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氛围下，青云的脚尖用力扣了地砖，双峰发髻随她的脑袋倾斜，肃厉的眸光流转至委屈。
再多的辩解都无用，还会漏洞百出，又显得心虚而弱了气势。
但若就此争锋相对，恰入了对方的话局，一个不慎被上首丹阳宗的仙人围攻，那绝对也不是好相与的事。
青云当即轻笑了下，撇嘴委屈地道：“烂平伯伯多虑了，那城东的事真和我无关。”
烂平的面色依然不变，呵笑挂脸。他似乎有意提起，又似乎无意继续，也算到了该是烂东进场的时候。与此同时，他对整个店铺的法阵控制就此松懈开去。
这小仙人到底是初来乍到，着了道而不自知。如若她真是城东在查的魔族，又岂会是飞升仙人？既然是飞升仙人，又怎么会是魔族呢？
看似没有关联的一句质疑，却排除了青云对烂平杂货铺的潜在威胁。而她究竟是不是有别的隐瞒在身，那与烂平杂货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了。”烂东兴致勃勃地举晶体托盘，一脚踏入雅间大门，也就破了当前长案两边营造出来的奇怪氛围。
青云眸光流转，从茶杯至对面好整以暇的烂平掌柜，心知在这店铺里不占地理优势。
如若稳不住而方寸大乱，对面的掌柜、侄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她再次把目光移向烂东搁置在长案上的托盘，上面有两件被锁住仙灵力的法器。但她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神色。
一个下界飞升的仙人即使再没见识，也经历了大风大浪才能飞升。何况，入城符已认证过是飞升仙人，如若被追查，也不至于辩驳不清。
该俏皮时，显得活泼那是性格；该严肃时认真以对，那是飞升仙人的职业素养。
烂东在叔叔烂平的示意下，向青云伸手介绍道：“晚辈先来说这件法器，名叫半面妆。一旦佩戴在身，它可以按主人的脸型调整大小。同时，因为融入了绝神银矿，玄仙境界以下的仙人或仙民，都无法窥探主人的真实容貌，除非被不慎打落法器。”
青云看向半面妆的虚影投射在法器上空，旋转环绕间720度无死角显示它的模样。
银色流光质感，面具的上鬓角浮雕法纹，而面具的背面更是纹路驳杂，流淌仙灵力纹，足见炼制它的仙人阵法造诣极高，且是十分完美的附着性质的辅阵。
再有灵光上首流泻一道祭练口诀为“无”，以及此法器半面妆的功用：隐容、簪髻、添妆花。
这对于一名实战仙人来说，真是十分鸡肋的功能。
但是，她无法保证菩提树法相的幻术在魔神右瞳散溢出得不稳定的魔力下能一直不出错。若有此半面妆，可以给意外打个保险，令人有时间来拨正遇上的意外情况。
烂平掌柜在青云观察法器时也瞟了两眼。
果然不假，小仙人无大喜、也无大惊色。
他向烂东颔首，再朝青云缓声道：“云小仙友，觉得此法器如何？”
“可以试戴吗？”青云微翘唇角，似笑非笑道。犹记得在河伯城里挖千途川底冰床的凿冰者曾经说过，上等法器不容他人的魂识之海的神识污染。
“当然。半面妆有不被人窥探的功能，正是因为它熔炼了绝神银矿，不必担心会被旁人祭练或者神识污染。”烂平掌柜撤去半面妆外包裹的灵光法阵，伸手做请。
青云自然不会急于去取，眸光轻流，盯在半面妆旁边的玉简上，那块才是半面妆正主的解说词。她笑问道：“除它外显的功用外，还有什么其它隐形功能？”
烂东闻言先是挑了眉。
这仙人前辈竟还是个懂炼制辅助性法器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拿佛家的话来说，先前可算是“着像了”。
烂东在烂平的示意下，直接把旁边的一块玉珏，以双手相拖，呈递过去，“云小前辈，请看。它可以更换十种不同的容貌。而且，半面妆不用真正的附着整张面容。一旦佩戴，它会成为妆饰，嵌在仙人法身的某一处，这才是这张辅助法器的第一昂贵处。”
青云都没有接过玉简，直接用仙灵力激发玉简内容的外显功能，以此无接触下读取玉简内中的说明。
确如烂东说言，一旦佩戴半面妆后，它可以是额心或鬓角得一朵花钿，也可以是眼角、眉梢得一颗轻痣，更甚至完全隐藏。
真正遮掩人的容貌变幻是半面妆背后那复杂的附着性灵纹法阵，同菩提树法相的幻术有些许相似。
青云了解清楚半面妆的功用后，微笑道：“多少仙灵石？”
烂东抿了下唇，掩去笑意。
而烂平掌柜颔首点头，平声缓气道：“小铺之前在言语上多有不敬之处，还请云小仙友海涵。”
青云扬眉，神色发笑。
这好人坏人全是你一个人做啊，烂平掌柜，呵。
生意归生意，漫天要价可不行。
她举手做了个请，示意对方给价吧。
烂平掌柜能被铁老六介绍，除他自身的谨小慎微外，价格公道确实是烂平杂货得一大优点。
