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懿和苏言澈亲自带领士兵冲锋陷阵,勇猛异常,梁兵受到鼓舞,士气大振,魏琦和重湖很快败下阵来,几场战役下来,信兵节节败退,梁兵很快便重新占领了青阳城,魏琦和重湖带兵退回到了新都。

    王太后大喜,她对苏太尉说道:“当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沈将军和苏尚书去了不过短短数日,便收回了青阳城,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你派人告诉苏尚书,让他不可轻敌,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最好是能活捉夏云深和魏琦,哀家要让将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是,臣这就让人去告知言澈。”苏太尉退了下去。

    王太后轻抚着怀中的雪眉对钱嬷嬷说道:“去库房挑些精致的首饰送去给沈小姐,就说是哀家亲自赏给她的。”

    夏怀安却没有王太后的欣喜,连怡安将盛好的百合粥递给他说道:“沈将军和苏尚书打了胜仗,皇上还是不开心吗?”

    夏怀安接过百合粥说道:“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互相残杀,无数人因此丢掉性命,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不值得让人开心。”

    “皇上仁慈,是梁夏万民之福,臣妾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有时候臣妾看着皇上并不像是一个帝王,倒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书生,臣妾就会想,如果怀安哥哥不是皇上也挺好的,做一个小小的地方官,造福一方百姓,或者做一位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臣妾呢,就做一个教书先生的夫人,每天相夫教子,洗衣做饭,天下大事统统和我们无关,我们只管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夏怀安边喝粥边笑了起来,看向连怡安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说道:“怡儿所说的,让朕心向往之,不过这辈子,恐怕满足不了了,真是遗憾。”

    连怡安笑道:“那就下辈子吧,皇上记得下辈子还来找臣妾。”

    夏怀安心情放松了下来,他对连怡安笑道:“好,朕生生世世都去找你,我们生生世世都做夫妻。”

    连怡安坐到他身边,夹起一块青梅糕放进他的碗里说道:“皇上,对于信王最近的节节败退,你怎么看。”

    “怡儿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连怡安点了点头,夏怀安对黄培说道:“让他们都下去吧,早膳不必伺候了。”

    黄培行礼说是,便带着宫女和太监们退了出去。

    “怡儿想说什么尽管说。”夏怀安起身将一碟青梅糕端起来,放在她面前说道。

    “皇上,魏琦绝不可能是无能之辈,他驰骋沙场多年,精通兵法,骁勇善战,臣妾的五姐曾经说他是天生的将才,就算沈将军和苏尚书再厉害,魏琦也绝不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怡儿是担心这其中有诈。”

    “臣妾也只是怀疑,臣妾感觉,他们是想误导皇上,让皇上和母后觉得他们并没有什么实力,不足为惧,这样一来,我们会不知不觉地放松对他们的警惕,一旦我们轻敌,他们便有了可乘之机,信王妃是沈将军的女儿,他们也许是想让我们放松对沈将军的警惕,达到一些目的,皇上,沈将军真的可靠吗?”

    “沈将军为梁夏征战了数十年,立了不少的战功,郑朝仁死后,幸亏有他抵御外敌,几十年来,他对朝廷可谓是忠心耿耿,如果他因为女儿叛国也说不通,毕竟他的女儿并不在信王身边,而是在太后宫中。”

    “事出反常,一定有问题,先不说魏琦不是泛泛之辈,信王一向心思深沉,他既然敢举兵造反,必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皇上,万万小心,一定不可轻敌,告诉母后,对信王妃严加看管,必要的时候,将她软禁起来,绝不能让她有机会逃出宫去。”

    夏怀安欣慰地笑道:“朕知道了,怡儿,谢谢你,谢谢你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这边。”

    连怡安将头抵在了他的怀里说道:“皇上说什么呢,我们夫妻一体,臣妾当然会站在你这边。”

    夏怀安轻揉着他的秀发说道:“朕和母后早已派人去告知沈将军和贺尚书不可轻敌,至于信王妃,朕让黄培亲自去提醒母后,怡儿放心。”

