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娴躺在舱体里，她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路引溪，心底有种微妙的担忧，忐忑不安，希望不会出事，能平安醒来。
冬眠液一寸寸漫过她的躯体，人体感知渐渐被剥离。
世界烦扰即将要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年少踏上那条蜿蜒的小路，将再次迎来她二十多岁的足迹，她面带微笑，闭起眼眸，耳边只有细微的仪器运行的嗡嗡声。
“请注意，舱体即将闭合。”
“停止实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成娴睁开双眼，看向门外。
关然像一阵暴雨前的风冲进来，用手掰开了半闭合的舱体，将她从舱底拉起，部分连接身体的导线被迫断开，关然快速扯掉剩下的导线。
全程不过五秒钟。
虽然不知道关然为何这样做，但她第一时间爬出冬眠舱，帮溪溪逃离舱体。
一旁的助手看见关然的做法也立即上前为路引溪拔除导线。
确保两人安全后，关然拽着助手跑了出去，“来不及了，快跟我救其他人。”
“呜……呜……”
实验里的仪器突然响起怪异的声音，如同死亡时刻的悲鸣。
显示屏上爬满了闪烁的雪花白点，恍得人脑袋发晕。
成娴的神经绷紧，她拉着路引溪环视着实验室，那个响声转瞬即逝，这里陷入可怕的静谧。
唰——
实验室的灯熄灭，门外的光侵入，她们的影子融在身后的黑暗里。
“阿娴。”路引溪的声音颤抖，无助的双手紧紧拉着成娴。
“别怕，我在这里，出去看看吧。”
门外的走廊站着与她们一样着装的志愿者，脸色迷惘，显然也是刚被喊起来，议论声嘈杂。
走廊的机器人像是断电了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走廊尽头涌来一群身穿制服的人，面色严峻。
关然去而复返，脸色黑沉，眼神阴翳。
成娴拉住了她，“关然，发生了什么？”
“一群无耻之徒，有……”
关然大声骂了一句，话到一半，眼神扫过周围人，摇了摇头，拉着成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路过安全部那群人时，关然一脸冷漠，还翻了个白眼。
为首的是安全部部长，抬手制止了身后手下的躁动，嘱咐他们将其他志愿者带离现场，保证安全。
办公室。
咣当——
门被弹开，又在惯性作用下撞回去，发出巨响，俨然成了关然的出气筒。
周朔屿推门走进来，轻轻把门带上。
他的视线定格在成娴身上，“你没事吧？”
成娴摇头又点头，她需要一个答案，“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给我们的实验仪器传输了自毁病毒。”关然抢着说，“现在一共有32台仪器变成了废铁。”
成娴下意识握紧手，急切地看向她，“那实验……”
关然的肩膀坍下去，丧气道，“要暂时停止了。”
路引溪担心地拉着成娴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些力量。
这一刻成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全身僵硬，声音哑涩，“是谁做的？”
周朔屿垂眸，眼底也有抹郁色，“虚拟人。”
虚拟人？成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层浓雾罩住了她的记忆识海。
“他们混进了实验者的队伍里，偷偷给仪器传输自毁病毒，启动时间就是他们探查到的实验开始时间，一旦实验启动，这个病毒就会入侵运行的系统里，导致神经导链中断，实验者的神经将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关然补充道。
他们还控制了电力系统，根本没法通过断电来终止这场病毒入侵。
路引溪眼神从原先的担忧变为震惊，嘴巴微张，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捏了捏成娴的掌心，低声道，“为什么他们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
成娴反过来握住路引溪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设备没了还可以再造。”像是在安慰自己，脑海闪过两个人影，她的声音陡然转高，“我刚好认识启明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人，如果你们有需要……”
关然眼睛迸发光亮，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还是一个机械派。”
成娴习惯性摸了摸手腕，空荡荡的，“不！我是无派别主义，有纸笔吗”
她以前可能算机械派，但现在不是了。
关然从抽屉的角落掏出一个笔记本，又从桌面拿了支笔递给她。
