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盛装出席程侧妃和洛松承昱的表妹,程侧妃和表妹一车,比孟子书的豪华很多,毕竟孟子书只是侍妾嘛,她俩也不屑于跟她一车。

    这表妹,是洛松承昱姨母的女儿,名叫纪乐尧,父亲好像是在工部任职,孟子书在过年聚会的时候见过一次,大庭广众下,倒也没什么交集,不过一看就是满心满眼都在洛松承昱身上的。

    貌似家里人也很热情的想要牵这条线,但洛松承昱总能把话绕走,他们碍着洛松承昱目前的权势,也就没怎么敢多提。

    既然这样,她跟程侧妃还能坐一辆车,厉害了!!!

    到了围猎场,孟子书发现自己的装束确实跟其他女眷大相径庭,可以说在这个环境里格格不入。

    纵观被带来的女眷,大家都跟走红毯似的,盛装出席,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宝贝都放在身上,就差一根孔雀毛了。

    而孟子书,她穿的是自己设计的衣裙,因为是来围猎的,她给自己选的衣服都很是简单,偏运动风,结果……额……好像……要被嘲笑了……但是,who cares!!!

    说到穿自己设计的衣服,这是孟子书在这里生活之后,除写小说之外的第二个兴趣,在有灵感的时候设计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穿上她们。当然,她就画了些轮廓样式,然后跟设计衣服的匠人一起商讨出具体的花纹样式,画出成品,她看上的就去制作。

    大概上午九点左右,围猎祭祀开始,由皇帝陛下亲自主持,洒酒祭天,进香祈福,说是来围猎,其实现在是春天,万物生长,所以以祭祀为主,不能随便狩猎。

    等皇帝陛下主持完祭祀活动后大家便自由活动,美其名曰自由活动,但大家却都不得自由,达官显贵聚于一处,更多的是相互应酬拉帮结派探探风向,谁也没那么多兴致到这山林里自由闲逛。

    当然,这种场合,孟子书这种人是不配参与的,她就一个人窝在她的小帐篷里百无聊赖的叹着气,看书,烹茶,然后拿出字帖,练字静心,还好她穿越前是有练字和看书的习惯的。

    就这样,一连三天,孟子书连洛松承昱的面都没怎么见过,她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出过,生怕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不过谢天谢地,也没人来找她的麻烦,她一直以为会有人趁着这个空档来除掉她,比如……

    终于有一天上午洛松承昱带着孟子书到猎场去骑马。

    孟子书现在虽然能让马走,但毕竟还不怎么会,是以她在马上坐如针毡,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马掀下来。而洛松承昱在她身侧,骑着高头大马,保持着同样的步调,倒是让孟子书安心不少。

    “我看他们都很忙的样子,你怎么会有空带我出来骑马?”

    “怕你闷坏了。”

    “哈?”

    “若你在帐篷里再呆上一天,我敢保证,你会崩溃。”

    孟子书愣了那么一瞬,笑着说:“哦,谢谢你哈,确实,你不带我,我还真不敢出门。”

    “还有你不敢的事?”

    “不敢的可多了,毕竟怕死,用我家乡一句话说就是:又贱又怂。”

    听完她对自己的形容,洛松承昱眉毛抖了两抖,极力隐忍,良久,才又说:“一会儿,陛下午睡起来,可能会见你。”

    这话一出,孟子书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来,洛松承昱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这厢孟子书还在后怕的复盘,那边洛松承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极近极近……

    “别怕,万事有我。”

    孟子书心跳如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但却又不得不说:“洛松承昱。”

    “嗯?”

    “我可不可以不见?”

    “为何?”

    “我怕。”说完,孟子书向后仰倒,略微的靠在了他怀里,仿佛这样,能稍微减轻点她心中的恐慌一般。

    洛松承昱被这突然的主动亲近弄得心跳加速全身燥热。

    他收了收手臂,闭眼沉寂了一会儿,调侃道:“我看你不像是会怕的人啊。”

    “怎么可能不怕。你忘了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景象了?不论是在王府里还是在外面酒楼里,我都是被吓得魂都没了的。”

    “我说了,一切有我。”

    “有你也不顶用啊,如果他要杀我,你能怎么办,你还不是只能听着。”

    这话直接把洛松承昱说懵逼了,他只想过陛下会因为她身份低微,不允准他的请求,但却从未想过陛下会杀了她。

    是啊,如果到时她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陛下,该如何是好?或者说陛下只是单纯的不想自己娶她而对她痛下杀手,又该如何是好?

    “你这会儿带我出来,是不是就是要我做好准备,提前了解下皇上的喜好和禁忌?”

