外之意,你才是多余的那个,你才是那个笑话。

    承认了。

    战虚明一番扬声言论,听到的不仅是袭音、钟北尧、齐冲,还有站在门外迎候自家陛下的三十多个侍卫婢女。

    石破天惊。

    各种猜测,各种传闻,今日锤了个有力的定音。

    袭音更是没想到平日无比含蓄内敛的战虚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私//密之事。

    钟北尧,从来不嫌事大,接着风起扬威的走近了战虚明一步:“敢问炎光国主,可是如末将般心悦音儿。”

    空气一下子静止了。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距离只有咫尺,剑拔弩张到若是有定点不对劲,就能打起来。

    袭音不知为何,有点不太想面对,但腿仿佛很沉重,想将她留在原地。

    在苪国失忆时,他曾顺着她的话剖白过,但那也是身为寻常百姓之间的剖白。

    如今是,百年宿敌、两国君王之间的感情交代。虽然知道答案就在下一瞬,可此时此刻很想等待的袭音特别恨自己,恢复记忆后,不能像先前那般狠绝,特别是面对战虚明的事,肉眼可看的优柔寡断。

    “不够明显吗?”战虚明重重落下一句。

    没头没尾的,钟北尧都不知道怎么回怼。

    “非要在大婚之日抢亲,才能看出来朕对天锦帝的真心?”

    钟北尧:“.……。”

    袭音:“.……。”

    战虚明猝不及防的回身问袭音:“你希望我那么做?”

    抢亲这种冲动事,压根儿不会发生在过于理智冷静的战虚明身上。

    所以,袭音附之无聊的一笑。

    “赤水城,我与青梅竹马成过一次亲,作为歉意补偿,我可退一步,让音姐姐与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成一次亲,解解气。”

    钟北尧:“.……。”

    袭音:“.……。”

    “音姐姐。”

    “袭音。”

    “天锦帝。”战虚明唤着代表不同情感的袭音三重身份:“这便是我对你的真心,龙渊国国君甘愿为孤月国女帝退让一步。”

    对九五之尊的男人而言,多么忍辱负重的一步,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古代君王,他怕是第一人了。

    战虚明的意思,独独袭音能在同时明白,先前他虽然成亲,但在她醒后用了伤及性命的残忍手段合离,若是她非要与钟北尧成这个亲,那么自然希望往后找个理由,与之合离。

    要知道,战虚明在赤水城成亲,为的是救醒她。

    而与钟北尧成亲的目的,只有袭音自己知道,但与战虚明毫无关系。

    想起他为了合离差点让她丧命海盗之手的利用:“战虚明,成亲与你而言是儿戏,于孤不是。礼成,钟北尧永远是孤月的皇后,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原以为战虚明将真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剖出,面对袭音毫不留情接连拒绝,会温怒,谁知,哪怕连微微的不悦都没有。

    反而语气松了下来:“好,我很期待钟将军的后位永固。”

    话中有话,几个人听,就听出几个意思。

    袭音笑意终于凝滞。

    待一众人离开。

    谨慎关上门的齐冲对战虚明说:“圣上,已安排在城外。”

    “今夜就放消息出去吧!”

    “是。”

    距离大婚还有七日。

    一清早,刚合衣而眠没两个时辰的袭音就被吵闹声给叫醒了。

    揉着眼睛发现服侍自己的人是青苒。

    “事办成了?”

    青苒跪下给袭音深深一叩拜:“回陛下,人带回来了,确定没有尾巴。”

    “安排在哪儿了?”

    “回陛下,城外。”

    “两人见了?”

    “是。”

    袭音略略扫了几眼青苒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皆带着轻重不一的伤痕,可想而知在衣服之下是经历过怎样的皮开肉绽。袭音:“办的好,养好伤后,就待在孤的身边办事吧!”

    “谢陛下。”青苒感激。

    “方才殿外何事喧闹?”