成娴写了两个联系方式在上面，“他们都是业内很优秀的机械制造师，有了他们加入实验一定可以快速重启的。”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让人惊喜。
“谢谢。”关然笑着接过，她不抱有什么希望，据她所知，成娴在启明是一位普通的系统架构师而已。
下一秒，她的瞳孔放大，上面写着两个熟悉的人名，是启明最具才华的机械设计师。
“成娴，这真的是他们的联系方式？”
成娴在点了点头。
实验不能再往后推迟了。
成娴低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暗涌的疯狂。
“阿娴。”路引溪摇了摇成娴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成娴嘴角扯出一抹笑，跟路引溪对视了一眼。
周朔屿侧身，接过那个笔记本，眉眼舒展。
关然冲上前抱住成娴，“谢谢，这个帮了我大忙了。”
成宪脚步往后一退，关然扑了个空，站在原地，讪讪道，“抱歉，我太激动了。”
启明机械制造有限公司是机械制造业的龙头，与天枢集团是两个对立的派别，他们坚信人类的出路应该往“机械飞升”的路线发展，而不是做等待未来的无能逃避者。
他们不缺合作者，所以毫不犹豫回绝了天枢集团的合作。
信息壁垒之下还有信息茧房，人们只会越来越坚信自己所看见的事情，身处高位也无法完全避免这种情况，利益至上才是人性本能。
关然的耳麦传来安全部部长的声音，汇报伤亡数据。
看来是网络通信恢复了，关然她朝周朔屿使了个眼色。
周朔屿打开门，招呼助手进来，“成娴，电力系统已经修复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周朔屿目送她们离开，转身把门关上。
“有七人没来得及脱离实验导致神经受损了。”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淡了刚才的喜悦，关然恹恹道。
她科学生涯的滑铁卢！
周朔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敢做得这么绝。”关然睨了他一眼。
周朔屿沉思道，“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关然想到了之前的舆论引导，弱智但有效，足够恶心人，“给成娴配一个安保机器人，不行！机器人可能也会被他们入侵篡改代码。”
“叫安全部那边派个人跟着她吧。”
“行，我去跟他们说，我倒是要问问他们的安防工作是怎么做的。”关然气愤地说道。
*
成娴紧抿着唇，脑子沉闷，疼痛难忍，她只能紧咬牙根，不能让别人，特别是溪溪发现。
她们越过那些步履匆匆神情肃木的员工，跟着助手进了一间休息室。
室内的阳台旁立着一个硕大的架子，上面摆了数十盆绿植，生机勃勃，隐身绿从中的黄色小花摇曳生姿。
成娴目光空寂，神色凄然，像是一个没有灵魂锈迹斑斑的机器人。
路引溪倒是换好衣服后就笑着凑了上去。
“阿娴，你看他们养的花好漂亮。”
路引溪刚才怕是真的怕，现在心也是真的大，现在看着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了，没心没肺。
“再漂亮也不过一个死物而已。”成娴凉如水的声音在后背轻轻响起，透着一股悲凉的死寂感。
路引溪回头，成娴苍白的脸色撞入眼帘，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她扶着成娴的肩膀，担忧道，“阿娴，你……”
成娴嘴唇翕张，“我没事。”
“你怎么会没事呢，你看看你这个脸色，死人都没有你白！”路引溪一下子就怒了，她怎么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不愿意说你和关医生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问了。但是你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稍微上一点心，别让我担心。”路引溪握住她的手，惊觉，这也太凉了，更加忧心忡忡，急忙打了杯热水过来。
成娴接过水杯时，指尖忍不住颤抖。
啪——
一身脆响，热水撒了一地，杯子滚到远处的椅子底下。
路引溪眼尖手快拉开了僵在原地的成娴，“你手怎么了。”
成娴缩回手，一言不发走到椅子上坐下。
“没拿稳。”
路引溪拔高音调，“我问你手怎么回事！”
……
空气凝滞，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成娴双手交叠，死死压住颤意，她太疼了，后背沁了一层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路引溪无奈道，“那就结束这个实验，我们两个都不要去了，违约金我交。”
成娴抬眸看了一眼她，眼底湿湿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
“我也没求你陪着我一起。”
这一句直接点燃了路引溪的怒火。
