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开车,我坐到了副驾,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拿出手机翻了翻,高宴没联系我。他不知道我跟苍龙在一块,虽然他约我肯定是拒绝,但他都不约我,这就有点反常理了。

    “你干什么的?”我直接打电话给高宴。

    “无聊。”高宴说。

    “你在哪?”我问。

    他给我发了个定位。

    我打开一看,一口气提了起来,厉声问:“你去找黄彩仙了?!”

    “没有,在她家这边的县城里,一个人住宾馆呢,大过年的,好冷清,安静的瘆人。”他说。

    “你发什么神经病?”我都无语了,“你是自我感动玩深情吗?”

    “我就是无聊!无聊!!”高宴在电话那头吼叫了起来,“烦死了,真的烦死了,能不能清静清静?让我清静!”

    “太子殿下,您不是小孩子了,在您没有登基之前,您什么也做不了主。”我好声好气,“您不能意气用事心血来潮的想干什么就去干了,您想想她跟你闹一场她能得到什么?她只是个简单的姑娘,她没有那个智慧去应付你的身后,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为她遮风挡雨,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要了这个就要不了那个!”

    “虚伪,全世界你最虚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他是被戳了痛点恼羞成怒了,“你个碧池,只会玩弄感情的碧池,你有心吗?”

    “你不许去找她,你敢去她家,我先毁了你。”我威吓一句,先把电话挂了。

    苍龙扭脸很刻意的看了我一眼。

    “好好开车!”我说着清了清嗓子,又把电话打给黄彩仙。

    “妞儿,新年好呀!”我嗲了起来,“在干什么呢?”

    “看晚会喽。”黄彩仙嗓音里都有困意,“不好看,没什么意思,都准备去睡觉了。”

    “这么早就睡?”我意外的问。

    “我们这不守夜,早睡晚起,预示来年都清闲自在。”黄彩仙说着又问,“你呢,这会儿怎么给我打电话?”

    “我在高宴家呢!”我说,“跟去年差不多,就是今年没好意思把我撵走,但闹得不痛快,气氛很僵。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都冷死了,干呆着难受,就给你打电话装很忙的样子。”

    “那高宴呢,请你去又不顾着你点?”黄彩仙问。

    “他?”我笑了笑,“他脸比谁都臭,我都不敢去招他。”

    “真为你感到悲哀,又不为钱,还硬着头皮上。”黄彩仙说,“燕冬,我都感觉你活的好沉重,真怕你抑郁,哪天就想不开了。”

    “不会,全世界的人抑郁,我都能活得好好的。”我说,“开学来给我带包子啊!”

    “好嘞。”黄彩仙两句就笑哈哈了,“我给你定时了十二点的新年祝福,对你好吧?”

    “太敷衍了。”我说。

    她说:“那也比你让我看礼花强。”

    第一年小仙女生日,我玩了一把蜘蛛纸牌,胜利后礼花“砰砰砰”,我把她拉过来,对她说:“happy birthday,感动吗?”

    第二年我忘了,她自己玩了一副四套牌的,结果太难了,不服气还是喊我来帮忙,礼花放起来之后我又问她:“感动吗?”

    她说如果我每年生日都能给她放礼花,弥留之际要是能想起我来可能会感动。她也曾问过我的生日是哪天,我说我不过,千万别想着给我惊喜。

    挂了电话,苍龙问我:“这人是谁,她知道你的事?”

    “朋友。”我说,“知道一些。”

    “朋友?”

    “同学,一个班也是一个宿舍的,很简单的一个小姑娘,在我心里认她这个朋友。”我说,“她不复杂,很好懂,也没坏心思。”

    “那太子爷……无聊的是想……”话虽没说全,但我懂他的意思。

    “逼他一下,”我说,“看他有没有这个魄力。”

    “算了吧。”苍龙伸出右手捏了捏我的手,“没有一个好种。”

    “高宴还好吧!”除了不求上进,我没发现他有哪些劣根性。

    “他十几岁那会儿,跟他一起玩的那几个公子哥,一天夜里,几个人抽上头了,跑到大路上,拦下了一辆私家车。车里年轻的爸爸妈妈,带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他们六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的致幻性让他们更有攻击力,纵使有个年轻的爸爸,但群起而攻下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小女孩吓傻了,不知道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被扒光了衣服,然后……他们每人手中都拿了一根皮带,其中一个没有的,还是用的那位爸爸的,就这么对着这对夫妻的身体抽。”

