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给您请安。”齐太医之前受过任骄阳的恩惠,见了人还算客气。

    任骄阳正准备开口,瞧见旁边的齐衍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原来……”她话说一半并没点破。

    瞧着齐衍规矩的模样,倒是和之前见云雀有着天差地别,她心里难免担忧。

    倒不是因为云雀和齐衍,是因为二人免不了麻烦柳莹,她为柳莹担心。

    “坏人!你走!”佩兰瞧气氛不对,立马明白任骄阳的处境,当即推了齐太医。

    她有好好控制力度,不会将人推伤。

    哪怕齐衍早有心里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云雀!退后!”任骄阳呵斥云雀,一是帮佩兰和齐衍搭话,二是谈谈齐太医的意思。

    齐太医眼见任骄阳愁眉不展,立说了句失礼马上前探了脉。

    这回愁眉不展的变成自己了。

    齐太医额上的汗落到脖颈处,已经冬日他却感觉冷得很。

    没等他说话,佩兰再次发难。

    “你走!你们走!”她这次没推齐太医,反而推着齐衍。

    齐衍感受到佩兰的力度,彻底恍然,带着佩兰往内院走。

    佩兰不依,又折回任骄阳身边。

    “我没事的,回去吧!”任骄阳摆摆手打发佩兰走。

    佩兰不情不愿的跟着齐衍,临走前还瞪了齐太医。

    她被齐衍带走后,小跑走到任骄阳身旁,这次齐衍下猛药将人拽走。

    佩兰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听见齐衍哄她倒是不计较了。

    齐太医唇角弯了弯,难得少见露出慈祥的笑容。

    佩兰让他想起阴阳相隔的女儿,瞧齐衍哄她好似回到过去。

    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同了,比如现在她面前的只是冷宫弃妇,再不是风光的贵妃。

    而他正面临生死关头的抉择。

    若是帮这位瞒下来,被发现定会连累全家,可若是不帮,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

    他知道如何选,但从心却不明了。

    洛轻铭身边那么多能人,只要稍微瞧一眼便会发现端倪,但他还犹豫要不要明哲保身。

    他只错过一次便不想再错,更何况此事牵扯甚广,一时间难以抉择,偏偏又得速战速决。

    “你如实禀告就好,我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和你齐廉无关。”任骄阳当然看出他为难,这是别说是他,换了自己也得想上好一会。

    齐廉的手微微颤颤的伸向药箱,拿出一个脂粉盒子。

    “盒子里有三颗药丸,服下一颗能保半日气血有亏。”他将盒子交给任骄阳,手心发汗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是。

    任骄阳立马退回去,说自己受不得。

    本来是想试探一下齐廉和洛轻铭的关系,谁知道真的拿出东西救自己。

    这哪里是三颗药丸,这分明是齐廉一家几口的命!

    洛轻铭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是真被人发现,他们哪里有命活。

    齐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回义正言辞的拒绝。

    东西已经见了光,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他这会拿回去,良心会更不安。

    任骄阳心里酸涩,对于齐家,她只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怎么就变成天大的恩情了?

    “今儿您奉旨前来,是来给我瞧病的?”她装作瞧不上齐廉,懒懒的睨了一眼。

    齐廉应了声,再次给任骄阳探脉,只不过这次凑的近了些。

    任骄阳趁机问齐廉可看出什么?

    “近日天寒,您有腿疾,需要好好歇息。”齐廉已经决定要保住任骄阳,自然不会漏出破绽。

    但他依然再三告诫任骄阳小心些。

    她现在脉象不比如今,别说脉象,气色就比之前好得多。

    任骄阳点了点头,瞥了眼齐衍的方向,眼看齐廉要走们赶紧开口留下人。

    此时齐衍和佩兰换了个位置开始交换情报。

    佩兰先是给齐衍拿了自己研制的药,她不敢给旁人用,只好先交给齐衍。

    “管用吗?”齐衍揭开药瓶,朝瓶口闻了闻。

    佩兰也是头回动手,哪里知道会不会有用。

    她只得摇摇头,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

    “我来吧!”齐衍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对佩兰承诺。

    佩兰一把抢过药瓶。

    早知道齐衍是个疯癫的,她哪里会把药送出去。

    齐衍叹了口气,似是认真同佩兰讲道理。

    “你该知道,这药得有人试才行。”他尝试说服佩兰。

    佩兰脑子转的快,当即回道:“那也不该是你!”

