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家的院子宽敞整洁,共有五六排大瓦房,院中甚至还铺了青石板的地砖,西侧的草棚还有马厩。

    第一间大瓦房中灯火通明,其他的屋子却都黑着灯,显得院落更加空阔了些。

    村正热情的将马车卸下,亲手牵着马到马厩,又是添水又是添粮,倒还真是个老实能干的人。

    唐金宝打量着院子,虽然比不上客栈,但也不差。她行走江湖,天南地北的谈生意,自然是能吃苦的,但谁又没事儿放着好的不要,偏偏自讨苦吃呢。

    她对这户人家还算满意,随口问道:

    “怎么家里就你一个?没有别人吗?”

    这一问,倒是让黄潇潇和归影警惕了起来,外面这么大动静,就只有村正一人来接迎她们,忙前忙后,却也不见有其他人来帮忙,甚至连出来看一眼也没有。

    有些可疑。

    村正一愣,随即拍了拍手中尘土:

    “儿子儿媳带着几个孩子去万泉镇上了,今夜怕是回不来了。我那老婆子是个聋子,平日里很少出门。”

    说罢,他便请几人进屋。

    厅堂灯火通明,与内室只有一幕灰蓝色的帘子相隔开来,村正倒了几杯热腾腾的茶水,才坐下说话。

    “不知您如何称呼?我们深夜叨扰,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归影说的诚挚,可心里却另有盘算。

    她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下戒心,戒备本就是狐狸的天性。

    “我姓郑,平日里大家村里村外也没人叫我村正,都唤一声老郑头。你们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不必客气。”

    老郑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村外的林子有怪雾,来往的行人旅客十个有八个被困住,所以借宿在我们村实在是太过于平常,你们不必太放在心上。”

    归影见他款款而谈,脸上没有丝毫紧张,便与黄潇潇对视一眼,不死心的问了许多问题,老郑头都一一解答。

    不仅与村童之前告诉她们的一般无二,对整个村子,以及周边的万泉镇这些地方都熟悉的很。

    这种熟悉的感觉,装是装不出来的。

    “郑村正,其实我们不仅借宿,还需要您的帮忙,与我们同行的两个人在那场大雾里走散了,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安全出来?”

    黄潇潇直截了当的说出口,不管这里有没有古怪,先找到万重山要紧。

    老郑头点点头,用手挠了挠腮边青灰色的胡渣:

    “我知道姑娘你的意思了,只是白水镇足足有百十来户人家,若是一一问过去,只怕到天亮都问不完。更何况,外面的林子连山接水,几乎环绕整个村子,也许他们还被困在那里面。”

    看见黄潇潇几人的面色不好,老郑头又道:

    “我看你们不如先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问问村里的人,等到那时候林子里的雾也散了,他们若是困在林子,也能走出来。”

    归影方才试探老郑头口干舌燥,舔了舔干燥的唇,拿起手边的茶杯仰头喝了下去。

    黄潇潇:“既然如此,也只能先这样了。”

    “好,我这就给你们去收拾房间。几位姑娘饿不饿,我让老婆子给你们做些吃食?”老郑头站起身来。

    黄潇潇本想说不必麻烦了,但想了想心里的疑虑还是没有打消,便点头同意了。

    老郑头掀开帘子,透过灯光看见了内室一角的光景,靠近床榻的位置摆着一双布鞋,灰色的鞋面上绣着红花,红艳艳的。

    帘子放下,里面传来老郑头洪亮的声音,地上的影子还能看见他在比划:“来客了….客人,去烧火….火…做饭….”

    迟迟没有等来回应,老郑头便走了出来,笑道:“你们先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说着,就走出了房门。只剩她们三人坐在厅堂,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内室也没有动静。

    唐金宝对着归影眨眨眼,冲着内室的方向扬扬下巴。

    归影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仿佛在说,‘凭什么我去??’

