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朦胧飘逸的纱帐内，女子呜呜呀呀的声音传入耳中，神秘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等她看完这场戏就先把这两个□□的女人杀了，至于万重山……她要留给她的好徒儿动手。
忽然，纱帐之内的声音徒然生变，细碎的女声带着反抗无能的绝望和被动的愤恨，好似堕落成泥前最后的绝唱。
那双端着茶杯的干枯的手一抖，已经凉透的茶水洒出来，浸透了灰扑扑的衣衫。
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层层纱幔，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眸中倒映出熊熊烈火，漫天遍野的红吞噬着所有人的生机，曾经繁华鼎盛的人间仙境坠落成无边地狱。
美轮美奂的宫殿高耸入云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皎洁无比，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一道芊细辰砂色拖地裙的身影缓步而来，裙摆处绣着银线花边的暗纹，每走一步繁琐华丽的花纹若隐若现，华光异彩。
“落凡姐姐，今日膳食阁做了月饼和冰莲百合的甜汤，快来尝尝。”
几个穿着湘妃色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凑过来，她们年纪不算大，大约十五六岁，面容秀美，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落凡转过身来，一张洁白无瑕的鹅蛋脸，双眸含情，朱唇釉红，是个端庄优雅的美人儿，只见她略带着责备的一笑：
“你们就知道吃，有没有好好修行？五谷不辟，如何精进？”
“好姐姐了，今日是八月十五呢，主子们也让咱们学着山下凡尘过一过中秋。膳食阁的冰莲百合汤做的极好，主子和小主子也喜欢的紧呢。”
像花儿一样的姑娘们一声声的撒娇，这谁能抵得住？
落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是主子的意思，那就把甜汤和月饼都分发下去，让大家都好好尝尝。”
姑娘们笑容洋溢欢呼，喜不自胜：
“早就分下去了，他们吃的可欢了。姐姐也尝尝这甜汤吧，好吃的紧呢！”
说着，便端起白玉釉瓷碗，匀了一勺子亲自递到落凡的嘴边。
落凡无奈，张口喝了下去，清香甜爽的百合和绵密细腻的莲子，配上□□糖，入口生香，甜而不腻，果真好喝。
“好了，今日还有客人，你们欢喜也不可太过放肆，万一惊扰了客人，我可不会手软。”
“是。”
圆月之下，这座流光溢彩的宫殿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夜色深深，所有人宁静入睡。
却在某个角落，一点星星之火冒出了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眨眼之间，橘红色的火焰就已经侵蚀了大半个宫屿。
落凡被浓烟呛醒，徒然一惊，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要下床，可是下一刻却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上，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麻痹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不可置信的运气丹田，却感到一股针扎的刺痛，逼的她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忽然，外面传来惊呼求救声，还有兵刃相交的打斗声，落凡咬着唇努力镇定，撑着双臂爬到门边。
她看见火光弥漫中一群黑衣人裹着严严实实的面罩，手持刀剑开始肆无忌惮的屠杀护卫。
其中有不少人想要逃出去，拼尽全力飞起离开地面，却在半空中触碰到一阵闪着金光符咒的透明光罩击落在地。
出不去了！这是金光法阵，除了施阵人，没人能够解开，他们….这是要杀了所有人。
落凡还未来得及想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置他们于死地，下一刻就被一双大手，狠狠薅住头发，一路被扯到大殿。
白玉碎金的地板上全都是鲜红的血液，所有护卫的尸体如碎布一样随意丢在一旁，曾经庄重肃穆的大殿，如今沦为了女子们悲泣的地狱。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落凡本能的回想，却又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然顿住，她不敢。
如果拉开面前遮拦的帘子，真相就会再次暴露，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痛，只因为痛极了，她就会释放心中的猛兽。
只记得最后的最后，美丽的少女如现下轻纱帐后的女子一样，口中是破碎压抑的绝望，无数粗糙肮脏的手将一张洁白无暇的宣纸□□成泥，跌入深渊。
再后来，脸上的刀痕也痛，被烈火灼烧的身体也痛，还有……还有原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可又独自活下来的心，最痛。
