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贞”二字，宛若一颗巨石，投进了郑江离的心湖，掀起了轩然大波。
贺氏门风清正，其家主贺贞有忠君肝胆、董狐直笔的贤臣之名，一直受天子重用。
难怪贺一珂调查李东任自戕的后案掣肘难进，原来是他父亲的手笔。
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郑江离思绪未乱，还想到了彭欢这只黄雀。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彭欢放下茶盏，神秘道。
郑江离略微沉默，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谁能想到这生意火爆的宁记糖铺是彭欢的产业？
如今彭家虽没人在沙场上撑着，可各大名流相聚，总有彭家一席之地，众人皆是毕恭毕敬。
彭欢治家手段，不仅在后院，或许，更在朝野。
“为何告诉我？”
彭欢听了，轻轻笑了几声，“李夫人所说的东西，我虽不知是什么，可却也知道那能握住一些人的命门，掀起一番腥风。我救了李六娘子，李家那百银之恩，我算是还完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完成李夫人的嘱托。”
“你家三公子，如何从都官部出来的，你心知肚明。你既在查，又救过我，我这个人向来不肯欠人恩情，这些告诉你，取与不取，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就在这时，在一旁静静杵着的李子衿突然开始大喊：“我阿耶是冤枉的！我阿耶是冤枉的！”
她怒目圆睁，使劲转动着手臂，想挣开小厮的束缚，又哭道：“阿母，阿母，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可怎么办？！”
彭欢朝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会意抬手将李子衿敲晕了。
恰在此时，旁边高阁隐隐传来歌声。
宁记糖铺的客流大主要是是倚仗着位置不错，旁边是秦楼楚馆，故而人流络绎不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歌神绵延婉转，扣人心弦。
轻飘飘的歌声，撩动着郑江离忍不住去看李子衿。
曾经躲在父母庇护下的女娘如今静静伏在地上，她那两叶柳稍美落寞地垂着，曾经眉梢上扬着的那几分高傲，早就销声匿迹了。
高阁之上，纸醉金迷，余音绕梁。高阁之下，倒台的贵族又是另一番光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
“你说杀就杀？！”
这首相思之曲，断在了和士开的一声呵斥里。
歌女心有余悸望了赵姎姎一眼，赵姎姎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唱。
大隐隐于市，歌声既是掩人耳目，便不能中途了断。
珠帘玉幕里，坐在对面的人轻飘飘地瞟了和士开一眼，和士开一怵，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道：“失礼。”
李东任能入主度支部多年，误入太子这条贼船，绝不是“愚蠢”二字可以概括。
他也有些先见之明，给他的妻女留了张护命符，将粮价异动的折子誊了一份，不知藏在何处，这才让和士开放了他妻女一马。
谁料，贺贞竟然将李东任流放途中的族人都杀了，还逃掉了一个李子衿。
“你动手前，好歹与我商量一番。”和士开语气平缓了几分。
贺贞终于掀了掀眼皮，“与其授人以柄，不如斩草除根。”
“你可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和士开双肩颤抖，似在极力压制自己心底将要爆发的情绪。
贺贞捻了捻胡须，漫不经心道：“老夫可不是娄定远。度支部尚书之位悬空，如若逢恩坐不上这位子，你我便无约定可言。”
“逢恩”是贺一珂的字、意欲逢天家恩典，克邦于勤。
可正因如此，在大理寺任职，便是纯臣，既不世袭，又不能得家族举荐。一辈子掣肘天子，难以有太大的封荫富贵。
贺一珂走至如今正四品少卿之位，是如何用功勤勉、举步维艰，贺贞都看在眼里。
他这个做阿耶的，总要为后辈谋些出路才是。
和士开眉心跳了跳，贺贞的话点醒了他，坐在对面的年近花甲的老者未靠九品中正，只靠才能得皇帝垂青的大理寺卿，自然不像娄定远那番好拿捏，他这一番擅自行动不过是敲山震虎。
“和大人，一旦事发，我该如何应对？”和士开冷静下来，开始想应对之策，放低了姿态。
贺贞轻“哼”一声，“到了大理寺，便没有老夫定不了的案子，你放心就是。”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贺贞阴阳怪气了几句，说和士开小气，舍不得拿一点儿好茶出来招待，说罢他便甩袖走了。
“姎姎”和士开唤了一声。
“妾在。”赵姎姎小步走进去，坐在了和士开身边。
本以为会温存一番，赵姎姎刚想倚上和士开，他却只道：“马车备好了吗？”
“大人今夜不宿在此？”