    青苒正预开口。

    袭柠促忙促急的没有任何禀报的冲了进来。

    “姐,姐,出大事了。”

    袭音实在改不了袭柠那没规矩的样:“你最好是来给孤送惊喜。”

    袭柠一哑,附而挤眉弄眼讨好连带赎罪,拿起妆台的梳子给袭音挽发:“姐姐,云砚殿那边可热闹了。”

    云砚殿正是战虚明暂时居住的地方,与袭音的宫殿仅一墙之隔,是下边大臣多重心思的安排。

    “一口气说完。”

    “是炎光国主的皇后带着几个嫔妃找来了。”

    本研究新送来的步摇上有几颗宝石的袭音一怔:“你说什么?”

    袭柠莫名的激动:“听闻炎光国主的皇后,在龙渊国得知了炎光国主为求娶姐姐,不惜从中途苪国撤兵转战护孤月的事情,唯恐自己地位不保,所以带着几个嫔妃找来了。”

    袭音眉头情不自禁的一皱。

    这个骗子。

    不是说散了后宫。

    不是说成过一次亲吗?

    他究竟有多少女人?

    他嘴里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啪!

    崭新的步摇在袭音手里无意识拍碎。

    袭柠早就心有打算,赶紧安抚:“姐姐息怒,要不要本公主先去教训她们一番,立立威?”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袭音回归理智,狰笑袭柠目的不纯:“恐怕来的不仅仅是一群女人吧!”

    被戳破小单纯的袭柠笑嘻嘻从后面抱住袭音撒娇:“姐姐厉害,还有一个好看的和尚。”

    和尚。

    袭音貌似想起一个人,传闻胆小如鼠,战虚明宁肯扔下她也要见的人。

    能不与苪国太子同流合污,还能冒着背叛母国的性命之忧助战虚明找回身份,境界恐不是一般的和尚。

    沉思着,袭柠还不知事情轻重的摇晃袭音。

    袭音缓缓的转过头,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透着无尽的阴森邪恶,让人凭空生出一道地狱来临般的寒意。

    袭柠心理咯噔。

    怎么觉的姐姐想去杀人?

    “这么大的场面,孤也很想看看。”

    想看看战虚明是否,面对主动示好的女人都是一个个表真心,一个个能忍耐。

    顺便看看求如城城主来作什么!

    若是让她不爽了,可借着眼前的好机会,好理由,把战虚明赶回龙渊国。

    云砚殿的路上,碰上了兴致勃勃打算看热闹的钟北尧。

    “音儿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与为夫那兄弟一刀两断?”

    袭音本打算置之不理风凉话,可有些话是该提醒一下他:“钟军师,往后还是称孤为陛下吧!”

    钟北尧笑意渐消一刹,复而重新扬起:“音儿是打算变心,与为夫划清界限?”

    “北尧,孤知你不喜炎光帝,可你也不必故意激他,于公,孤与他各自身负两国未来;于私,七日后大婚的是孤跟你,不是孤跟他。身为朝中肱股,你可明白?”

    一番偏袒的语重深长,也难得称他一次名字的钟北尧将剩下的话咽回去,只是有一件事寸步不让:“明白,为夫明白。”

    袭音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云砚殿内。

    浩浩荡荡二十多个女人,穿的花枝招展跪在地上,对着战虚明“哭丧。”

    而战虚明过敏的不适刚刚退下,脸上、脖颈还带这么明显的红晕,顶着这副我见犹怜的美男模样,坐在椅子上被吵到头疼的闭目养神。

    袭音来的时候,没有声势浩大的阵仗,也没有繁琐华贵的装扮,就身后跟着一个青苒,穿着随时能上战场的豆蔻紫劲装,挽了个连冠、钗都没带的发髻,大摇大摆穿过女人堆,踩着女人衣,遛弯儿似的,溜达到人前。

    齐冲见状赶紧从屋里又给袭音搬了个椅子,安排在战虚明身侧。

    带头跪在最前,看衣着,面容应该是皇后比战虚明年纪还小些的娴静女子,十分讶异对视上连个眼神都没递,高高在上架势比自家圣上还足的姑娘。

    柔媚却有跋扈傲骨,艳丽却锋芒摄人。

    一时,猜到对方是谁。

    正掂量着。

    “炎光帝,记得上一次这么大排场,还是在赤水城城门外。”袭音率先发了话。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彰显雷霆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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