    黄潇潇不顾她俩打眼架,起身径直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去,脚步放的及其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唐金宝和归影没想到她会起身,目光却全神贯注的望着那片灰蓝色的帘子,想看看到底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黄潇潇一步一步靠近,下垂的手指尖夹着几根银针,以防出现变故能防身。帘子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下一刻,一双苍老干枯的人从里面掀开帘子。

    唐金宝立即抽出腰间的鞭子,二归影也呲着牙,马上要露出原形,可再定睛一看,却傻了眼。

    一张脸色有些灰白的老妪睁着眼睛,茫然的看向他们,嘴里呜呜啊啊的说着些什么,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

    黄潇潇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银针收了起来:

    “婆婆,我们不饿,你身体不方便就不必折腾了。”

    “啊啊唔唔……”老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咿咿呀呀的几句。

    正巧此刻老郑头从屋外进来,看见这一幕连忙脚步走过来:“怎么了?可是我家老婆子冲撞了几位姑娘?”

    唐金宝收起鞭子:“怎么会呢?是我们看这位婆婆身体不适,就不麻烦给我们做吃食了。”

    老郑头:“那怎么行?不吃东西如何扛得住?”

    “在路上我们已经吃过了,村正不必忧心。倒是我会些医术,不如让我给婆婆瞧瞧,兴许能把病治好。”

    黄潇潇盯着老郑头,见他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沮丧。

    “她这病是天生出娘胎带来的,怕是治不好,不过既然姑娘你如此心善,那就看看吧。”

    黄潇潇讲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面容肃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婆婆的身子大抵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有些气血不足,平日里多吃些晒干的红枣,又或者用驴皮熬制阿胶,里面加些黑芝麻枸杞,平日里当零嘴吃也好。”

    老郑头点点头:“多谢姑娘,房间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耽误到这么晚,还是快快休息吧。”

    村正家的房子宽敞,紧邻南侧的一排瓦房正好有三间房,房内点着蜡烛,昏黄的火光一闪一闪,似乎已经很长时间不用了。

    老郑头将她们送回房间,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归影转过头来问道:“如何?”

    黄潇潇:“我给她把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的确是凡人之躯,至于听不到声音也是先天缺陷。”

    她们三个都不是天真无邪的宅院女子,戒备警惕之心自然不会差,所以黄潇潇才提出要把脉,以证真假。

    “好了,这家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明日还要找万大哥他们。”

    黄潇潇说罢,还想提醒一下别掉以轻心,但一想到三人的房间紧挨在一排,若是有什么动静必然能知晓,便转身进了第一间房。

    归影和唐金宝也各自回房休息。

    夜色深深,一阵风吹来月亮被薄云遮盖,天色暗了下来。

    房间内还算是整洁,唐金宝也没有挑剔,桌上的茶壶还烫着,她倒了一杯喝了两口。

    这些日子赶路的确疲累,她脱下外袍,鞭子还绕在腰间,吹灭了蜡烛便躺上床,眼睛一闭,进入了梦乡。

    随着蜡烛的一一熄灭,村庄又陷入了黑暗与宁静。

    村庄最西南角有一处小院,两层小楼风雅别致,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暗香横生,悠远如山谷花丛。

    一道倩影袅袅在石子路上行走,衣群下的小脚三寸玲珑,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内里的无限风情,女子面容清丽秀美,朱唇如火,初看不觉眉眼间的媚态,若是仔细看下去,便如美酒一般越是深品,越是有韵味。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身后一袭白衣翩翩,长身玉立的男子,眼中闪过惊艳,不管再看多少次,都忍不住感叹世间竟有这般人物。

    “公子,我们绣坊不大,一间空房在一楼,另一间在二楼,不知你们二位如何选择?”

    女子推开石子路尽头的一处卧房的房门,里面轻纱幔影,浅粉色的纱帐顺着房门外的风飘飘荡荡,甜丝丝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有一瞬间迷情的恍惚。

    万灵儿站在后面捂住鼻子,目光鄙夷的看向给他们带路的女子,心里厌恶至极这个自称七娘的女子。

    回想起方才他们被一场大雾困在林子里,与另一辆马车走散,而后一阵铃铛声响起,大雾散去,他们驾马出了林子,在路边看见了这个叫七娘的女子。

    随后七娘便告诉他们这雾气每晚都会有,只有清晨太阳初升才会散去,不如先借宿在她家一晚,第二日再去寻同行的人。

    据七娘说,她双亲逝去,与妹妹相依为命,在家中办起了绣房,两姐妹平日里以刺绣为生。

    可万灵儿看见七娘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因为同是女人她能看清七娘眼中对万重山不加掩饰的情欲,像火一样,漫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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