    连怡安从他怀里坐起身来,夹了一块青梅糕说道:“皇上,魏琦曾经让臣妾帮忙隐瞒重湖的身份,还让臣妾的五姐将重湖伪造成南陵人,但是臣妾明明记得,重湖是和信王一起到的南陵的,当时信王告诉臣妾,重湖是他的侍从,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如亲兄弟一般。臣妾不明白,他们回到梁夏之后,为什么要隐瞒重湖的身世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皇上,紧要关头,派人去查一查吧。”

    夏怀安点点头说道:“朕会让内卫去查明情况,时候不早了,朕要去接见闻丞相了,你用过早膳以后,去休息一会吧,不要思虑太多。”

    “臣妾知道了,皇上快去吧。”

    新都的大雪依旧如鹅毛一般,纷纷落了下来,两军对峙,势如水火。苏言澈依旧一身黑色盔甲,高高骑在战马之上,他扔给魏琦一个带血的包裹,魏琦单手接过。

    苏言澈笑道:“魏兄,打开看看,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魏琦拆开包裹,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出现在了他眼前,他仔细分辨过之后,心头一震,手上一松,人头滚下马去,落在了重湖的面前,重湖身下的战马,不由后退了一步,他疑惑的看向魏琦,碰上了他歉疚的目光。

    苏言澈看向重湖说道:“你一个贱婢所生的孽种,也敢跟着造反,本将军会亲手杀了你,你的身上也配流着苏家人的血?”

    重湖和夏云深瞬间明白了地上的人头所谓何人,重湖翻身上马,看着地上恐怖如斯,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赵叔叔,他将人头重新放回包裹之中,挂在了自己的盔甲上,人头正对着他的胸口,他低声说道:“赵叔叔,你亲眼看着,我为你报仇。”

    苏言澈冷笑:“就凭你,本将军今日便清理门户,亲手杀了你这个孽种。”

    “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苏家人,何须你来清理门户,我会杀了你为赵叔叔报仇,杀了你父亲为我母亲报仇。”

    苏言澈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重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两军激烈厮杀之中,重湖手握长剑,向苏言澈砍去,身下战马如箭一般冲向苏言澈。苏言澈讥笑道:“自不量力。”重湖招招直逼他的咽喉处,武功之高,速度之快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很快便落了下风,几乎没了还手之力,苏家养的死士围了上来,将苏言澈护在身后,团团将重湖围在了中间。苏言澈喊道:“杀了他,取他人头者,本将军赏金万两。”

    众死士手握长刀,将重湖越围越紧,重湖身下的战马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突然间仰天嘶吼,魏琦在战火纷飞之中,看到了深陷重围的重湖,他快马扬鞭,手提长剑向重湖而去,阻拦他的梁兵纷纷人头落地。

    苏言澈迎上他说道:“魏兄内力深厚,丝毫不减当年啊。”

    “让开,你知道的,我不想杀你。”

    “原来魏兄对我还有兄弟之情,真让人好生感动,我苏言澈很少拿别人当朋友,但却真心实意地把你当做兄弟,阿琦,听我一句劝,回头吧,我会向皇上和太后求情,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

    “苏兄错了,从我踏上这一步开始,便从来没想过回头,你我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阿琦,你们魏家世代忠良,你非得要做这乱臣贼子吗?等你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你魏家的列祖列宗。”

    “苏兄,当年郑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对不起信王,重湖是我一手养大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魏琦说完,手提长剑向他刺去。苏言澈抵住他的长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执迷不悟,所以潘姿死了,淑贤公主死了,你还要多少人因你而死。”

    “我早就回不了头了,从姿姿死的那天起,从郑氏被灭族那天起,从王丞相和王太后一手遮天开始,谁都回不了头了。”他剑剑直逼苏言澈,苏家的死士只能分散出一部分来保护苏言澈,魏琦和重湖做围攻之势,他们很快便落了下风,夏云深带着贴身护卫快马加鞭地赶来,苏言澈只能退到梁兵身后,重湖总算脱离了危险,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头,看着苏言澈的眼睛变得血红。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天,依旧难分胜负,双方同样死伤严重,各自退了兵。新都王府内,重湖将赵叔叔的人头放进了棺材里,屋内一片死寂。