他道：“小店交云小仙友这个朋友，往日售卖在八百五十万上品仙灵石的价位。如今，鉴于先前小铺有待客不周之处，只收小友八百万上品仙灵石。”
“……”对方觉得公道，青云只觉得黑。
矿晶的收购价格这般便宜，炼制后的法器贵得这么离谱，这丹阳城不愧为炼器城。
若不是自家的炼器技术不到家，青云一定掉头自己去炼制，赚取这笔仙灵石。
比起炼制法器，青云最大的优势是剑域和法阵，而药植一类，还是菩提树自身品阶所带的先天天赋……至于炼仙丹……因为青云在下界出身的乾坤宗门不兴服用丹药助力修为……便是她的师父渊明在青云筑基期都不让服用筑基丹，结金丹，结婴丹……她就更不懂上等的炼丹术，基础得倒是会上一些，但基本不用。
所以，在城门口，她说自己是那种特别穷的剑修，一点也没说错。
她的财富，全是锁星珏小星指挥着攒下来，余下仙器、魔器都是顺道之路上应天命而得，说她是下界君州界半个天道之女确实说得过去。
但也仅仅是那种给天道卖命干活，才得了微薄好处得那类薄运女，绝对不是那种随便走走就能遇贵人、得机缘的紫气天命。
青云抿了抿唇。
为了仙灵石，可以不要一丢丢脸皮的。
毕竟，先前她和雷鹬从葳蕤山中走出来吃得苦是真不少。
这一会，天星绿芽的存在，以及刚刚赚取得三千三百万上品仙灵石，以及五百中品仙灵石，另二千下品仙灵石，都被她选择性的忽视。
青云转念又打消了以物易物的想法，卖天星灵确实爽，但是卖多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随青云故意的拖延，烂平掌柜也懂了她的意思，提议道：“若是云小仙友还有天星灵，本铺仍然以一千万上品仙灵石的价格收取。”
青云可舍不得再出售天星灵，不说小星已经把两株据为己有，种在锁星珏的空间里。十株天星灵，有五棵是属于雷鹬，无权擅自动用。
青云就昂首，拿脚踩了下地板。她眸光飘顶，轻声道：“价格没有问题，可还有其它能用的法器相赠？掌柜伯伯人好，应也懂的我等修士的苦……哦……就是书籍也行的。”
烂东都被她这演技叹服。
这可真是豁得出去脸啊，而且已经学习到地表仙人的精髓，厚脸皮，不愧是前辈，为了仙灵石肯自降“仙人”为“修士”，强。
在上清灵界这等地方，最豪爽得不是仙人，而是渡劫期以下的仙民。
但是，论花费的金额量肯定是仙人的数额大。
这里说得是一种花钱的态度，在花钱的爽快程度上说，渡劫期的仙民更舍得把手里的仙灵石花费出去，或许源于攒不下来更多的仙灵石，大体上也有上清灵界本土仙人社会的复杂情况在里头。
仙人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么潇洒，随青云的经历展开就会发现，人仙境以上的仙人过得紧巴巴不说，随时还可能因为无法突破地仙境、天仙境，而导致天人五衰、直接坐化消散。
青云也在心痛，八百万上品仙灵石啊。近两百年的葳蕤深山行，这仙灵石刚到腰包还没捂热就要流出去。心好痛哎，比起与清君的魂契淡掉还痛了。所以，果然是爱得不够深吗？
为了挽尊，青云也只能故此想，而不去深思。
烂平掌柜想起了自身的经历，面上浮现了层同悲色。然而，他坚持了下，不见青云再提出用天星灵交易，因此没再继续纠缠。若说青云没有天星灵，他是不信的。
“云小仙友既然提了，那就一本上清灵界的《天材地宝录》，一本《各域宗门录》，如何？”
“成交。”青云眉心微跳，烂平掌柜的这点好意是收下了。话说，这个知识啊，也得花钱买啊。
烂东见着青云微曦的漂亮脸，也经不住开心了。他哈哈笑着，朝烂平和青云先后道：“叔，天星灵没有九品仙丹师是炼制不出仙丹。云小前辈，若你还有天星灵，不如卖掉换仙灵石适合呢。”
“呵，真没有了。”青云一口咬死。这叔侄俩人一唱一和起来还真是老手。
“天星灵可以修复因不守契约而引起的神魂损伤。如若掌柜伯伯的仙丹炼制成功，旦有售卖，且通知我一声，来买一点存着。”青云摆张认真脸，说了场面话。
烂平掌柜不由被逗笑，轻轻点了头。
在解开五域地图的灵封前，他再次问了声：“云小仙友确认要买上清灵界的界域图吗？此灵封一解，绝不可退。”
青云合计了下，半面妆加上五域界图一共九百万上品仙灵石，卖了天星灵还是能承受得起。
只要这地图不假就行。
她颔首确认。
烂平掌柜见状，就把地图上的灵封解开，再把半面妆和五块地域图一起放在晶体托盘上，御送给青云。
青云把刚得仙灵储物袋清理翻，留下九百万上品仙灵石，其余则存入白玉珠钏的储物法器。她再次御使仙灵袋还给烂平掌柜。随后，等对方确认后，她才收起晶体托盘上的两物。
鉴于买卖双方的信任，以及青云不耐在这心思多的地方祭练，稍稍扫了眼五域界域图就作罢。
烂东还等着青云把五域界图投射出来瞅瞅，不曾想这小仙人直接收入储物器。
这真是……令人眼馋啊。
作为仙民，他还未曾去过丹阳城周边以外的地方。
而五域界图一旦开启，烙印旁人的神识就不能再去窥探。