“好啊你，成娴你……”路引溪的手停在半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是，你没求我陪，是我自己犯贱行了吧！”
砰——
路引溪愤怒离去，门被大力关上，只剩一室寂然。
成娴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指尖掐着掌心的软肉，陷进去，留下几道深红色的甲痕，久久未消。
头上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坠在地上，钻心剜骨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她只好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呼吸迟缓，浑身颤抖不已，每一寸神经像是要撕裂开来。
她抱着忍过去就好了的信念蹲在原地，可事与愿违，疼痛超过了忍受峰值，她像疯了一样敲击自己的脑袋，妄想以痛止痛，打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的目光停在前面的墙上。
门被轻轻推开，路引溪别扭地探出一个头。
下一秒，路引溪倒吸一口冷气，心猛地一沉，缩紧，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惧笼罩住她，奋力飞奔过去。
“阿娴。”
成娴的头撞在柔软的身体上，推动路引溪往后退了几步，抵在墙面上，才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摔倒。
路引溪搂着她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阿娴，我不该跟你吵的，都是我的错，你生病了是不是，我带你去找关医生。”
走出外面，她越想越不对劲，她的阿娴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人，一联想网上描述的冬眠思维实验后遗症，她就匆匆赶了回来。
成娴神魂恍惚，意识模糊，瘫倒在路引溪身上。
她的耳边萦绕着路引溪焦急的呼喊声，神台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是要寻死。
“阿娴，不要睡，想想你的父母。”路引溪摇着她的肩膀道。
成娴脑子上的疼意如流水般退去，仿佛只是她的一场臆想。
她冷漠地推开路引溪，“我没有病，不要再缠着我了。”
“阿娴，你病了，你真的病了，我带你去找关医生他们好不好？”路引溪无助地哭诉、恳求道。
成娴想起了意识世界里周朔屿对她的蛊惑，深沉的眼眸带着探究。
冬眠液一寸寸漫过她的躯体，人体感知渐渐被剥离。
世界烦扰即将要消失在她的记忆里，年少踏上那条蜿蜒的小路，将再次迎来她二十多岁的足迹，她面带微笑，闭起眼眸，耳边只有细微的仪器运行的嗡嗡声。
“请注意，舱体即将闭合。”
“停止实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成娴睁开双眼，看向门外。
关然像一阵暴雨前的风冲进来，用手掰开了半闭合的舱体，将她从舱底拉起，部分连接身体的导线被迫断开，关然快速扯掉剩下的导线。
全程不过五秒钟。
虽然不知道关然为何这样做，但她第一时间爬出冬眠舱，帮溪溪逃离舱体。
一旁的助手看见关然的做法也立即上前为路引溪拔除导线。
确保两人安全后，关然拽着助手跑了出去，“来不及了，快跟我救其他人。”
“呜……呜……”
实验里的仪器突然响起怪异的声音，如同死亡时刻的悲鸣。
显示屏上爬满了闪烁的雪花白点，恍得人脑袋发晕。
成娴的神经绷紧，她拉着路引溪环视着实验室，那个响声转瞬即逝，这里陷入可怕的静谧。
唰——
实验室的灯熄灭，门外的光侵入，她们的影子融在身后的黑暗里。
“阿娴。”路引溪的声音颤抖，无助的双手紧紧拉着成娴。
“别怕，我在这里，出去看看吧。”
门外的走廊站着与她们一样着装的志愿者，脸色迷惘，显然也是刚被喊起来，议论声嘈杂。
走廊的机器人像是断电了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走廊尽头涌来一群身穿制服的人，面色严峻。
关然去而复返，脸色黑沉，眼神阴翳。
成娴拉住了她，“关然，发生了什么？”
“一群无耻之徒，有……”
关然大声骂了一句，话到一半，眼神扫过周围人，摇了摇头，拉着成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路过安全部那群人时，关然一脸冷漠，还翻了个白眼。
为首的是安全部部长，抬手制止了身后手下的躁动，嘱咐他们将其他志愿者带离现场，保证安全。
办公室。
咣当——
门被弹开，又在惯性作用下撞回去，发出巨响，俨然成了关然的出气筒。
周朔屿推门走进来，轻轻把门带上。
他的视线定格在成娴身上，“你没事吧？”
成娴摇头又点头，她需要一个答案，“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给我们的实验仪器传输了自毁病毒。”关然抢着说，“现在一共有32台仪器变成了废铁。”
