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从高专来的咒术师实在是太过胆大了些,难道说这就是身为六眼的觉悟,让他轻易就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被他三言两语吓到的镇民自不必说,饶是见多识广的谷村也紧跟着沉默下来。他上了年纪了,不论他作为咒术师的等级,也能凭着自己的阅历对五条悟说上些劝诫的话。

    但他想,他是无法阻拦他的,便将目光转移到中村哲也和你的身上。

    这位负责和他对接的年轻的辅助监督很有才干,行事方式干脆又利落,没想到固执的劲头还挺足,即使委托术师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毫不犹豫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又偏头看向你所在的方向,刚刚五条悟拉上了病床之间的隔帘,他看不到你的身影,却仿佛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笑。

    真是奇怪的姑娘,她与五条悟的容貌还颇为相似,说不定是与他冠有相同的姓氏,再加上神神秘秘在她眼前蒙着的白绢,恐怕是更高阶级的咒术师也说不定。

    “除去遇害者的遗体与必要组织,那间房子里的其余物品和痕迹一概不要挪动和处理,今晚我们会在那里守株待兔,希望谷村先生能组织镇民们暂且到附近的场馆避难。”

    虽说五条悟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不太靠谱的纨绔公子的印象,但他在正经开始执行委托时,强大又令人安心。

    谷村决定按着他的话照办,五条悟是唯一和近日来肆虐的咒灵所正面对抗过的咒术师,咒灵的大概评级他心里想必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辅助他完成任务罢了。

    总要留给年轻人放手去做的空间啊。

    在简单交代了晚上的工作任务后,其余人等便识趣地离开,留给你们休息的时间,毕竟真正的战役是在今晚。

    你将被子盖过头顶,毫无顾虑地睡起大觉,今日施加在你生理与精神上的压力都大了些,让你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

    顺带一提,你是被一阵醇厚的食物香气与嗦面的吸溜声唤醒的。

    “啊,我感觉你现在也应该醒了,就点了拉面的配送。”

    吵醒你的罪魁祸首这么说着,还帮行动不太方便的中村哲也拧开了乌龙茶的瓶盖。

    你的心情着实有些微妙,眼看着五条悟拉开了隔帘,为你架高病床又摆好小桌板,甚至他将筷子都亲手递到了你掌心。

    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筷子——它们在你的视野中亮起了微弱的光,是五条悟为它们赋予了咒力。

    “现在和我说说,你眼中都能看到些什么吧?”

    原来在这儿等着你呢。

    施加了咒力的细长筷子变得更加锋锐而尖利,你摆弄着它们,像是在把玩一件趁手的咒具,直到吞咽下第一口拉面,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解释。

    “和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能看到所谓的‘咒力’,但是并不是全部。”

    “像施加了咒力的这双筷子,就能够被你看见吗?”

    “嗯,如果说从前只能看到所谓的‘咒力核心’的话,现在则是能够清晰地看到被咒力所覆盖的物体。”

    你没有说谎,既然五条悟自己发现了,那么你便和他完完全全交了这个底,清楚地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这样的话还不如你自己提前和他讲个清楚明白,双方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在另一张病床上小心翼翼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中村哲也十分纠结,他看起来很想先出去避避风头的样子,五条悟觑他一眼,却没有给他这个台阶下,自顾自地将外送服务赠送的木勺放进你碗里,方便你能够喝汤。

    在他眼中的你是透明的——一旦他戴上可以帮他过滤掉大部分视觉干扰的墨镜,他就完全捕捉不到你的身影。

    在他短短十七年的人生中,只有一个人为他留下了如此鲜明的印象,他额头上几乎看不见的伤疤也拜他所赐。

    而你,也会是于他而言极度危险的人吗?

    这样的想法仅在脑海中悠悠转了一圈,便被五条悟打消了大半。他扶着额头,手肘拄在小桌的另一端,认真地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你正低着头乖乖吃面,对于你来说,摄取这样的食物难度还是有些大,你时不时地就需要持箸轻轻敲击没有咒力的碗壁,以准确地将面送入自己的口中。

    五条悟的视线你不是没有感知到,即使他明亮如恒星,你也能注意到他屡屡落在你身上的目光。

    你只觉得他是在判断你是否真的眼盲,你没有说假话,自然很有底气,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一般,足足耗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将面前的拉面连汤带面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所以,我们要什么时候回去?”

