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些年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也该换一换。”夏云深看着魏琦和重湖说道。

    “臣和重湖誓死追随王爷,沈将军和闻丞相已经准备好接应我们了,臣和重湖早已暗中招兵买马,朝廷知道的淮凌铁琦有二十万人,其实我们手中兵马已有四十万人,王爷,夺下洛城,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是啊,王爷,我们有信心。”重湖附和道。

    夏云深折断了手中的梅花说道:“那就反了吧,厉兵秣马,杀进洛城皇宫。”魏琦和重湖瞬间握紧了腰中的长剑。

    夏云深站在大朔皇宫的紫薇殿内,朔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开口说道:“朕为何要相信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

    “皇上,淮凌铁骑的战斗力如何您是最清楚不过的,现如今,本王手中有四十万淮凌铁骑,全是由魏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而且梁夏朝堂之上,很多都是本王的人,甚至连梁夏的兵马大将军都是本王的人,所以,本王一定不会输,杀进洛城,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朕若是现在将你捆起来,交给梁夏新帝,是不是也能促进两国的友好关系,毕竟朕帮他们解决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本王相信皇上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您是个聪明的帝王,梁夏新帝不会相信您的话,还会认为您在挑拨离间,因为您没有证据证明本王是个乱臣贼子,一旦梁夏新帝对您起了疑心,那么,他会更加重视边疆的防守,梁夏如今的皇后是南陵的公主,两国早已结盟,皇上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日后会合力灭掉大朔吗?”

    “那依信王之见,朕应该如何呢?”

    “皇上您可以选择和本王合作,本王不要您出兵相助,但需要您为我方将士提供粮草,一旦本王夺得了梁夏的天下,必当撕毁和南陵的同盟合约,和大朔永世交好,淮凌的铁骑也永远不会踏进大朔城池半步,毕竟三国鼎立,大朔才是最安全的。其实皇上您仔细想想,大朔已经危在旦夕了,一旦梁夏皇后诞下皇太子,以后便理所当然地继承梁夏皇位,整个南陵皇室便是他的外祖家,您说,他们如若成了一家人,还能不能容得下大朔的存在。事关大朔千秋万代的基业,还望皇上慎重考虑。”

    朔王思考着他的话,眼中依旧带着疑虑。

    夏云深从重湖手里接过梅花说道:“这是本王从梅园折来的梅花,特意拿来送给绾妤公主的。”

    “你见过绾儿了?”

    “本王和她相识于梅园,绾妤公主金枝玉叶,倾国倾城,让有幸目睹她容颜的人,念念不忘。”

    “你想娶她?”

    “想娶,不过不是现在,等本王夺得梁夏的天下以后,亲自来迎娶绾妤公主为妃。”

    “为何是妃,而不是皇后呢?难道信王认为,我堂堂大朔的嫡公主,不配成为你们梁夏的一国之后吗?”

    “皇上不要误会,绾妤公主身份尊贵,当然有资格母仪天下,只是本王已有王妃,王妃跟着本王出生入死,恩情厚重,本王断然不能做那薄情寡义之人,还望皇上将梅花转交给绾妤公主,至于绾妤公主愿不愿意,都不影响本王对皇上的承诺。”

    “就算你夺得梁夏的天下,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当真不在乎天下人的议论吗?就算你成功了,也将永远成为别人口中的乱臣贼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从来都是由成功的人来改写,本王既然敢做,就不怕得罪天下人。”

    朔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日后你若成了英雄别忘了朕给你的帮助,但你若成了乱臣贼子,那便和朕没有关系了,至于这梅花,朕会让人转交给绾儿。”

    两个月以后,魏琦和淮凌铁骑都已经准备充足,他和重湖集结了三十万兵马,留十万守城,虽然夏云深和朔王私下达成了交易,但对于边关的防守,他们都不敢大意,就算他夏云深失败了,梁夏的政权依旧是在梁夏皇族手中,他就算再恨王太后和夏怀安,也断不会让外族入侵梁夏。

    浩浩荡荡的四万铁骑出发了,呼声震天,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战马和士兵踏过厚厚的积雪,他们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向洛城杀去,一时之间,夏怀安成了谋朝篡位的乱臣之子,人人得而诛之。

    王太后可谓是愤怒到了极点,她对苏太尉说道:“这个孽种,果真敢造反,当初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他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我们都小瞧他了,仔细想来,他去新都之前的那场刺杀,应该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让先帝认为是王丞相所为,从而借先帝之手杀了王丞相,断了皇上外戚的这股势力。”

    “有哀家在,外戚势力就不会消失,他想做梁夏的皇帝,简直是做梦,立刻将沈婵接进宫来,安排她住进延寿殿,有哀家护着她,沈大将军也可以放心地去平息祸乱了。”

    “太后英明,让小儿言澈跟随着沈将军一起去吧,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不可大意。”

    “那就有劳苏尚书了,哀家会让皇上赐他尚方宝剑,关键时刻,他可以先斩后奏,包括沈懿。”

    “多谢太后,小儿言澈定不会辜负太后的信任,他是梁夏的臣子,就算最后为皇上和太后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

    “哀家知道苏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祸乱平息之后,皇上和哀家定不会亏待苏太尉和苏家,苏家满门忠烈,史书也会记载下你们的功劳,必当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夏怀安和王太后一样的愤怒,但他好像又没有时间愤怒,一整日下来,忙忙碌碌,应付着他从未应付过的事情,不敢有丝毫疏忽,直到夜深人静,他依旧一身龙袍,静静地走进了关雎宫。连怡安慌忙迎了上去,握住他手说道:“皇上,你还好吧,臣妾见大臣们都已经离开了,就知道你要过来了,臣妾已经让采梦准备好宵夜,都是怀安哥哥平常爱吃的,怡儿陪你去用一些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朕不饿,让她们撤走吧,朕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连怡安点了点头,夏怀安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寝殿。他头枕着她的腿说道:“怡儿,你知道我登基的时候在想什么?”