一个有旁人神识探过的仙珏会留下对方的气息，而气息这种东西，对于手段繁多的仙人来说是极为要紧的。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会因为残留的气息，被旁人捕捉，进而泄露行踪，乃至惹来杀身灾祸。
除非，青云可以像刚才一样把仙珏中的内容投射在半空。那么，烂东就可以一饱眼福。
但是，青云没有这么做，多少令烂东有点失望。一百万上品仙灵石的五域地图，对于烂东这样的本土仙民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交易谈妥，烂平掌柜拍了拍烂东的肩膀，谁还没有个周游上清灵界的梦呢？
然而，仙人的世界远不止现在看到的平和。倘若出了丹阳城，仙民连命都不一定在个人的手上。
叔侄两人各自伸手作请，领青云离开雅间。
三人到了铺子店面里，铁老六从座位上起身，他已经等了半响，瞧了三人的神色想必是无虑。
青云几步走到铁老六身旁，微笑道：“六叔，久等了。”
铁老六赶紧摆摆手，高壮的身体显得人极为憨厚。他笑道：“不用不用，这秋海区里大家都彼此熟悉，你在这里满意就好。不满意，你同我说，我来找烂东说道说道。”
烂平掌柜在一旁笑而不言。孩子们之间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去说道。
烂东从店铺的柜面深处取来两本谈妥的书录，承托给青云。他瞟了眼傻不愣登的铁老六，直直摇头道：“我说你别瞎操这份闲心，咱们铺子在秋海区立足千余年，还能卖假卖高了不成。你还是管管自身吧。”
他言下未尽之言，应该是别为了几块租金仙灵石，瞎乱捡人回去。一个不慎，招个大仙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当着青云的面，烂东也没法把这话托之于口，只能稍稍提点。不过，以铁老六这憨直样儿，一定悟不到话里的深意。
青云哪里会听不出烂东的话意，似笑非笑地睨了烂东一眼，就让对方吞咽口水、乖乖站去一旁。
她朝烂家叔侄两人拱手，有礼道：“阿云多谢两位招待，改日若有买卖，会再前来。有劳了。”
烂平掌柜同样陪上演技，客气有礼道：“云小姑娘，不必客气。”又朝铁老六道，“老六，你家屋子既是空着，就租给云小姑娘住些日子吧。”
铁老六哈得一声笑，脸露兴奋道：“若阿云有这个想法，我当然会租给她。其实，阿云，我本意是想着添点家用的，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呢。多谢六叔帮助了。”青云随即恍然过来。这上清灵界的人就是看着老实也是有几个心眼在身。她同样客道回话。
两人谈完后，就跟烂平掌柜和烂东告辞，一起出了烂家杂货铺。
青云立在铺子的旋涡门外，不由大舒口气。
这上清的世道真是步步充盈较量算计。倘若今日实力不强，在这丹阳城，恐怕都走不出几步，就得落不得好。
她心里还是有些庆兴遇上铁老六，至少在这烂平杂货铺的买卖上彼此都满意，算是没有被坑。
同时，按身在锁星珏空间里的雷鹬说法，天星灵得这个价格卖得不亏，甚至算公道。
与瀚海域的妖仙界相比，丹阳城得这个价格还略贵点，可能是瀚海域本身就属于妖仙的世界，而天星灵在那地方会更容易得到。
不过，雷鹬听说青云买了五域地图就花去一百万上品仙灵石，一块没什么大用的面具消耗八百万上品仙灵石，直接表演个哭得稀里哗啦。他穷怕了，一想到这么多仙灵石去了，就心疼。
青云与体内的锁星珏里几位交流到这，就直接屏蔽了再次作妖的雷鹬。
铁老六见她如此出气，大笑道：“你刚出来历练，不懂世道艰辛，也是仙之常情了。阿云，你慢慢得就会习惯，这世道啊，既不是多美好善意，但也是有令人幸福开心的事。”
青云闻言直接颔首，打趣道：“今日阿云可有令六叔开心？”
“哈哈哈……”铁老六直接大笑，“我把你带回去，我娘就开心了，她的房子上一个租客刚走，这下又能租出去填补家用，就是乐事。”
青云对此呵呵一笑，打了亲情牌：“那我今日遇见六叔就挺开心。”
这话惹得铁老六再次哈哈大笑，谁又能抗住被别人喜欢的快乐呢？
两人这次属于正常行走，没再快速赶路。
大街上，青云再次发问：“六叔，距离丹阳城最近得可是熔火城？”
“是啊。熔火城同丹阳城一样是四级大城，隶属于静姝上仙管辖。”铁老六眸光凝远，含笑道，“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我想去钧天域。”青云的目光看向得是大城里的天际远方，便是头上那座浮空城都引不起她半丝兴趣。
“啊……钧天域？”铁老六摸了摸头，没再说什么。
他带青云快步行动，转过两道街，入了较为狭窄的街道，随后停在一座院子前。
铁老六推开自家的院门，看着院子里简单得一切，才叹出口气。
