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把叹出的气吸了回去,走两步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趟,朝我招手:“来,过来。”

    “干嘛又要我在上面?”我目露精光。

    “宝贝这么纤弱娇小,我怕把宝贝压坏了。”他完全张开手,“快来,压我。”

    我的上帝,后土皇天啊!

    我没过去压他,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睡衣里面是真空的,我没骗人。

    他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就把我带走了。

    果然,他还没到黔驴技穷,依旧有办法让我难堪,像我这种基本上没几分羞耻心的人在完全清醒的人面前失态,还是会绷不住的。

    “报仇了?”我瘫在马桶上,口干舌燥,吸气时胸腔都难受,眼神涣散没法对焦。

    他洗了手又洗了把脸,看看自己的腿裤再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肘,目光对向我时,竟然在嫌弃。

    “你要这么伺候薛庄明,肯定要失宠了。”他说。

    我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玩笑问:“你怎么知道,你伺候过?”薛庄明虽然鸡毛,但多数男人不都有两面性嘛,一面这样,一面又那样,反差很大,但也有表面正经床上也正经,或者看上去操蛋实际更操蛋的。

    苍龙撇过脸去,照着镜子里的自己语气清淡的说:“那你认为他当初为什么要扶持我,我又凭什么敢跟他龇牙咧嘴?”

    “你……”我怔了怔,即便我脑洞开的大,这也是我从没有想过的。

    “沾亲带故吗?”他嗤了一声,“算了吧。”

    “如果你不愿意,也是可以拒绝的。”我说。

    “但代价我承受不起,他跟我说的清清楚楚。”苍龙说,“我没你厉害。”

    我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比他幸运一点,我这一生能找到一个爱我的人就圆满了。

    “我可以放弃所有,但我不会放弃你,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要好好活着,让我还能想你。”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你对我意义非凡,你是我活下去的信仰,你不能放弃。这个世界,除了你,我早已经没有留恋了,哥哥。”

    “说了,别叫我哥!”他烦躁的转过身,有些生硬的推开了我的怀抱,“你这样只会提醒我,我们是对道德败坏天理难容连畜生都不如的变态。”

    我略怔了怔,眼睛在刹那间湿润了,被他打开的手还张在半空中。

    “对不起——”他的眼眶也红了,但迟疑了片刻才上来将我揽进怀里,他说,“我怕了,我真的很怕,你没体会过那种绝望,我不敢再面对第二次了。”

    肌肤再次相贴,还未冷却的温度再次燃起了我的热血,退去的酸涩里油然生出了强烈的倔强,我抬起头紧盯着他的脸,即便他留给我的绝大数只是下颌角。

    “万一我是你妈妈留给你的礼物呢,一个替她爱你的天使呢!”我仰着头,认真的说,“别在意这只天使的羽毛是白的还是黑的。”

    他终于低下了头,紧蹙着眉头问:“明明是我们欠了你,你凭什么自以为是?”

    “我不恨。”我说。

    他的泪水滴在了我的额头上,有些嘶哑的问我:“为什么不恨?为什么要原谅?”

    “不原谅,但没必要将仇恨用来折磨自己。”我表面冷静内心澎湃的望着他,“我不怕被指点,我目的明确,也不去想反击和报复,我只知道弱者永远祈不到怜悯,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我也知道能量守恒,有得必有失,人不能太贪。”

    他擦掉了我额头上的水迹,脸低下来贴着我。

    我轻轻地吻了他的唇,抱紧他说:“只要我们坚强,只要我们坚定,鸳鸯未必苦命,挺直我们的腰杆,你就是我的哥哥,也是我心中唯一的男人!”

    他动了动,大约是要说什么的,可我更加的抱紧他,于是换来了他不可控制的一阵颤栗。

    随着深深的呼吸,他说:“那你要勇敢啊,宝贝。”

    我哑声“嗯”的点头。

    到一楼见了那两位保姆,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有经验且有精力的时候,很专业,不招唤绝对隐身,不打扰主家一点生活。

    但我享受不了这样的服务,尤其她们知道我是这家的主人,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让我感觉抓心饶肝的讽刺,明明我也是服务别人的,甚至比她们要更加的低贱。

    去到西城一处繁华的商业街——朝花城,吃喝玩乐加各大高奢品牌店,人气旺盛,当下年轻人最爱打卡的地方,也是约会胜地。

    逛了几家店,买了几身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都是身旁某人的审美,而且也是给他带回去的。

    是我自己臭不要脸,主动说以后要去他那常住的。

    “要洗的,尤其是内衣。”我现穿了一身,休闲装,脚上的运动鞋很是轻便,感觉随意一跳都能有三丈高。

    “洗,不都给你杀菌消毒了么!”他说,“我很爱干净的。”

