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林似乎明白我这一刹那的所想,回道:“这个孩子什么命运在于我,也在于你……怎么对我!”

    锅开了,咕嘟了好一会儿了,老板娘亲自过来加料。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皮肤很白,是那种雪润的白,胸很吸睛,臀也诱人,就是没怎么身材管理,小肚子有点败了匀称美。

    梅瑞林问她:“这是药膳吧?”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说:“没关系的,我们是大众款,孕妇、小孩、老人都可以食用。”

    “那有什么功效吗?”梅瑞林又问。

    老板娘顿了一下说:“就是正常驴肉该有的功效,壮不壮阳看各人体质。”

    “那什么壮阳?”梅瑞林问的很正经,并没有揶揄呷戏的轻佻猥琐。

    老板娘又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了我一眼,随即才对梅瑞林说:“以形补形喽。”

    梅瑞林说:“那麻烦给我加个菜,上两份来。”

    老板娘说:“驴鞭很稀少,我们家都是要提前预订的。”

    “现在订还来得及吗?”梅瑞林问完又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后厨看看,我感觉你要骗我。”

    老板娘又来看我了。

    梅瑞林说:“别看她,她能看不能用,一点没情调。”

    “我可看不出来这是个没情调的。”老板娘笑了,“两口子拿我涮菜呢!”

    梅瑞林也跟着笑了,一口闷了杯中酒,用醉眼看我。

    老板娘走后,梅瑞林先给我夹了一块肉,我吹了吹,试探的吃了一点,还挺嫩的,很鲜,也没什么特殊味道。

    “好吃的。”我说,“吃吧。”

    “你再吃两块。”他又给我捞了两块排骨,我看到锅中还有一块带皮的肉很诱人的样子,喊他,“把那个也舀给我。”

    店里还有两桌,一桌三女一男,另一桌都是男的,外地人在小地方会很明显,梅瑞林说:“反正你也不肯,与其绞尽脑汁的拒绝我,不如让我去约一下!”

    他不挑食,男的就算了,那三个女的,还算勉强,对方明显也注意他了,都在聊他。

    “跟我讲了就没有偷腥的乐趣了。”我嘴里嚼着肉,吃的暖烘烘香喷喷的,驴皮很Q弹,口感超美。

    “现在报复你拒绝我的乐趣更强烈一点。”他给自己碗里盛了一碗汤,凉了凉端到我面前。

    我说:“第一碗是洗碗水。”

    他就拿过去自己喝了,接着重新给我盛了一碗送来。

    这时店里又来人了,一行八九个,有男有女,带着点社会人的架势,进来时都是习惯的扫视一圈,目光全都在梅瑞林的脸上停了停,随即在他身后的那张大圆桌坐了下来。

    “其实我没那么有魅力,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引人注目吗?”梅瑞林问我。

    我指指自己。

    他赞成的点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但不是那种□□中烧得不能自己,纯粹欣赏又自恋的叹道:“我的女人真漂亮啊!”

    “要克制自己的占有欲哟,我并不是个你能轻易掌控的女人。”我说。

    “所以你可怜可怜我吧,别把我摧残的疯魔。”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低头看看瓶里剩的,问我,“给你留一半好吗?”

    我问:“好喝吗?”

    他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肉了,还对我说:“你差不多了,吃点白菜豆腐就行。”

    我放下筷子,对他说:“想听故事吗?要不我给你讲一个。”

    他又抬头看我,缄默了一会儿说道:“洗耳恭听。”

    我把楚天河和爸爸讲给我的过往汇总成了一个完整的剖去个人情感的故事陈述给他听。

    他吃吃停停,长篇巨幅里听我讲的同时不着一词,过后以旁观者的姿态附和的嗟叹一声,总结道:“我们要一起加油,避开前人走错的路。”

    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了:“你怎么不继续当秘书?”

    他给我一个眼神,意思我说错了,有崇原在,他还是秘书,但这种事不可与外人言。

    我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在无耻、油腻、猥琐与精明、腹黑、功利之间无缝转换的?”

    他吃的打了一个饱嗝:“就这么点形容词吗?我不还好色又深情?”

    我说:“嗯,你还很性感,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么性感的。”

    “那会有危机感吗?”他问,“毕竟我年少有为从不自卑。”

    我说:“我无所畏惧。”

    他又问:“那勇往直前吗?”

    其他桌的人都走了,走时还有人对他恋恋不舍,可他不给回应,对方也不敢冒失,就这么成就一面之缘,奠定了心中的理想型。

    “我们也走吧,很晚了。”我站起来说,“我要保持好睡眠,不能熬夜。”

    他“嗯”了一声,抬头用清亮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说‘我们’,我很开心。”

    我低眉俯视着他,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五味杂成的同时有很明显的酸,这种酸里并不带着涩,可又不是尖酸,像是被醋泡过的果子,微微泛出了一丝甜。

    我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半瓶酒,都想来一口了。

    这次是他去付的钱,又跟老板娘眉来眼去磨磨唧唧废话罗嗦,一旁的老板也心猿意马,眼睛看我的目光里带上了玩味和臆测。

    我冲老板笑了笑,尽量保持清纯又妩媚,不经风霜又饱含故事的美。

    梅瑞林回头看我,摇着头轻轻“啧”了一声。

    他这个表情一时又让我触动了。

    出了店家的门,原路回车上,夜市过了热闹期,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走过方才的烤红薯摊,听见提醒:“微信支付收款到账6元。”然后一个声音说:“谢谢。”

