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得报,可是心里好空啊!

    睡不着,吃不下,脑子空空的,什么也听不进去。也给我用了药,吊着营养液,昏昏沉沉的梦魇了一天一夜,到了三号早上,黄彩仙来看我了。

    “想不想跟我回家?”黄彩仙揉着我插着针头肿起的手面,“但你要答应我别寻短见,要不然你会害我一辈子也想不开的。”

    我点点头,跟她回去了。

    高宴不走,我没力气开车,黄彩仙不敢开车上高速,所以我俩还是去坐车。

    一路辗转,公交换到地铁又公交,终于去了客运站,等车时看到里面一堆卖吃的摊铺,突然觉得饿了。

    但我也只是看着别人吃,自己还是没什么欲望。

    到目的地已是傍晚,黄爸亲自开着车来接,指挥官换成了霸道,我也没了上一次邪性的体验,很快就到黄彩仙家了。

    门前的枣树硕果累累,黄妈又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落座后我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拿起筷子安静的吃了起来。

    “多吃点菜啊!”黄妈知道我爱吃鱼,夹起一大块鱼肚子的肉放进我碗里。

    我一下子怔住,看着被玷污的白米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妈!”黄彩仙喊住过于热情的黄妈,“人家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动手吗?”

    黄妈见我脸色不好,表情也有些悻悻的,解释一句:“我这筷子还没用呢,干净的。”

    黄彩仙站起来,有些着急的对我说:“你先放着,我给你重新盛一碗饭。”

    “没事,我想吃了。”不想吃,但吃了也不会死,何必让好心人心寒。

    看我食不知味,黄彩仙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抢过我的碗摔在了地上,然后痛声大哭了起来。

    黄妈刚要说话,黄爸上来把人拉住:“你家姑娘心情不好,别再烦她了,我们先去虾塘看看。”

    忙了半天,爸爸妈妈也都没心情吃饭。

    黄彩仙哭了一会儿,我就坐着面无表情的看她哭,等自己也觉得很没意思,她就收起了眼泪,过去洗了把脸,回来继续吃饭。

    我看着地上碎裂的碗和撒的到处都是的米饭问:“那我呢?”

    “继续看我吃。”她冲我打个嗝,全是胃里反上来的辣条味道。

    晚上我还是跟黄彩仙睡在一起,她开着灯仔细看我肚子,五个月了,已经有明显胎动了。但我这两天不好,没怎么关注肚子里的宝宝,兴许是饿了,挣扎的很明显。

    她在感叹生命的神奇,我也从物是人非中回味一点人情冷暖。

    “那个男的就是你要嫁的人吗?”黄彩仙忽然问我。

    我没印象黄彩仙来找我时梅瑞林在不在了。

    “有什么看法吗?”我抿了抿唇说,“不在意了,想说什么畅所欲言。”

    “挺适合你的,一看就能力强本事大。”黄彩仙睨眼看我,意有所指的说,“能驾驭你!”

    我毫不掩饰的叹了一口气:“唉,能力太强,本事太大了,总被他压着头,我憋屈。”

    黄彩仙用更加诡异的表情看我。

    我朝她挑眉,做了一个猥琐的口型。

    “你……”黄彩仙对我无语,“你还真没道德底线,不检点的当妇!”

    “对呀,我本来就是只鸡。”我咯咯哒的煽了煽隐形的翅膀,“我现在是只抱子鸡!”

    黄彩仙撇撇嘴,又是一阵无语,回头看看我的肚子说:“人家说孩子大半命运在妈妈选择了什么样的爸爸,我看你也是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命。”

    我笑了笑,却又叹了一口气。

    “人的悲欢不能相通。”黄彩仙跟着我叹气,“但同向春风各自愁。”

    她说这一句,一下牵动了我的愁肠,如果有个人根本不给我矫情的机会,那我可能就会忘了自己生病这回事了。

    “咱家有牛奶吗?”我怕把孩子饿坏了。

    黄彩仙起身去给我拿了一盒牛奶来,插上吸管递我嘴边:“别嫌孬。”

    我都懒的动,她就给我拿着,我吸了两口嘴里没滋没味的,便说:“我这下是真饿了,给我弄点有滋有味的东西吃吃吧!”

