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惊鹊,微风拂澜。

    床上的少女悠悠转醒,睁眼看见熟悉的脸庞——段云奕!

    “……段云……”她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怎么嗓子沙哑得像是破烂的风箱,还隐隐传来刺痛感。

    她想起来了,昨天她被廖寒青掳为人质,险些死在他手里,最后苏鸣渊及时赶到,她也壮起胆子向廖寒青反击,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兴许是受了惊吓,又在水中泡了一会,所以,她被救起来之后很快昏睡过去,发烧风寒也不奇怪。

    萧鸾玉暗暗庆幸自己昨天逃过一劫,身前的段云奕忽然收拢臂膀,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嗯……软软的年糕……都给我……”

    “段云奕……”她一说话就嗓子疼,恨不得把这个昏睡的少年大卸八块,谁曾想他又抬手把她的脑袋摁住,下巴在她的发顶蹭了又蹭。

    “……年糕太矮了……吃不到……”

    真是……欺人太甚!

    萧鸾玉磨了磨牙根,瞅准他的脖子,张嘴咬了下去。

    “年糕……年糕咬人了!”段云奕这下是疼醒了,手脚慌乱推开她,一个翻身滚下了床,“哎呦——我的屁股……”

    “咳……咳咳……”

    耳边传来的咳嗽声让段云奕清醒了不少,他骨碌碌地爬起来,发现萧鸾玉已经撑着手臂坐起身,极为难受地咳了几声。

    “殿下,你,你有没有好些?”

    “你,咳咳,你说呢?”

    萧鸾玉咳到脸色涨红,段云奕连忙过来帮她抚背顺气。

    这时他才发现殿下披散着头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与往常大不相同,不知为何竟是多了几分女相。

    殿下年方十一就有如此俊俏的皮囊,真不知道以后要迷倒多少姑娘的芳心。

    段云奕的思绪越飘越远,萧鸾玉却是记着他差点闷死她的事。

    等她不咳嗽、顺了气,又发现他在走神,直接抬手掐住他的脸颊肉,恶狠狠地质问道,“刚才是谁要吃年糕?”

    段云奕不明白她为何生气,只得低下脑袋凑近她,让她掐得更轻松了。

    “殿下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梦里吃的是年糕?”

    “你真吃到了?”

    “没吃到。”他本想摇头,又想起来自己被她掐住脸,丝毫不敢乱动。

    萧鸾玉被他这副实诚的模样气得心堵,真是个傻小子,傻得让人想揍他。

    幸好段云奕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回想起自己是抱着殿下睡觉,多半是说了些梦话让她不高兴了。

    “殿下,我有说梦话的毛病,不知说了什么冒犯的……”

    眼看萧鸾玉的表情愈发难看,他连忙补充解释说,“但是我,我是迫不得已,昨晚您忽冷忽热,我守着您直到丑时三刻。当时您冷得像冰块一样,我就学着我娘给我哥暖身子的办法,抱着您睡觉。”

    萧鸾玉的脸色有所好转,松开他的脸颊肉,把头撇到一边。

    “殿下,是不是我昨晚说梦话太多,把您吵醒了?”他挪了挪身子,跪坐在她身前,非得瞧明白她的表情才行,“您有话直说嘛,我可以领罚,不过……许叔和姚叔都受伤了,恐怕没人能罚我。”

    萧鸾玉被他气笑了,微冷的眼神瞥向他,立即把他吓得闭嘴。

    “没有许庆和姚伍,我也可以罚你。我罚你扎马步五个时辰,再砍木柴一百斤,最后把《千字文》抄写三十遍,你看如何?”

    “这……”段云奕愣了愣,转而哭丧着脸说,“您就饶我这一回吧,看在我给您喂药、擦汗又守夜的份上,以后我绝对把说梦话的毛病改掉!”

    “昨晚就你一个人守着我?”

    “对啊,那个苏公子不让锦屏、锦珊进来帮忙,他说您只愿意让近侍接近,该不会是骗我的?”

    萧鸾玉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外边传来推门的声响,再眨个眼睛,苏鸣渊就像是捉贼的捕头急步冲进来,指着段云奕大骂,“你这心思歹毒的家伙,怎敢爬上殿下的床!”

    段云奕先是懵了一下,两手叉腰反问他,“我敬你一声苏公子,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明明是你非要我独自照顾殿下,我昨晚忙得左脚绊右脚,你反倒过来责怪我……”

    “你照顾就照顾到床上去?”苏鸣渊的声调都变了个味,可见他有多震惊。

    他昨晚老老实实给萧鸾玉泡了药浴,自觉遵守君子礼数,什么逾矩的事都没做,结果一觉醒来,他怎就被人偷了老家!

    段云奕语塞,低头一看,自己确实跪坐在殿下的床上,转眼一看,殿下确实在他身旁。

    “可是,可是我上床是为了……”

    “够了!”萧鸾玉刚呵斥了一句,又难受地捂嘴咳起来。

    苏鸣渊上前想帮她顺气,可是段云奕比他更快一步。

    “你小子马上给我滚下去!”

    “你算什么货色,让我滚,我就滚?”

    “都滚出去!”萧鸾玉推开段云奕的手,苍白的脸蛋此时是阴云密布,“让郎中过来……咳咳,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个!”

    半晌,老郎中在卧房为萧鸾玉诊脉,苏鸣渊和段云奕站在前厅等候。

    “昨晚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可太多了,一会吹凉药汁,一会擦汗,累坏我了。”

    “那你为何睡到床上去?”

    “因为殿下身体太冷,我烤棉布……”段云奕忽然想到昨晚稀里糊涂弄出来的麻烦,顶着苏鸣渊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烤棉布不小心点着了,所以只能抱着殿下给她暖身子,反正我娘就这么做的。”

    真是个蠢货,苏鸣渊沉下眉目,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他昨晚回营交代剿匪一事,短暂歇息了两个时辰,又惦记着萧鸾玉的病情,匆忙赶到幽篁园。

    结果门外的锦屏说段云奕抱着萧鸾玉睡觉还没醒,就这一句话差点让他拔剑冲进来。

    不过,如此憨傻的男人待在她身边也有好处,至少他足够听话,也不容易发现她的秘密。

    片刻后,郎中走出来,立马被两人围住。

    “殿下情况如何?”

    “殿下怎么样了?”

    “等等,你们先听我说。”老郎中捋了捋胡须,“太子的烧热已经退了,还需要仔细调养一阵子,我等会写一副药方,一日服用两次,再安排三天的药浴即可。你们谁跟我来抓药?”

    “我跟您去。”

    段云奕走后,苏鸣渊轻步走进卧房,发现萧鸾玉又睡着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再发烫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

    “好好歇息,等会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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