    “要是她痊愈发现是你给她试药,她该恨谁?她能接受吗?”她赶紧搬出云雀,希望齐衍想别的法子。

    可齐衍却摇摇头。

    “她不会发现的,而且她心里没我,等她好了,是要飞向别处的。”他从佩兰手里拿过药放在药箱里。

    佩兰狠狠瞪了齐衍,觉得在这个时候赌什么气,云雀心里有没有他,不是再清楚不过了。

    “云雀心里真没你,你还试药做什么?她要是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她提点齐衍莫要逞能。

    齐衍笑着和佩兰打哈哈,自己倒是高兴。

    “那不是正好嘛?她和别人走,总比跟着我这个病秧子强。”他明白自己一剂药下肚,自己的身体定会撑不住,即使如此,何必拖着云雀。

    “你若服了这药,以后不必来找我。”佩兰没再抢齐衍手里的瓷瓶,反而让人收好。

    齐衍唇角微勾,不信佩兰当真绝情。

    他握紧瓷瓶,当着佩兰的面准备一饮而尽。

    佩兰平静的瞧着他,好似等人吃完瓶子里的药。

    二人僵持不下,最终是齐衍放下手。

    “小丫头倒是能沉住气。”他不敢赌,不能拿云雀的命做赌注。

    佩兰撇了齐衍一眼,笑容逐渐出现在脸上。

    “你有弱点,不应该让别人知道,这会成为你的阻碍,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即使将云雀当作至交,也不会任由她牵绊我。”她这话说的笃定,好似真是那么回事。

    齐衍温笑不语,想着果然是小姑娘。

    “那位教的吧!云雀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他得靠着佩兰,自然得说两句好听的。

    佩兰抬手拍了下齐衍的肩膀,说他是榆木脑袋。

    “我不会让云雀难过,我保下你,因为你对云雀很重要,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她明白齐衍的意思,开口便是反驳。

    齐衍点点头,这回反倒同意。

    在宫里凶恶些不是坏事,要真是善良天真,才是最致命的。

    佩兰要是出事,云雀也会伤心,他得在云雀养伤这段时间照顾好佩兰。

    “在这儿待着算怎么回事啊?你是来传信的?”佩兰提醒齐衍正事要紧。

    齐衍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趁机给陈苏叶看诊的。

    “我是来给陈贵嫔看诊,也给你们瞧瞧。”他说完拿出瓶瓶罐罐递给佩兰。

    佩兰微微皱眉,给她研制好的丸药根本用不上啊!

    她不如自己偷偷种着,大部分都用得着。

    “那位我们之前去瞧过,没用莹姐姐的方子,要是能熬过这几天就没问题。”她提醒齐衍快去快回,赶紧看着云雀。

    陈苏叶这边有她照顾,不会出差错,云雀她没看着,难免担忧些。

    齐衍谢过佩兰,转身告辞后人走到门口,和佩兰说下次来时会给人带些药材。

    佩兰虽然没有开口,但她倒是觉得齐衍很好。

    至少算个君子,对她客气不说,能帮也就帮了。

    齐衍这会出门刚好撞上自家父亲,齐廉瞧了他一眼倒是没拦着。

    毕竟儿子在樱贵妃手底下,这位樱贵妃又喜欢和陈贵嫔走的近,瞧瞧情况不是常事。

    齐衍赶紧去陈苏叶的住所,见香兰眼下发青,给人拿了颗醒神丸,嘱咐她近日不能瞌睡,若是有情况立刻和雅青阁传信。

    香兰点点头又是千恩万谢。

    齐衍见不得这些,急匆匆瞧过陈苏叶后,便和人复命。

    香兰倒是找到指望,留给任骄阳的只有焦急的等待。

    “我得去看看。”她这次没和佩兰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吩咐。

    佩兰白了她一眼,只说了句随便。

    她的功夫是任骄阳教的,真动起手她哪里打得过。

    既然打不过也劝不动,她不如顺着任骄阳说。

    任骄阳惊诧于佩兰的妥协,整理一番后准备出门见柳莹。

    她才出门口,笑容便僵在脸上。

    怎么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她面前。

    任骄阳看着面前的洛轻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全身好似被牵线,主子不允许动,她就不能动。

    洛轻铭瞧见任骄阳时神色十分复杂,有探究也有怀疑。

    他想知道任骄阳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也想知道任骄阳在陨月宫韬光养晦过的是否舒坦。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都没说出口,他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看着任骄阳站在远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人吹倒。

    可明明任骄阳之前不是这样的,她鲜活明艳,好似一朵芍药,让他死水般的生活添了些乐趣。

    任骄阳正如他瞧见的那般,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经意间摔在地上。

    许是发出一声闷哼,许是一片死寂,他离得太远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看见较小的身影冲过去,将人拖进屋里。

    最后的画面是小丫头咿咿呀呀的惨叫,他再想看时,门已经被关上。

    “你可真够狠的。”佩兰小声在任骄阳耳畔说着。

    任骄阳无奈,瞧见洛轻铭真是晦气,要是不下血本,他怎么会相信?

    本来想去见见自家夫人,可夫人没见到,欠债的来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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