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楼层在快速跳动着,短短的几秒,竟让我生出了煎熬。我摒住呼吸,缓慢眨眼,逼着自己不要飘了思绪,用强硬的心理素质对抗着不能被他带了节奏。

    “燕小姐方便送我一趟吗?”梅瑞林说,“我是被请过来的,待客之道也该把我送走吧!”

    我微笑道:“乐意效劳。”带他坐上了我的那辆高尔夫。

    副驾驶座上放着刚刚餐厅送的礼品,他拿起放到了后座去,回脸时忽然说:“看来燕小姐不饿,那就不请吃饭了。”

    车内空间小,靠的太近了,我本能的让了一下,让过之后人就僵着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语气带上了轻慢:“稳住啊燕小姐,这么快就紧——张了?”

    我强制回神,问他:“你确定要在这里?”

    “总要暴露一点目的吧,要不然多让人忌惮啊!”他说着目色突然压了下去,带上了狠厉道,“可我一看见你还是想干你,虞松川都解不了我的饥渴。”

    我的半边身体瞬间麻了,整个脑袋都在轰炸。

    气味、温度、呼吸、心跳……这种感觉太霸道了,一切都对上了,回来了,深沉记忆复苏,强烈且震撼,井喷的荷尔蒙覆盖了所有的理智与情感。

    我不可抗的扭脸面对他,看到了他左下颌的那颗小痣,目光不自觉的下移,又看到了他喉结旁的又一颗痣。衬衫挡住了他的锁骨,我却如拥有透视一般清晰的看到了那点朱红色。

    所有的克制在此刻如山呼海啸分崩离析,我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腮,抓过他的衣领就吻了上去。

    可这个带着血腥的吻只延续了几秒,他像是被触发了逆鳞,又像是对受辱的回击,野蛮的把我从车里拽了出去,压上引擎盖时都听见“哐”的一声。

    浓烈的情绪加上彻骨的疼痛,随着粗暴的撕扯,我崩溃的叫了起来,泪水决堤,我冲他吼道:“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我叫什么?!”

    他看我激烈,越加蛮横的要压制我,我受不住了,也不能这样被他吃干抹净,所以我叫他了。

    “梅瑞林!梅瑞林!!!”

    他动作倏地一滞,疾首蹙额的凝视着我。

    “燕循已经死了,想她去墓地拜祭。”我快速的收起崩溃的情绪,“我只是我老板送你的一次性礼物,合作还要继续。我可以给你享用,但我禁不住你的暴力发泄,希望你能怜惜我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自轻自贱?”他这样问我的时候,表情又变回了痛心疾首。

    “我本来就烂透了,从根上就烂了,无可救药。”我缓了缓,推开他从车上起来,问他,“为什么回来?”

    他不答。

    “那时候输的太难看了,是不服气吗?”我又问,“找谁报仇?苍龙?楚啸?还是萦绕在丽都的诡谲风云?”

    他还是不答。

    我又缓了缓,整理了一下毛躁的头发和扯坏的衣服,回到了驾驶座,他跟着进来了。

    我发动车子,驶离了彩爵大厦。

    车开上了大路,我再次开口:“崇原就是你说的学长吗?”

    他默认。

    “他是领你进门还是在教你做事?”我又问。

    他反问:“有什么区别?”

    “教你做事,你是他的自己人,领你进门,你是他的棋子。”我说。

    他又问:“那你在薛庄明那呢?”

    “我是他的人,手把手将我带出来的,门徒。”我说。

    他咕哝一声:“没看出来。”

    见他这样,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却没有将失态适可而止,怨声载道的问:“为什么没来?”

    我脸一歪:“什么?”

    “去年年底,我约你到小蓝桥,你为什么没来?我留给你的联系方式你也没找我。”他说着转过脸去,看着已经落幕的夕阳,中心大屏被人买断,驻足的人群一同见证浪漫求婚。

    我要说我没听见,会不会显得很滑稽?

    而且我现在又罕见的双耳失聪了,我是看着他的嘴巴读唇语的,但为了不叫他误会,我的目光很游离。

    “我从黑夜等到天亮,一夜的雪都没停,我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可离开之后还是在期待着你会不会突然给我电话。”他低下了头,“在我回到丽都之前,我都在等,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卑微过。你总是轻而易举的扩大我卑微的极限,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的真心,一钱不值。”

    我不甚在意的问道:“是有什么话吗?”

    他顿了顿,有些气馁的说道:“没有。”然后看着前方大喊了起来:“看车,看车!”