和士开一手握住赵姎姎的手，另一手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公务在身。”
赵姎姎有些气，却不敢发作，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手从和士开手中抽出来。
“一盏茶后，大人便可乘车。”
“那日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和士开正了正神色。
赵姎姎别过脸，不再看和士开，语气里到底带了点儿埋怨，“哼，妾于大人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和士开这才知道美人生气了，于是将其揽入怀里，哄着，“过几日就来陪你，可好？”
“过几日又是几日？”
和士开眼里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对女人，向来没几分耐心。
赵姎姎也是个能看脸色的，于是道：“妾倒是去翻了郑家的书房，却一无所获。”
“后来差点儿还被郑家娘子发现……当真有那堪舆图？”
“是顾影那老东西留下的，自然在郑家。”和士开心绪波动，松开了赵姎姎，起身，“走吧。”
赵姎姎将和士开送到松萝苑门口时，一抹倩影刚好拐过角，缓缓从他们面前经过。
苔古绿在女娘身上并不显老成，反而显得清新脱俗，侧脸玲珑绝然，眉不画而黛，下面明眸也似点漆，明亮生动。
一下便吸引了和士开的目光。
和士开眯了眯眼，他阅女无数，只觉得此娘子是如出世无尘一般，拒人千里之外；那清雅中浑然天成的一股明艳，又勾人遐想。
郑江离敏锐，一下便察觉了有人在看自己。
她扭头顺着目光望去，只见有一男一女立在秦楼楚馆的门口，打量着自己。
赵姎姎甚至钉了郑江离几眼。
“快些走。”郑江离催促身后的彦灵。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并非善茬。
两人火急火燎赶回郑家，才发现院子里人流穿梭，巡逻的护院比往日多了一番。
“这是怎么回事？”彦灵随便拦了一个护院问道。
就在这时，林氏从屋里踱步出来，“我今儿一早就去报官，真不知是不是家主不在京中，这天官府今早给了我一通脸色瞧不说，还未曾派人来处理昨夜郑家潜入盗贼一事。”
“多事之秋，总是要戒备得紧一些。”林氏叹了口气，
不等郑江离回话，林氏又瞟见彦灵和她各挎着一个篮子，又道：“阿狸，家中菜可是不和胃口？怎总是见你做这些市井事？”
郑江离笑了笑。
林氏恐怕早就想说这些话了，世家娘子流连街头、抛头露面，是冒女则之大不韪。但林氏尚且未被扶正，说到底算不上她的长辈，郑秩一直在家中，林氏说不得什么。
她如今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拿出当家的人的身份，好好点一点郑江离。
“等家主回来，便要敲定你同崔家的婚事。待嫁女娘的清誉，你要放在心上才是。”
林氏语气温软，挑不出错处。
郑江离将篮子里捎的宁记糕点拿出来，给林氏奉上去，“出去买了些宁记糕点，他们都说好吃，也请侧夫人尝尝。”
宁记糕点的声名，林氏就算足不出户，也是听过的。
林氏确实也想尝尝，于是接了过来。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林氏也笑：“真是有心了，快回去歇着。”
郑江离看时机成熟，便领着彦灵回自己院子了。
彦灵却将林氏的话听进了心里，关切道：“女公子当真就如此草率了却自己的终身？只要你肯说一声，家主一定会……”
“有的事，若真只是系我一人，那便简单了。”郑江离打断。
她可以不嫁，也可以不在乎什么清誉名声。
可郑江姝那庄好婚事，她不能误。
林氏在这四方院子里，为女儿筹谋的一生，她不能断送。
*
夜入深沉，郑江离转辗反侧。彭欢白日里的那些话，总是在她脑中回荡。
李家院子的大树下，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李夫人说她若是不得好活，就去取那件东西，那么很可能是李东任留给他妻女的护身符。
贺贞究竟为何要杀他们？
大理寺明明不涉党争。
对簿公堂之时，贺一珂似不与娄定远是一流，那贺一珂和他父亲是一伙的？
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郑江离起身，在柜子里翻腾一阵儿，终于找了件黑色的衣衫裹上，走到了窗边，拉开了一丝缝儿。
郑家的院子里，护院列着队巡逻。
几纵交往，毫无间隙。
看来林氏昨日确实是受惊，布防得如此细致。
她若贸然出去，必定会惊动林氏，又会得来一通说教。
宵禁夜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江离放了窗，闭了闭眼，气沉丹田。
她静静感受了体内的气流涌动。
昨日夜里，她提用内力时，除了气息不稳，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不妥。
两年未曾用过内力，但郑江离依然清晰感受到残存在体内的内力。
如磨刀石不见其少，日有所损。
不到原来的五成。
郑江离瞬间觉得自己昨夜能与那贼人过上两招还是不错的。