他稳了稳心态，回头朝青云神往般道：“钧天域是五大域里最自由的地方，也是下界飞升修士最多的地方。只不过，那里距离我们澄明域很遥远，而且听说钧天域竞争激烈。
每百年，钧天域还会举办一次域内仙斗会，比出玄仙境下各阶最强者。若是玄仙境最强者，就可以当钧天域的领头仙人。甚至因为比拼激烈，大罗金仙修为的仙君都有可能留在钧天域观赛。金仙虽不参赛，但会给仙斗会主持大型法阵。”
铁老六神往的脸孔下，难掩失落，“有生之年，我若能去一趟钧天域观看仙斗大会……呵，就是让我打百年精铁不吃一口饭，我都乐意。只可惜……”
青云从最初因他的话起的澎湃感淌平了，且预感非常不好。她弱声弱气地问：“六叔既然想去，为什么不去呢？”
“哎，”铁老六领她入自家的院子，任她打量四周。
小院虽干净，但也仅是个平常院落，连棵看起来像样的树都没有。
似乎吃饱穿暖就是这家的极限，再多余得就不要想。
青云蹙眉间，似懂了，又似没懂。
这上清灵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状况？
铁老六没再多说，请青云稍等，就朝屋里喊：“阿娘，我带客人回来，做点吃食出来吧。”
“哦？”铁家大娘夺门而出，人也是高胖体型，但看得出来是非常有力气那种。她一脸的欣喜在看到青云的身高时拉下厚脸，没好气得朝铁老六道，“不带媳妇回来，瞎嚷嚷什么？租客吧？隔壁呢。”
然而，在眨眼间，她又变了脸，朝青云呵呵笑道：“小姑娘来，进屋里去坐啊。”
青云不知道这看起来多变的大娘的思绪在转眼间过了几道弯，只尴尬地背手在后，拿脚尖搓了搓泥地，顺铁老六的请势，走进屋去。
铁老六嘿得一声笑，朝面色不变的青云道：“阿云，你别介意，我阿娘就是这个模样。咋们家一家子人壮声高，但绝对是好人，你别害怕。”
“一边去。一天天就知道打器挣仙灵石，不记得张罗张罗终生大事。”铁家大娘直接吐槽句，又嫌弃儿子杵在门口，直接推开了他，虚拉青云坐在堂屋。
随后，她去膳食间，端来三荤一素的大菜和仙米饭。
“来来来，阿云是吧？快坐吧。我这傻器匠的儿子难得带个女客回来，以往都是臭男人。这会我得招呼好啰，说不定下回就进步了，给我再带个媳妇儿回来，哈哈。”铁家大娘自己把自己说乐，也说不定是一语双关。
青云并不在乎她话里的意思，顺势坐在下手，而铁老六和大娘坐在上首，一句开吃，见着两人都吃了也动起筷。
“女修士得多吃肉，又不会发胖，还能增加仙灵力。”铁家大娘给青云夹上一大块肥肉。
青云直接覆仙灵力盖碗，拒绝了她的盛情。她连忙笑道：“谢谢大娘，我已经选择茹素。”
铁家大娘的脸色一顿，再及触不到的碗，嘿笑了声缓解尴尬。
她把肉给到儿子的碗里，扯嘴角，僵硬地笑道：“哎，行行。你吃这道菜，全是蔬菜，我没加一点荤腥油。”
铁家大娘见铁老六要说话，一筷子拍去，“你，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
铁老六撇嘴。他想说“娘啊，人阿云只用白米饭，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他朝青云尴尬地笑下，张开的嘴里满是嘴肉饭混合物，配他一身形象，十分得不美观。
这一瞬间，青云明白铁家大娘为何不让他在吃饭时说话了。
同时，青云也隐隐的感觉出来，铁家大娘的修为不高，但是人的精明程度应该是不遑烂平掌柜的。
饭后，铁家大娘就直接让铁老六把青云请去隔壁看房，没再多做交流。茹素的仙民不和铁家的门面，茹素的仙人实力更是不容小觑……能不惹就不惹。
铁老六又拾起之前的话题：“去往钧天域的飞楼在澄明域中央的澄明仙境。不过，你要去澄明仙境就要有地仙境的修为，不然连澄明仙境的城门都不给入。”
青云对此十分不解，目光都不注意眼前的小客院：“仙境里难道各个都是地仙境的实力？”
“那肯定不是。哪里都有人仙胎的仙民生活，无法修炼的人在下界叫凡人，在上界同没有渡过飞升雷劫、有仙灵力者一样被称为仙民。
只有人仙境以上的仙人，才属于上清灵界真正的主人，但是……哎，”他挥了挥手，把话题绕回来道，“澄明仙境得这个要求是对外来的仙民以及下辖属城的仙民要求。仙境里确实还有其他普通的仙民生活。毕竟……呵，终归不是在九重三十三天上，对吧？”
铁老六推开房门，指给青云道，“客房简单，而小院子里有一棵我家唯有的灵夭树，它结的果子又大又甜。阿娘说是祖上捡了当年仙君吃蟠桃丢下的果核种出来，真假却不知。不过到秋日时，果子的味道确实好。这也是我家小院租客不断的好运来源，哈哈……”
青云闻言，这才看向角落得那株古桃树……其实，没有铁老六说得那么夸张，以树形大小判断，堪堪下界三年树龄的桃树，若真结果更不会多。比起锁星珏空间里，与乾坤宗巽峰山下采来的灵夭桃树相比，更没法看了。但是胜在院子里这棵会结果，而青云空间里得那些光开花不结果。
她礼貌地附和，点头道：“这灵夭桃树这般大，开的花一定好看。六叔，请问还有别得办法去钧天域吗？”
