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开会了。”

    成娴被晃醒了,脑子浑浑噩噩,有种熬了大夜的疲惫感。

    她揉着脑袋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睡过去了,都喊你好久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了压力,我看你这几天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过段时间闲下来就把年假给休了吧。”同事絮絮叨叨的话语把她拉回到了现实里。

    她怎么会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还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

    成娴:“林姐,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休息。”

    是不是梦待会就可以见分晓了。

    会议室里,大家坐的位置,手里拿的东西都跟那个梦里的完全一样。

    成娴的心猛一沉到谷底。

    此刻,她恨透了这个记忆力,想要把海马体切片的想法达到顶峰,为什么要把那个梦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

    陈主任:“小娴,你来为大家讲一下选题吧。”

    话是一样的,却没了“小周”这个人物。

    成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特别是陈主任,生怕下一秒就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小周”这个人。

    会议过程,与以往的没什么差别,如果非要说有异常的话,那就是顺利得出奇,居然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所以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已,不值得她如此大惊小怪。

    成娴试图说服自己,可是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让她根本无法把那个场景当做一个梦来看待。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她单手支着脑袋,仔细回想着那个“梦”里的场景。

    邮箱?

    对,她的邮箱。

    点开邮箱一看,没有和叫周朔屿往来的邮件。

    怕遗漏,她还点开了垃圾箱,除了一堆基因广告什么也没有。

    甚至回收箱她也看了一遍,没有,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叫周朔屿的人的东西。

    不对,还有监控没看!

    刚放下的心,又被高高吊起,呼吸也变得急促。

    监控权限在陈主任手里。

    成娴编了个找东西的借口,从陈主任那里暂时拿到了监控查阅权。

    她利用AI自动识别功能,把自己一周内被监控录到的影像全提取了出来,快速播放。

    成娴凝视着画面,不敢眨眼,生怕看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手心也直冒汗。

    末尾,视频停在她被林姐叫醒的那一刻。

    仍旧没有周朔屿这个人出现,连一个陌生人都没有。

    她手一抬点了再次播放。

    “小娴,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找……找到了。”陈主任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旁,吓得她六神无主,心惊肉跳,关设备时手忙脚乱蹭掉了一本书,就掉在陈主任脚边。

    她纯粹是说谎心虚了。

    “这个,我几天前给随手塞下面了。”成娴从桌面捞了一本书试图给糊弄过去。

    “找到就好,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不然被人说我们公司剥削员工就不好了。”陈主任捡起脚边的书,语气带了几分笑,看着很是和蔼。

    “主任,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成娴接过书,决定赌一次,“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事情,你认识一个叫周朔屿的人吗?”

    陈主任沉默的几秒钟,成娴好几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心拔凉拔凉的。

    “不认识,他是谁。”

    “一个来稿的写手,说认识你。”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不认识,这种人就是心术不正,不用有下一步的接触了。”陈主任皱眉,脸上表露着嫌恶。

    “好嘞,主任。”

    成娴送走陈主任后,捂着自己的心口深呼吸,太吓人了,说谎可真累。

    不过她还是想更加确定一点,决定故技重施——多问几个人。

    办公室问了一圈下来,无人知道周朔屿是谁。

    这时,她的心安了下来。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终于可以相信那只是她瞌睡带来的一场噩梦而已。

    *

    天边挂着浓重的乌云,看着就在几百米高的楼顶上方,一道道刺眼的闪电无情劈下来,令人胆战心惊,害怕给楼砸出个大窟窿。

    成娴看着道路两旁的绿植,怔住,缓慢伸出手接住降落的雨水,冰凉冰凉的,没有腐蚀性。

    可一想到刚才收到的新闻,她就感到一阵难过,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西伦帕罗地区的植物腐烂病进一步恶化,目前3.39万人严重依赖国际救助,无家可归#

    环境污染危机带来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人类的出路在哪里?