成娴下意识握紧手，急切地看向她，“那实验……”
关然的肩膀坍下去，丧气道，“要暂时停止了。”
路引溪担心地拉着成娴的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些力量。
这一刻成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全身僵硬，声音哑涩，“是谁做的？”
周朔屿垂眸，眼底也有抹郁色，“虚拟人。”
虚拟人？成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一层浓雾罩住了她的记忆识海。
“他们混进了实验者的队伍里，偷偷给仪器传输自毁病毒，启动时间就是他们探查到的实验开始时间，一旦实验启动，这个病毒就会入侵运行的系统里，导致神经导链中断，实验者的神经将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关然补充道。
他们还控制了电力系统，根本没法通过断电来终止这场病毒入侵。
路引溪眼神从原先的担忧变为震惊，嘴巴微张，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捏了捏成娴的掌心，低声道，“为什么他们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
成娴反过来握住路引溪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设备没了还可以再造。”像是在安慰自己，脑海闪过两个人影，她的声音陡然转高，“我刚好认识启明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人，如果你们有需要……”
关然眼睛迸发光亮，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还是一个机械派。”
成娴习惯性摸了摸手腕，空荡荡的，“不！我是无派别主义，有纸笔吗”
她以前可能算机械派，但现在不是了。
关然从抽屉的角落掏出一个笔记本，又从桌面拿了支笔递给她。
成娴写了两个联系方式在上面，“他们都是业内很优秀的机械制造师，有了他们加入实验一定可以快速重启的。”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让人惊喜。
“谢谢。”关然笑着接过，她不抱有什么希望，据她所知，成娴在启明是一位普通的系统架构师而已。
下一秒，她的瞳孔放大，上面写着两个熟悉的人名，是启明最具才华的机械设计师。
“成娴，这真的是他们的联系方式？”
成娴在点了点头。
实验不能再往后推迟了。
成娴低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暗涌的疯狂。
“阿娴。”路引溪摇了摇成娴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成娴嘴角扯出一抹笑，跟路引溪对视了一眼。
周朔屿侧身，接过那个笔记本，眉眼舒展。
关然冲上前抱住成娴，“谢谢，这个帮了我大忙了。”
成宪脚步往后一退，关然扑了个空，站在原地，讪讪道，“抱歉，我太激动了。”
启明机械制造有限公司是机械制造业的龙头，与天枢集团是两个对立的派别，他们坚信人类的出路应该往“机械飞升”的路线发展，而不是做等待未来的无能逃避者。
他们不缺合作者，所以毫不犹豫回绝了天枢集团的合作。
信息壁垒之下还有信息茧房，人们只会越来越坚信自己所看见的事情，身处高位也无法完全避免这种情况，利益至上才是人性本能。
关然的耳麦传来安全部部长的声音，汇报伤亡数据。
看来是网络通信恢复了，关然她朝周朔屿使了个眼色。
周朔屿打开门，招呼助手进来，“成娴，电力系统已经修复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周朔屿目送她们离开，转身把门关上。
“有七人没来得及脱离实验导致神经受损了。”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淡了刚才的喜悦，关然恹恹道。
她科学生涯的滑铁卢！
周朔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敢做得这么绝。”关然睨了他一眼。
周朔屿沉思道，“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关然想到了之前的舆论引导，弱智但有效，足够恶心人，“给成娴配一个安保机器人，不行！机器人可能也会被他们入侵篡改代码。”
“叫安全部那边派个人跟着她吧。”
“行，我去跟他们说，我倒是要问问他们的安防工作是怎么做的。”关然气愤地说道。
*
成娴紧抿着唇，脑子沉闷，疼痛难忍，她只能紧咬牙根，不能让别人，特别是溪溪发现。
她们越过那些步履匆匆神情肃木的员工，跟着助手进了一间休息室。
