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点灼烫的温度,比今时的阳光还要滚热几分,并不稀松,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全身性打量因为浸水而越发闲的曼妙的曲线,却又不动声色。

    淡淡问,“带能换的衣服了吗?”

    言梓没有立刻回答。

    从水中出来后,她只觉得通体寒凉,山上稀薄的空气交替互换,沾过水的衣服沉重而滞连,每根头发丝都在淌水,滴滴露珠挂上睫扉。

    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正常反应,要么去自己的行李中翻找能够换洗的衣服,要么现场求助。

    言梓顶着寒凉微颤的身体,快速思索自己今天早晨十分钟内到底准备了一些什么。

    只有一件外套。

    有备用毛巾,但是里面没有备用衣服。

    她沉默,小心翼翼。

    “要不。”

    跟着盛淮多走两步,看着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来回戳敲,鼓起勇气,“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本来我们就不是一组人,这样互相耽误,好像也不是什么办法。”

    盛淮似乎在专心找路,闻言漫不经心的轻笑,“耽误?”

    言梓点头,连连。

    “我是说……”

    “言梓老师。”

    盛淮好像终于找对了方向,停下步子,半眯眼睛朝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丢掉手中用来戳敲路况的树枝,转头觑她,“我们本来就耽误在了路上。”

    “言梓老师理解的耽误,跟我理解的耽误好像不是一回事。”

    说话是,麦还开着,所有的话都能够清晰无比的收好,言梓掀抬眼皮,在这种情况下不敢乱说话,只抿着唇瓣,蠕动,心思绰约。

    直到看到盛淮从容不迫的关掉了麦。

    “你……”

    “嗯?”

    他摘掉自己戴着的东西,随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往她身上扔,动作利索干脆,话却慢悠悠的,带点不疾不徐,“言梓老师也不是没有误过我。”

    像认真的调侃。

    视线低垂,瞧着她,深静一汪泉涧波澜不明,审度片刻,淡淡开口,“走吧。”

    “去哪?”

    “换身衣服。”

    见言梓似有谨慎,没有立刻动起来,盛淮也无所谓,兀自往前走,瓷沉的声音自前方薄凉空气蔓延过来,“如果言梓老师喜欢在镜头前保持现在这样湿淋淋的……”

    骤顿,意味不明地笑,“我也无所谓。”

    说话时,言梓已经接过了盛淮扔过来的外套,捏了会儿,没有穿,而是披在自己身上,抓住袖口。

    仅是这样,润湿水渍便已经将袖口打湿,洇出一片深色痕迹,浓淡分明的扩沿着,她低头,只看到自己身上微微透出点颜色的单薄内衬,连胸前起伏都若隐若现。

    言梓倏尔面色染红,跟着他往前走。

    盛淮没有跟着节目组的指定路线走。

    他瞥扫一眼正确指示标牌,然后开始往反方向走。

    言梓不明所以,站在岔路口,似有疑惑,“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走错。”

    盛淮神色淡淡,“实在担心的话言梓老师可以不用跟过来。”

    言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看着颀长身影越来越远,似要往旁边一个岔路上走,蓦地咬牙,跟上去。

    同样是上行道路,同样盘山而行,却有不同的风景,节目组规划出来的路线相对靠近阴面,树荫一头稀疏一头茂盛,盛淮走的路更像是山林小路,曲径通幽,明媚的阳光从头顶上播洒下来,穿过层峦叠嶂的林梢,密疏斑驳地打在两个人身上。

    不似酷热寒暑,没什么灼热温度,只有眼前一片松散的明亮。

    也不晃眼。

    转播机的摄像头还开着,盛淮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言梓绕到了山边另外一头,一个乌青半昏的小山洞中,内里视线不明,温度偏低,冒着凉飕飕的寒气,像是纯天然空调屋子,洞中潮湿,山壁却滑腻好摸,带点泥土清新的味道。

    “就在这换吧。”

    说话时,盛淮带点漫不经心地语调,随手往自己兜中摸烟,停顿一瞬,摸出来一颗棒棒糖,斜叼在嘴里,低头背身,也不看她。

    言梓轻轻应声,开始蹲下去,在自己的行李中翻找衣物。

    如她想象中那般,只有一件外套和一条崭新的长绒丝毛巾。

    为了爬山方便,她轻装上阵,大概还是没能考虑周全,此刻有些窘迫,蹲着,思索,找点其他话题。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稀松平常的问题,盛淮也稀松平常地回,“实地考察过许多次。”

    许多次。

    她默默念着他的话,“爬这山好像也不是容易的事,许多次,应该挺困难的吧。”