    “全程没有致命伤,更恶劣的,他们一开始都是抽的这对夫妻的隐私部位,X虐,羞辱,打的累了还用打火机烧,用烟头烫。”

    “他们没有动小女孩,爸爸妈妈为了孩子所以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跟他们求情,答应给钱,甚至愿意配合他们各种变态的要求,可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手,惨叫声反而更加的让他们疯狂。”

    “后面他们打上瘾,都不挑地方了,两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像手打牛肉丸,烂成泥了,一碰就能掉下一块。可是两人还没咽气,毕竟都是皮肉伤嘛,就像凌迟,是有意识的。”

    “可等待他们的,还有终端。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小女孩!六个人,对一个走路还会跌跌撞撞的孩子下手。”

    “惨烈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中的一人因为用力太猛,小女孩晕了后大出血。但肆虐的鲜血依旧没有让他们清醒,反而持续的刺激着兴奋神经。”

    “那对夫妻挣扎着在地上爬行,努力的想要反抗,可是有什么用啊,他们潇洒完,穿好衣服就走了。呵呵,都活着,他们觉得他们没有杀人,他们的手就还是干净的。”

    “这种小事都用不到大人物出手帮忙,找我料理就好了。”

    “我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那位妈妈也因为创伤性休克停止了心脏跳动,我看见那爸爸眼中只剩了伤心欲绝。我说如果不想活了就眨眨眼,他朝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帮那位爸爸咽了气时,真的觉得自己像个菩萨,充满了慈悲。”

    “这种事情我都办出经验了,尽职尽责的清道夫。我离开的时候还载上那六个没走远的公子哥,安慰他们只是小事情,别有负担。”

    “他们有说有笑,还没从刚刚的兴奋劲中冷静下来,绘声绘色的跟我描述起了他们折磨人的过程,在他们得意又富贵的脸上,我看不见丝毫的悔意与不适。”

    “他们问起那一家三口怎么样了,我说都处理掉了,他们鄙夷的啧啧叹气,说我太残忍,玩玩就算了,何必要人性命。怪我没有品格,手段下三滥,还阴阳怪气的说我会有报应,再戏谑我的报应就是绝后。”

    我安静了一会儿,不能说没有触动,但,不多。

    我早就麻木不仁,别人的苦难很难激起我的同情心,我只会想到万般皆是命,有的人生来就避不开这一场无妄之灾,熬过去了就结束了。

    我转过脸去,矮下身子望着苍龙的侧脸,他比我大了将近十岁,他受的苦难也不比我少,可他依旧保持着敬畏和慈悲之心,他说的成魔,也不过是以恶制恶而已,或者成大事免不了的小节。

    “看什么?”他问。

    “看你好看。”我说。

    “是自夸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你长着一张旺夫脸,但我薄命。”

    他不跟我扯这个了,认真了表情:“我说的是真的,高宴从小被家里管束的太严厉,所以他早就熟练了两副面孔,很会伪装。沾了那些东西的人,身上会带着特有的臭味,不管怎么掩盖,哪怕眼神清亮精神上佳,但那气味我一闻就知道。高宴是个内心极度空虚的人,他说他无聊,就会想要玩刺激,哪怕是一场爱情游戏。”

    我“哦”了一声,回忆里还是没能发现蹊跷点。

    “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如果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就让她远离人渣吧,给这个世界留一点美好。”

    我给龙王发了消息,告诉他高宴的地址,然后扭脸对着苍龙浅浅的笑了起来,很虔诚的说:“哥哥,你能成神。”

    苍龙的脸色陡然凛冽:“别叫我哥,我不配。”

    “那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问。

    “留下来有什么出路,一眼看到头。”他说。

    “可我还是走回来了。”我淡淡的说,“如果我一生下来就知道有人坚定的爱我,会不会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定了定,跟我同样的语气:“也不一定啊,亲人之间就会有爱吗?一早就知道在被至亲利用,不是更可怜吗?”

    这话他有资格说,所以我就安静了。

    他又说:“刚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也没想爱你,只享受犯禁的快感,也知道你不过是个已经没多少利用价值的垃圾,很快就会被清除了。”

    我笑了起来,问他:“那是从什么时候呢?”

    “嗯,我想想……”他真的在思考了,然后回答我,“那天晚上,你疯了一样突然奔跑了出去,像离弦的箭,像草原上夺命狂奔的羚羊。”

    我怔了怔,这种回忆不是应该好残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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