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缚鬼?一道银丝缠绕起某鬼冷白的腕间……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尹未央胀红着脸,飞快将那件缎黑睡裙重新塞进盒子里,然后像是扔什么烫手的炸药一般,一把扔进衣柜中,再火速合上柜门,才敢呼出一口气。

    遂想起,对,北冥长渊今晚要过来。

    又忙不迭地收拾整理屋子,再将自己洗香香,做完这一切后,尹未央便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沙发上。

    她随手捞起茶几上太爷爷的那本阴阳册子,熟练地翻到最后两页,发黄卷边的页面上不着一字,明明上一页才写到太爷爷发现他被一种阴邪的东西缠上了,甚至被其骗了,接下来就该是详述出事情的原委,可为何突然……停笔了?

    尹未央盯着空白的纸张,隐约觉得这件还没写完的事,大抵就是太爷爷后来执意不肯让尹家后代再事玄道的根由所在,她不禁疑惑,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是迟队打来的。

    “还没睡吧?”听筒那头,迟则峰在咕噜咕噜喝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就是那个地址,我们今天去查了,是一家殡葬服务一条龙的私人店面,人都已经抓了,也审得差不多了。”

    殡葬服务?难怪会对各大医院尸体信息这么清楚,尹未央轻蹙起眉,“有说为什么要偷运尸体吗?”

    “他们也不知,只说他们也不想干这有损阴德的事,是……受人胁迫的。”迟则峰声音顿了顿,“我记得你被绑架……就是启明制药厂的那次,你是不是提到过还有个戴面具的人曾出现?”

    “嗯,是有这么个人。”就是那人设的聚阴阵,尹未央还能想起一把黑纸伞和一身姿妖娆的旗袍女鬼来。

    “他们说有一天晚上,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走进他们店里,让他们按他的吩咐做事,他们起先不肯,然后那人……会妖法?!他们怕死,才不得不从的。”迟则峰说到这里,内心是苍白无力的,这一天天碰到的,都叫什么事儿。

    “戴着恶鬼面具,会妖法……”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人,如果真是那人,他在找年轻的女尸,且需要完整……尹未央瞬间悟道:“我知道了,他在寻合适的身体,打算以尸养鬼,是为了那个女鬼,他称她为尊使大人。”

    她忆起,那晚女鬼被她体内的血契印震伤,几乎身殒消散,所以鬼面人是在想办法救那女鬼,这就都说得通了。

    “……以尸养鬼?尊使大人?”迟则峰嘴角微抽,还能更乱点吗?

    “那个鬼面人是关键,可观他行事,似乎不愿暴露自己,做事更偏向于隐藏在背后操控。”

    “所以目前线索又断了。”

    挂断电话后,尹未央看了眼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但奈何某鬼每次都是深夜造访,这样一算,时间尚算富余。

    她甚是无聊地晃荡起双腿,然后就瞥见了自己身上正穿着的淡粉色睡裙,裙面上还有一只只又小又萌的绵羊卡通图案。唔,从前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再看,会不会太寡淡了?还有那么点……幼稚?

    心随意动,她来到了衣柜前,打开柜门,拨弄起里面的睡衣,呃,浅蓝色、淡绿色、纯白色……似乎都是这种素淡的风格,于是角落里那个歪斜着的礼盒就显得格外扎眼。

    试一试……总没关系吧?

    真丝的质地,清凉贴身,尹未央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一抹小黑裙衬得她肌肤白皙胜雪,细带深v的款式更勾勒出她身材的玲珑有致,稍侧过身,撩开乌泽的长发,便展露出一大片莹润光洁的薄背,细带延伸处,纤腰盈盈一握。

    倏地,她脸热不已,这裙子太短了,遮不住膝盖的裙子她都没安全感。

    刚准备回房去换,却发现厅间骤起一阵幽幽冷松香,阳台落地窗前的布帘也在无风鼓动。

    好吧,来不及了,尹未央只得佯装镇定,稍抬起手,朝面前还是虚无一片的空气挥了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夫君,你来了。”

    等了一会儿,面前……还是一片虚无,但怎么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尹未央恍然意识到,夫君可能出现在了她身后,于是她缓慢放下手,故作优雅地抚了抚裙摆,再转过身子,就看到某鬼长身而立,面容表情很淡,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深邃眉眼处似乎起了一丝皱意。

