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急忙将背上的小小乖放下,一把手抱住猪脖子,让小小乖离戚无良远一点,然后一副委屈巴巴、将泣未泣的模样看着戚无良,“施主,小小乖是喜欢你,才会舔你的,而且你明明说过小僧可以带小小乖回家。”

    戚无良:“……”

    “施主,小僧求求你,小小乖是小僧最好的朋友和玩伴,如果把它一个人留在后山,它会被狼吃掉的。”

    说话间,小和尚还轻轻拽了两下右相大人干净的白袖,澄澈的眼眸中满是哀求。

    戚无良:“……”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温寻算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公子的色令智昏,若是换个人抱着一头猪向当朝右相求情,估摸这会儿已经被发飙的右相大人宰了。

    但小和尚不仅上了右相大人金贵的马车,还把自己的猪,不,小伙伴,拴在了右相大人马车屁股上。

    那猪也是个十足的精怪,见戚无良不喜,便不再凑上前,老老实实跟在马车后面走,不添乱、不耍脾气。

    “施主,”小和尚蜷缩在马车一角,小心翼翼地看着戚无良,就算带着面具,他也能感受到这人的不爽,“要不我下去背小小乖走吧,这样马车走得太慢了。”

    为了照顾猪的步伐,温寻把马车驾得异常缓慢。

    “不许去!”原本闭目养神的戚无良睁开眼,不悦地看向小和尚,“你一个堂堂皇子,背着只猪进城穿巷像什么话?”

    小和尚:“施主,小僧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白衣顿时激动起来,张嘴吼道:“我在意!”

    小和尚:“……”

    他用袖口擦了擦被戚无良喷得满脸口水,好奇道:“施主,你今年多大了?”

    戚无良挑眉,“怎么了?问这个干嘛?本相二十有五。”

    小和尚:“噗……施主,你看起来撑死比我大两三岁。”

    戚无良瞥了小和尚一样,心说:这小兔崽子猜得真准。

    “师傅说过,声色皮囊不过皆是表象,佳人红颜内里尽是白骨,白骨骷髅嘴中吐出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在意,本就是妖魔,本就是怪物,只不过披了人皮,有些大道理才会听起来冠冕堂皇。人言虽可畏,但妖魔怪物之言听多了,入了心,也终有一日会耗尽自己的良知血肉,变成一具披着人皮的白骨骷髅。”

    “已痴方丈说的?”

    白衣闻这一番大道理,不仅心中无丝毫感悟,反而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啧,果然和尚教不出好徒弟,尤其方丈。”

    小和尚:“施主,你怎么这样说?”

    戚无良:“我爹就是方丈交出来的,和你一样俗家弟子。”

    苏恨离对他亲爹就评价了一个字,“呵!”

    “他博览群书、贯古通今,当年天下禅宗之首——南楚护国寺方丈,辩经都辩不过我那位渣爹,他被称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知晓世间所有的大道理。”

    小和尚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施主,你听起来,像是不太喜欢令尊。”

    戚无良白眼一翻,“呵,因为他和一样爱讲大道理,爱说屁话!道理本相不懂吗?本相便是做不到无惧人言,你又如何?”

    闻道和得道是两回事,我知和我做亦有天涯之距,不然世间闻道者众多,岂不都是圣人?她不过心疼这小和尚,没想到这小和尚居然有拿大道理堵她!

    呸,不识好人心的小崽子!

    小和尚:“……”

    他忘了,施主是女子。

    师傅说过,与女子说话是不能讲道理的。

    直到天黑,马车才慢慢悠悠到了丞相府。

    不知道为什么,小和尚莫名地感觉马车里的白衣有些紧张,那人正一边焦躁地凑手,一边做贼般偷摸小心地往马车外望去。

    “施主,怎么了?”小和尚问道。

    右相大人糟心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绷道:“家有悍妇,你不懂。”

    小和尚:“???”

    小和尚:“施主你成婚了?”

    不该啊!

    戚无良:“小纯纯,我跟你讲,一会儿如果有一个穿红裳的凶妇吼我,你记得要护着本相!”

    “公子,你在和谁讲话?该下车了。”

    砰的一声,伴随着清冷的女声响起,小和尚能明显感觉到有人一脚踹在了马车身上,右相大人斥巨资打造的宝马香车颤了颤,侧壁上留下一个凹印。

    而素来刁钻蛮横的右相大人连个屁都没吭,灰溜溜地示意小和尚赶紧推她下车。

    不到片刻,温寻、小和尚、戚无良,外加一头猪,整整齐齐地站在府门口,皆是低着脑袋,半点不敢抬头看府门台阶上红裳女子。

    红泪冷着一张美人脸,沉沉道:“公子,楼主和夫人吩咐过,您入梁为相,想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一条规矩不能破——巳时之前必须回府,不可夜不归宿。您自己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戚无良:“……”

    听听这是什么屁话,她堂堂权倾朝野的大梁奸相府上竟有门禁,说出去谁信?