落凡双眼充血肿胀，茶杯掉落在地上却浑然不知，她狠狠抓着心脏，只觉得里面搅痛不已，每一口呼吸都让这疼痛愈演愈烈。
李轻舟伸出手在万重山的腰间捏了捏，低声道：“你快看她……”
她偏着头，瞪大眼睛看着落凡踉跄起身，痛苦的捂着心脏的位置，面容扭曲，整张脸完全暴露，烧伤和刀剑的划痕经年累月，除了那双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
李轻舟忽然觉得她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很可怜，跟刚才的狂妄自大判若两人。
现在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无助，绝望，颓败的阴影将其包裹笼罩，好像不管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那张如怪物般的脸更是验证过去经历的苦难该是如何的惨烈。
落凡陷入了魔怔，她慌乱的后退，却踢到桌角摔倒在地，口中痴痴恳求：“别…别过来……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杀…..”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轻舟偏头拱了拱窝在她脖颈的万重山。
方才她魔怔了一般，好像又回到了绿水那孩子惨死的时候，身临其境的恐慌令她绝望，心底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令她绝望。
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巨大的恐慌让李轻舟心痛如绞，无所适从，而正在那时，万重山对着她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疼痛让她破除魔障，回归清醒。
“继续挣扎，把自己弄可怜点，快！”
万重山在她的耳边极快的说了一句，语气清冷。
李轻舟偏头去看，只见他伏在自己胸前的肌肤上，微凉浅红的薄唇与白皙如雪的肌肤相碰撞，极其艳丽绮靡，可那双凤眸却如雪水般寒冷清澈。
她这才明白，万重山没有中毒，又或者说他中的根本不是媚毒。
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是为了迷惑那个老妖婆。
李轻舟看着十步之外的那个‘她’陷入了痛苦的魔咒，心中总觉得不好受，万重山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喂，你怎么回事，还不快起来！你是知道她会变成这样，方才才让我假装扮可怜……吗…”
李轻舟顿了一顿，因为就在刚刚，她好像感觉到万重山伏在她的颈窝那处，有一滴潮湿的…液体……落在她的肩头，慢慢滑落，直至没入衣衫。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一般。
唐金宝在床榻上难受的呓语，神秘人的老妖婆则陷入魔怔喃喃自语，李轻舟则被万重山压在身下，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的纱帐，感受着这光怪陆离的喧闹，脑中一片空白荒芜。
她好像感受到了身上那个人浓重的悲伤，很重…很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悲，像是万千条潺潺而流的小溪，
同时也很短暂，等万重山起身再面对她的时候，精致俊逸的脸上一如往常，没有半分波澜。
李轻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恍惚觉得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看滚在地上的神秘人，她忍不住开口道：
“现在该怎么办？她…..她有点可怜…”
万重山垂眸看着这张芙蓉面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杀了她？”
“难道不是吗？”李轻舟有些诧异，这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却修为高深，更重要的是对他们有着浓重的仇恨，于情于理，都是个棘手的威胁。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不信万重山会想不到，不过如今听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且，李轻舟还发现，万重山起身之后，一眼都没有往疯疯癫癫的老妖婆身上看，像是有些刻意躲避。
万重山低下头，露出挺直的鼻尖和白皙的下巴，他能感受到对面人目光的打量，可此刻他仿佛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些。
一股深深的疲累将他笼罩在蚕蛹之中，无法挣脱。面具，伪装，虚伪都在这一刻从他身上消散无踪，露出一个真实的本体。
“我不会杀她，也不能……方才，她受了刺激，再加上吸入了毒香…心智薄弱，意识错乱，才成了这般样子。”
万重山的声音很轻，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摆弄着腰间那块灰色石头做的奇怪腰坠。
不知怎么，看见这样的万重山，李轻舟忽然感觉到‘柔软’，是的，她觉得此刻的万重山与之前都不相同，而且这种不同，这辈子也许…..就只有这一次。