    雨越落越大,在脚边炸开一朵水花。

    成娴撑着伞匆匆向地铁口跑去,把伤感抛在身后,那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参与的事情,她只要好好陪在父母身边就好。

    她很幸运,一到站台就可以上车了。

    由于十年前人数锐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正值下班时间,车厢却空荡得有些冷清。

    她找了个无人的椅子坐下,手里捧着展开成手掌大小的个人终端浏览新闻。

    “是你!好你个小偷,什么年代还敢偷东西,居然还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大爷恶声恶气地说道。

    他的头发苍白,满脸布满皱纹及老人斑,眼皮松垮得像块半团着的脏污旧抹布。

    “大家快看,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小偷,昨天偷走了我养的一个拇指机器猫,我就挂在手里,这个女人碰了我一下就不见了,那可是我养了几十年的小猫啊,我儿子也没了,就只有这么个小机器猫陪我了。”

    成娴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准备掺和这场热闹。

    谁知,大爷径直抢走了她手里的个人终端。

    “小偷?我?”成娴指了指自己,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你还是谁,大家评评理啊,就这么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啊。”大爷直接坐在了地上哭闹起来,整一个泼皮无赖,毫无形象可言。

    众人渐渐围了过来,以她和大爷为圆心,眼神隐含疯狂。

    “这小姑娘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

    “小姑娘你赶紧把东西还回去,不然我们可报警了。”

    “没天理啊,没天理。”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就要爬过来拽成娴的裤腿。

    成娴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围观群众的身上,又被蛮横推了上去,被大爷抱住了小腿。

    她想要挣脱,但又不敢太用力,后背汗毛竖起,渗了层冷汗,“大爷,你认错人了,我没偷你东西。”

    “你没偷我会赖你嘛!”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了。”成娴心底愈发恐慌,动作也粗暴起来,大爷的手就像阴暗潮湿的洞穴爬出来的软体动物一般粘在了腿上,令人作呕。

    “唉,小姑娘你怎么偷东西不认,还想打人啊。”

    哗的一下,好几人上前钳住了她的双手双脚。

    她彻底慌了神,疯狂扭动身体,想甩开这些“正义之士”。

    可是一木难支,她的衣服、头发凌乱不堪,面色惨白。

    “我看见你偷了,这就是证据,快把猫还给我,是不是在身上藏着?”大爷狐疑地看着她。

    “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你们帮我报警好不好。”上一秒癫狂,下一秒悲哀,眼泪无声滑落。

    她被逼到绝望,卑微地央求,可是没有人,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警察,哼,警察连我儿子都不救,怎么会救我的机器猫呢!大家帮我按住她,我要搜身了。”说着一边站起来,一边往手上吐了口口水,摩擦双手,跃跃欲试。

    成娴的脸被头发挡住了,她惊恐地抬起头,大爷身后的眼睛里混入了一双灰色眼眸,正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周朔屿!

    她低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那人吃痛撒开了手。

    其他人也因为这个变动松了力,她借机挣开,发了疯一样挤过人群,扑向周朔屿。

    然而周朔屿早已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飞快地往身后的车厢走去,她连个衣摆都没有抓住。

    她不甘心,追了上去。

    围观群众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大声叫嚷着。

    “抓小偷,别让她跑了,别愣着,赶紧帮帮忙啊。”

    然而前面的人只是麻木的看着成娴穿过,对于他们的喊叫无动于衷,他们自己也没有追过去的举动,一直站在原地大呼小叫。

    大爷漠然站在一旁,眼神晦暗,直至成娴消失在视线里,转身往相反的车厢方向走去。

    本该到站停下的车子仍在继续行驶。

    成娴把周朔屿堵在了最后一截车厢里奇怪的是这节车厢居然没有人。

    成娴站在车厢连接处,气喘吁吁,狠狠盯着他,“怎么不跑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她步步紧逼。

    周朔屿看了眼周围,不躲,反而迎了上来。

    成娴自然不肯放过送上门的猎物,手从腰间蹭过,多了一枚长针,握在手里,直冲周朔屿的脖子刺去,稳稳停住,恰与刚刚皮肤接触,再入一点就会渗血。

    她的自我保护机制比想象中强一点。

    想到这一点的周朔屿眼尾上扬,丝毫不怯,看着她幽深的眼眸,嘴唇噏动。

    “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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