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好像不咸。”梅瑞林扭脸过去尝了一口汤。

    应该是春花姐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最后的调味,但我看他娴熟的动作,揶揄了一句:“好男人下过厨房啊!”

    他说:“别误会,此技不是被女人调|教出来的。”

    我挑了挑眉:“哦,是男人。”

    他本想解释,但话音一转说道:“嗯,我确实很受小众男的喜爱,自从虞松川之后,简直前仆后继不胜其烦。”

    我“哼”了一声,不服气,但知道他并不是夸张。

    “以前虞松川在时,他们都只送我女人,现在我有你了,于是他们又开始送我男孩。你知道为什么吗?”梅瑞林自问自答,“因为他们也知道虞松川已经登顶,而你是圈子里公认的极品。”

    “极品什么?”我问,“玩物?”

    梅瑞林说:“但你在我眼里‘独旷世以秀群’。”

    我说:“那也还是玩物。”

    “你要这么想,我几乎在所有人眼里也不过是猎物。”梅瑞林往汤里放了适量的盐,“那你怎么就不能跟我惺惺相惜呢!”

    我还是不忍心说伤人的话。

    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可爱,我也知道我虽是他的执念,可如果太痛了也不是非我不可,一回头有多少拥抱与温香软玉,我推开他就是把自己的路走窄。

    知道归知道,一旦将那画面看到心里去了,多少还是有涟漪,关新宝被狂飙后那餍足的表情嫉妒又刺痛了多少观赏者。

    刚沦为前妻的崔安桐,当后背被有力的掌心撑住时,那立于天地的一双人不也是天造地设吗?

    聪明人不会自讨苦吃,哪怕我的前路还透着迷茫,不跟梅瑞林合作,我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触及核心。

    我坐过去餐桌旁,等着他拿碗筷端菜盛汤,然后我们一起吃了饭。

    他吃饭倒是不挑食,见我先下筷子吃鳝鱼于是就不碰,等我吃了四五块,他才说:“够了,别吃太多。”我说不吃浪费,回锅就不新鲜了。他说他吃。他真吃了。

    半只鸡只有一个鸡腿,我说:“让给你吃。”

    他说:“不用让,不贪你一个鸡腿。”

    我说:“我就喜欢把好东西让给别人吃。”

    他就把碗递过来,说:“谢谢。”

    我只好用自己的筷子夹到他碗里,他毫不犹豫的两口就给解决了。

    我觉得他应该是饿了。

    吃完饭他才去洗澡,我把碗筷收拾了,给他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按了快洗加烘干功能。

    等他洗好澡出来,我已经给他衣服拿出来晾在衣帽间了,见我拿着蒸汽熨斗给他熨平衬衫和西裤,他没有掩饰震惊。

    “贤惠吧?”我说,“我还给你皮鞋擦了呢!”

    他只裹了浴巾,连脚下都没有穿鞋,震惊过后又挂脸的不开心了:“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说:“待客之道,我股子里温婉贤良。”

    “那快点去洗澡,过来陪我睡。”他也一点不掩饰猥琐。

    “温婉贤良不阻碍我邋遢,我都是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冬天两个月洗一次。”我说,“节约用水,勤俭持家。”

    他指了指我的腿,故作夸张道:“你膝盖上还有泥!”

    我漫不经心的给掸了掸,掸不掉,于是用手把泥扣的掉了一地,再拍拍膝盖,自豪道:“看,干净了。”

    他抿了抿唇,点头赞许:“很好。”

    “衣服好了,请穿上吧!”我把熨斗挂了回去,还给他看到我身后一大堆苍龙的衣服。

    他说:“别跟我玩欲擒故纵,你不留我我真走。”

    “应该是我要劝劝你。”我说,“你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他说:“你比我有厉害的地方,我也不是全能给你做主。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到摒弃从前,携手并进。”

    “那你别冒进,多点诚意和耐心。”我已经让步了。

    他问:“你说这话不觉得矫情吗?我还要有多少诚意和耐心?命都给你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谁?”

    “看,你在怪我,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恨我。”我目色眈眈,“你把自己所有劣根性的展现归咎于我!”

    他反问:“难道不是吗?你让我做人我就是人,你让我当鬼我就是鬼!”

    他太无耻了,我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的辩证。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好人。”梅瑞林会读心术,知道我心里在编排他什么。

    我说:“你的劣迹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他反问我:“怎么论?”

    我回他一句:“渣男。”

    他立刻也回道:“哦,那这我不否认,跟你我就从渣开始的,到现在手段依旧卑劣,你有资格这么骂我。”

    我叹了一口气,让开说:“穿衣服吧,做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更性感一点。”

    他真的开始穿衣服了。

    “还有机会哦,只要你开口留我,我就留下来。”他一边系着纽扣一边说。

    果然这样很迷人。

    “你的身上为什么也有这么多伤痕?”早就发现了。

    他坐下把袜子穿好,套上鞋又站起:“训练时留下的。”

    “那年说是出国留学,就被带走了吗?”我问。

    “没有。”他说,“你给我钱的时候我确实在德国。你说祝我改变世界功成名就,于是当学长找上我时,我答应了。”

    “那很难熬吧!”怪不得那时候他会说吃力,“是三观被震碎重组了吗?但你底线本来也不怎么高吧?”

    他咬了咬牙,没接话。

    “有被俘训练吧?”我继续问,“也被人恣意作践,像牲畜一样凌|辱虐待吧?”

    “想知道的话可以留我下来跟你长谈。”他目光收了收,带出了几分危险。

    我微微的也眯起了眼睛,悠然冲他笑了起来,回道:“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骂我婊|子时那么理直气壮呢?”