再多的辩解都无用，还会漏洞百出，又显得心虚而弱了气势。
但若就此争锋相对，恰入了对方的话局，一个不慎被上首丹阳宗的仙人围攻，那绝对也不是好相与的事。
青云当即轻笑了下，撇嘴委屈地道：“烂平伯伯多虑了，那城东的事真和我无关。”
烂平的面色依然不变，呵笑挂脸。他似乎有意提起，又似乎无意继续，也算到了该是烂东进场的时候。与此同时，他对整个店铺的法阵控制就此松懈开去。
这小仙人到底是初来乍到，着了道而不自知。如若她真是城东在查的魔族，又岂会是飞升仙人？既然是飞升仙人，又怎么会是魔族呢？
看似没有关联的一句质疑，却排除了青云对烂平杂货铺的潜在威胁。而她究竟是不是有别的隐瞒在身，那与烂平杂货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了。”烂东兴致勃勃地举晶体托盘，一脚踏入雅间大门，也就破了当前长案两边营造出来的奇怪氛围。
青云眸光流转，从茶杯至对面好整以暇的烂平掌柜，心知在这店铺里不占地理优势。
如若稳不住而方寸大乱，对面的掌柜、侄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她再次把目光移向烂东搁置在长案上的托盘，上面有两件被锁住仙灵力的法器。但她一如既往没有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神色。
一个下界飞升的仙人即使再没见识，也经历了大风大浪才能飞升。何况，入城符已认证过是飞升仙人，如若被追查，也不至于辩驳不清。
该俏皮时，显得活泼那是性格；该严肃时认真以对，那是飞升仙人的职业素养。
烂东在叔叔烂平的示意下，向青云伸手介绍道：“晚辈先来说这件法器，名叫半面妆。一旦佩戴在身，它可以按主人的脸型调整大小。同时，因为融入了绝神银矿，玄仙境界以下的仙人或仙民，都无法窥探主人的真实容貌，除非被不慎打落法器。”
青云看向半面妆的虚影投射在法器上空，旋转环绕间720度无死角显示它的模样。
银色流光质感，面具的上鬓角浮雕法纹，而面具的背面更是纹路驳杂，流淌仙灵力纹，足见炼制它的仙人阵法造诣极高，且是十分完美的附着性质的辅阵。
再有灵光上首流泻一道祭练口诀为“无”，以及此法器半面妆的功用：隐容、簪髻、添妆花。
这对于一名实战仙人来说，真是十分鸡肋的功能。
但是，她无法保证菩提树法相的幻术在魔神右瞳散溢出得不稳定的魔力下能一直不出错。若有此半面妆，可以给意外打个保险，令人有时间来拨正遇上的意外情况。
烂平掌柜在青云观察法器时也瞟了两眼。
果然不假，小仙人无大喜、也无大惊色。
他向烂东颔首，再朝青云缓声道：“云小仙友，觉得此法器如何？”
“可以试戴吗？”青云微翘唇角，似笑非笑道。犹记得在河伯城里挖千途川底冰床的凿冰者曾经说过，上等法器不容他人的魂识之海的神识污染。
“当然。半面妆有不被人窥探的功能，正是因为它熔炼了绝神银矿，不必担心会被旁人祭练或者神识污染。”烂平掌柜撤去半面妆外包裹的灵光法阵，伸手做请。
青云自然不会急于去取，眸光轻流，盯在半面妆旁边的玉简上，那块才是半面妆正主的解说词。她笑问道：“除它外显的功用外，还有什么其它隐形功能？”
烂东闻言先是挑了眉。
这仙人前辈竟还是个懂炼制辅助性法器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拿佛家的话来说，先前可算是“着像了”。
烂东在烂平的示意下，直接把旁边的一块玉珏，以双手相拖，呈递过去，“云小前辈，请看。它可以更换十种不同的容貌。而且，半面妆不用真正的附着整张面容。一旦佩戴，它会成为妆饰，嵌在仙人法身的某一处，这才是这张辅助法器的第一昂贵处。”
青云都没有接过玉简，直接用仙灵力激发玉简内容的外显功能，以此无接触下读取玉简内中的说明。
确如烂东说言，一旦佩戴半面妆后，它可以是额心或鬓角得一朵花钿，也可以是眼角、眉梢得一颗轻痣，更甚至完全隐藏。
真正遮掩人的容貌变幻是半面妆背后那复杂的附着性灵纹法阵，同菩提树法相的幻术有些许相似。
青云了解清楚半面妆的功用后，微笑道：“多少仙灵石？”
烂东抿了下唇，掩去笑意。
而烂平掌柜颔首点头，平声缓气道：“小铺之前在言语上多有不敬之处，还请云小仙友海涵。”
青云扬眉，神色发笑。
这好人坏人全是你一个人做啊，烂平掌柜，呵。
生意归生意，漫天要价可不行。
她举手做了个请，示意对方给价吧。
烂平掌柜能被铁老六介绍，除他自身的谨小慎微外，价格公道确实是烂平杂货得一大优点。
他道：“小店交云小仙友这个朋友，往日售卖在八百五十万上品仙灵石的价位。如今，鉴于先前小铺有待客不周之处，只收小友八百万上品仙灵石。”
“……”对方觉得公道，青云只觉得黑。
