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站定,有些僵硬的回头,脸色在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大概我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故人见面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激动之心,狂澜堆砌的更多是恐惧。

    就知道会泰极生否,都怪我,就我这样的烂运气,应该要收着笑的。

    去年年底我能见到梅瑞林就该想到他不是单纯在国外进修,现在他叫住苍龙,身上那种沉着从容比起苍龙的惊惶,高低立现。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我从不敢小瞧这个人。

    “女朋友吗?”梅瑞林对着苍龙问我。

    “我妹妹。”苍龙笑不出来了,神情却说不上是正色还是虚晃。

    “燕冬。”我自我介绍,背手而立。

    “燕小姐,”梅瑞林缓缓将目光对向我,“久仰。”

    我对他的眼神失去了从前的判断,很陌生,连他的气息与味道都全变了,可我能感受到危险,那种好似不可阻挡的志在必得,而且有敌意,透着很强的攻击性。

    他的身边也有一位女子,栗色的长发,人白的发光,五官有些深刻,像混血,但不是那种突出且惊艳的类型。重要的是气质出众,一看就拥有良好修养,一身淑女风范,他这种人看一眼就能猜出配偶的模样,很登对。

    我冲他礼貌的莞尔,扭脸拉起苍龙的手,边走边问他:“是先看电影还是先吃饭?”

    苍龙吭了一声说:“听你的。”

    已经走了很远,我的手搭着苍龙的脉搏还是又乱又快,我有些意外,似乎除了楚天河,并没有谁能让他这么失态。

    “你很紧张!”我说。

    苍龙低头抿了抿唇,不说话。

    “你认识他?”我问。

    苍龙又安静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口吻说:“他不就是你的春风少年么?”

    我笑了笑:“早就时过境迁了。”

    苍龙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如果是关于我,你别担心,我们之间互不相欠,更不会有什么旧情之说。”我说着问他,“干嘛说是妹妹,不能介绍是女朋友?”

    他装起无辜说:“不是你叫我直面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但你说妹妹他也不能信啊!”我笑了。

    他也笑了:“嗯,欲盖弥彰。”

    “所以我们现在是约会了。”我说。

    “确定?”他冲我抬眉。

    我点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恋爱呢,你是我第一个名副其实的男朋友。”

    他回我道:“虽然不是我第一次恋爱,但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欸!”

    我不服气,再添一句:“你也不是我第一次爱的人。”

    他果然小气了,叫我闭嘴。

    这种感觉真的很窝心啊,他揽着我的肩,我搂着他的腰,像很多的情侣一样甜甜腻腻的站在阳光之下,互相对视的眼神里照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色。而且我非常确定他在乎我,哪怕这份爱没那么纯粹。

    去看电影了,时间卡的有点紧,于是就在外面随便买了些吃的带进去了,超大的蛋堡,我把嘴张的足以吞拳,他在旁边“啧”了一声:“怎么好哦,这样怎么当豪门贵妇?”

    我斜睨了他一眼。

    灾难片,支离破碎的场面宏大又壮观,强悍震撼声野蛮拉回了慌乱的心跳。

    我们是在大放映厅,因着节假日的缘故,里面的人很多,票买的晚,座位只剩了犄角旮旯。但也不大影响观影,正式开始后连东西都不吃了,我们手拉着手和主角们一同感受绝望后的崛起。

    只可惜好时光太短暂了,电影才放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我没静音,独特的铃声一响,立刻将我拉回状态。

    我的铃声是俄罗斯的《摇篮曲》,和电影里悲壮的场景还挺搭,但三秒之内我就接起了。我接打电话很少说“喂”的,直接一句:“老板。”

    薛庄明问:“你在哪?”

    我没回答,问他:“有何指示?”

    他说:“回答我问题。”

    我告诉他在某影城,和苍龙。

    “过来,去24楼,给你一夜的时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撬开她的嘴,明早八点我要看到我想看的。”薛庄明说着顿了顿,“人不能缺胳膊少腿,最好能毫发无损。”

    我说:“好。”

    等薛庄明挂了电话,我才收起手机。

    苍龙问我:“要走了吗?”

