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孟清轻抚他的脊背。
“我今天见了我的母亲。”梁思原闭上眼睛，用来镇痛的寒冷被安抚，“我们吵了一架。”
“结果呢。”
他心中有愧，“我不想那样的，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他第二次道歉，孟清便知道两个人一定闹得很僵，他们两个都是要强的人，一旦有一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结果便很容易崩盘。
“什么时候过来的？”孟清不打算再跟他纠结在这件事上，“怎么也没有告诉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么。”
梁思原摇头，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一个。
“好了，跟我上去暖和暖和，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我给你煮点面，不要不高兴了。”孟清哄着，拍了拍他的背，“走吧，你身上好冷。”
他后知后觉，离开她身边，眼神中带着歉意。
孟清笑了笑，没有生气，也不介意。
她把他带回家，煮了一小锅热汤面，梁思原全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热腾腾的面条端出来，人有些呆滞。
他白天回去之后因为胃痉挛吐了一次，熬到下班，整个上腹部都在隐隐作痛，当下看着这碗面，明明知道是好吃的，呼吸还是发紧，拿起筷子犹豫再三，吐息道：“抱歉，我有点吃不下。”
“你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孟清用汤匙给他舀出一小碗面汤，“没有胃口也要垫点东西，你先喝点汤，慢慢试试看，吃多少算多少，不然受了寒胃里又是空的，你明天早上会不舒服。”
言语带着点魔力，梁思原依言听从了，勉强喝完了汤，身体慢慢暖起来，倒真觉得好受一点，紧缩的胃舒展之后渐渐也能容纳些东西。
孟清面煮得不多，他这一天就只有早上吃了一块程丽带的面包，这会儿安稳下来，一碗面不知不觉吃了个干净。
“饱了？”孟清从自己的书页里抬头。
“嗯。”梁思原把碗筷收起来，“谢谢。”
“坐一会儿消消食，暖和过来就早点回去睡吧。”孟清说：“不要被困在一种情绪里，这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不会怪你，我答应你的，也不会因此就有所改变。”
“何姐的性格我知道。”她说：“你觉得自己搞砸了，可对我来说，你们现在能接触就算一件好事，说几句气话发泄一下，也比闷在心里强。”
“不是气话。”梁思原垂眼，“如果不是用得到我，她永远不会找我。”
“可你去找她的话，她真的会不见你吗？”
没有回答，孟清说：“你现在不想面对也没关系，我不是一定要你们和好，只要尝试去修复了，结果怎么样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这个过程让你觉得痛苦的话，那就算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
孟清看着他，“你不要勉强。”
他的心态在某个方面变得过于极端，孟清不想他出什么事，把书放下，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都慢慢来，顺其自然，好吗？”
梁思原低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当着孟清，还是答应了。
元旦紧随而至，开年展当天，付元明代表美术馆发言，媒体面前，梁思原没露面。
‘烁玉流金’动用了全馆的一切资源，从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展览便已经开始，从冷烟花到画面流动的数字展厅，内容丰富得让人目不暇接。
传统展厅重新布局，将所有相关的作品整合分区，创作时毫无联系的画作放在一起，生出了连原作者也没有想过的新意趣，沿着两端不同的顺序浏览，还会产生不同的故事感。
在每个展厅，工作人员放置了相关彩蛋等待游客解锁，还有几处打卡集邮章的驿点和积分小游戏，攒够十分就可以换一个现场的周边。
谢临的作品，被分别以归一和郑鹏两个不同的名字展出，一个是数字厅以水墨为题材，电脑创作的《太极侠客图》，另一组则是他最擅长的山水，创作时梁思原看过他的画，选了扇面这一形式。
在被张谷春打磨了一段时间后，他笔下的峰峦林泉纵横有序，比先前更多了雅致和诗意，而他这里被藏起的锐气和攻击性，越往里走，在另一处被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展厅之中最重要的地方，放的便是罗兆林的《舍身临照览佛图》。
题名为佛，画中却不见佛，人站在悬崖边缘，滚云如流瀑，烟岚霞雾，佛光普照，似圣似幻，一念天堂，一步地狱。