    听到你毫无包袱地抛出这样的疑问,中村哲也在外人面前强撑起来的镇定自若瞬间粉碎了个彻彻底底。

    他一开始只是为了给五条悟撑场面,所以才会对他的话连连赞同,但他后来躺在病床上休息之时,睁眼闭眼都是他所见到的那宛如炼狱一般的场景。他实在是不能与所看到的画面和解。

    “这么着急吗?怎么也得休息到晚上十点钟才能出发吧……”

    五条悟这话自己都说得颇为不确定。

    时间其实是次要的,只要他们能够在无人打搅的夜间将这只咒灵处理掉就没问题,他对这一点很有自信,便只想让你们两个多休息一阵。

    你对五条悟的决策没有异议,然而被贯穿的肩膀后知后觉地痛起来。这股钝痛让你着实睡不着,便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硬是又躺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五条悟的手机闹铃响起来,你这才坐起身。

    这一路上的车程不长,五条悟将外套往你头上一披,避开了前来接送你们的普通人司机的目光。

    你对他的体贴感到很舒适,待到你们都下了车、司机也将车子开远了,立刻就跃跃欲试着要进去。

    中村哲也大惊,他知道你这孩子看不见,但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勇,立刻就作势要拦:“五条小姐……!”

    “中村先生在外面等我们吧,下帐的工作就交给你啦~”

    五条悟是个颇能惯着你的,他似乎还很欣赏你的这份活力,又反手像变戏法似的将一把折叠凳变到中村哲也面前,语气无比轻快。

    “这附近暂且还没有察觉到其他咒灵的气息,想必是安全的,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能自保吗?”

    中村哲也怎么都没想到你们真的要将他独自一人留在外面,他虽然恐惧,却依然发问道:“那五条小姐怎么办?”保护你可是他的职责。

    听到这话,五条悟神秘地笑了笑,伸出手来向你的方向随意一指。

    他循着五条悟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身上披着一件过分长了的外套的少女正新奇地在门口的台阶上踩来踩去,她这副模样与普通的女孩毫无差别,怎么都不像是看不见的模样。

    答案很简单,这个地方被咒力浸润得彻底,周遭环境中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在你的视野里呈现了出来,此时此刻你正沉浸在能够完全视物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呢。

    被赋予了任务的中村哲也顺着五条悟的意下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帐,你惊讶地凝视着仿佛被套上有色玻璃罩的夜空,直到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早点收工,早餐带你去吃这里有名的海鲜炒饭。”

    五条悟这样说。

    >>>

    你和五条悟的计划很简单。你们两个决心分开行动,因你在他身边他肯定是无法肆无忌惮地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正所谓最强只有孤身一人时才是真正的最强。

    而至于你的去向,则完全由你自己决定,只要你还披着五条悟的这件外套,他就能顺着自己的咒力找到你。你只要保证自己尽量不受伤就好。

    “我会藏好的,五条君尽管放心。”

    你们在一楼大厅分手前,你信誓旦旦地与五条悟如此保证。

    你想你在他面前的可信任指数应该不太高,所以在他提出这样正中你下怀的计划时,你几乎要惊掉下巴。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他相信你在失去记忆之前,拥有足以对抗此等咒灵的能力。如果他想错了,他无上的实力自然可以帮他填补决策带来的漏洞。

    五条悟伸手在你眼前的白绢上轻点一下,轻推你的后背,示意你可以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这颇有些像变相的捉迷藏游戏,你掩下内心小小的兴奋,放轻脚步,拐进二楼最内侧的房间去,在床脚抱膝而坐。

    和大厅里不同,楼上的房间没有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家具与床品都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你在安坐之前,没有在这里寻找到任何能够判别房子主人身份的物件,于是你隐隐在心中猜测,或许这是房子的主人原本想要你们在此留宿的房间。

    但是你们甚至还没有见过一面,他们就被咒灵以那样的方式凌虐致死。

    在直面事件发生的惨烈现场时,你并不感到悲愤无措。多数情况下你的底色是冷静,盘旋在心头的是以完成你的目的为优先。

    可你在走入这间房间之后,一股悲凉之感迟来地侵占了你空虚的心脏,让你几乎要落下泪来。

    咒灵出自人类的恶念,而最终因为其而受苦、牺牲的,依然是人类。

    这样纠缠扭曲的因果关系,如果能断绝就好了。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匕首,站起身来摆出一个蹩脚的战斗姿态。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冲着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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