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去洗了个手,回来坐在小客厅沙发上还不想动,女助理递上烟来问:“要吗?”

    我摇摇头,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又把我那条朋友圈删了。

    女助理自己点了根烟,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接着继续吞云吐雾。抽烟的女人会显得很风尘,但女助理绾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一脸专业的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见我在打量她,女助理坐直了起来,说道:“一点建议相告,要不要听听?”

    “洗耳恭听。”我说。

    “如果只是图财就不要用力过猛,他的真心不值钱,别到时一场空只剩了悲叹。”她说。

    我笑笑,问女助理:“怎么称呼?”

    姚谦不喜欢叫人姓名,我在他口中一直都是小美女,其他人也都是甲乙丙丁ABC。

    “张荃。”她说。

    “张小姐在这边工作多久了?”我又问。

    张荃吐了一口烟说:“家奴。”

    我怔了怔,姚家和傅氏既不是土著,国籍都难测,他们民族与国家的情怀很淡,一切为家族,生意到了哪里就会变成哪里人。

    “那冒昧问一句,姚先生在家中……什么地位?”我问的是挺冒昧的。

    张荃没回避,简洁回道:“边缘。”

    “无足轻重的话……”我故意不接着说了,又问,“那么姚家谁居中?”

    张荃抽着烟,不答。

    我明白,就是不该问也不要想的意思。

    “谢谢。”我起身准备去卸妆洗漱。

    她跟着站起,掐掉了手中的烟:“不必,非友善,只尽职。”

    在浴缸里多泡了一会儿,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身上都被水泡的起皱了。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早点把我衣服送来,我只收拾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一个包就装好了。

    酒店给我派了车,送我回一中,时间还早,校门没开,我去了那家粥店。

    性价比不高,却拦不住好生意,我点了一份白粥,要了一个肉饼,伴着附赠的小菜吃的热气腾腾,鼻尖都冒了汗。

    捧着碗吃的刚放下,面前坐了人。

    “好久没见你了。”我说。

    傅华年看着我吃的干干净净的粥碗,问道:“还吃吗?请你。”

    我打了个嗝,回道:“饱了。”

    傅华年依旧盯着我面前的碗,定了定,克制的问我:“你和他还联系吗?”

    “没有。”我干脆回答。

    “那你们是断了吗?”傅华年抬起头盯上我。

    我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压根就没开始过。”

    傅华年怔怔的看着我,目色带上了狠厉,但很快就变得讥诮,接着又黯淡了下来。

    “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傅华年有些焦急的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见到我胳膊上的牙印他又丢开手了,“燕循,请你告诉我,我有话问他。”

    我眉头隐隐一蹙,他竟然叫我名字了。

    可,按道理不大可能吧,他要找个人很难?是他家里管太死还是梅瑞林隐匿了行踪?

    梅瑞林怎么隐匿行踪?他家千丝万缕的关系,随便抽一条线,想找到他都不会很复杂吧?

    “问我就好了,我能告诉你。”我对向傅华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不喜欢,很恶心。”

    傅华年手扬起,想要打我时又停住了,起身拽住我说:“跟我走!”

    “可以,但是先把价钱谈好,我不想又要楚啸帮我去要钱。”我无惧无畏的像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毕竟我还接着姚先生的单,这样弄的我很掉价,说不定一不小心还竹篮打水。”

    “你这样的……”傅华年恶狠狠下面色复杂,质问,“凭什么?你这样的人凭什么?”

    我笑了起来,用温和又清浅的语气说:“可能我就是颗绿豆,偏被那么多的王八看对眼了。”

    傅华年也冷冷的笑了起来。

    我接道:“Arthur要加入王八军团吗?说不定我能解救你于困境呢,我的忠诚教徒!”

    傅华年用力一扯,将我的铜钱抢走,红绳勒破了我的脖子,血红的一圈像被断头后又粘连。

    “还给我!”我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抬脚就去追他,但只追了两步还未离开粥店的大门我就放弃了,追上也没用,我又打不过他,不过是白受罪。

    回头拿上我自己的东西还是回学校吧!

    中午姚谦打电话给我,他到这会儿才醒,余痛让他又疼又爱,他已然尽了兴,却不想就此罢休。

    我听了张荃给我的忠告,再玩下去要玩出火了,前面忙着楚啸的高考我自己丢了不少,马上还有接二连三的大考,我就提议一个星期见一面,每星期天下午来找我。

    姚谦哼哼唧唧,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脖子上的伤看着有点骇人,感觉“咔嚓”一下就能断了,班主任非要我去医院,我就去校医那买了一块膏药贴上了,三块钱一片。

    下午四节课结束,我还要参加选拔考试,我们学校共四个名额,但复赛一等奖的有八人,口号喊的公平公正,具体操作就是鬼知道了。

    赶上末班车,回去都快十点了,中午时姨妈来了,预备的姨妈巾只剩了一片,以为能坚持下来,哪知道不仅疼的我直不起腰,又是血流成河。急忙去学校超市买了一包,一次用两片都差点弄脏裤子,下车后走在路上,我眼前就在跳着雪花了。

    抬手咬了自己一口,命贱的人矫情不起,给我撑住,不许晕!