    黄彩仙回我一个大白眼:“大姐,我欠你的吗?我也是我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

    “我没爸爸妈妈,也没人爱我了,你把我当成你的小心肝吧!”我不要脸。

    黄彩仙无语的下床去,把她妈妈晚上煮的冬瓜排骨汤舀了一大碗,然后挖了一勺米饭微波加热给我吃,我嘴上说她好敷衍,但吃在嘴里就真的有滋味了。

    吃饱我就困了,翻身过去让黄彩仙从背后抱着我睡,很快陷入沉沉状态。

    早上起来,黄彩仙去邻居奶奶家给我掏了两枚鸡蛋,拿回来给我摸时还是温热的,又给我磨了核桃豆浆,再去街上买包子和烧饼。我的胃口就恢复到之前了,极度渴求那种强烈饱腹感带来的踏实。

    黄彩仙快被我烦死,说我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感叹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还有这么一身的毛病。

    我不就多吃一点嘛,我又不可能把自己撑死。

    才在她家住了两天,她就囔囔着她要累死了,叫人来赶快把我接走,她负不了我的责任了。

    6号下午,接我的人来了。

    我知道梅瑞林肯定会来的,他只不过给我时间缓一下而已。

    但我没想到他来了也没急着走,除了接我,他还有任务。

    晚上在黄彩仙家吃了饭,又把黄妈忙了好一会儿,黄爸请来了黄彩仙的二舅和三叔过来陪着喝了两杯。

    梅瑞林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具体的样貌,但气场强大又独特,寻常人也能感受出他的不寻常。心机与精明里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仪表、谈吐、气度都面面俱到,交不了心,却不至于生出隔阂,偏见之中也会带出客观公正的认知。

    黄爸都不敢跟他嬉笑,更不会不拘一格的跟他称兄道弟了,黄妈还生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

    梅瑞林也不端着,酒来就举杯,不躲也不避,话也不藏着掖着的试探,给他们说的明白清楚。

    龙王和王妃到底爱子心切,他们来接高宴回去时两家人已经正式的见了面,都很客气,话也没说的太难听。王妃讲了他们的为难,不是说黄彩仙配不上高宴,但毕竟家大业大,多少眼睛盯着,又有多少危机重重,小家碧玉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也受不了这里的委屈。

    黄爸黄妈也没拒绝的明显,只说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不让步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分,终究还是要受委屈。高宴肯定要给那一位名分,那是以后要当家的正妻,也只有她生的孩子才是拥有继承权的嫡子嫡女,黄彩仙连外室都不如,除了能留下人,什么都得不到承认。

    当时没能继续谈下去,黄彩仙不答应,直言要分手,高宴不肯,哭得撕心裂肺,龙王看到这样不忍心了,就说以后再谈。

    今天梅瑞林来就是具体谈的。

    黄彩仙冷静了两天,念来念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脑中一团浆糊。

    爱高宴吗?爱啊,但还不至于生死不渝吧?多少人的初恋能从一而终的,分了还会有风景,她不是个想不开的人。

    或者再换一个想法。

    名分重要吗?小城镇里也没人知道高宴是谁,随她生活在这里,身份也只有黄鼠狼家的女婿。再说日子是自己过的,是甜是暖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太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黄彩仙看看黄爸黄妈,再看看舅舅叔叔,接着再来看我,最后去看梅瑞林。

    “没办法,选择权终究还是落你手里。”梅瑞林冷静的像个法官。

    “我可以见高宴一面吗?”黄彩仙问梅瑞林。

    梅瑞林问:“是谈分手吗?”

    黄彩仙摇摇头:“我还没想清楚。”

    梅瑞林还是很冷静:“那不行,现在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怕梅瑞林的无情刺激了黄彩仙,于是给她分析了两种选择的利弊,比如选高宴也不一定就能长久留住这个人,一是在高宴自身,二是高宴的那位太太,你们往后的处境会在她的一念之间,她的决定也会随着她自己的处境改变。再有,拿了钱也不是分手了之,因为高宴此刻还在执著,三十多岁的人了,不是愣头青的小少年,为情所困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彻底毁了,到时候龙王夫妻很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

    我看着纠结却已然有了决定的黄彩仙,希望老天成全,能让她赌对了。

    回头去看梅瑞林,梅瑞林也看懂了,却强调:“我需要明确答复。”

    黄彩仙一下情绪又崩溃了,再次掀了手边的碗筷,咆哮的喊道:“我做错什么事了?为什么全推给我?我不就谈个恋爱吗?谁他妈这辈子没动过真心?怎么就变成是我贪得无厌了?怎么就把所有伦理道德加我身上了?”

    “不是的,不是的。”黄爸跟着急了,焦心的对黄彩仙说,“爸爸妈妈都尊重你,你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你就是不结婚了,我们养你一辈子,你要跟小高在一起,最后无论什么结果我们也不会说你错了,你的命就是我和你妈妈的命,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看着同样焦急心疼的黄妈,以及相陪的两位亲人,也跟着破防了,我从来只注重人性,却还是能被人心感动。

    眼泪蓄在眼眶,梅瑞林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我怔了片刻,回头对他说:“走吧,我代表黄彩仙去跟他们具体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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