    听到这个问题,洛松承昱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说:“嗯,你神思敏捷,遇事从容不迫,轻灵通透,我想陛下一定会喜欢你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你要这么形容我。”

    洛松承昱无奈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愤愤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爱贬低自己的人。”

    孟子书被捏得一哆嗦,挣扎又怕掉下去,只能抓着他另一只手臂扭动着身体,这倒是让洛松承昱心火更甚了,强行将她圈在怀中,压抑着说:“别乱动。”

    对于洛松承昱这状态,孟子书心领神会般的沉寂着任他抱了会儿,说:“那我们下来走走吧。”

    对于孟子书的提议,洛松承昱欣然应允,虽然他很享受抱着她的感觉,但毕竟天不时地不利的,再抱下去他也怕自己把持不住。

    “你跟我说说我该注意些什么吧,比如见了他如何行礼、如何称呼、他喜欢什么,又讨厌些什么。”

    “礼仪方面,苏嬷嬷已经教你了,陛下至圣至明、待人宽宥,定不会无缘无故责难与你,你别怕,见了他恭敬顺从便是。”

    “所以你带我出来并不是为了给我开小灶,让我开卷考试?”

    “?”

    “就是你并不是为了提前告诉我点儿什么才带我出来的?”

    “我想六皇子他们应该已经在陛下面前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了,关于我请旨封你为王妃的事,六皇子是乐见其成的。”

    “为什么?”

    “毕竟你无家世背景,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威胁,相较其他人,我相信他们更愿意我娶你。”

    “切……真不知道你们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

    “别人我不清楚,但我,只是想尽力给这天下百姓一个清明安稳的世道而已。”

    听了这话,孟子书停下脚步看了他很久很久,说:“这内阁朝堂的阴诡伎俩配不上你。”

    洛松承昱松开缰绳,缓缓将她拥入怀中,问:“你这是心疼我了?”

    孟子书将头埋在他怀中,闷闷的说:“是啊,很心疼,我突然能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卷入朝堂了。”

    “哦?为何?”

    “抛头颅洒热血,不计生死,好歹也要图个值得吧。”

    话音刚落,孟子书便明显的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力量在加重,配上一声声急切又蛊惑的子书,温热的气息不断打在她的后颈,孟子书只觉自己要被融化了,得做点儿什么给他降降火。

    “不过……”

    “什么?”

    “说得就像你们是救世主一样,你们上位了给老百姓的就一定是好的吗?切……”

    洛松承昱身体僵直,平复了好久:擦,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孟子书离开他的怀抱,挑衅意味十足的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你们得了在这天下一定比他们治理得更好呢。”

    洛松承昱:!

    “殿下,陛下请您和蔚娘子过去。”张德胜的声音打断了一切。

    “知道了。”

    孟子书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颤抖着问:“你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要去了吗?我会不会死?不是说午睡后才见吗?现在都还没吃午饭吧。”

    “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还没等洛松承昱说完,孟子书就抢过了话:“对于一个掌握了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来说,他想见谁、什么时候见都没什么感觉,可以随心所欲,但是要去见一个捏着我身家性命的人,我的压力很大。”

    说着说着,孟子书的严重竟溢出了泪水,惊得洛松承昱慌忙帮她擦拭,并不断出声安慰,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在身侧,不会离去。

    纵使这样,孟子书也是用了一两分钟才平复好心情,说:“快去吧,不能让陛下等。”

    “嗯,你别紧张,平常应对即可,只是刚才那些话在陛下面前不能说。”

    “哪些?”

    “他可以随心所欲一类的,还有就是天下大势也不能说,二殿下与三殿下之间的事也不能说。”

    “嗯,好,好。”孟子书不住点头,像极了高考前背书的后进生。

    去的路上,孟子书两腿发软,一路都飘得很,等到能见到皇帝帐篷的时候更是两股战战,须得撑着洛松承昱才能勉强走路。

    而洛松承昱对于她这怕得要死的表现很是不能理解,怎么就能怕成这样?心中那个疑惑又冒出来了:为何她总是觉得自己会死?

    到了皇帝账前,孟子书猛的拉住洛松承昱的袖子,说:“真的不能不去吗?”