    我瞬间愣住,倏然扭脸,就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提着烤红薯正转身,我双腿不听使唤的快速跑上去,强行招来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又愣了愣,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的说:“你很帅。”

    他温和一笑,看看自己身上的制服西装,然后又看看我身后的人说:“我知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怔的仰脸望着他,不太像,连感觉都完全不对,可我心中山呼海啸,感觉就是苍龙的幻影,他来跟我道别。

    对方大约觉得我的眼神太痴了,有些受不住的用眼神求助我身后的人。

    梅瑞林上来问他:“这家烤红薯好吃吗?”

    他“啊?”了一声,笑容瞬间腼腆,说了句:“还行。”

    “那买一个吧!”梅瑞林将我拉回,“别这么馋的盯别人的。”

    我只转了一下脸,等我再回头,人就不见了。

    这种怅然若失非常明确且剧烈疼痛。

    驱车回去,酒店停车的地方与入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我们走了回去,欧式风格的建造宽广又高大,天上一轮明月大的好似就在眼前,可伸手又触不可及。

    凉风习习,鼻息里带着红酒的香甜气,我不可抑制的“啊”一声仰天长啸,回头对梅瑞林说:“叫他的名字!”

    梅瑞林明知故问:“谁?”

    我委屈的说:“他不许我喊他哥哥,也不肯我叫他的名字。”

    梅瑞林呼了一口气喊:“虞松川!”

    我说:“再大声一点!”

    “虞——松——川——”他大声喊道。

    我仰头看天上月,大喊:“生日快乐!”

    一瞬间,热泪盈眶却又带着释怀。

    “再叫一声。”我泪流满面的对梅瑞林说。

    “虞!松!川!”

    “再见了,再见!”

    在我哭的歇斯底里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跑来眼前的身影一矮,在我对梅瑞林单膝跪地懵里懵瞪不知所措时,他掏出了戒指。

    “燕循,嫁给我吧!”他拿出戒指跟我求婚。

    明明眼中都是泪水,明明关键时刻总会失聪,但这一刻太清晰了,他的话音,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这戒指是新的吗?”我问。

    他说:“我也不能省这个钱啊!”

    并未犹豫,我伸出手来。

    他拿出戒指,在要给我戴上时提醒一句:“你要想清楚啊,现在是我在跪地求,求你嫁给我!”他把“嫁”字加了重音。

    我缩回手,问他:“那我给你跪下?”

    他说:“你不收我不起,你要跪我们就夫妻对拜。”

    我也“啧”了一声,提醒他:“别老把阴谋写在脸上,多一点和气,形诸声色,是君子的修养。”

    他问:“你在教我做事?”

    我说:“我在教你做人啊!”

    我成熟的比他早,经历的比他多,他是太顺了,老天能偏爱他一时,不见得会优待他一生,人生总有起落得失,他都不见得有我的抗压力与承受力。

    但命运本就是不公的,有些人就是天铸贵人,有改天换地之力翻云覆手之能却不必经受天将降大任的摧残,也永远达不到那份共情力。

    我跟他大范围是一类人,细分又有着天差地别。

    他说:“我多嘴一句只不过让你正视这一刻的女王待遇,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王后了。”

    我又把手伸了出来。

    他郑重的将手中的指环给我戴上了。

    还是求婚,就给我戴到了无名指,并且非常贴合。

    盒子里的戒指是一对,他说:“你再给我戴上,我一起跪个够。”

    我的脸上莫名的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梅瑞林说:“这其实是我第一次跪。”

    我问:“那你之前怎么求的婚?”

    他说:“求什么婚啊,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你。那时候你把丽都闹的满城风雨,所有人闻声色变,一转身你又跑那么远,一点踪迹都没有。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一直在想,要是你再也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婚礼的时候,心里还挺难受的,挥不去曾经的梦,梦里的新娘明明是你啊,你那么年轻、明艳、漂亮,哪边错了一步就换了人呢?”

    我也记得那个梦,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了那个对我恨得咬牙切齿的柳城韵了。

    成长阴影果然很难释然。

    “我也跟你坦白一件事。”我说,“我与苍龙曾去过民政局,是心血来潮也深思熟虑,是强权没能让我们结为夫妻。同居的这几年,我们都努力的把日子过得平凡,也很珍惜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他说:“我不吃醋。”

    你当然不配吃醋。

    “但我并不向往平凡。”梅瑞林说,“我们要一起往高处走,不给强权乃至蝼蚁作践踩踏我们的机会,我们要把命攥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去乞求同样肤浅污糟的凡人怜悯。”

    我看看还在单膝跪地的某人。

    “可以了吗?”梅瑞林失笑的一点头,“女王大人!”

    我给他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看到指环里刻了两个字——燕循。

    “我的里面是什么?”总不能也是他的名字,想看,但这个时候拿下来不吉利,于是问他。

    他说:“一截折枝梅,你采的,你负责。”

    我给他戴上戒指,拉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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