    不过戚无良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对着红泪笑得那个没骨气,语气都低了八度,讨好道:“红泪,你瞧,本公子这不是回来了吗?也没夜不归宿啊!”

    红泪铁面无私地扫了她一眼,从后腰掏出一把黝黑结实的戒尺,“公子,伸手吧,家法不可违。”

    戚无良眼角一抽,麻利地把自己两只手藏进了袖子里,“小红泪,咱别那么死板成吗?寂叔和婶婶又不在,你何必……”

    红泪:“公子,楼主说过这条家规是您父亲生前定下的,便是楼主也不可以违背。”

    戚无良:“……”

    说来说去,都怪她那渣爹!

    红泪:“公子,别磨蹭了,伸手。”

    右相大人正准备来一场耍泼犯浑,没想到小和尚却站了出来,双手合十,作揖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诚恳道:“这位施主,戚施主今日晚归,皆是因为小僧。戚施主她身体不好,小僧愿替戚施主受罚。”

    说着,小和尚老实巴交地朝红泪伸出了双手。

    红泪冷眉一皱,将小和尚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后停留在那张明眸皓齿、古雕刻画的俊俏脸蛋上,然后看向轮椅上的白衣,眼神瞬间变了,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戚!无!良!你入梁之前答应过楼主和夫人什么?不可随意与男子厮混!你居然荒淫无度至此,去了个寺庙,却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僧人拐带上床!”

    戚无良:“???”

    右相大人汗毛都竖起来,破音道:“你胡说什么?!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

    这次换红泪破音了,她用一种看变态的眼光盯着戚无良,谴责道:“尚是少年,亦是出家人,你竟然下得去手?!简直丧心病狂!!”

    戚无良:“……”

    她怎么就丧心病狂了?

    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右相大人此刻竟有些百口莫辩,苍白吼道:“什么鬼!我没下手!他也不是和尚!”

    红泪指着小和尚的秃头道:“那这是什么?”

    戚无良:“小纯纯自己剃的。”

    红泪:“那他身上穿的又是什么?”

    戚无良:“袈裟是小纯纯师傅给的,不穿就只能光着了。”

    红泪:“……”

    这话狗都不信。

    戚无良:“……”

    这对白怪熟悉的。

    红泪憋了半天,终究没忍住道:“公子,你方才唤他什么?停,你别张嘴了,怪恶心的。”

    戚无良:“怎么?小纯纯怎么恶心了?”

    小和尚:“施主,我叫阿玄。”

    戚无良:“闭嘴!我说你叫小纯纯,就叫小纯纯!还有叫什么施主,你是和尚吗?个假粑粑!以后叫我丞相大人!!”

    小和尚:“好的,丞相大人,我叫阿玄。”

    戚无良:“……”

    “咳咳咳……”

    看了半天热闹,差点因为憋笑把自己憋过气的温寻终于出声了,“红泪,这次你真的误会公子,公子没祸害人家,这位是十二皇子司徒纯,奉皇命暂住咱们府上。”

    “什么?”

    红泪素来清冷寡淡的眸中闪过震惊,神色复杂怪异地看向司徒纯,又看了看假装整理衣袖的戚无良,然后深深拧眉。

    司徒纯心头一跳,又是这个反应。

    惊讶,质疑,难以置信,好像戚无良将他带回府中是什么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

    “行了,在门口堵着像什么样子,你家公子明日还要上朝,温寻你将十二殿下带入府妥善安排,红泪推你家公子回房睡觉,困死了!”戚无良伸了懒腰说道,“至于手板先欠着,等回头我见了寂叔,让他亲自打……老东西也是烦人,离这么远还管我……”

    红泪毕竟是楼主和夫人养大的,闻言嘴角一抽,不禁辩驳道:“公子,楼主才而立之年……”

    而且生得那般俊美无俦的模样,老东西?让那些踏破结海楼门槛、争着给楼主做妾的姑娘们怎么想?

    在丞相府,右相大人发话还是很管用的,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仆从冲向小和尚,边说着吉祥话边恭恭敬敬地将人往里请,还有三五仆从驱赶着猪进府。

    小和尚被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再想喊戚无良时,却发现红泪已经推着那人走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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