    声音颤抖,神色慌张,甚至一度给人一种她是在逃案犯的错觉。

    洛松承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一切有我,别怕,陛下不会为难你的。”

    屁的不怕,就算他不为难我,但他的喜怒哀乐谁知道啊,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叫人砍了我!!!!你一个不高兴都差点儿掐死我,何况他!孟子书内心叫嚣,但却丝毫不能出声。

    是,她是一个现代独立女性,按说本着人人平等的观念是不应该怕上位者的,但在这里的大半年时间,她深深的体会到了古代的规章制度,那真的不是可以说理的地方啊。至少那个理与她思想中根深蒂固的理是有所不同的。

    “宣~恭亲王、蔚氏,进。”

    一个“中气十足”的太监的声音响起,这在孟子书耳中,与催命符无异。

    洛松承昱看了眼孟子书,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进入帐篷,孟子书隔着一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臣参见陛下。”

    “奴才参见陛下。”

    “承昱来了,平身吧,坐。”

    “谢陛下。”

    噶……噶……噶……

    孟子书心中惶恐,自己跟着起来到底有没有问题,合不合礼数?颤颤巍巍的站着,也不敢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洛松承昱的脚后跟,他动她才敢动。

    等到洛松承昱坐在凳子上,孟子书站在他身后才发现,六皇子、九皇子、肃亲王他们都在,另外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应该也是皇子了,萧子允萧子逸兄弟俩也在,原来皇帝不是单独见她,还好还好,本来也是,皇帝日理万机,哪儿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见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心中呼出一口浊气,这满屋子的人,皇帝总不至于关注她一个小小的侍妾的。

    “父皇,儿臣说的没错吧,承昱没在您和二哥跟前,就肯定是去陪他那蔚氏去了。”

    六皇子一句话把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孟子书:我草!

    “哦?朕也想瞧瞧是谁那么有本事能让承昱梦寐不忘。上前来,让朕瞧瞧。”

    孟子书无奈,闭眼稳了稳心神,尽量平稳的走上前,跪下说:“奴才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

    孟子书缓缓抬头,却没有抬眼直视,毕竟《甄嬛传》和其他影视剧还是看了好多的。

    “嗯,果然清新淡雅、天生丽质。只是这衣着?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

    孟子书又磕了个头,然后才缓缓站起来。

    皇帝眉尖微挑,问:“适才你起身前又磕了个头,但朕并未赏赐你什么,你是想要朕的赏赐吗?”

    孟子书:什么鬼?脑子里飞速旋转这起身跟磕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去,大多跪下请安打招呼,被叫平身后都是直接谢恩起身的,我这……孟子书一脸懊悔的样子洛松承昱即便知道这是陛下在考验她,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还没细想便又见她跪了下去。

    “陛下赎罪,奴才身份低微,本应该跪着跟陛下说话的,但陛下开恩,让奴才起身回话,对奴才来说便是天大的赏赐了,所以奴才再磕个头谢恩也是应当的。”

    说完头又迅速的埋了下去,额头都挨着地板了,说:“现在这个头是奴才请陛下赎罪,赎奴才不懂礼教之罪。”

    咚咚、咚咚、咚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孟子书数着自己的心跳,她知道皇帝沉默越久,对她越是不利,但是她又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我去,今天是要死在这儿吗?这跟看过的穿越小说不一样啊!!!妈的,还不如穿越回来跟皇帝谈恋爱呢,像洛松承昱这样的皇帝,那可能还可以拿捏的,擦!!!!

    头顶传来了皇帝的笑声,孟子书和洛松承昱以及萧子逸兄弟俩都暗暗的松了口气,笑了就好……

    “果然是伶牙俐齿啊。起来吧。”

    “谢陛下。”

    “我听说你会作诗?”

    “回陛下,奴才不会。”

    洛松承昱:作死!

    “哦?那你跟朕说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孟子书愣了一秒,眨巴了两下眼睛,说:“回陛下,奴才家中清贫,父母忙于生计对奴才并未过多管束,小时候奴才经常跑出去玩耍,偶尔也会在学堂外面偷听,这句便是偷听来的。”

    “此诗壮志凌云、激荡人心,不知是哪位夫子说的?”

    “回陛下,奴才一介女流,只是在屋外偷听到的,并不知道是哪位夫子说的。”

    “哦?那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也是不知名的夫子说的咯?”

    闻言孟子书立刻跪下,埋着头说:“奴才冲动鲁莽,一时口无遮拦,还请陛下赎罪。”

    对于孟子书不断认罪,却绝口不提到底犯了什么罪这一行径,洛松承昱面上作壁上观,心中却幸灾乐祸的笑了无数次。

    “诶,念了几句诗,何罪之有?难道只因不知出处,朕就要怪罪与你吗?”

    “不是的陛下,是奴才蠢笨,怕惹得圣心不悦。”

    “起来吧,朕还没那么喜怒无常。”

    “谢陛下。”

    “父皇,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商量下午围猎赛的事了?”

    “是啊是啊,陛下,臣可是期待了好久了呢。”九皇子刚站出来转换了个话题,萧子逸就自然的接上了。

    “你们两个,就知道玩儿。”

    被皇帝这么一说,萧子逸和九皇子都只是憨憨的笑着,央着大家快说下午的安排。

    而孟子书则非常自觉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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