    我撇嘴:“那也不是你亲手洗的。”

    “废话,我的手是用来干粗活的吗!”他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来在我脸前晃了晃,他的手只是长且白,但并不细嫩,老茧很明显,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他的身上伤痕更多,前胸后背大腿,有利刃的那种长长地细痕,也有钝器的那种骇人的大疤,还有几处子弹擦边的伤,随意一翻他的头发,头顶上很清晰的一道两寸多长的疤,毛囊都没了。所以他要是弄成平头瞬间就社会了,再把衣服一脱,完全就能颠覆他当下俊丽小生的形象。

    “嗯,是用来干细活的。”我抓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又抬起他的手在唇上轻轻一触,然后用尖牙重重的咬了他一口。

    “带你去打耳洞吧!”他说,“你现在越来越淡了,再这样下去男人看你都不是看女人的目光了。”

    我蹙眉不解:“这叫什么话?”

    他说:“矛盾,不喜欢你妖骚俏丽,但更不想你变成了冰冷的鬼。”

    现在大家都说,孟天东是薛庄明的狗,指哪咬哪,而我则是供他驱使的伥鬼,使命必达。

    我还是从前的发型,只是上课的时候要把刘海收起来,头发也要一丝不苟的盘起,不染发也不烫发。但即便我再怎么装的像个乖乖女,哪怕是普通人看我一眼,也知道我是个有故事的人,且绝对不好惹,我一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笑弯了眼角,依旧会得到“不是好人”的定论。

    但这跟打耳洞有什么关系?

    “你打吗?你打我就打。”我说。

    “可以,但我陪你戳两针,可以不留着吗?”他问。

    “为啥?”我反问。

    他眯了眯眼,随后妥协:“好吧,随你。”

    “好像大部分菩萨都是有耳洞的,”我说,“要不你打一个吧,更性感。”

    他撅了撅嘴,嘟声说:“菩萨还戴花冠、耳环、项链、臂钏、手镯,满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

    我笑了笑:“所以说佛渡有钱人嘛!你看你们现在这些混子,一点道义不讲,连关公都不拜了。”

    他也笑了:“老大多是被小弟砍死的,关公要显灵,也得给气晕,不如拜财神爷,和气生财是正道。”

    我敛了敛笑意,要真能和气生财倒是好事了,可钱财不过是权力的辅助,能定生死掌乾坤的权力才是至尊追求。

    真去打耳洞了,都没挑个专业点的地方,就在一家卖饰品的店。只有我打了,想着反正我命不好,也不在乎坏了运势,但苍龙面相好,我坚信他有后福,所以不敢给他改了运。

    打好后就戴上了一对纯银的耳圈,店里买的,不还价,但耳洞免费,还送了我一瓶消毒水。这个我多的是,倒真不稀罕,于是老板又说送我两颗珍珠,打个洞过几天可以穿进银圈里。

    我嘴角一扯,眼神去瞟苍龙,他脸上摆出比我还人畜无害的讨喜笑容,说:“谢谢老板。”我接道:“老板你人真好,生意肯定兴荣。”

    老板在美女帅哥一声声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大手一挥,重新挑了两颗珠子送我。

    这两颗珠子还是刚从珍珠蚌里开出来的,之前要卖我们,五十块钱一个,我才不交这种智商税,一点不值钱的东西只会骗小孩。但老板说绝对不骗我,凭他多年的经验,开出来一定物超所值,我不为所动,苍龙也只是但笑不语。

    老板大约觉得自己被误解成了江湖骗子之流,不服气的就要剖给我们看,没想到拿出来一开还真是震惊,里面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二十多颗,其中两颗品相很不错,虽是白珍珠,但发出的光感很润泽,形状也挺圆,带一点不太明显的生长纹。

    老板交给店里的人打好洞递给我,苍龙又给老板付了五十块钱,男人的自尊心,不想贪这个便宜,但也只值这个价钱。

    出门后,我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说不出具体的,就是觉得心情很美。他回手要把我抓过来,我躲在身后一脚踩他一个脚后跟,直到趿拉着鞋我也不罢休,依旧撵着他踩。

    他“哎呀哎呀”配合的叫着,见我都抓着他的裤腰带踢他腿了,终是无奈的说:“宝贝,你有完没……”

    话没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我本能的抬头,苍龙反手迅捷的捞了我一把,将我拽到他的左侧。

    可我已经看见了。

    想当作不识,可对方先叫住了,但不是叫的我。

    “虞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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