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睁着眼睛,入目所及之处却是一片漆黑,李轻舟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还有一张张或熟悉,或生疏的脸。

    最后定格在一张俊美绝尘的脸上,她眼中忽然闪进夕阳余晖下的最后一抹光,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这空气是美味的佳肴。

    万重山松开手,看着那细长脖颈上乌青紫红的掐痕,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挲两下。

    李轻舟犹如重获新生,嗓子如万千银针吞入喉中一般,每一次大口呼吸这疼痛便更加重些,不过身体上的疼痛抵不过心中愉悦。

    看,她赌赢了。

    万重山终究是没杀她!证实了她猜测的不错,这个男人光鲜亮丽的皮囊下,藏着一具不为人知的灵魂。

    直到天际最后一抹暗淡的霞光彻底绝迹,房间中也彻底陷入黑暗,李轻舟闭上眼睛庆幸着死里逃生,以及从今往后她与万重山便成了同盟。

    或许还算不上同盟,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很多事情帮不上忙。但她的一只脚已经上了万重山的船是真的,她猜出了他的秘密,他没杀她,就足够了。

    唇边凑过来瓷器的冰凉,李轻舟睁开眼睛,万重山不知何时倒了杯水,竟然亲自喂到她的嘴边。

    不喝白不喝,正好她嗓子疼的厉害。

    李轻舟没有矫情,就着万重山的手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滑过嗓子,像是安抚的一般,令她好受了许多,不过只怕今晚是吃不下饭了。

    她也不顾万重山如何,躺在软塌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渐渐有了困意。

    临进入梦乡之前,身旁的位置轻微塌陷,一双手臂环在她的腰间,鼻腔中满是花非花,木非木的淡雅到极致的香味。

    “别再自作聪明,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起码还算有趣。”

    耳边的声音很是低沉悦耳,像是一根毛绒绒的线团从耳朵钻进心窝,令人痒的厉害。虽然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李轻舟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哼哼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又或者,说不出来。

    均匀深沉的呼吸一下下起伏平稳,万重山的手摩挲着塌上人一折就断的腰枝,触手冰凉坚硬,他抬起眼皮,看着手中的蝴蝶翡玉,嗤笑一声。

    把那块腰间玉甩到一边,继续摸索盈盈一握的腰间。

    李轻舟睡的很熟,她梦见自己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里,泥水和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禁锢住她死死的往下拖,无论她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后她干脆放弃抵抗,任由自己沉沦在沼泽之中……

    李轻舟是被憋醒的,外面的天还未大亮,却透露出阴沉的闷暗,想必今日不会是个好天气,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腰间的那双手。

    硬的跟石头一样的手臂死死钳住她的腰腹,像是要勒进血肉一般,李轻舟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只手是谁。

    身后男人的呼吸很轻,李轻舟眯着眼睛,默默思考身后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他睡了,那为何还能用这般大的力气,死死抱着自己的腰?

    你说他不色,那为何有自己的房间不回,非要与她挤身软塌睡一夜?

    你说他好色,那又为何一整晚除了勒紧她的腰之外,任何逾越之举都没有?

    李轻舟吐出一口气,勾了勾唇角,万重山说她有趣,可如今她倒觉得万重山比她更有意思。

    “醒了?”

    身后人凑到她的耳边,薄唇贴着耳垂,像是亲上去一般。

    李轻舟忍住耳边的酥麻,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恩…”声音嘶哑如老妪,难听怪异的很,嗓子也如火烧般疼痛。

    这不禁让李轻舟紧皱了眉头,回头瞪着身后人。

    万重山慢悠悠的起身,单手掸了掸衣摆上的褶皱,风姿绰约,芝兰玉树,好似方才缩在软塌上扣人腰肢的不是他。

    “既然要我帮你,你总归要付出些代价。这个世间没有无私的善心,只有互惠互利的关系才最是平衡长久。”

    李轻舟仰视着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忽然觉得这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这句话好像也曾从谁的嘴里说过。

    这种感觉熟悉但又陌生,令人有些恍惚。

    万重山却没有理会她的失神,只是看向窗外轻飘飘的说了句:

    “快要下雨了!”