矿晶的收购价格这般便宜，炼制后的法器贵得这么离谱，这丹阳城不愧为炼器城。
若不是自家的炼器技术不到家，青云一定掉头自己去炼制，赚取这笔仙灵石。
比起炼制法器，青云最大的优势是剑域和法阵，而药植一类，还是菩提树自身品阶所带的先天天赋……至于炼仙丹……因为青云在下界出身的乾坤宗门不兴服用丹药助力修为……便是她的师父渊明在青云筑基期都不让服用筑基丹，结金丹，结婴丹……她就更不懂上等的炼丹术，基础得倒是会上一些，但基本不用。
所以，在城门口，她说自己是那种特别穷的剑修，一点也没说错。
她的财富，全是锁星珏小星指挥着攒下来，余下仙器、魔器都是顺道之路上应天命而得，说她是下界君州界半个天道之女确实说得过去。
但也仅仅是那种给天道卖命干活，才得了微薄好处得那类薄运女，绝对不是那种随便走走就能遇贵人、得机缘的紫气天命。
青云抿了抿唇。
为了仙灵石，可以不要一丢丢脸皮的。
毕竟，先前她和雷鹬从葳蕤山中走出来吃得苦是真不少。
这一会，天星绿芽的存在，以及刚刚赚取得三千三百万上品仙灵石，以及五百中品仙灵石，另二千下品仙灵石，都被她选择性的忽视。
青云转念又打消了以物易物的想法，卖天星灵确实爽，但是卖多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随青云故意的拖延，烂平掌柜也懂了她的意思，提议道：“若是云小仙友还有天星灵，本铺仍然以一千万上品仙灵石的价格收取。”
青云可舍不得再出售天星灵，不说小星已经把两株据为己有，种在锁星珏的空间里。十株天星灵，有五棵是属于雷鹬，无权擅自动用。
青云就昂首，拿脚踩了下地板。她眸光飘顶，轻声道：“价格没有问题，可还有其它能用的法器相赠？掌柜伯伯人好，应也懂的我等修士的苦……哦……就是书籍也行的。”
烂东都被她这演技叹服。
这可真是豁得出去脸啊，而且已经学习到地表仙人的精髓，厚脸皮，不愧是前辈，为了仙灵石肯自降“仙人”为“修士”，强。
在上清灵界这等地方，最豪爽得不是仙人，而是渡劫期以下的仙民。
但是，论花费的金额量肯定是仙人的数额大。
这里说得是一种花钱的态度，在花钱的爽快程度上说，渡劫期的仙民更舍得把手里的仙灵石花费出去，或许源于攒不下来更多的仙灵石，大体上也有上清灵界本土仙人社会的复杂情况在里头。
仙人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么潇洒，随青云的经历展开就会发现，人仙境以上的仙人过得紧巴巴不说，随时还可能因为无法突破地仙境、天仙境，而导致天人五衰、直接坐化消散。
青云也在心痛，八百万上品仙灵石啊。近两百年的葳蕤深山行，这仙灵石刚到腰包还没捂热就要流出去。心好痛哎，比起与清君的魂契淡掉还痛了。所以，果然是爱得不够深吗？
为了挽尊，青云也只能故此想，而不去深思。
烂平掌柜想起了自身的经历，面上浮现了层同悲色。然而，他坚持了下，不见青云再提出用天星灵交易，因此没再继续纠缠。若说青云没有天星灵，他是不信的。
“云小仙友既然提了，那就一本上清灵界的《天材地宝录》，一本《各域宗门录》，如何？”
“成交。”青云眉心微跳，烂平掌柜的这点好意是收下了。话说，这个知识啊，也得花钱买啊。
烂东见着青云微曦的漂亮脸，也经不住开心了。他哈哈笑着，朝烂平和青云先后道：“叔，天星灵没有九品仙丹师是炼制不出仙丹。云小前辈，若你还有天星灵，不如卖掉换仙灵石适合呢。”
“呵，真没有了。”青云一口咬死。这叔侄俩人一唱一和起来还真是老手。
“天星灵可以修复因不守契约而引起的神魂损伤。如若掌柜伯伯的仙丹炼制成功，旦有售卖，且通知我一声，来买一点存着。”青云摆张认真脸，说了场面话。
烂平掌柜不由被逗笑，轻轻点了头。
在解开五域地图的灵封前，他再次问了声：“云小仙友确认要买上清灵界的界域图吗？此灵封一解，绝不可退。”
青云合计了下，半面妆加上五域界图一共九百万上品仙灵石，卖了天星灵还是能承受得起。
只要这地图不假就行。
她颔首确认。
烂平掌柜见状，就把地图上的灵封解开，再把半面妆和五块地域图一起放在晶体托盘上，御送给青云。
青云把刚得仙灵储物袋清理翻，留下九百万上品仙灵石，其余则存入白玉珠钏的储物法器。她再次御使仙灵袋还给烂平掌柜。随后，等对方确认后，她才收起晶体托盘上的两物。
鉴于买卖双方的信任，以及青云不耐在这心思多的地方祭练，稍稍扫了眼五域界域图就作罢。
烂东还等着青云把五域界图投射出来瞅瞅，不曾想这小仙人直接收入储物器。
这真是……令人眼馋啊。
作为仙民，他还未曾去过丹阳城周边以外的地方。
而五域界图一旦开启，烙印旁人的神识就不能再去窥探。
一个有旁人神识探过的仙珏会留下对方的气息，而气息这种东西，对于手段繁多的仙人来说是极为要紧的。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会因为残留的气息，被旁人捕捉，进而泄露行踪，乃至惹来杀身灾祸。