    无聊中找点话题,完全就是拖延时间,言梓想着,如果真的能拖到自己衣服完全干透,也不是不行,毕竟洞口的风也还算和煦舒服。

    盛淮闻言,半侧过身,似想面对她说话,却又顾及些什么,始终不回头看她,只露出半张线条分明的侧脸,“困难?”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困难的事。”

    他嗓音淡淡的,“就好像有人什么都有,而有的人连吃饭上学都不太容易;也好像有人看似什么都有,唯独得不到真正想要的。”

    骤而顿停,似是想看她,又忍住。

    “跟这些比起来,许多困难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言梓沉默,一时间找不到能够接茬的好说辞,腿脚微微麻着,小小应声,“嗯。”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里,好像距离下一站物资商店也不是很远,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有没有……”

    贴身衣物。

    这四个字磨着嘴皮,好像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盛淮却在此刻忽而明白过来,转过头,眉头微挑。

    “你没带能换的东西?”

    言梓声线偏低,半转过身,声线也低,“只有外套和……毛巾。”

    盛淮居高临下,神色不明地眯着眼睛。

    半晌。

    从自己包中拎出来三样东西

    白色崭新一次性贴身衣物和一次性短裤。

    女士的。

    言梓怔忪,“这个……”

    “为女士准备的。”

    他说得稀松平常,“防止意外发生。”

    言梓轻轻点头,睫扉也微微颤颤,绵长的情绪拨冗神经,没再多说。

    他还是那般周到缜密,别人不容易想到的东西,他却总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嗅觉。

    真的就一点点。

    言梓接过盛淮手里的东西,想到盛淮的女伴是宋沁甜,“替我谢谢她,之后我会还给她的。”

    盛淮不动声色,“你应该谢我。”

    “东西是我买的,要谢也是谢我。”

    好整以暇。

    言梓答应他,“嗯,等录制节目完成之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这样说,关掉了摄像头和自己的麦,同时关掉了盛淮的摄像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能够被收录进去,背过身,似有犹豫,“你……”

    盛淮已经转过了身,等着她。

    她拆开袋子,把自己身上的水渍擦干净,再换上一次性贴身衣物,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言梓脱|了下来,暂时用一根树枝挑起,挂在风口,只觉得身上寒凉,穿上自己的外套,松松垮垮地垂着。

    告诉他,“好了。”

    “咱们要不先出去,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好像也有点长。”

    这样说,却见盛淮神情蓦地发暗,盯着她。

    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胸口。

    言梓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顺着目光瞄,看到自己胸口隐隐露出的“祈愿树”刺青时,倏尔变了脸色,下意识想转身,躲开男人的视线。

    却见男人猛地扯下了挂在耳边的麦,关上,走到她面前,强硬地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你……你干什么。”

    言梓霎时惊慌,下意识挣扎,但盛淮力道够大,仅一只手就能攥住她的手腕,锁到身后,用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胸口下端,似乎在确认指腹下的东西是真是假。

    沉声问:“这里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言梓别过头,“忘了,觉得好看,很酷。”

    他的眸光骤然晦暗,像暗涌波涛酝酿其中,浓稠得调不开颜色,近乎咬牙,“小骗子。”

    瓮哑的嗓音欺近她耳边,“是谁告诉我,当初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事业?”

    “一个事业心这么重的演员,会不知道你的身体不能有文身?”

    言梓镇定如初,声音不浓不淡,“人活着总要有点乐趣,弄就弄了,弄的时候谁还能够想的了这么多。明星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老板和艺人本身就不该在一起,我还不是跟你鬼混这几年。”

    她思路无比敏捷,挣扎着想要从他的钳制中脱身,“现在还在录制节目中,你先放开我。”

    盛淮不放,扣住她的手腕往潮湿墙壁上靠,灼烫气息拂上来,眼里满是压城黑雾。

    嗓音喑哑,带躁,“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薄润的唇瓣快要欺压上来时,言梓猛然躲开他,心里骤慌,根本顾不上解释不解释,挣扎着想远离他,“盛淮你忘记了吗,你还有个未婚妻。”

    “你在这节目中这样子,回去要怎么面对你的未婚妻。”

    “你忘记你跟她有订婚戒指了吗?”

    言梓心急如焚,额角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眶微红,感觉到盛淮的呼吸就停留在她侧脸边,悬着,熨着她敏感的耳垂,没动。

    她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我们还在录制节目。”

    “是吗。”

    她听到盛淮漫不经心反问,像是已经恢复正常模样。

    只是下一秒,男人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掰过来,强迫她与他对视,眼中是汹涌潮火,快要吞没面前整个她,黑压压地不断欺近。

    然后,狠狠地覆上她湿润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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