    李轻舟不明所以,从软塌上起身,直奔着门口木架子的铜盆而去,昨夜死里逃生一回,身上发了汗,有些黏腻。

    手腕被身后人握住,万重山凑近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笑意:“我劝你除了内急之外,什么都不要做,不然我昨日的辛苦就白费了。”

    李轻舟蹙眉,窗外一道闪电劈天破地而来,一瞬间天地亮如白昼,滚滚雷声接踵而至,震的人心惶惶。

    倾盆大雨落下之时,和风苑的院门大开,走进来一列黑衣绣银纹的护卫,身形高大壮实,面容冷酷,径直走到房门前:

    “万公子,庄主请您把人带过去。”

    李轻舟抿抿唇,任由万重山伸开手臂将她搂在怀中。

    “姑娘,得罪了。”万重山声音清冷,好似与她之间很是疏离陌生,下一刻便将人横抱打起。

    李轻舟窝在他怀中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好戏子,昨日还同塌而眠,现下又装出来这幅模样,啧啧啧……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这雨下的很大,整个唐金山庄都沉浸在一片卿绿的朦胧之中,山庄占地极大,多是采用江南诗情画意的园林建筑。

    小桥流水,碧水青山,郁郁葱葱的绿配上鲜艳浓烈的红,烟雨蒙蒙中,好似真到了江南水乡。

    李轻舟窝在万重山怀中,看着美景如画的风景,心中的烦闷却怎么也消除不掉。能不能逃离这个鬼地方,就看今日成败了。

    “帮我捋头发。”

    上方传来带着命令的语调,李轻舟撇撇嘴四处张望,前方有四个护卫,后方还有两个,另有一个帮着他们撑伞。

    前后四周都有人,他却一点也不避嫌,李轻舟却也不能轻易得罪了他,依言听话的伸出手拨动他脸上的发丝。

    ‘阿!”

    李轻舟痛呼一声,手掌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虽没有出血,可她却觉得疼的厉害,像是火燎针刺般。

    目光一凝,瞪向万重山。

    雨水微微打湿了他的发稍,一张脸在烟雨朦胧中如水墨画一般,浓墨重彩,昳丽非常,他抱歉一笑:“是我的不是,一时反应过度,请姑娘莫怪。”

    李轻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的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人惯会做戏,她明明瞧见他就是故意的,还装出那副德行来,好像多么歉疚似的。

    护在他们周围的几个黑衣护卫目不斜视,充耳不闻,仿佛周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令之色变。

    一刻钟过后,李轻舟看着面前巍峨如宫殿的屋宇,心中莫名打颤,除了护送他们过来的几个护卫,这殿宇周围全都围满了穿着黑衣银纹的修行者。

    看来这些人是唐大壮的亲卫,各个修为不低。

    万重山将李轻舟放下,步履稳健的跟着引路人朝内殿走去,周围静溢非常,只能听见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外面雷雨交加,殿内只点了寥寥几根烛火,视线昏暗极了,李轻舟心中的不安和紧张越发放大,她只能紧紧跟着前方一片雪白的身影,一步也不敢错。

    七弯八拐,引路人在一间待客的厅堂停下脚步,对着万重山道:“还请万公子,稍坐片刻,庄主想要单独见见这位姑娘。”

    单独,李轻舟的心不由得颤了颤,目光求助似的望向万重山,此刻他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万重山依旧维持着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却连看也未看李轻舟一眼,自顾自的坐下饮茶。

    引路人横在李轻舟面前,阻挡了她的视线,面如冰山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姑娘,请!”

    李轻舟咬着唇,对上引路人含着冰霜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冷颤,乖乖低下头跟着他走出了这个厅堂。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绕过一个露台终于走到了一道窄小的铁门处,引路人打开门立在一旁,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轻舟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门外的光线看清这里面似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没有点灯,越往里走,就越是昏暗。

    微弱的暖香袭来,一扫雷雨天带来的阴冷,光线越发黑暗模糊,李轻舟觉得这股香又甜又腻,像极了花蜜。

    她的脚步渐渐踉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周遭一片黑暗,由远及近一只蝴蝶飞来,美丽的翅膀花纹斑斓,散出发银盘般的月光点点,在黑暗中像一盏明灯,指引着迷路人前行。

    李轻舟跟着这只蝴蝶,眼中最后一丝光彩消失不见,那双杏眼中只剩呆滞和木然,双腿僵硬的一步步跟随着这唯一的光亮,走进更暗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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