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从小还算听话,没什么叛逆期,也鲜少忤逆家里意思,母亲说得话再不赞同,该听还是会听。

    唯独这句话,被言梓当成了耳旁风,飘着过,一个字都没有往心里去。

    她重新飞回到工作地,进组,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武术特训,中间还掺杂一些商务拍摄行程,从北飞到南,又从南将飞往北,忙得不可开交。

    武术特训结束后,又是三天的宫廷礼仪与古代音乐踩点训练。

    有位古代艺术考古学家正在海外游学交流,剧组联系到了本人,表示本人也对电影艺术呈现十分感兴趣,希望能够见见即将出演女主角的演员。

    “言老师要是觉得行程冲突的话,时间上还能在再次调配。”

    言梓思考片刻,“没关系,不会冲突。”

    拍戏才是第一要务,有戏才有作品,其他商务、杂志与采访,更多是在提升演员的附加价值,她分得清孰轻孰重。

    制片人也松了气,“感谢言老师对剧组的支持,行程方面不用担心,会由我们的工作人员进行安排,稍后就会联系姣姣姐确认。”

    言梓一身棕黄色厚重戏服,靠在椅背上纳凉,手里捏着个道具扇子,有一搭没有一搭的往自己脸上补风。

    笑得客气,“那就麻烦姐姐了。”

    盛淮是在当天晚上知道这件事的,10点多他才借着装修房子的名义优哉游哉地晃荡到言梓家门口。

    但言梓不敢多吃。

    “导演说我的身形近期内不能有太多变化,否则会影响上镜效果。”

    大荧幕能够放大演员身形相貌的许多缺点,要想拍的好看,需要在拍摄期间内严格控制,至少一顿烧烤是不敢吃的。

    盛淮来就来,还跑来深夜放毒。

    她眼巴巴地看,又转头。

    “你还不如不来。”

    盛淮悠悠地提着两盒带东西放在桌上,凑近她,“真不吃?”

    言梓抿唇。

    忙碌一天,肚子里空空如也,饥肠辘辘,不断抗议她的暴行,她不理,转过身要走,“我要进屋了。”

    走了两步就被人按住手腕。

    盛淮轻而易举的捏住她的手腕,纤长手指恰好环过一圈多,分明骨节扣在腕骨上,不带一分力气,嗓音沉沉散散,带点笑意,“无油少盐,肥肉剃掉。”

    言梓转头看他,他自顾自拆开包装,“不足以让你大吃一顿,稍微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无足轻重的两句话,却让言梓觉得她更饿了。

    妥协一般,重新坐在餐椅旁边,戴好一次性手套,从袋子中拆出来一根。

    咬着,看他。

    他看来吃过东西了,分坐另外一头,咬着懒散的腔调跟自己助理通话,几句下来,挂断电话,打量她。

    “你要飞往E国?”

    言梓还在吃东西,一口有一口,懵懵当当,点头,“剧组安排的。”

    他似笑非笑,“去见微克老师?”

    她没明白,很快就听到盛淮咬着点散漫又认真的腔调。

    “张哥跟着你走。”

    张哥是他的保镖,贴身的,常年跟着他,但不怎么在人前现眼。

    言梓摇摇头,“不用,也不是我一个走,一个剧组的人都要去,带生活助理和经纪人就好了。”

    盛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微妙,很快带点诱哄味道,凑到她面前,“乖啊,外面不安全。”

    “我又不是小孩。”

    她咕哝。

    “没说你是。”

    他看她吃完了东西,自顾自环上她的腰,摩挲,腕骨处的手表蹭在她嫩滑的皮肉,痒丝丝。

    轻笑。

    “是的话我们也不会藏在这里……”

    旁边黏黏胡蹦乱抓,他不管,餐桌上东西扔着,把人抱起来,按住她的肩头,薄唇沾过背脊,留下一串暧昧的亲吻痕迹。

    言梓就这样被拉入泥潭。

    感觉到男人一下一下的用劲,言梓指腹收紧,扣紧他筋肉明硬的手臂,咬上他的手指。

    他嗓音轻哑,带点滚烫热气。

    “早点回来,买最早的航班。”

    她没说话,只咬得更深。

    “天黑就走,天亮归程。”

    狠得让棉絮也快要散了架,她没忍住,带点呜咽,细细黏黏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日便出发,飞往E国。

    生活助理跟着,经纪人跟着,还多了一位带着墨镜的保镖张哥。

    张哥对国外生活了如指掌,甚至还有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长得人高马大,能开路能拎行李还能帮助言梓参考吃玩路线。

    不禁让身边小助理怀疑。

    “张哥真的只是保镖吗?”