除非，青云可以像刚才一样把仙珏中的内容投射在半空。那么，烂东就可以一饱眼福。
但是，青云没有这么做，多少令烂东有点失望。一百万上品仙灵石的五域地图，对于烂东这样的本土仙民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交易谈妥，烂平掌柜拍了拍烂东的肩膀，谁还没有个周游上清灵界的梦呢？
然而，仙人的世界远不止现在看到的平和。倘若出了丹阳城，仙民连命都不一定在个人的手上。
叔侄两人各自伸手作请，领青云离开雅间。
三人到了铺子店面里，铁老六从座位上起身，他已经等了半响，瞧了三人的神色想必是无虑。
青云几步走到铁老六身旁，微笑道：“六叔，久等了。”
铁老六赶紧摆摆手，高壮的身体显得人极为憨厚。他笑道：“不用不用，这秋海区里大家都彼此熟悉，你在这里满意就好。不满意，你同我说，我来找烂东说道说道。”
烂平掌柜在一旁笑而不言。孩子们之间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去说道。
烂东从店铺的柜面深处取来两本谈妥的书录，承托给青云。他瞟了眼傻不愣登的铁老六，直直摇头道：“我说你别瞎操这份闲心，咱们铺子在秋海区立足千余年，还能卖假卖高了不成。你还是管管自身吧。”
他言下未尽之言，应该是别为了几块租金仙灵石，瞎乱捡人回去。一个不慎，招个大仙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当着青云的面，烂东也没法把这话托之于口，只能稍稍提点。不过，以铁老六这憨直样儿，一定悟不到话里的深意。
青云哪里会听不出烂东的话意，似笑非笑地睨了烂东一眼，就让对方吞咽口水、乖乖站去一旁。
她朝烂家叔侄两人拱手，有礼道：“阿云多谢两位招待，改日若有买卖，会再前来。有劳了。”
烂平掌柜同样陪上演技，客气有礼道：“云小姑娘，不必客气。”又朝铁老六道，“老六，你家屋子既是空着，就租给云小姑娘住些日子吧。”
铁老六哈得一声笑，脸露兴奋道：“若阿云有这个想法，我当然会租给她。其实，阿云，我本意是想着添点家用的，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呢。多谢六叔帮助了。”青云随即恍然过来。这上清灵界的人就是看着老实也是有几个心眼在身。她同样客道回话。
两人谈完后，就跟烂平掌柜和烂东告辞，一起出了烂家杂货铺。
青云立在铺子的旋涡门外，不由大舒口气。
这上清的世道真是步步充盈较量算计。倘若今日实力不强，在这丹阳城，恐怕都走不出几步，就得落不得好。
她心里还是有些庆兴遇上铁老六，至少在这烂平杂货铺的买卖上彼此都满意，算是没有被坑。
同时，按身在锁星珏空间里的雷鹬说法，天星灵得这个价格卖得不亏，甚至算公道。
与瀚海域的妖仙界相比，丹阳城得这个价格还略贵点，可能是瀚海域本身就属于妖仙的世界，而天星灵在那地方会更容易得到。
不过，雷鹬听说青云买了五域地图就花去一百万上品仙灵石，一块没什么大用的面具消耗八百万上品仙灵石，直接表演个哭得稀里哗啦。他穷怕了，一想到这么多仙灵石去了，就心疼。
青云与体内的锁星珏里几位交流到这，就直接屏蔽了再次作妖的雷鹬。
铁老六见她如此出气，大笑道：“你刚出来历练，不懂世道艰辛，也是仙之常情了。阿云，你慢慢得就会习惯，这世道啊，既不是多美好善意，但也是有令人幸福开心的事。”
青云闻言直接颔首，打趣道：“今日阿云可有令六叔开心？”
“哈哈哈……”铁老六直接大笑，“我把你带回去，我娘就开心了，她的房子上一个租客刚走，这下又能租出去填补家用，就是乐事。”
青云对此呵呵一笑，打了亲情牌：“那我今日遇见六叔就挺开心。”
这话惹得铁老六再次哈哈大笑，谁又能抗住被别人喜欢的快乐呢？
两人这次属于正常行走，没再快速赶路。
大街上，青云再次发问：“六叔，距离丹阳城最近得可是熔火城？”
“是啊。熔火城同丹阳城一样是四级大城，隶属于静姝上仙管辖。”铁老六眸光凝远，含笑道，“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我想去钧天域。”青云的目光看向得是大城里的天际远方，便是头上那座浮空城都引不起她半丝兴趣。
“啊……钧天域？”铁老六摸了摸头，没再说什么。
他带青云快步行动，转过两道街，入了较为狭窄的街道，随后停在一座院子前。
铁老六推开自家的院门，看着院子里简单得一切，才叹出口气。
他稳了稳心态，回头朝青云神往般道：“钧天域是五大域里最自由的地方，也是下界飞升修士最多的地方。只不过，那里距离我们澄明域很遥远，而且听说钧天域竞争激烈。