    我一个急刹,两人同时剧烈俯冲,我惊魂未定,他还没消气,冲我吼:“从来走路不看路,开车也不看路,你有多大的命!”

    我怔了怔,倏地“噗”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觉得滑稽。

    他被我笑的有些毛躁:“有话就说吧,我听着。”

    “好吧,坏人就喜欢话多,我不跟你故弄玄虚,一字一句讲明白。”我说,“那次遇见是偶然,我看见你眼中的色彩了,你也没想到会看见我。但你的路怎么走与我的关系并不大吧?你要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把放弃另一条路的遗憾推给我。”

    我今天做尽绝情人了。

    “我与你相识,没有给你也没要你任何承诺,唯一的敷衍我也付了昂贵的违约金。谢谢你那时候对我的偏爱,但我并不欠你,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不是找我索要。”

    “我不可能跟你相濡以沫,我今天还能喘气也是我自己命大,我所受的所有苦难以及低谷都是我自己熬过来的。你既然回来了,我们照旧相忘江湖。”

    “我找到一个喜欢我且爱我的人了,你就祝福我吧,哪怕我们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互相取暖。”

    “如果你做不到也没什么,想睡我也可以,只要我老板点头,什么要求都可以。你就是想把苍龙拉着一起也可以,我们本就是别人眼中的双姝,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且能承受起代价。”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年我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于是又道:“别把我当成你的目的,就算哪天你得到我这副躯壳,我的心也死了,空欢喜一场没意思。”

    他静静的听我说了这么多,面无表情。

    我说:“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吧!但你骂我贱也没什么,我再贱也有人爱,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怜人了。”

    “你这么相信虞松川?”他问。

    “信。”我认真的说,“他说什么我都奉若圭臬。”

    他摇摇头:“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也会有恋爱脑。”

    “恋爱脑怎么啦?双向奔赴就不可笑。”我带着一点玩笑的口气道,“世人只会骂一个人傻,不会笑话两个傻子的。”

    “你骗不了我,说再多都没用,你要再拿虞松川当挡箭牌,我就□□到他心里去,看他还怎么配合你演戏!”

    他说这句话时没怎么张嘴,我唇语读的费劲,盯上了他的嘴巴。

    他目色幽然一变。

    我抬眉冲他笑笑,表情要多清纯有多清纯,甚至还带着几分羞涩与恋恋不舍。

    这是勾引人的惯常伎俩,他老司机不可能看不破,眼前人再不是以前的装腔作势,她已然在声色场中游戏成了老油条。

    跟妓|女谈感情,多可笑。

    下班高峰期,主干道,红灯等了三个,终于通过了,我这才问他:“你要去哪?”

    他听见我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便拿起看了一眼,然后给我页面密码解了,微信一样有密码,他试了两次,又给我解了。

    我喜欢用质数设密,他破解一次就能找到规律,何况我以前就有这习惯。

    眼皮跳了跳,左耳有点痒,我伸手揉了揉,失聪过去了,能听见了。但我又摸了摸我的耳朵,左耳的耳环不见了。

    “薛庄明问你在哪?”他说。

    “看,他多关心我!”他在浏览我和薛庄明的聊天记录,这人真不懂礼貌,但我这么谨慎的人能让他看到多少东西?

    他手机也有动静了,看了一眼后他接了起来,良久只说了一声:“嗯,知道了。”

    “去东筠。”他对我说。

    “太远了,要不你打车吧,不行我给你叫?”估计是刚才撕扯时掉了,我想回头去找找。

    他问:“有急事?”

    “那倒没有。”我莞尔。

    “没事那就再聊聊,聊完这一次,以后就是狭路相逢的对手了。”他说着也冲我淡淡一笑。

    气场强大了,气质更沉稳了,但他似乎并没变化太多,野心勃勃,浑身都是预谋的克制。

    我的车是老款,没有导航,车停到了路旁规划路线。

    “跟虞松川是认真的吗?”他还在耿耿于怀,嘴上说不信,又要反复的问。

    我咬了咬自己的唇,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回道:“不敢跟你说真话,说是至死不渝,怕成了软肋,说逢场作戏,你又心有不甘,说互相取暖,只怕更要挑起你的挑战之心。”

    他又笑了,看不出戏谑或讽刺,漫不经心道:“你现在倒是比以前自信了很多。”

    我挑了挑眉,却“咳”了一声,客气了起来:“就那样吧!”继而神色在倏忽之间异常肃正,“苍龙对我是认真的,为了我,他可以放弃所有。”

    他念念:“放弃所有。”

    “包括仇恨。”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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