    “怡安公主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夏怀安那边。”魏琦对夏云深说道。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了,他们是夫妻,夫妻同心也是应该的。”夏云深平静地说道。

    “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想到怡安公主会将我们所有的秘密都告知给了夏怀安,我若是能早点想到,赵叔也不会死,重湖,对不起,害你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师父,这不怪你,甚至不怪怡安公主,都是苏家的错,是苏太尉的错,我会为赵叔报仇的。”

    重湖他们连夜安葬了赵叔叔,他跪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多年以前,他保护不了母亲,多年之后,他依旧保护不了赵叔叔。魏琦和夏云深满脸悲痛,他们一步步走来,却总是无法保住身边的亲人。

    夏云深独自回到王府之中,他走进暖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明月映着白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将桌上的梅花狠狠砸在了地上,花瓶碎裂,梅花散落满地,花香更加浓烈。他恨恨地说道:“怡儿,你背叛我,你竟然背叛我。”......

    夜深人静,沈婵静静地躺在床上,沈慕新突然走到了她身边,她手悄悄地伸进枕头下面,拿出短刀向沈慕新刺去,沈慕新扣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王妃,别怕,是我。”

    “新儿,你怎么进来的?”

    “奴婢杀了太后安排在您身边的一名宫女,用她的身份进来的,王妃别怕,奴婢带你离开这里。”

    “太后几乎将我软禁在了这里,殿外全是大内高手,我们怎么出去?”

    “明天早上太后身边的宫女会照常来送早膳,到时候奴婢会将她打晕,您换上她的衣服,按这个路线去御膳房的后门,师兄会在那里接应王妃。”沈慕新将自己画的地图递给了他。

    “那你怎么办?”

    “王妃别担心,奴婢自然有办法脱身。”

    第二天一早,沈婵穿着寝衣坐在镜台前梳妆,太后身边的宫女南春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福身行礼笑道:“王妃刚起床吗?”

    沈婵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说道:“昨晚看书看的有点晚,今早有点赖床,姑姑别见笑。”

    “怎么会呢?王妃客气了,快来用早膳吧,都是王妃爱吃的。”南春边说边将食盒内精致的菜肴一一摆在餐桌上。

    沈婵走了过来,看着她笑了起来。南春正不明所以,便被沈慕新一掌打晕了过去,她匆匆脱下南星身上的衣服套在沈婵的身上,片刻功夫,沈婵从头到脚都是宫女的打扮,沈慕新将南春的腰牌塞进了沈婵的衣服里,随后帮她整理了下衣服说道:“王妃别紧张,从从容容地走出去,别慌,别低头。”

    “新儿,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沈慕新点了点头说道:“王妃不用担心我,您一切小心。”说完把食盒递到了她面前,沈婵提着食盒,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她按照昨天记的路线来了御膳房的后门,看到了沈思杰,沈思杰微微行礼说道:“王妃,快换上侍从的衣服。”

    沈婵顾不上别的,匆匆脱下宫女的外衣,将侍从的衣服和鞋子套在了身上,沈思杰微微转身,向远方看去。沈婵边系腰带边问道:“沈大人,我们怎么出去?”

    “大大方方地出去就可以了。”沈思杰笑道。

    沈婵看着他放荡不羁的笑容说道:“我倒忘了,沈大人如今是刑部侍郎了。”

    沈思杰轻笑道:“王妃跟在我身后即可,您现在是我的侍从,跟着本官下朝回府,没人会拦你的。”沈婵点了点头,跟着沈思杰出了皇宫,刚走出宫门口,马夫便迎了上来,沈思杰坐进马车里,沈婵和马夫坐在了一起,马夫一鞭挥下,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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