这幅画是罗兆林以赠予的名义拿给梁思原，梁思原又在经过他的同意后，以个人捐赠之名送给了美术馆，也是整个展览唯一确定被馆藏的一幅画，因为罗兆林独特的风格和早有的知名度，一开展周围便围满了人。
当天罗兆林没有接受采访，只参与了大合照，跟梁思原和其他几位来观展的师妹师弟打了声招呼，就从员工通道绕到后门离开了。
谢临的事情梁思原没有跟任何人明说，吴曼站在写着郑鹏名字的那组画前久久仰望，杨友安走过去，许久不见，未免胆怯，“你现在，没有继续创作了么？”
“看看他们，才更觉得自己少了点天赋。”吴曼已经接受现实，平淡地笑了笑，“现在跟我老公一起做进出口画材，挺好的。”
“你结婚了？”
“孩子都两岁半了。”
杨友安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讷声道：“怎么也没告诉我们。”
“大家都挺忙的，毕业了也没怎么联系，我结婚忽然开口，还以为我要份子钱呢。”
吴曼玩笑，又说：“我跟他相亲认识的，条件合适就在一起了，我也不爱热闹，领了证没办婚礼，旅行结婚，他人挺好的，哪天你们去我那边，我让他多烧几个菜，我们好好喝一顿。”
杨友安失魂地点头，吴曼问他：“师弟说你现在在出版社工作？”
“是。”
“还画吗？”
“偶尔画一点，不成气候。”
“也好，陶冶情操，就当爱好了。”吴曼感慨，“我们几个只有大师兄坚持下来了，小师弟也争气，当年在学生会的时候他就很有领导才能，现在更厉害了，混得好风光。”
杨友安没有听进去，盲目地点了点头。
“师弟，这也太挤了，美术馆真的不用限号吗？”唐成气喘吁吁地从展厅出来，到休息间接了梁思原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已经是限号了。”梁思原说：“上午开幕式人多，下午晚些时候应该会好一点。”
“太帅了，我刚才去看了。”唐成佩服道：“这么多年，大师兄一出手还是王炸，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晚点我还要过去拍点照片，我要是你，肯定舍不得把这画送给美术馆。”
梁思原在看平板上显示的各个展厅人流量的实时数据，说：“好的作品更应该让更多普通人看到，这才是美术馆普及公众文艺教育的意义和价值。”
唐成还未平复自己的心情，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梁思原看着屏幕，等他说完，抬头问了一句：“考不考虑来我这里做事，宣传部门还缺一个人，我需要个知根知底的帮手。”
“我？”唐成意外，见他不像说说而已的假客气，嘴巴张了张，“有点突然，你怎么会想到找我的，要论能力，曼姐才是最好的。”
“没有谁是最好，我要的是合适，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在问你。”梁思原说：“植物园的后勤办公室谁都能坐，我这里，非你不可。”
唐成哑然，笑容沉下去，“我不知道怎么信你，你的选择很多，我们对你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现在在植物园的工作很稳定，平时清闲的时候，还能画点花草鸟木，如果我辞职到你这里，你再调走的话……”
“我的任期只有一年，这次跟之前不一样，我离开前会给你铺好后路，不会比你在植物园差。”
唐成没吭声，梁思原把平板放下，“我知道，我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你们也受了很多委屈，我很遗憾。但一直回头没有意义，我希望我们还能再在一起，把一些东西拉回原本的轨道。”
他再一次强调，“我需要你。”
“你让我考虑一下吧。”唐成没有马上答应，看着梁思原，心里又浮现出当年跟在他后面安心躺平的日子。
那时候他虽然年纪最小，可他们都依赖他，他一直都有能力帮他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样的人，只要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手机响起来，梁思原看了眼，“我出去一下。”
唐成点头，看着他离开，没有怀疑他说的话，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自己。
“你确定我们今天下午真的能排进去吗？”杨思思看着馆外排出去半条街的队伍，“这些人都疯了吧，美术馆有什么好看的。”
下午店里放了半天假，提前关门，她们两个便打算来看看这个展出，却一到地方就犯了难。
孟清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念着来都来了，正要去排队，杨思思先掏出手机给梁思原拨了一个语音。
“你别……”孟清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接通。
绕开长长的队伍，穿过外面的造景区被从后门接进去时，孟清有点担心，“我们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梁思原说：“不用担心。”