室内的阳台旁立着一个硕大的架子，上面摆了数十盆绿植，生机勃勃，隐身绿从中的黄色小花摇曳生姿。
成娴目光空寂，神色凄然，像是一个没有灵魂锈迹斑斑的机器人。
路引溪倒是换好衣服后就笑着凑了上去。
“阿娴，你看他们养的花好漂亮。”
路引溪刚才怕是真的怕，现在心也是真的大，现在看着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了，没心没肺。
“再漂亮也不过一个死物而已。”成娴凉如水的声音在后背轻轻响起，透着一股悲凉的死寂感。
路引溪回头，成娴苍白的脸色撞入眼帘，嘴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她扶着成娴的肩膀，担忧道，“阿娴，你……”
成娴嘴唇翕张，“我没事。”
“你怎么会没事呢，你看看你这个脸色，死人都没有你白！”路引溪一下子就怒了，她怎么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不愿意说你和关医生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问了。但是你对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稍微上一点心，别让我担心。”路引溪握住她的手，惊觉，这也太凉了，更加忧心忡忡，急忙打了杯热水过来。
成娴接过水杯时，指尖忍不住颤抖。
啪——
一身脆响，热水撒了一地，杯子滚到远处的椅子底下。
路引溪眼尖手快拉开了僵在原地的成娴，“你手怎么了。”
成娴缩回手，一言不发走到椅子上坐下。
“没拿稳。”
路引溪拔高音调，“我问你手怎么回事！”
……
空气凝滞，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成娴双手交叠，死死压住颤意，她太疼了，后背沁了一层汗，顺着脊背往下流。
路引溪无奈道，“那就结束这个实验，我们两个都不要去了，违约金我交。”
成娴抬眸看了一眼她，眼底湿湿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
“我也没求你陪着我一起。”
这一句直接点燃了路引溪的怒火。
“好啊你，成娴你……”路引溪的手停在半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是，你没求我陪，是我自己犯贱行了吧！”
砰——
路引溪愤怒离去，门被大力关上，只剩一室寂然。
成娴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指尖掐着掌心的软肉，陷进去，留下几道深红色的甲痕，久久未消。
头上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坠在地上，钻心剜骨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她只好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呼吸迟缓，浑身颤抖不已，每一寸神经像是要撕裂开来。
她抱着忍过去就好了的信念蹲在原地，可事与愿违，疼痛超过了忍受峰值，她像疯了一样敲击自己的脑袋，妄想以痛止痛，打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的目光停在前面的墙上。
门被轻轻推开，路引溪别扭地探出一个头。
下一秒，路引溪倒吸一口冷气，心猛地一沉，缩紧，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惧笼罩住她，奋力飞奔过去。
“阿娴。”
成娴的头撞在柔软的身体上，推动路引溪往后退了几步，抵在墙面上，才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摔倒。
路引溪搂着她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阿娴，我不该跟你吵的，都是我的错，你生病了是不是，我带你去找关医生。”
走出外面，她越想越不对劲，她的阿娴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人，一联想网上描述的冬眠思维实验后遗症，她就匆匆赶了回来。
成娴神魂恍惚，意识模糊，瘫倒在路引溪身上。
她的耳边萦绕着路引溪焦急的呼喊声，神台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是要寻死。
“阿娴，不要睡，想想你的父母。”路引溪摇着她的肩膀道。
成娴脑子上的疼意如流水般退去，仿佛只是她的一场臆想。
她冷漠地推开路引溪，“我没有病，不要再缠着我了。”
“阿娴，你病了，你真的病了，我带你去找关医生他们好不好？”路引溪无助地哭诉、恳求道。
成娴想起了意识世界里周朔屿对她的蛊惑，深沉的眼眸带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