    总算坚持到了家,开门,烧水,没有红糖就用白糖,赏自己两大勺,加两颗布洛芬,热滚滚的喝下去,汗也逼了出来。缓了缓,小腹只是涨,没那么疼了。

    我没力气动,不想再到下面的卫生间,就在房里换了姨妈巾,然后脱了鞋拉上被子裹住睡了。

    虽然困,但难受的也睡不着,我知道有人来了,听熟门熟路的脚步声也知道是楚啸。

    他开门进来嗅了一下鼻子,在黑暗中问我:“你怎么了?”

    “痛经。”我半死不活的说。

    “那正好,我买了羊肉,起来吃。”楚啸说着啪一下把灯开了。

    我:“……”

    我用被子捂住全身,包括一整个头。

    “哎,大姐,你这样两天不要就生蛆了。”

    想起来了,换下来的姨妈巾还仍在床边呢,两片都是透透的,半发酵的血腥味。

    “麻烦帮我丢一下,谢谢。”我也是个不见外的,捂在被子里吭了一声。

    楚啸过来把我被子拉下:“我是说你要把自己焐成蛆啊,什么天呐!”

    我觑起眼睛,没力气再把被子抢回来了。

    “这怎么搞的?”楚啸摸到了我脖子,“姚大头没这方面的喜好吧?”

    我用眯成细缝的眼睛朝他翻了个白眼。

    叫姚大头还是好听的。他原先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绰号,都是托我的福,他要找明星嫩模都是津津乐道风流事,偏跟我这种人尽皆知的烂货搞一起秀恩爱,活脱脱像是被下降头。

    “是傅华年,拽我脖子上的鬼钱被勒的。”我说,“小伤,死不了。”

    楚啸问:“那铜钱呢?”

    “被他拿走了。”

    “那要我给你拿回来吗?”楚啸又问。

    “不用了,又不值钱。”

    楚啸笑了一声说:“看你挺宝贵的,老带着,没什么意义吗?”

    我睁开眼睛看他。

    楚啸撇撇嘴:“好了,起来吃饭了。”

    “我不想吃。”

    我要翻身过去,楚啸一把将我兜起来了,两步放到了书桌旁的凳子上:“不吃看着我吃。”

    我不喜欢跟人打打闹闹,武力值又基本上是零,让我坐着就坐着。

    书桌上一大半都是他的资料,他给收拾收拾叠在了地上:“哪天遇到收破烂的给我处理了。”

    我把我这边的书也收了收,看他买了不少吃的,羊肉味真不讨我喜欢。

    抓饭里有一根前羊腿,他还买了肚包肉和烂羊蹄,更绝的还有肥肠臭豆腐和蒜泥小龙虾。

    “哎,大哥,马上快十二点了。”这味也太大了吧?真讨厌!

    楚啸提着袋装的生啤,想找杯子没那么大的,他就去把电饭锅的内胆拿来了,一袋到了快一锅,还冒着凉气,问我:“要不要尝尝?原浆。”

    我反问:“你是自产自销吗?”

    “讨厌。”他抱着锅一口气咕嘟过瘾,然后抓起羊腿给我,“吃。”

    “我不喜欢吃羊肉。”我说。

    楚啸抬眼看我,表情似笑非笑,有些话呼之欲出。

    我破罐子破摔,挑着眉说:“对呀,我就是不喜欢骚味,有谁敢比我骚!”

    “那我明天给你做鱼吃,骚的腥一点。”楚啸自己把羊腿拿过去啃了,吃了两口还是不死心的送过来,“草原羊,一点都不膻,吃呢,包治痛经!”

    我就看看他,都懒得说话。

    楚啸把羊腿杵到我的脸上:“哎呦,你看你这脸哟,惨白的都要屎了,跟我怄口气比命重要吗?”

    我把脸撇开,反着胃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啊,谁高兴跟你怄气!”

    他放弃的把羊腿拿走了,一边啃一边又问:“你吃榴莲吗?我车上有一个。”

    我知道他逗我呢,所以我说:“吃,去拿来。”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这一口气把羊腿啃完,不甘心的又扒了两口抓饭,一边嚼一边又咕嘟了一大口啤酒。

    “等着。”他走了。

    十来秒后我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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