杨思思啧了一声，“我们俩能在百忙之中来光顾一下已经很好了好吧，用点特权怎么了，他巴不得把你变成家属，光明正大的用。”
“你不要天天乱说话。”孟清差点就要拿包堵住她的嘴。
杨思思耸肩，不觉得这有什么。
梁思原站在台阶下，对孟清伸出手，“你们能来，确实蓬荜生辉，能来接你，是我的荣幸。”
他们绕了个近路，坡道的台阶有点高，孟清抿了抿唇，扶着他的手下来，后面杨思思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看了看身边的梁思原，有点糊里糊涂地想，他以前的手掌也比她大这么多吗？
“今天人太多，我不太方便，不能陪你们一起逛了。”梁思原把她们带到人稍微少了点的一个展厅里，“有什么事情你们随时给我发消息，我都在。”
孟清点点头，刚要说话，有三个女生一起跑过来，克制着激动，“梁思原学长吗，我们也是Ｇ大的学生，之前在网上看到你画画的视频，觉得你好厉害，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你，能拍个照吗？”
杨思思在旁边嘿嘿笑，挽住孟清的胳膊把她拉远了点，免得被波及。
“可以拍画，不要拍我。”梁思原淡声，“学艺术的人更应该把精力放在作品本身，我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几位见谅。”
女生们连忙道歉，说没有要打扰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离开了。
梁思原往孟清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杨思思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后笑起来，孟清则无奈地看着她，再一次被拉走之前，回头跟他对上了视线。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梁思原微微颔首，孟清放松，对他笑了笑，收回目光跟杨思思一起走到展厅的正面。
场馆大，人也多，杨思思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逛了一会儿就开始喊累，长椅都被占了没地方坐，干脆靠着墙坐在地上不肯动弹。
孟清自己去看了，转到罗兆林那幅画前，正盯着出神的时候，梁思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晚点一起回去吗，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我今天见了我的母亲。”梁思原闭上眼睛，用来镇痛的寒冷被安抚，“我们吵了一架。”
“结果呢。”
他心中有愧，“我不想那样的，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他第二次道歉，孟清便知道两个人一定闹得很僵，他们两个都是要强的人，一旦有一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结果便很容易崩盘。
“什么时候过来的？”孟清不打算再跟他纠结在这件事上，“怎么也没有告诉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么。”
梁思原摇头，也不知道在回答哪一个。
“好了，跟我上去暖和暖和，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我给你煮点面，不要不高兴了。”孟清哄着，拍了拍他的背，“走吧，你身上好冷。”
他后知后觉，离开她身边，眼神中带着歉意。
孟清笑了笑，没有生气，也不介意。
她把他带回家，煮了一小锅热汤面，梁思原全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热腾腾的面条端出来，人有些呆滞。
他白天回去之后因为胃痉挛吐了一次，熬到下班，整个上腹部都在隐隐作痛，当下看着这碗面，明明知道是好吃的，呼吸还是发紧，拿起筷子犹豫再三，吐息道：“抱歉，我有点吃不下。”
“你在外面待得太久了。”孟清用汤匙给他舀出一小碗面汤，“没有胃口也要垫点东西，你先喝点汤，慢慢试试看，吃多少算多少，不然受了寒胃里又是空的，你明天早上会不舒服。”
言语带着点魔力，梁思原依言听从了，勉强喝完了汤，身体慢慢暖起来，倒真觉得好受一点，紧缩的胃舒展之后渐渐也能容纳些东西。
孟清面煮得不多，他这一天就只有早上吃了一块程丽带的面包，这会儿安稳下来，一碗面不知不觉吃了个干净。
“饱了？”孟清从自己的书页里抬头。
“嗯。”梁思原把碗筷收起来，“谢谢。”
“坐一会儿消消食，暖和过来就早点回去睡吧。”孟清说：“不要被困在一种情绪里，这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不会怪你，我答应你的，也不会因此就有所改变。”
“何姐的性格我知道。”她说：“你觉得自己搞砸了，可对我来说，你们现在能接触就算一件好事，说几句气话发泄一下，也比闷在心里强。”