她的直觉告诉她，快跑，这种境遇比生死安危还要更加危险。不要在一个男人脆弱时，陪在他身边，不然……可能再也跑不掉了。
忽然，纱帐之内的声音徒然生变，细碎的女声带着反抗无能的绝望和被动的愤恨，好似堕落成泥前最后的绝唱。
那双端着茶杯的干枯的手一抖，已经凉透的茶水洒出来，浸透了灰扑扑的衣衫。
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层层纱幔，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眸中倒映出熊熊烈火，漫天遍野的红吞噬着所有人的生机，曾经繁华鼎盛的人间仙境坠落成无边地狱。
美轮美奂的宫殿高耸入云端，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皎洁无比，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一道芊细辰砂色拖地裙的身影缓步而来，裙摆处绣着银线花边的暗纹，每走一步繁琐华丽的花纹若隐若现，华光异彩。
“落凡姐姐，今日膳食阁做了月饼和冰莲百合的甜汤，快来尝尝。”
几个穿着湘妃色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凑过来，她们年纪不算大，大约十五六岁，面容秀美，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落凡转过身来，一张洁白无瑕的鹅蛋脸，双眸含情，朱唇釉红，是个端庄优雅的美人儿，只见她略带着责备的一笑：
“你们就知道吃，有没有好好修行？五谷不辟，如何精进？”
“好姐姐了，今日是八月十五呢，主子们也让咱们学着山下凡尘过一过中秋。膳食阁的冰莲百合汤做的极好，主子和小主子也喜欢的紧呢。”
像花儿一样的姑娘们一声声的撒娇，这谁能抵得住？
落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是主子的意思，那就把甜汤和月饼都分发下去，让大家都好好尝尝。”
姑娘们笑容洋溢欢呼，喜不自胜：
“早就分下去了，他们吃的可欢了。姐姐也尝尝这甜汤吧，好吃的紧呢！”
说着，便端起白玉釉瓷碗，匀了一勺子亲自递到落凡的嘴边。
落凡无奈，张口喝了下去，清香甜爽的百合和绵密细腻的莲子，配上□□糖，入口生香，甜而不腻，果真好喝。
“好了，今日还有客人，你们欢喜也不可太过放肆，万一惊扰了客人，我可不会手软。”
“是。”
圆月之下，这座流光溢彩的宫殿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夜色深深，所有人宁静入睡。
却在某个角落，一点星星之火冒出了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眨眼之间，橘红色的火焰就已经侵蚀了大半个宫屿。
落凡被浓烟呛醒，徒然一惊，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要下床，可是下一刻却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上，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麻痹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不可置信的运气丹田，却感到一股针扎的刺痛，逼的她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忽然，外面传来惊呼求救声，还有兵刃相交的打斗声，落凡咬着唇努力镇定，撑着双臂爬到门边。
她看见火光弥漫中一群黑衣人裹着严严实实的面罩，手持刀剑开始肆无忌惮的屠杀护卫。
其中有不少人想要逃出去，拼尽全力飞起离开地面，却在半空中触碰到一阵闪着金光符咒的透明光罩击落在地。
出不去了！这是金光法阵，除了施阵人，没人能够解开，他们….这是要杀了所有人。
落凡还未来得及想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置他们于死地，下一刻就被一双大手，狠狠薅住头发，一路被扯到大殿。
白玉碎金的地板上全都是鲜红的血液，所有护卫的尸体如碎布一样随意丢在一旁，曾经庄重肃穆的大殿，如今沦为了女子们悲泣的地狱。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落凡本能的回想，却又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然顿住，她不敢。
如果拉开面前遮拦的帘子，真相就会再次暴露，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痛，只因为痛极了，她就会释放心中的猛兽。
只记得最后的最后，美丽的少女如现下轻纱帐后的女子一样，口中是破碎压抑的绝望，无数粗糙肮脏的手将一张洁白无暇的宣纸□□成泥，跌入深渊。
再后来，脸上的刀痕也痛，被烈火灼烧的身体也痛，还有……还有原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可又独自活下来的心，最痛。
落凡双眼充血肿胀，茶杯掉落在地上却浑然不知，她狠狠抓着心脏，只觉得里面搅痛不已，每一口呼吸都让这疼痛愈演愈烈。
李轻舟伸出手在万重山的腰间捏了捏，低声道：“你快看她……”
