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柯一把松开岑游的脖子,架起弓弩开始瞄准床上,打算速战速决。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喘息的声音和浓郁的信息素,灯光灰暗,白色的大床交织着身影,死亡的十字架对准了黄厉旭。

    “咻——”的一声破空音,从房顶不起眼的通风口凌厉的射出。箭矢的力道像是要凭空刺穿层楼栋,狠狠地往床上扎去。

    目标精确,角度刁钻。

    带着一招毙命的狠戾。

    然而,就在箭尖即将刺穿他的皮肤之际,黄厉旭的周身蓦地腾空浮现出一层白色的圆圈,严严实实地将整个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

    下一秒,光圈泛出银白色屏障,箭矢犹如刺在了坚硬的磐石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有刺客!”

    黄厉旭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女人,眉头紧皱着朝屋外喊了几声,呼呼啦啦一众保镖鱼贯而入,死死地将他围在正中间,表情警惕。

    他们一个个身高马大,携带着帝国最先进的冲锋枪和电击棍,像是某些训练有素的黑组织成员,手段狠辣,凶神恶煞。

    ——跑!

    翟柯见刺杀失败,丝毫没有犹豫,收起弓弩就拉着岑游就顺着管道往下跳。趁着那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死命地往外逃。

    迟疑一秒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大意了。

    她有想过黄厉旭既然结了死仇之后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晃悠,背后必定有所倚仗。

    很大可能是有随身保镖,也有可能是携带了贴身手.枪,即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也只不过是他觉醒了战斗系能力。

    这三个她都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所以拉弓时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专门挑在对方孤身奋战、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力道狠戾,一击必死。

    只要人先死了,其他什么都好说。

    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走向了比觉醒战斗系能力更糟糕的状况。白色光圈像水波似的荡漾开的一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防御系。

    严防死守,坚不可摧。

    怪不得那通缉令给那么高的赏金,他妈的,原来根本就杀不死。

    “黄总,你没事吧?”其中一位保镖立马上前查看,满目惊恐。

    “滚!”黄厉旭光着身子一脚将他踹开,死死盯着房顶的通风管道口,怒不可遏:“箭从那里射出来的,都给我顺着通风管找!就算把整栋大厦都拆开敲碎,也要把那杂碎给我找出来!”

    滔天的怒火回荡在整个楼层,几乎要掀翻一切:

    “都他妈的给我找!!!!”

    “找到了我弄死他个狗、杂、碎!!”

    岑游脑袋晕涨,四肢酸软,连状况都没搞清就看见翟柯突然拉着他不要命地逃跑。他心里一咯噔,顺着绳索跳下管道:

    “怎么回事?”

    “先别问,留着力气跑。”翟柯一口气顺下五楼,感觉手掌都快被绳子蹭秃噜皮了。

    她从斜挎包里掏出匕首,弯着腰开始往南钻管道。整座大厦的结构框架在她脑海里不断翻涌,路过一个拐角,她将匕首用力刺进金属管壁上,往下划拉——

    划拉不动。

    仿佛又突然想起来这具身体的弱鸡属性,翟柯快速将刀柄塞进岑游手里:“砍开它,对面就是下水道。”

    岑游也不多问,拿起匕首开始砍铁板。钛合金制定的防爆装置过于坚固,他砍了两下甚至没有留下坑洼痕迹。

    他仍旧一声不吭地使用着一身蛮力,虎口都撕裂出鲜血,终于凿出了一个窟窿,匕首柄上溢满了血色。

    翟柯立马制止他的动作,用纸巾缠绕住手掌处的鲜血,防止留下基因:“来不及了。换条路线。”

    “跳窗户还是顶层?”岑游勒紧纸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都不是。”她从包里鬼使神差地掏出一副眼镜,飞快架到岑游鼻梁上,又将刚撤回的绳索绑上匕首,横着插进窟窿里,往外使劲拽两下,确认安全后把绳子另一端扔给他:

    “往下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绳子底部应该会抵达28层,往右一直走会通往卫生间上方的通风口,你跳进去装作刚上完厕所的样子混出去。大厦人多,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搜。而且你的感知力可以有效躲避天眼的探查,比我更容易逃出去。”

    岑游:“那你呢?”

    “我往这一层的卫生间跑。”翟柯说,“32层没有可以栓的地方,绳子这头必须要有一个撤离收尾的,不然我们俩都会被发现。晚上十二点红鸢酒吧碰面,我没去就是被逮了,你自己想办法往东逃,不用管我,听懂了吗?”

    “我和你一起……”

    翟柯呵斥:“分头走不至于团灭,我们要做足最坏的打算,快点下去!”