那就看看这点儿内力，能不能让她不动声色地闯到李家。
贺氏门风清正，其家主贺贞有忠君肝胆、董狐直笔的贤臣之名，一直受天子重用。
难怪贺一珂调查李东任自戕的后案掣肘难进，原来是他父亲的手笔。
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郑江离思绪未乱，还想到了彭欢这只黄雀。
“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彭欢放下茶盏，神秘道。
郑江离略微沉默，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谁能想到这生意火爆的宁记糖铺是彭欢的产业？
如今彭家虽没人在沙场上撑着，可各大名流相聚，总有彭家一席之地，众人皆是毕恭毕敬。
彭欢治家手段，不仅在后院，或许，更在朝野。
“为何告诉我？”
彭欢听了，轻轻笑了几声，“李夫人所说的东西，我虽不知是什么，可却也知道那能握住一些人的命门，掀起一番腥风。我救了李六娘子，李家那百银之恩，我算是还完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完成李夫人的嘱托。”
“你家三公子，如何从都官部出来的，你心知肚明。你既在查，又救过我，我这个人向来不肯欠人恩情，这些告诉你，取与不取，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就在这时，在一旁静静杵着的李子衿突然开始大喊：“我阿耶是冤枉的！我阿耶是冤枉的！”
她怒目圆睁，使劲转动着手臂，想挣开小厮的束缚，又哭道：“阿母，阿母，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我可怎么办？！”
彭欢朝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会意抬手将李子衿敲晕了。
恰在此时，旁边高阁隐隐传来歌声。
宁记糖铺的客流大主要是是倚仗着位置不错，旁边是秦楼楚馆，故而人流络绎不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歌神绵延婉转，扣人心弦。
轻飘飘的歌声，撩动着郑江离忍不住去看李子衿。
曾经躲在父母庇护下的女娘如今静静伏在地上，她那两叶柳稍美落寞地垂着，曾经眉梢上扬着的那几分高傲，早就销声匿迹了。
高阁之上，纸醉金迷，余音绕梁。高阁之下，倒台的贵族又是另一番光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
“你说杀就杀？！”
这首相思之曲，断在了和士开的一声呵斥里。
歌女心有余悸望了赵姎姎一眼，赵姎姎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唱。
大隐隐于市，歌声既是掩人耳目，便不能中途了断。
珠帘玉幕里，坐在对面的人轻飘飘地瞟了和士开一眼，和士开一怵，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道：“失礼。”
李东任能入主度支部多年，误入太子这条贼船，绝不是“愚蠢”二字可以概括。
他也有些先见之明，给他的妻女留了张护命符，将粮价异动的折子誊了一份，不知藏在何处，这才让和士开放了他妻女一马。
谁料，贺贞竟然将李东任流放途中的族人都杀了，还逃掉了一个李子衿。
“你动手前，好歹与我商量一番。”和士开语气平缓了几分。
贺贞终于掀了掀眼皮，“与其授人以柄，不如斩草除根。”
“你可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和士开双肩颤抖，似在极力压制自己心底将要爆发的情绪。
贺贞捻了捻胡须，漫不经心道：“老夫可不是娄定远。度支部尚书之位悬空，如若逢恩坐不上这位子，你我便无约定可言。”
“逢恩”是贺一珂的字、意欲逢天家恩典，克邦于勤。
可正因如此，在大理寺任职，便是纯臣，既不世袭，又不能得家族举荐。一辈子掣肘天子，难以有太大的封荫富贵。
贺一珂走至如今正四品少卿之位，是如何用功勤勉、举步维艰，贺贞都看在眼里。
他这个做阿耶的，总要为后辈谋些出路才是。
和士开眉心跳了跳，贺贞的话点醒了他，坐在对面的年近花甲的老者未靠九品中正，只靠才能得皇帝垂青的大理寺卿，自然不像娄定远那番好拿捏，他这一番擅自行动不过是敲山震虎。
“和大人，一旦事发，我该如何应对？”和士开冷静下来，开始想应对之策，放低了姿态。
贺贞轻“哼”一声，“到了大理寺，便没有老夫定不了的案子，你放心就是。”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贺贞阴阳怪气了几句，说和士开小气，舍不得拿一点儿好茶出来招待，说罢他便甩袖走了。
“姎姎”和士开唤了一声。
“妾在。”赵姎姎小步走进去，坐在了和士开身边。
本以为会温存一番，赵姎姎刚想倚上和士开，他却只道：“马车备好了吗？”
“大人今夜不宿在此？”
和士开一手握住赵姎姎的手，另一手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公务在身。”