“不是气话。”梁思原垂眼，“如果不是用得到我，她永远不会找我。”
“可你去找她的话，她真的会不见你吗？”
没有回答，孟清说：“你现在不想面对也没关系，我不是一定要你们和好，只要尝试去修复了，结果怎么样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这个过程让你觉得痛苦的话，那就算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
孟清看着他，“你不要勉强。”
他的心态在某个方面变得过于极端，孟清不想他出什么事，把书放下，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都慢慢来，顺其自然，好吗？”
梁思原低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当着孟清，还是答应了。
元旦紧随而至，开年展当天，付元明代表美术馆发言，媒体面前，梁思原没露面。
‘烁玉流金’动用了全馆的一切资源，从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展览便已经开始，从冷烟花到画面流动的数字展厅，内容丰富得让人目不暇接。
传统展厅重新布局，将所有相关的作品整合分区，创作时毫无联系的画作放在一起，生出了连原作者也没有想过的新意趣，沿着两端不同的顺序浏览，还会产生不同的故事感。
在每个展厅，工作人员放置了相关彩蛋等待游客解锁，还有几处打卡集邮章的驿点和积分小游戏，攒够十分就可以换一个现场的周边。
谢临的作品，被分别以归一和郑鹏两个不同的名字展出，一个是数字厅以水墨为题材，电脑创作的《太极侠客图》，另一组则是他最擅长的山水，创作时梁思原看过他的画，选了扇面这一形式。
在被张谷春打磨了一段时间后，他笔下的峰峦林泉纵横有序，比先前更多了雅致和诗意，而他这里被藏起的锐气和攻击性，越往里走，在另一处被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展厅之中最重要的地方，放的便是罗兆林的《舍身临照览佛图》。
题名为佛，画中却不见佛，人站在悬崖边缘，滚云如流瀑，烟岚霞雾，佛光普照，似圣似幻，一念天堂，一步地狱。
这幅画是罗兆林以赠予的名义拿给梁思原，梁思原又在经过他的同意后，以个人捐赠之名送给了美术馆，也是整个展览唯一确定被馆藏的一幅画，因为罗兆林独特的风格和早有的知名度，一开展周围便围满了人。
当天罗兆林没有接受采访，只参与了大合照，跟梁思原和其他几位来观展的师妹师弟打了声招呼，就从员工通道绕到后门离开了。
谢临的事情梁思原没有跟任何人明说，吴曼站在写着郑鹏名字的那组画前久久仰望，杨友安走过去，许久不见，未免胆怯，“你现在，没有继续创作了么？”
“看看他们，才更觉得自己少了点天赋。”吴曼已经接受现实，平淡地笑了笑，“现在跟我老公一起做进出口画材，挺好的。”
“你结婚了？”
“孩子都两岁半了。”
杨友安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讷声道：“怎么也没告诉我们。”
“大家都挺忙的，毕业了也没怎么联系，我结婚忽然开口，还以为我要份子钱呢。”
吴曼玩笑，又说：“我跟他相亲认识的，条件合适就在一起了，我也不爱热闹，领了证没办婚礼，旅行结婚，他人挺好的，哪天你们去我那边，我让他多烧几个菜，我们好好喝一顿。”
杨友安失魂地点头，吴曼问他：“师弟说你现在在出版社工作？”
“是。”
“还画吗？”
“偶尔画一点，不成气候。”
“也好，陶冶情操，就当爱好了。”吴曼感慨，“我们几个只有大师兄坚持下来了，小师弟也争气，当年在学生会的时候他就很有领导才能，现在更厉害了，混得好风光。”
杨友安没有听进去，盲目地点了点头。
“师弟，这也太挤了，美术馆真的不用限号吗？”唐成气喘吁吁地从展厅出来，到休息间接了梁思原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已经是限号了。”梁思原说：“上午开幕式人多，下午晚些时候应该会好一点。”
“太帅了，我刚才去看了。”唐成佩服道：“这么多年，大师兄一出手还是王炸，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晚点我还要过去拍点照片，我要是你，肯定舍不得把这画送给美术馆。”
梁思原在看平板上显示的各个展厅人流量的实时数据，说：“好的作品更应该让更多普通人看到，这才是美术馆普及公众文艺教育的意义和价值。”
唐成还未平复自己的心情，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梁思原看着屏幕，等他说完，抬头问了一句：“考不考虑来我这里做事，宣传部门还缺一个人，我需要个知根知底的帮手。”
“我？”唐成意外，见他不像说说而已的假客气，嘴巴张了张，“有点突然，你怎么会想到找我的，要论能力，曼姐才是最好的。”
“没有谁是最好，我要的是合适，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在问你。”梁思原说：“植物园的后勤办公室谁都能坐，我这里，非你不可。”