    “等你成了梅太太,就不会了。”梅瑞林说。

    我歪了歪脸,问他:“凭什么?我就该丢了自己的名字还要冠你之姓?”

    “别人我管不着,也不想上升到男女平等的问题,但我对你来说就是一场华丽的蝶变。”他说,“你看,你都能配得上我了。”

    我缄默了片刻,忽然指手说:“滚!”

    他摆出吃惊表情:“啊你怎么骂人!”

    “(哔——)”我骂了一句更脏的脏话。

    他也一脸无语,摆手说:“我走,就知道你不会留我。”

    他是根本没想留,说走就干脆的出门了,脚步声一叠的冲到了楼下。

    我几乎就是下意识的,想都没想就进了昊昊和玉锦的房间,开了房间的窗户,探头下去。

    雨还在下,雨点在路灯下拉出了长长的丝,秋风有了凉意,袭人时却依然温润。

    “哎,要不再试着留我一下?虽然一堆烂事,但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请求。”梅瑞林撑着伞抬头问我。

    我迅速缩回去,拉上了窗帘。

    糟糕了,我真的有些魂不守舍心乱如麻了。

    凌晨十二点,我还没有睡着,心里又烦又躁,胡思乱想了一堆。

    拿起手机,登陆了藏茗山,搜索各种有关梅瑞林的风流以及荒唐事迹,逼着自己清醒下来。可那些极端的字眼和香艳迷离的景象却更加的躁动了我的思绪,后半夜的梦中我甚至在混沌中有了遐想与渴望。

    醒来抓住脖颈上的山鬼花钱,默默念着,“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然后又念起了《冰心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正背的凝神,猛然间岔出一句“道法自然,不可违心”,我又把自己劝回来了。

    书读太多不好,很容易自说自话。

    其实我对梅瑞林从未绝情,他每一次的卑微,我都没舍得盛气凌人。

    可我的矛盾里并没有虚伪,他做错了事,不值得被原谅,我就算不这么利用他,我也说服不了我自己。

    虞松川没有仇,我有。

    没车,打算早点出门去坐车,下去时却看到司机开来了我之前的那辆超级豪车。

    还给我带来了早饭。

    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我看着白里透绿的大包子,一口咬下去,果然是香菇青菜馅,还好另一个不是。

    菜包子再怎么清新诱人,终究抵不上肉包子够正且夯实。

    车牌已经被登记过,卡口自动放行了,卫门也没拦,司机直接将我送到C栋的电梯口。

    到了9楼,一下电梯,迎面遇到的全都是和颜悦色,但没有人称呼我“燕小姐”,都是一样口气的:“Summary,早。”

    中午跟Fay一起吃饭,她忍不住好奇:“以为是政治联姻,但貌似很有渊源。”

    “纯粹奸情。”我说:“我爱犯贱,他喜欢偷腥。”

    跟Fay认识几个月,她已经习惯我这么说话,虽然我还是打扮的小巧玲珑,但她不止一次说过我像个隐匿的女大佬,身上藏不住的江湖气。

    “你俩还挺配的,真心话。”Fay斟酌用词,“其实梅老板虽然也属青年才俊,但他从来不是我们大龄未婚女青年的幻想对象,这种人带来的压迫感完全喘不上气,方圆十里都逃不开窒息感。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得多恐怖?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住,他之前的那个老婆就太贤妻良母了。”

    当时正值梅瑞林入主东筠的关键时期,借结婚的由头宴请了全公司,因而大多数人都见过崔安桐。

    但“梅老板”这个称呼让我眼皮跳了跳,他们背地里叫梅老板只是戏称,只是对于梅瑞林的位置,还真有可能是顶替祈老板。

    崇原和祁清晓的婚期定在十月一号,没几天了,但他们并不打算大操大办。还是想隐在背后,所有要出面的事依旧要梅瑞林去做,可能等到哪天梅瑞林意外了,没用了,鸟尽弓藏了,崇原才会真正的现身。

    下午两点半,总经办直接给财务部发了内部消息,就一句话:“Summary有时间来一趟总裁室。”

    小精华立刻在上面回:“Summary手头事放一放,先过去。”

    看到消息的一千多人估计都觉得离了个大谱,不知道我俩这是在玩什么。

    还是叫我去吃下午茶,我就知道,所以我身边都没准备吃的。

    但是……

    “这个猪蹄是被你们偷吃了一半吗?”我问梅瑞林的助理。

    助理唯唯诺诺的说:“梅总说只能解一解谗,不能多吃。”

    “看不起谁?”我无语的指着盘子里的半个猪蹄,“本来就只有一半,现在又给我剔了一半,解馋个锤子!”

    助理哆嗦了起来,估计心里一定在犯嘀咕,怎么梅总在时乖乖巧巧,人一不在,就龇牙咧嘴面目可憎?

    但我都已经发火了,他不说给我剩下的半个猪蹄补上,竟然还在我怒火冲天时给我拍了照,然后再夹着尾巴飞奔走了。

    这种人才也能当总助?

    四分之一个猪蹄好吃的我都没咂摸出滋味就没了,之前还有各种点心的,今天只剩了半个小紫薯,苹果也只有半个!两颗葡萄!两颗冬枣!

    打发叫花子的,吃的我一肚子的不爽还给吃光光了。

    真是没志气。

    晚上回家的路上我也预感了不妙,果然一开门就闻到了玉米香气,春花姐说:“你要多吃粗粮,以后晚上就不给煮白米饭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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