赵姎姎有些气，却不敢发作，只是沉默着将自己的手从和士开手中抽出来。
“一盏茶后，大人便可乘车。”
“那日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和士开正了正神色。
赵姎姎别过脸，不再看和士开，语气里到底带了点儿埋怨，“哼，妾于大人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和士开这才知道美人生气了，于是将其揽入怀里，哄着，“过几日就来陪你，可好？”
“过几日又是几日？”
和士开眼里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对女人，向来没几分耐心。
赵姎姎也是个能看脸色的，于是道：“妾倒是去翻了郑家的书房，却一无所获。”
“后来差点儿还被郑家娘子发现……当真有那堪舆图？”
“是顾影那老东西留下的，自然在郑家。”和士开心绪波动，松开了赵姎姎，起身，“走吧。”
赵姎姎将和士开送到松萝苑门口时，一抹倩影刚好拐过角，缓缓从他们面前经过。
苔古绿在女娘身上并不显老成，反而显得清新脱俗，侧脸玲珑绝然，眉不画而黛，下面明眸也似点漆，明亮生动。
一下便吸引了和士开的目光。
和士开眯了眯眼，他阅女无数，只觉得此娘子是如出世无尘一般，拒人千里之外；那清雅中浑然天成的一股明艳，又勾人遐想。
郑江离敏锐，一下便察觉了有人在看自己。
她扭头顺着目光望去，只见有一男一女立在秦楼楚馆的门口，打量着自己。
赵姎姎甚至钉了郑江离几眼。
“快些走。”郑江离催促身后的彦灵。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并非善茬。
两人火急火燎赶回郑家，才发现院子里人流穿梭，巡逻的护院比往日多了一番。
“这是怎么回事？”彦灵随便拦了一个护院问道。
就在这时，林氏从屋里踱步出来，“我今儿一早就去报官，真不知是不是家主不在京中，这天官府今早给了我一通脸色瞧不说，还未曾派人来处理昨夜郑家潜入盗贼一事。”
“多事之秋，总是要戒备得紧一些。”林氏叹了口气，
不等郑江离回话，林氏又瞟见彦灵和她各挎着一个篮子，又道：“阿狸，家中菜可是不和胃口？怎总是见你做这些市井事？”
郑江离笑了笑。
林氏恐怕早就想说这些话了，世家娘子流连街头、抛头露面，是冒女则之大不韪。但林氏尚且未被扶正，说到底算不上她的长辈，郑秩一直在家中，林氏说不得什么。
她如今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拿出当家的人的身份，好好点一点郑江离。
“等家主回来，便要敲定你同崔家的婚事。待嫁女娘的清誉，你要放在心上才是。”
林氏语气温软，挑不出错处。
郑江离将篮子里捎的宁记糕点拿出来，给林氏奉上去，“出去买了些宁记糕点，他们都说好吃，也请侧夫人尝尝。”
宁记糕点的声名，林氏就算足不出户，也是听过的。
林氏确实也想尝尝，于是接了过来。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林氏也笑：“真是有心了，快回去歇着。”
郑江离看时机成熟，便领着彦灵回自己院子了。
彦灵却将林氏的话听进了心里，关切道：“女公子当真就如此草率了却自己的终身？只要你肯说一声，家主一定会……”
“有的事，若真只是系我一人，那便简单了。”郑江离打断。
她可以不嫁，也可以不在乎什么清誉名声。
可郑江姝那庄好婚事，她不能误。
林氏在这四方院子里，为女儿筹谋的一生，她不能断送。
*
夜入深沉，郑江离转辗反侧。彭欢白日里的那些话，总是在她脑中回荡。
李家院子的大树下，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李夫人说她若是不得好活，就去取那件东西，那么很可能是李东任留给他妻女的护身符。
贺贞究竟为何要杀他们？
大理寺明明不涉党争。
对簿公堂之时，贺一珂似不与娄定远是一流，那贺一珂和他父亲是一伙的？
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郑江离起身，在柜子里翻腾一阵儿，终于找了件黑色的衣衫裹上，走到了窗边，拉开了一丝缝儿。
郑家的院子里，护院列着队巡逻。
几纵交往，毫无间隙。
看来林氏昨日确实是受惊，布防得如此细致。
她若贸然出去，必定会惊动林氏，又会得来一通说教。
宵禁夜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江离放了窗，闭了闭眼，气沉丹田。
她静静感受了体内的气流涌动。
昨日夜里，她提用内力时，除了气息不稳，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不妥。
两年未曾用过内力，但郑江离依然清晰感受到残存在体内的内力。
如磨刀石不见其少，日有所损。
不到原来的五成。
郑江离瞬间觉得自己昨夜能与那贼人过上两招还是不错的。
那就看看这点儿内力，能不能让她不动声色地闯到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