每百年，钧天域还会举办一次域内仙斗会，比出玄仙境下各阶最强者。若是玄仙境最强者，就可以当钧天域的领头仙人。甚至因为比拼激烈，大罗金仙修为的仙君都有可能留在钧天域观赛。金仙虽不参赛，但会给仙斗会主持大型法阵。”
铁老六神往的脸孔下，难掩失落，“有生之年，我若能去一趟钧天域观看仙斗大会……呵，就是让我打百年精铁不吃一口饭，我都乐意。只可惜……”
青云从最初因他的话起的澎湃感淌平了，且预感非常不好。她弱声弱气地问：“六叔既然想去，为什么不去呢？”
“哎，”铁老六领她入自家的院子，任她打量四周。
小院虽干净，但也仅是个平常院落，连棵看起来像样的树都没有。
似乎吃饱穿暖就是这家的极限，再多余得就不要想。
青云蹙眉间，似懂了，又似没懂。
这上清灵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状况？
铁老六没再多说，请青云稍等，就朝屋里喊：“阿娘，我带客人回来，做点吃食出来吧。”
“哦？”铁家大娘夺门而出，人也是高胖体型，但看得出来是非常有力气那种。她一脸的欣喜在看到青云的身高时拉下厚脸，没好气得朝铁老六道，“不带媳妇回来，瞎嚷嚷什么？租客吧？隔壁呢。”
然而，在眨眼间，她又变了脸，朝青云呵呵笑道：“小姑娘来，进屋里去坐啊。”
青云不知道这看起来多变的大娘的思绪在转眼间过了几道弯，只尴尬地背手在后，拿脚尖搓了搓泥地，顺铁老六的请势，走进屋去。
铁老六嘿得一声笑，朝面色不变的青云道：“阿云，你别介意，我阿娘就是这个模样。咋们家一家子人壮声高，但绝对是好人，你别害怕。”
“一边去。一天天就知道打器挣仙灵石，不记得张罗张罗终生大事。”铁家大娘直接吐槽句，又嫌弃儿子杵在门口，直接推开了他，虚拉青云坐在堂屋。
随后，她去膳食间，端来三荤一素的大菜和仙米饭。
“来来来，阿云是吧？快坐吧。我这傻器匠的儿子难得带个女客回来，以往都是臭男人。这会我得招呼好啰，说不定下回就进步了，给我再带个媳妇儿回来，哈哈。”铁家大娘自己把自己说乐，也说不定是一语双关。
青云并不在乎她话里的意思，顺势坐在下手，而铁老六和大娘坐在上首，一句开吃，见着两人都吃了也动起筷。
“女修士得多吃肉，又不会发胖，还能增加仙灵力。”铁家大娘给青云夹上一大块肥肉。
青云直接覆仙灵力盖碗，拒绝了她的盛情。她连忙笑道：“谢谢大娘，我已经选择茹素。”
铁家大娘的脸色一顿，再及触不到的碗，嘿笑了声缓解尴尬。
她把肉给到儿子的碗里，扯嘴角，僵硬地笑道：“哎，行行。你吃这道菜，全是蔬菜，我没加一点荤腥油。”
铁家大娘见铁老六要说话，一筷子拍去，“你，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
铁老六撇嘴。他想说“娘啊，人阿云只用白米饭，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他朝青云尴尬地笑下，张开的嘴里满是嘴肉饭混合物，配他一身形象，十分得不美观。
这一瞬间，青云明白铁家大娘为何不让他在吃饭时说话了。
同时，青云也隐隐的感觉出来，铁家大娘的修为不高，但是人的精明程度应该是不遑烂平掌柜的。
饭后，铁家大娘就直接让铁老六把青云请去隔壁看房，没再多做交流。茹素的仙民不和铁家的门面，茹素的仙人实力更是不容小觑……能不惹就不惹。
铁老六又拾起之前的话题：“去往钧天域的飞楼在澄明域中央的澄明仙境。不过，你要去澄明仙境就要有地仙境的修为，不然连澄明仙境的城门都不给入。”
青云对此十分不解，目光都不注意眼前的小客院：“仙境里难道各个都是地仙境的实力？”
“那肯定不是。哪里都有人仙胎的仙民生活，无法修炼的人在下界叫凡人，在上界同没有渡过飞升雷劫、有仙灵力者一样被称为仙民。
只有人仙境以上的仙人，才属于上清灵界真正的主人，但是……哎，”他挥了挥手，把话题绕回来道，“澄明仙境得这个要求是对外来的仙民以及下辖属城的仙民要求。仙境里确实还有其他普通的仙民生活。毕竟……呵，终归不是在九重三十三天上，对吧？”
铁老六推开房门，指给青云道，“客房简单，而小院子里有一棵我家唯有的灵夭树，它结的果子又大又甜。阿娘说是祖上捡了当年仙君吃蟠桃丢下的果核种出来，真假却不知。不过到秋日时，果子的味道确实好。这也是我家小院租客不断的好运来源，哈哈……”
青云闻言，这才看向角落得那株古桃树……其实，没有铁老六说得那么夸张，以树形大小判断，堪堪下界三年树龄的桃树，若真结果更不会多。比起锁星珏空间里，与乾坤宗巽峰山下采来的灵夭桃树相比，更没法看了。但是胜在院子里这棵会结果，而青云空间里得那些光开花不结果。
她礼貌地附和，点头道：“这灵夭桃树这般大，开的花一定好看。六叔，请问还有别得办法去钧天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