    “怀安哥哥在想什么?”她双手轻轻揉着他的头问道。

    “我当时在想,我一定不要重复父皇当年的悲剧,父皇登基之后,将他的六个弟弟,也就是我的六个叔叔全都杀了,还有他们的妻妾和孩子,一个不留,杀得干干净净,那个时候,血洗着一座又一座的亲王府,牵连了上万人,上万人的人头被父皇砍了下来,每天都有母亲在失去儿子,有妻子在失去丈夫,有孩子在失去父亲,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正在经历着家破人亡,一幕又一幕的悲剧没有人敢阻止,也阻止不了,那时候的梁夏,像是一座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一将功成万骨枯,向来都是如此。”连怡安哽咽道。

    “所以,我一直善待我的哥哥和弟弟们,我想着我可以不用走父皇走过的路,因为那条路太残忍,太血腥了,苏太尉建议我收回魏琦的兵权,杀了夏云深的时候,我毫不犹疑地拒绝了他,可是怡儿,我是不是错了,现在信王带兵造反,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遭殃,又会有多少人要因此家破人亡,是朕的仁慈害了他们,帝王家,向来是没有什么情义在的,有的只是无尽的自相残杀,我一直想逃脱这种命运,却发现根本逃脱不了。”

    连怡安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将他抱在怀里说道:“怀安哥哥,我懂的,你说的我都懂,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人人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便有了无尽的杀戮,无尽的背叛,无尽的自相残杀,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怡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夏怀安却温柔地笑了笑了,他帮她擦干眼泪说道:“怡儿,有你在,我不难过,如今我和九弟他们形成了这个局面,我很怕你为难。”

    “怀安哥哥说什么呢?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夫妻同为一体,怡儿有什么可为难的。”夏怀安把她抱进了怀里,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焦虑不安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温柔地笑道:“怀安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不好?”

    “什么好消息?”他抚摸着他的秀发,心情跟着平静了下来。

    “兰妃有喜了,皇上又要做父亲了,福儿可高兴了,一直问我和兰妃,是弟弟还是妹妹?我和兰妃就问她,你是想要弟弟呢?还是想要妹妹呢?你猜她说什么?”连怡安笑道。

    “福儿说什么?”

    “她说,她既想要弟弟,也想要妹妹,非得闹着兰妃生两个出来。”连怡安边说边笑,夏怀安也跟着笑了起来。连怡安直起身体,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了他的额头和嘴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怀安哥哥,如果兰妃生的是个女孩,那我们就再给福柔生个弟弟,如果兰妃生的是个男孩,那我们就再给福柔生个妹妹,一直生到她满意好不好。”

    夏怀安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好,就听你的。”连怡安搂住他的腰,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她温柔地说道:“怀安哥哥,快睡吧,怡儿困了。”

    他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了声好,连怡安在他怀中嘤咛了一声,便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连怡安睁开眼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眼泪顺着眼睛流了下来。黄培见他走了出来,连忙将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说道:“夜里风凉,皇上注意龙体。”

    夏怀安紧了紧他身上披风说道:“苏尚书人在何处?”

    “在章台宫等候皇上呢。”黄培说道。

    夏怀安回头看了眼关雎宫,便又从匆匆向章台宫赶去。

    苏言澈看到夏怀安走了进来,连忙跪地请安,夏怀安走到他身边扶他起来说道:“苏尚书不用多礼,深夜来回奔波,辛苦你了,快坐下吧。”

    苏言澈叩谢皇恩之后,坐了下来,黄培亲自端来了茶和点心,随后便带人退了下去。夏怀安将尚方宝剑递到了他手里,他慌忙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夏怀安说道:“是朕错了,当初不该不听你父亲所言,收回魏琦手中的兵权,酿成了今日之祸乱,朕不想再错第二次了,如果沈懿将军有任何叛乱之举,你即可杀了他便是,他领兵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如若他对朕忠心耿耿,奋力杀敌,你就当朕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个权利,大敌当前,朕相信你会以大局为重。”

    “臣一定不辜皇上的信任。”

    “回去吧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和沈将军一起出城,今日早上接到的情报,他们已经占领了青阳城,如今,淮凌,新都,青阳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边疆要地,朕怕耽误久了,会引起外族入侵的大乱。”

    “是,皇上,请皇上放心,臣一定誓死守护梁夏的每一寸国土,杀尽乱臣贼子。”夏怀安扶他起来说道:“朕相信你,你顺便帮朕告诉沈懿将军,她的女儿沈婵如今住进了太后的延寿殿,由太后亲自保护,让他安心作战,不用担心女儿的安全。”

    苏言澈点点头说道:“臣明白,一定将皇上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沈大将军。”他走出章台宫,向昭兰殿的方向看了看,便匆匆而去。

    第二天早上,夏怀安亲自为将士们送行,洛城已经进入深冬季节,寒风凌冽,士气却很高涨,十万大军齐呼万岁,山河动容,天地为之震撼。沈懿和苏言澈一身黑色铠甲,单膝跪地,拜别夏怀安,夏怀安扶起他们说道:“还望两位将军团结一致,带领众将士奋力杀敌,朕等你们凯旋归来。”

    沈懿和苏言澈同时说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誓死杀尽逆贼,报效国家。”随后,两人翻身上马,带着众将士向青阳城赶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软绵绵的雪花落在将士们的铠甲上,瞬间化成了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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