    言梓飘向贴身保护的高大男人,口中还叼着缓解晕机的棒棒糖,来回游摆,却沉默,“亲自跟在盛淮身边的人,应该错不了。”

    助理小姑娘立刻露出星星眼。

    对着言梓。

    “言言姐,怎么办,我觉得我好磕你和老板啊,老板对你真的超级上心,连保镖都要请最好的,你和淮哥一定是真的。”

    言梓:“……”

    轻咳,回避掉助理探究的眼神,催促她确认今日需要准备的东西。

    剧组安排的行程紧,任务重,从早晨开始,这行人就被安排去往E国博物馆,去见那位古艺术研究学家。

    这位是陈江导演认识的人,陈青和言梓走在最前面,跟着导演见面问好。老艺术学家穿着一身汉白衫,小胡子,活像个古风道人,鼻尖挂上低圆眼睛,眼睛抿得又弯又勾。

    “那天我跟这个老伙计通电话,他还美滋滋的告诉我找到了电影女一号最合适的人选,没想到就是盛名傍身的言梓老师,我说老伙计,你瞒老朋友这么久也是够可以的。”

    这位老学者看起来跟陈江导演也不只是眼熟。

    陈青在旁边低声解释。

    “这两位以前是同一导师名下学生,只不过最后从事方向天差地别。”

    一位去当了知名导演,而另外一位成为了研究学家。

    “他们平常是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微克叔始终喜欢你的电影系列,也不是一次表达过希望能够与你合作,这次刚提,他就欣然同意,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时间。”

    “微克叔专业性很强,现在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

    他眸光闪着,“包括盛淮。”

    言梓掀抬眼皮,“他……”

    顿了顿,眉头微拢,“他曾经也是你母亲的学长?”

    陈青在旁边点头。

    言梓的心思活络起来。

    难怪。

    盛淮能够这么快猜到是谁。

    她曾经短暂当过陈青母亲的学生,也有听陈青母亲讲到一些事,比如她那位恃才傲物的学长,曾经打赌输给过初出茅庐的盛淮,还被盛淮忽悠着贡献好几幅作品,半世英名毁在了一个小年轻手里。

    原来说的就是这位老师。

    她神情复杂。

    很快被带着在博物馆内转起圈,一边转,这位微克老师一边幽默风趣的给大家讲解艺术历史,告诉他们真正的课程要从明天开始,今天只是暂时先观摩一下。

    走到某个画廊时,言梓停步驻足,站在一幅画前。

    这里是一个青年作者的作品展映间,所有作品均来自于附近高校学生,呈现方式五花八门,翻涌的色彩灌满天空,粗细黑白的人物飘飘跃然,旖旎画卷摊着,染遍视野,膨胀中的焦点恰好是言梓看到的这幅画。

    只是稀松平常的人物图,两位容貌出众的少年并肩而立。

    穿着不同学校的校服,一位环胸抱臂,似有审视,长腿交叠;另外一位则挂上松散的笑意,带着棒球帽,整个背脊靠上透明色栏杆,嘴里斜叼着根棒棒糖,脖颈上挂着一副大耳机,近处是热火朝天的夏季运动会,远方是铺天盖地的少女啦啦队。

    她站了一会儿,目光下挪,看到一处花体英文签名。

    刚要凑近一些看仔细时,身后传来知性声音。

    “这位小姐很喜欢我女儿的作品吗?”

    不算特别标准的英音,还带点混沌,不算地道,能让人听得清。

    转过身。

    对上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来人装扮古典而又优雅,身着绒丝红半披肩,高跟鞋,年龄一把身材玲珑,唇色庄浓。

    看到她时,带点惊讶。

    “你是……言梓。”

    言梓正视来人,不浓不淡地唤了一声。

    “小姨。”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她。

    这位小姨是自己母亲亲生妹妹,名叫沈又若。

    说是妹妹,实际上年龄相差不少,且在非常年轻的年纪嫁入了北城圈内某豪门,从此以后,这位沈女士便跟她家来往再不密切,只逢年过节一个电话,母亲对其目前处境三缄其口。

    说过最多的话,无外乎督促言梓早日像她一样,为自己谋到个好未来。

    小姨看到她后,神色带着些不明不暗的笑意,莞尔。

    “从刚看到你的背影,我就猜测是你。”

    “我事务繁忙,这几年又内外乱跑,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你,没想到你也出落成漂亮大姑娘了。”

    小姨生得一张讨巧的嘴,一举一动都带点知性女人的味道。

    言梓轻轻点头,“是啊,这么久不见,原来小姨还能一眼认出来我。”

    沈又若眸光半闪,明明晃晃,“言梓现在也算是内外皆有名气的大演员了,哪里能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半说,半笑。

    往前两步,指着自己墙壁上的画作。

    “这是我女儿苏苏画的,她还在上学,今年就要毕业了。”

    “小梓要是喜欢的话,小姨可以做主送给你。”

    言梓短暂的朝着画的方向暼扫过去,又挪开视线,似有犹豫,“我只是觉得……”

    “画上这两位有些眼熟,对吗。”

    她叹息。

    “这两个应该都是小梓认识的人。”

    “左边这位是傅家公子,傅屿深,右边这位……”

    她顿了顿,神色微妙 ,“小梓,是你现在经纪公司的老板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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