她偏着头，瞪大眼睛看着落凡踉跄起身，痛苦的捂着心脏的位置，面容扭曲，整张脸完全暴露，烧伤和刀剑的划痕经年累月，除了那双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
李轻舟忽然觉得她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很可怜，跟刚才的狂妄自大判若两人。
现在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无助，绝望，颓败的阴影将其包裹笼罩，好像不管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那张如怪物般的脸更是验证过去经历的苦难该是如何的惨烈。
落凡陷入了魔怔，她慌乱的后退，却踢到桌角摔倒在地，口中痴痴恳求：“别…别过来……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杀…..”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轻舟偏头拱了拱窝在她脖颈的万重山。
方才她魔怔了一般，好像又回到了绿水那孩子惨死的时候，身临其境的恐慌令她绝望，心底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令她绝望。
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巨大的恐慌让李轻舟心痛如绞，无所适从，而正在那时，万重山对着她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疼痛让她破除魔障，回归清醒。
“继续挣扎，把自己弄可怜点，快！”
万重山在她的耳边极快的说了一句，语气清冷。
李轻舟偏头去看，只见他伏在自己胸前的肌肤上，微凉浅红的薄唇与白皙如雪的肌肤相碰撞，极其艳丽绮靡，可那双凤眸却如雪水般寒冷清澈。
她这才明白，万重山没有中毒，又或者说他中的根本不是媚毒。
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是为了迷惑那个老妖婆。
李轻舟看着十步之外的那个‘她’陷入了痛苦的魔咒，心中总觉得不好受，万重山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喂，你怎么回事，还不快起来！你是知道她会变成这样，方才才让我假装扮可怜……吗…”
李轻舟顿了一顿，因为就在刚刚，她好像感觉到万重山伏在她的颈窝那处，有一滴潮湿的…液体……落在她的肩头，慢慢滑落，直至没入衣衫。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一般。
唐金宝在床榻上难受的呓语，神秘人的老妖婆则陷入魔怔喃喃自语，李轻舟则被万重山压在身下，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的纱帐，感受着这光怪陆离的喧闹，脑中一片空白荒芜。
她好像感受到了身上那个人浓重的悲伤，很重…很重…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悲，像是万千条潺潺而流的小溪，
同时也很短暂，等万重山起身再面对她的时候，精致俊逸的脸上一如往常，没有半分波澜。
李轻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恍惚觉得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
看了看滚在地上的神秘人，她忍不住开口道：
“现在该怎么办？她…..她有点可怜…”
万重山垂眸看着这张芙蓉面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杀了她？”
“难道不是吗？”李轻舟有些诧异，这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却修为高深，更重要的是对他们有着浓重的仇恨，于情于理，都是个棘手的威胁。
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不信万重山会想不到，不过如今听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且，李轻舟还发现，万重山起身之后，一眼都没有往疯疯癫癫的老妖婆身上看，像是有些刻意躲避。
万重山低下头，露出挺直的鼻尖和白皙的下巴，他能感受到对面人目光的打量，可此刻他仿佛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些。
一股深深的疲累将他笼罩在蚕蛹之中，无法挣脱。面具，伪装，虚伪都在这一刻从他身上消散无踪，露出一个真实的本体。
“我不会杀她，也不能……方才，她受了刺激，再加上吸入了毒香…心智薄弱，意识错乱，才成了这般样子。”
万重山的声音很轻，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摆弄着腰间那块灰色石头做的奇怪腰坠。
不知怎么，看见这样的万重山，李轻舟忽然感觉到‘柔软’，是的，她觉得此刻的万重山与之前都不相同，而且这种不同，这辈子也许…..就只有这一次。
她的直觉告诉她，快跑，这种境遇比生死安危还要更加危险。不要在一个男人脆弱时，陪在他身边，不然……可能再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