    联想到他曾说过的“吾并无特殊癖好,亦无需助兴,夫人大可不必弄这些闺房之趣”,这么看,老古董定然是欣赏不来她这身清凉打扮的。

    “夫君……不喜欢?”尹未央面露微笑,维持着最后一份淡然,其实心中早已尬到了极点,“那……请稍等,我去换换。”

    她垂低下头,用手斜遮眉眼,不敢去看他,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动着身体,在堪堪要与他错身而过时,腕间陡然一阵冰凉,他抓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

    “……不必了。”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还带了点不知名的哑意。

    “?”尹未央略感困惑,偏仰起头,便撞见北冥长渊那远山点墨似的深瞳里正漾起丝丝赤红,代表着某种信号。

    她仿佛被蛊惑,任由他牵引靠向他胸膛,身体相触,气氛莫名变得暧昧,后腰忽凉,是他宽大手掌覆了上去,那股凉意逐渐顺着她的脊骨游移往上,无端惹得她身子一阵颤栗。

    俊美神颜欲俯低下来,尹未央却一瞬清醒,微喘着用手抵住了那堵硬挺的胸膛,“等等,我……还不想这么快,能先聊会吗?”

    “……”北冥长渊微怔,暗哑着嗓音,“夫人确定……想现在聊?”

    尹未央脸蒸红霞,将头埋低,瓮声瓮气地“嗯”了声,她当然知道眼下提出要聊天可能是有那么点不大合适,但……请问她还有别的机会能跟他好好谈谈吗?待会一旦……那什么,保不齐她会色令智昏,便什么也问不出了。

    北冥长渊对此无奈想笑,还是俯低下头,锋薄的唇在怀中人通红耳尖上轻擦了下,再缓缓吐道:“那夫人可能需要……”

    尹未央只觉耳尖那处灼烧得厉害,然后她似乎被推开了些,接着,身上的小黑裙开始无风摆动,带着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了一圈。

    直到浑身暖意束缚,她才看明白,原来是某鬼取了沙发上那张薄绒毯,将她裹了起来,但……也不用裹成个粽子吧?

    就这样,一鬼一粽子并排坐在沙发上,开启了夫妻夜话。

    “问题一,我身上的血契印……你、你为何要这样做?”尹未央看到某鬼偏转过头,眉心轻拧,立马会意解释道:“我之前碰见了一个女鬼,是她探知到……我才知道的。”

    那道眉心拧得更紧了,尹未央见此,忙补充道:“你放心,我没事,倒是那女鬼好像伤得很重。”

    北冥长渊这才眉心舒展,几不可闻地轻嗤了下,“嗯,吾……是为了护你。”

    果然是这个答案,尹未央心里酸酸的,都是那句“血契不易结,结之当长相守”让她在心底隐隐有了几许期待,他能为她结下血契,这当中或有几分是誓言与承诺的意思,结果……他真就只是使命为之,责任罢了。

    “那……待事已成,就……解契吧!”想到血契不解,他以后的漫长余生都会受尽血契之煎熬,实在是不必。

    北冥长渊眸底幽光动了动,“夫人……就这么想与吾解契?”

    “既无感情,以后各自安好,便……挺好。”尹未央艰难地将头撇过去,不敢望进那双深眸里,她怕自己会沦陷其中,就失了这份坚定。

    “夫人……当真这么想?”低沉的嗓音里隐约克制着某种情绪。

    尹未央用后脑勺点了点头,忽感身上一阵劲风乍起,她眼尾余光瞥见某鬼正扬起手掌,顿时心中一紧,这……可是为他好,难不成他还想家暴啊?

    咦,不对,身上凉沁沁的,是……毯子不见了。

    “夫人若是对吾……又何须如此着装,吾以为是女为悦己者容,还是夫人本就无心,一切只为……玩闹?”

    尹未央有些懵圈,侧着身子也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但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他带着情绪说话,还是这么长的一句。

    等等,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怪她穿成这样只为戏耍他?哈,也不知道是谁先招惹的谁?再说,她在自个家里待着,那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心里面豪横,面上却不敢发作,尹未央气恼地回过头,思揣着该不该用眼神凶他一下,然后……头顶传来吃痛,好像撞到了他的下巴。

    “北冥长渊,你……”

    这一撞,让她理智冷静了些,再细想他那句质问“夫人若是对吾……又何须如此着装”,慢着,他这是……把她说的“既无感情”理解成了——她对他没感情?

    换言之……

    认识到这一点的尹未央,一颗心开始怦怦乱跳,她急需再确认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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