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安康:“啊?”

    周凌再次道:“虽然我没跟他说话,但能确认是他,现在去的话他应该还没走太远,或许能找到。”

    周凌他们这些外人听说了娄姜离开郡主府的事,刚知道时她就很是纳闷,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反正从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她觉得两人之前明明就挺好,一下子这样估计是闹了矛盾,只要时间一长缓和不是难事。

    毕竟之前聊天也挺开心,周凌希望两人能和好,回城的第一瞬间就来这里报信。

    她也不太敢直接往郡主那里传消息,禄安康应当是郡主最亲近的人,她把消息带过来,至于要不要说,由他来决定应该不会出问题。

    禄安康好一会儿才又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周凌点头:“对啊。”

    “没别的了?”

    周凌沉默。禄安康的言外之意以及眼神中的东西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也还是没想好。

    而且,她眼神闪烁,今日这份尴尬更多。

    因为见着他她还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今日会碰到娄姜看起来是偶然,其实又是必然,因为她不是临时起意去了城外,而是被人约去的。

    约她的人是和颐,昨日她接到信,和颐约她郊外散心。正好她近些日子在家闷久了,确实有散心的需求,她一口答应。

    今日之前她还挺期待,和颐说的地方她还没去过,有新鲜感,两人又是骑马前去,确实心情舒畅。

    和颐带她去的是城外一处没什么人的僻静地,桑河经由城中流出,不断蜿蜒前伸,两人就停在这广袤河畔,将马儿拴在了旁边一棵大柳树下。

    金秋时节遍目金黄,只有草根处还带点绿,他们沿着河畔散步一周再回来,最后坐在树下,望着河里繁茂的水草而发呆。

    和颐话不是很多,但只要周凌一起头,他总会接住,不让话落到地上,不过周凌总觉得从坐下后,他便有些不太对劲。

    他还是坐在那里没什么动作,可周凌又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焦灼感,后来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话如同打开了一道开关,她觉得和颐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那是一种让她熟悉又有点害怕的眼神,她害怕一些东西的变质,要改变她原本的关系,就像禄安康,她视作好朋友好兄弟的人,转眼却跟她表了白,两人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尴尬又矛盾。

    禄安康曾经就是这样的眼神,如今又出现在了和颐身上,这个她视作“妹妹”,视作好友的人。

    周凌心脏砰砰直跳,暗中祈祷不要那么狗血,希望只是错觉。

    和颐却已下定了决心。他本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向周凌提出邀约,一路上也做尽了各种心理预设,来之前向母亲和妹妹讨教了该怎么向女孩子表白,能想到的,他都有准备,只是话到嘴头,吐出来有些难度。

    他像是要上刑场的犯人,知道伸头不过就是一刀,有些事情拖不得,所以当他深吸一口气,他开口道:“周凌,我今日邀你出来并不单单是散心,我真正想做的是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周凌,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崔府正式与你见面那时起便喜欢了。我觉得我们是有缘的,你曾经在茶楼里帮助了我,你的热心善良深入我心,我又觉得你英姿飒爽,是极有自己个人特色的女子。我的外表可能看起来并不雄健伟岸,我也不会武,只会握笔杆子,但我绝对不是懦夫,我能够承担一个家庭的重任,这点口说无凭,我只能在以后展现。我希望能有机会与你并肩而行,我会支持你你想做的,敬你爱你,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我会尽最大努力去达成。”

    “今日这番可能让你觉得冒昧了,我只是想早些表达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不必有太大压力。你也不必现在立刻答复我,只要知道就好,我可以等。”

    他说话中途都不太敢看周凌,怕忘了想说的,直到该说的都说完了,才神情殷殷地看向她。

    周凌掩不住的神色复杂,对上他的视线后率先转开脸。

    两人间一时缄默,只有旁边河水的声音簌簌而过。

    周凌想起了前段时间禄安康来家里闹过后她心情不佳,有一日她烦闷之下问父亲:“男女之间就没有纯友谊么?”