    岑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在她命令的目光中攥紧了绳索,利索地跳了下去。

    半分钟过后,绷直的绳索突然象征性地拉了两下,翟柯迅速往上收回绳子,塞进包里,手中握着匕首开始往右跑。

    31楼是被租赁出去的大型连锁超市,晚上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翟柯蹑手蹑脚地敲开厕所上方的通风管口,探查了许久周围的环境。

    万幸,厕所里没有天眼的监控。

    她麻利地从楼顶上方钻了出来,在松手的一瞬间又将管道口的盖子原封不动地盖了回去。

    瞄准目标往下一跳,稳稳落在了最里边的单厕内。

    翟柯爬在单间门内听了许久,外面悄无声息,连个冲水声都没有。正准备溜出去,一阵沉稳的皮鞋声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不疾不徐地在对面挑了个茅坑,淅淅沥沥的撒了泡尿,撒完尿在外面洗了个手,又点起一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翟柯这才十分确定。

    她进了个男厕所。

    好像还是标了个什么特殊标志专用的男厕所。

    有点头疼,又不敢贸然闯出去,不然闹出点什么动静出来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但外面那男的简直像是八百年没抽过烟了似的,似乎看厕所里面没人,又钻进她旁边的单间里开始抽着烟打电话,废话连篇。

    没完没了。

    “我没回去,嗯,在31层逛超市呢,不喝了,喝不了酒。”

    “那行,你待会来找我,我厕所里蹲呢。”

    “柯柯的猫粮快没了,我得给它凑点粮食吃不是。”

    “行,你开我车回去,反正我喝了酒也不能上路。”

    拖的越久对她越不利,她不清楚黄厉旭的手段,但迟早都会搜查到这个地方。31楼离36楼十分接近,翟柯不敢冒险。

    耐心等了半晌,确定旁边的门都关好后,她小心翼翼地从单间开了门,往外表跑去。

    大商场的这条厕所挺长,得有十来米的距离。翟柯刚走了一半的路,后面突然响起冲厕所的声音,紧随其后便是“啪嗒”的一声开门声。

    ……草。

    男人一出来就看见厕所走廊正中央悄无声息地站着个女人,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大声喊起来:

    “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翟柯面色一冷,一个后转身就冲刺到他面前。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手捂嘴一手拿着匕首抵在他脖颈间,厉声道:

    “别出声。回厕所。”

    男人略带惊恐地点了点头,被劫持着四肢僵硬地回到了厕所。

    凑巧朋友赶来,在厕所外间的洗手池大声喊了两句他的名字。见没人吭声,咦了一声,奇怪地准备往里面走。

    “让他先走。”翟柯手中的匕首又往他皮肤里刺了一些,再用力就要划出血痕。

    白炀担惊受怕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着心情,语调正常地朝外面回了两句:

    “还在蹲,你先走,我有点事儿。”

    “刚不是你叫我过来的?怎么又突然有事了?”那朋友简直莫名其妙,但也没再往里面进。

    “抱歉,突然有点私事儿。等会我自己回去就行。”

    “行。那你喝了酒小心点,别跟上次似的又变得控制不住半人半兽的。”外面的脚步越走越远,“那我走了啊。”

    “……好。”

    场面安静了两秒,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翟柯眯着的眼才松了一口气。她抬眼盯着男人,冷冷警告:

    “不准大叫,不准说话,不准和别人说你见过我。否则我自然会用我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听清楚没有?”

    白炀急忙点点头,恨不得她赶紧走。

    这人拿着刀还挺吓人的。

    翟柯踢开门,踏出去之后才松开他脖子上的禁锢,往外没走两步,原先那个朋友突然又拐了回来。

    “白炀,你那个车钥匙还没给……”

    话说到一半,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不由自主地吐出最后一个字:“……我。”

    白炀的半个身子刚战战兢兢地探出来,就蓦地被翟柯当抹布似的扯在身前。她迅速把匕首藏在后面,阴森森地抵着他的后背。

    一瞬间的所有动作都十分利落,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根本看不到底下的任何暗潮涌动。

    那朋友惊愕地看了一眼白炀,又艰难地瞥了一眼他身后娇小柔弱的姑娘,突然间恍然大悟般,颤抖着手无与伦次:

    “你……你他妈的禽-兽……在厕所也敢做这种事……”

    “带我出去。”翟柯躲在他身后面不改色,低低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感情,“别让他发现。”

    白炀背后泛起一道冷意,但长久以来的遭遇早已令他养成了唯听是从的习惯,只能硬着头皮撑场面,将车钥匙快速甩给樊子鳄:

    “还有事?没事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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