    我“嗯”的站起身。

    他也跟着起身:“那走吧,我送你去。”

    被我一闹腾,周围的人早有意见了,纷纷怒目相向,要不是帅哥美女的颜值在这,估计都能爆发冲突。

    出去后我拒绝他的相送:“你忙你的,没事也休息一会儿。”

    买的零食估计他也不爱吃,我就都给带走了,自己打车去了彩爵。

    人都带进彩爵了,也并非搞不定,只是用我会更有效率一点。

    蝴蝶帮并没有因为燕冬的离开而解散,反而比从前更有组织有纪律,成员也比以前还壮大。现下的当家人有跟燕冬一样的性情,直来直往义气当先,只是没有燕冬的恋爱脑,做事很讲规矩。

    正因为如此,薛庄明这几年就没怎么太在意,他并不狭隘,也不会否定女子能顶半边天。可是从今年起,发展的势头越来越不对劲了,黎敏的爷爷还是薛家的老臣,可这个孙女大有想独占山头的趋向,而这之前她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也就说有人插手蝴蝶帮了。

    薛庄明已然发现了端倪,他要具体的信息,乃至准确的名单。

    小姑娘嘴硬,大有宁为玉碎的壮士气概,而且我也信她是真不怕死,有些人的信仰来的莫名其妙,可他们就是深信不疑。

    她一看见我激动的要命,骂了一堆难听的话,尽管当初证据被抹去,但可能除了楚啸,所有人都认为一定是我杀了燕冬。

    楚啸对薛庄明的话深信不疑,他还以为我和燕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他还以为我懦弱、宽容、善良,就算我现在变了,那时候的我也绝不会。

    黎敏以前是燕冬的人,燕冬有那个魅力让人追随,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黎敏的行事风格都很像燕冬。

    很久没人敢当面这么骂我了,我竟然有些怀念,但怀念未必美好。

    我的手早不干净了,燕冬也不是我唯一沾上的血腥,却是少有的主观情绪站在了客观理智之上。人真的很难超越,明知那是弱点,却很难克服,也不愿意让那点阴影被阳光照射。

    “丽都好小啊,转来转去都是熟人。”我淡淡的说。

    她看我无动于衷,更加激动了,见对我的语言暴击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于是在我的引导下惹得她口无遮拦,连薛家老爷子都骂上了,啧啧,暴脾气的人都很容易吃亏。

    我也怕我失手啊,万一真弄死了怎么办,薛庄明把我推出来,说我自作主张就难看了。有背景的人,我不能凌|辱她,甚至都不能恐吓她。

    就地取材,楼下中餐馆里抓来几条石头鱼,它的脊背上有一根像针一样的尖锐背刺,有剧毒,但我准备了抗毒血清,也不是靠这个威胁她。

    我只是想让她疼。

    这种痛剧烈且持久,虽然没体验过,但感受过的人基本上都是用酸爽来形容,也就说还完全没到瓦解人的意志这么酷烈。

    黎敏反抗的很激烈,一度口水都嘣到了我的脸上,我的手摸了摸刚打了不久的耳洞,激起了我那种阴暗变态的心。

    烈女,了不起。

    “燕小姐,扎哪里?”

    我望着黎敏笑了起来,很想做点恶趣味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给人家一点体面。

    可她却被我的脸色吓的哆嗦不止,已经不敢骂我了,只剩了没什么杀伤力的恐吓,爷爷也搬出来了。

    她的手被反向捆住了,我弯身在她小臂上重重的拍了拍,嘴上却说:“都一样。”

    一根背刺戳在了她的胳膊上,不消片刻,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真疼啊,冷汗簌簌而下,额头上青筋都暴起了。一张原本年轻漂亮的脸扭曲的变了形,一样狰狞可怖。

    我亲自给她注射了血清,还温柔的对她说:“放心,不要你命妹妹,我们这种婊|子最是以德报怨。”

    刚捞起第二条鱼,她惊恐的尖叫起来,一面在抽搐里咬着牙诅咒我不得好死一面松口了。

    半个小时后我拿到了名单,看时间还早且兹事体大,我就去楼上了。

    房间里烟熏火燎,新风系统成了鸡肋,我呛得咳了两声。

    薛庄明抬眼看我,孟天东替他问出想说的话:“招了?”

    房间里还有三个人,薛庄明一个眼神,那三人就出去了。

    “还是女人对付女人有办法啊!”孟天东这种人有时候特别叫人厌恶,强烈的性别歧视里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他随即又说,“做事情效率不要太高,你这样弄得我们很卷啊!”

    我把手机递上给薛庄明,他面沉如水的撇脸看来,随即又把目光看向我:“有话?”

    我顿了顿,回道:“这里面有两个人我认识。”

    孟天东:“操——”

    我冷冽的眼神朝他一射,他龇起大门牙揶揄道:“睡过?”

    我手指了一下“梅瑞林”这三个字:“这人是我的高中同学,以前确实上过床。”

    薛庄明面色不动,问我:“另一个呢!”

    我又指了一下手:“这人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薛庄明的脸色极其罕见的被人察觉了,他有些阴沉的脸用难以形容的语气问:“就是那位青梅竹马?”

    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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