    周显斌当时回她:“一般没有,有倒是也有,不过是在互相看不上的情况下。”

    她当时不太信,虽然禄安康如此了,但还有和颐,她觉得和颐跟她肯定是纯友谊,直到今天,现实打了她的脸。

    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的,和颐亲口告诉她从认识开始他便喜欢她,是她粗心大意,没有早些发现端倪而已。他是,禄安康也是,总归只有她自己想与他们做好朋友好兄弟,别人并不是同样的想法。

    和颐一直惴惴等着她的回答,良久之后却听她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道:“我累了,回去吧。”

    她没有多说,和颐觉得就是在说要时间消化考虑,他生怕给她压力让她不舒服,只从顺站起来道:“好。”

    回城的路上周凌打马骑得很快,和颐没急赶着追,只稳稳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回京,也就是在这进城的那段路里,她看到了擦身而过的娄姜。

    她因为冲击在后来的分叉路上连声招呼都没与和颐打,自觉有失分寸,但她确实现在只想躲着他,顾不得那么许多。面前的禄安康也同样如此,所以说完后她上马就走,没多停留。

    禄安康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很快消失,除了无奈也没办法,看来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

    他转身回去,想了想她传来的消息,决定按下不说。

    在他看来,娄姜走后的这段时间牧玥情绪很不稳定,她不让人提他的名字,也说了娄姜心有所属,这种情形下自然是早早忘了的好。况且他也不知道牧玥私底下在找娄姜,她连身边更近的薄荷她们都没让知道,禄安康以为她根本不想知道娄姜的消息,自然没必要去搅乱她的心情。

    另一边,牧玥与娄姜的消息失之交臂。

    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偷偷找娄姜,她自己开始也唾弃这样的行为,觉得自己好像有病,明明原既洲都放下了还放不下一个娄姜?她明明是个郡主,上赶着找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怎么说都有犯贱的感觉。

    后来,她说服了自己,因为她发现娄姜走得急,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曾经的书童小满在她这里。

    而且,他其实还带走了一样东西,换回来后她的鞭子还在他的腰上缠着,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对她很重要的鞭子在他那里。

    反正她找他顺理成章,只是大张旗鼓肯定还不行,就这样,她一无所获地来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昀都气温骤降,厚袍覆薄裳。

    这个月对以前的牧玥来说有个很重要的日子,就连禄安康,都提前瞧着她的脸色提醒:“马上就是原家公子生日了,今年还……准备么?”

    牧玥想了想,“准备,但不用怎么准备,东西不必了,替我送封请柬,约原既洲最后一见。”

    “啊?最后一见?”禄安康眼睛都瞪大,感觉自己听到了听不懂的话。

    其实原相生日那次他有所察觉牧玥对原既洲不再那么上心,如果娄姜还在他会觉得牧玥在慢慢移情别恋,可娄姜一走,他就觉得郡主可能还要和原既洲纠缠一阵子。

    牧玥觉得该让身边的人知道了,她和原既洲之间再无可能。

    “没错,请柬你随便写写就行,这一次他肯定会来。以后他跟我再无瓜葛,各自男婚女嫁,互不相关。”

    如此随意的态度,果真是不在意了,禄安康反应了会儿,点头的同时又好奇:“你是真的放下他了?为什么啊?好突然。”

    “突然么?”牧玥淡淡勾唇,她反正好像很久没想到过他了,如今脑子里被另一个人占据,说突然也不突然。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她确实如今提起他的名字已经心如止水。

    “就是放下了呗,为了一棵树,还是一棵不愿意让我挂的树,放弃整片森林,傻子才干,对吧?”

    禄安康咂咂嘴,你以前就傻啊,怎么突然转过弯来了?

    还不等他再问,牧玥脸色又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转阴,因为这话某人也合得上。

    她烦躁地挥挥手:“去准备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阴晴不定的牧玥是禄安康这阵子经常见到的,他见怪不怪,避其风头先让她独自待着。

    几天后,惜春楼。

    原既洲踏进包厢,看到牧玥明显脸色不愉。

    原既洲还以为她是对自己,其实不是,牧玥比他早来了些,她想着原既洲必然会来赴约,只是早来肯定不可能,他能来是好奇所谓的“最后一见”,否则这一趟不来是他的常规操作。

    在他没来的时间里,牧玥问了惜春楼的掌柜他们,无疑就是想恐吓着知道点娄姜的消息,结果确认了娄姜从始至终就没来过这里,大失所望,这脸色自然而然就阴云密布。

    原既洲连坐都不想坐,他打量着牧玥,看她在耍什么把戏。

    牧玥自己给自己倒茶,慢悠悠喝着,一声不吭,原既洲眯了眯眼,在一旁坐下。

    “你叫我来是什么意思?”

    牧玥抬眸,扫了他一眼,“字面意思。”

    原既洲如今在牧玥身上感到了熟悉的影子,但她态度确实冷淡,反常,又不反常。

    他猜测着上次过后她就一直没出现,应该是那句话起了效果,只是她能这么干脆放下,让他有些惊讶。

    是真的放下了?还是装的?

    看她又垂下眼去喝茶,不曾问他一声。似乎是真的,她这般无视他,以前她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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