唐成哑然，笑容沉下去，“我不知道怎么信你，你的选择很多，我们对你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现在在植物园的工作很稳定，平时清闲的时候，还能画点花草鸟木，如果我辞职到你这里，你再调走的话……”
“我的任期只有一年，这次跟之前不一样，我离开前会给你铺好后路，不会比你在植物园差。”
唐成没吭声，梁思原把平板放下，“我知道，我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你们也受了很多委屈，我很遗憾。但一直回头没有意义，我希望我们还能再在一起，把一些东西拉回原本的轨道。”
他再一次强调，“我需要你。”
“你让我考虑一下吧。”唐成没有马上答应，看着梁思原，心里又浮现出当年跟在他后面安心躺平的日子。
那时候他虽然年纪最小，可他们都依赖他，他一直都有能力帮他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样的人，只要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手机响起来，梁思原看了眼，“我出去一下。”
唐成点头，看着他离开，没有怀疑他说的话，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自己。
“你确定我们今天下午真的能排进去吗？”杨思思看着馆外排出去半条街的队伍，“这些人都疯了吧，美术馆有什么好看的。”
下午店里放了半天假，提前关门，她们两个便打算来看看这个展出，却一到地方就犯了难。
孟清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念着来都来了，正要去排队，杨思思先掏出手机给梁思原拨了一个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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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开长长的队伍，穿过外面的造景区被从后门接进去时，孟清有点担心，“我们这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梁思原说：“不用担心。”
杨思思啧了一声，“我们俩能在百忙之中来光顾一下已经很好了好吧，用点特权怎么了，他巴不得把你变成家属，光明正大的用。”
“你不要天天乱说话。”孟清差点就要拿包堵住她的嘴。
杨思思耸肩，不觉得这有什么。
梁思原站在台阶下，对孟清伸出手，“你们能来，确实蓬荜生辉，能来接你，是我的荣幸。”
他们绕了个近路，坡道的台阶有点高，孟清抿了抿唇，扶着他的手下来，后面杨思思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看了看身边的梁思原，有点糊里糊涂地想，他以前的手掌也比她大这么多吗？
“今天人太多，我不太方便，不能陪你们一起逛了。”梁思原把她们带到人稍微少了点的一个展厅里，“有什么事情你们随时给我发消息，我都在。”
孟清点点头，刚要说话，有三个女生一起跑过来，克制着激动，“梁思原学长吗，我们也是Ｇ大的学生，之前在网上看到你画画的视频，觉得你好厉害，我们几个都很喜欢你，能拍个照吗？”
杨思思在旁边嘿嘿笑，挽住孟清的胳膊把她拉远了点，免得被波及。
“可以拍画，不要拍我。”梁思原淡声，“学艺术的人更应该把精力放在作品本身，我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几位见谅。”
女生们连忙道歉，说没有要打扰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离开了。
梁思原往孟清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杨思思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后笑起来，孟清则无奈地看着她，再一次被拉走之前，回头跟他对上了视线。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梁思原微微颔首，孟清放松，对他笑了笑，收回目光跟杨思思一起走到展厅的正面。
场馆大，人也多，杨思思是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逛了一会儿就开始喊累，长椅都被占了没地方坐，干脆靠着墙坐在地上不肯动弹。
孟清自己去看了，转到罗兆林那幅画前，正盯着出神的时候，梁思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晚点一起回去吗，给你们带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