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用热水烫死它的概率有多大?”我蹲在地下室问波奇。

    “不用热水,你呼出的气热一点它就蔫了。”波奇把玛丽安娜抱进角落,这里有魔法为它降温。

    我磨刀霍霍准备杀生。

    波奇出乎意料地制止了我:“主人不允许玛丽安娜受到伤害,是我的错,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有谁能想到小小一株玛丽安娜,在三个月就能风靡整个魔法界呢?连一克嫩芽都能卖到五百加隆,能何况目前有价无市。听詹姆说,他们家拒绝玛丽安娜的使用,并要求詹姆一辈子都别碰这种东西。

    “它会使人上瘾,药劲过后身体的空虚满足不了更加空洞的内心,不过要长期大量服用才能显现。”波奇不安地抖动着他的大耳朵,说出这些让他又一次惩罚了自己。

    “波奇,我命令你不许因为玛丽安娜惩罚自己!”我将波奇远离火炉,庆幸他还没把头伸进去。

    “你一直都知道玛丽安娜这么坏,对吗?所以你才不让我碰......”我在地下室兜圈,回想之前宴会究竟谁喝了玛丽安娜。

    波奇把脸埋进耳朵里,做出这个决定耗费了小精灵所有的力气。

    为了实验目标,我决定进行问卷调查,首先从我家开始。

    “莱雅女士,你认为喝完玛丽安娜有什么感觉?”我在调查表写下第一行。

    祖母的门打开了,她脸上焕发着柔和的笑容,言语间都是幸福和美梦的泡沫,说着她为我展示了一个美容魔法:“看呐,我很久都没如此顺畅地用魔杖了。”

    使用者会产生短暂的幻觉和幸福感,样品A的戒断反应危险度暂时为D,我记下一笔。

    下一位是我的祖父,虽然我们的交流仅限于金钱的来往,不过我想他大概率不会拒绝这个话题。

    “祖父,你知道那个紫色泡泡水一样的东西吗?”

    “哦?你对这个感兴趣?这可是好东西!只需一点......”他忽然又不说话了,塞给我两枚金币打发我走:“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

    玛丽安娜的危险等级提高到S,我悄悄写下来。

    后续在少数宴会与茶会中,我的调查逐步完善,最终获得一份完整的实践报告。

    波奇看后连连称赞,说我以后有傲罗的潜质。

    短短半月,我的祖母对玛丽安娜的上瘾程度愈发加重,玛丽安娜给予她的安心只能维持一日,为了虚无的光彩,她不得不每日服用。

    “不喝不行吗?一旦它......我是说如果......”我的话还未说完,祖母扔的化妆品已经砸中我的脑门了。

    “去叫波奇!我的神仙水怎么还没端上来!快去!”祖母的头发乱糟糟,我的心也乱成一团。

    说起来斯内普的那封信暂时被我冷处理,我不知道他怎会晓得玛丽安娜的事情,更多的人称它为“神仙水”、“幸福药剂”以及“梅林之泪”,玛丽安娜这个名字并不常见。又或者说我家就是罪恶的源头,我无法面对询问我的朋友。

    我游荡在道德的边境上,失落地靠在窗边,入眼的仍是经典的蓝色天空,蓝的艳丽,只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有些晃眼了。

    很快,在返校的前几天,斯内普寄来了第二封信:

    “你有没有喝紫色的饮料?或者其他紫色的液体?”

    或许第一封信是巧合,那么第二封信我能确定斯内普知道玛丽安娜的危险性,出于谨慎我草草回复了一句“见面聊”,顺便给十三加隆添了餐食补贴——新鲜的死老鼠,嘎嘣脆。

    “你说什么?”祖父今晚不回来,祖母喝了双倍的神仙水。喝完玛丽安娜的祖母吮吸着牛排里的汁水,她又变得平静祥和了。

    “我说,我想继续母亲和父亲的研究。”我先吞下牛肉,以防祖母掀桌浪费。

    祖母果真放下了她的餐具,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索菲亚,你最近怪怪的,究竟要干什么?”

    “有了金钱,有了名声,有数不清的人追捧,不用每天去麻瓜社区抢低价食物,每天还有不同的首饰可以带,这都是你祖父给的一切!没有魔力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插不进话,祖母站起身继续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自从你祖父进了我们家,学校的学生对你都不一样了吗?”

    我无法反驳,祖母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确切收到了不同方面的优待。

    “像一个珍妮一样,索菲亚,做一个正常的女人。”祖母继续享受她的餐肴,她吃得很慢。她会用舌尖将肉糜在上牙膛仔细地研磨,再抵在牙齿后慢慢感受,直到肉味散尽,余温剔清,感觉只剩白肉的余味才会咽下。这是祖母口中的穷人才会的动作,即使身份变了,习惯还保留着。

    “够了。”

    我把手里的餐具扔下。

    “我不吃了。”

    逃避是我本能的第一动作,骨子里面的怕事胆小是改不掉的。这不好笑,我甚至没有和祖母大吵一架的勇气。

    我跑得飞快,直到跑进花园才停下来,不知所措的我喘着气,身旁的冷风吹动着头发,内心泛起了酸涩的泡泡。埃文斯府邸太小,我不想就在这里停下,脑海里的各种情绪都被调动出来,我开始幻想明天,明天是周五,很快就会到周日,很快,很快我和朋友们又会见面。

    我没有回到房间,去了没人知道的四楼,那里还有着我父母的研究记录。从书架的第一排到我鼻尖的位置,这些笔记全是埃文斯家的传统研究,即如何将魔力外置,以魔法容器为载体储存魔力,当巫师需要释放强大的魔咒时,这些外置魔力便可及时补充,使咒语效果最大化。

    祖母只喜欢珍妮,她拒绝承认艾比是我的母亲,还有我被除名的父亲。在她日以继日的重复下,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失忆了。

    我找到最后一本父母的研究,笔记上最边缘的页面轻微翘起,沾染了陈旧的蓝黑墨水显得十分突兀:

    “魔力通过特殊装置提纯到60%,但无法寻找可以长期储存的容器。”

    百分之六十,就是埃文斯家两百年来的成果,除去我父母的努力,之前的研究只能达到百分之三十或者更少。

    我对永生不感兴趣,我更在乎魔力外置的研究,埃文斯家的血统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缺陷:巫师成年后魔力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等到我祖母这个年纪,魔力几乎消散的一干二净。现在祖母可以施展一些小型魔咒,如此看来玛丽安娜对于魔力的增长似乎有所帮助。

    “因为没有魔力,才会想储存魔力,想把魔法永远留在身边。”人总是贪婪的,我的祖先也不例外。

    我收集了几本重要的笔记,打算随时携带身旁。

    车站上祖母并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她更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我注意到她胸前多了一块硕大的蓝宝石,大概是祖父用来讨她欢心的礼物。

    “正常点好吗?宝贝,在学校玩的愉快!”她被簇拥着离开了,给我留下一地思想上的鸡毛。

    “你怎么不高兴?都回霍格沃兹了,就别想那些烦心事了。”小天狼星买了很多糖果,他再次举起一枚滋滋蜂蜜糖示意我,看见我的脸色他又放了手。

    卢平家里有事推迟返校,彼得没赶上火车。詹姆顺手捡起一根甘草棒递给莉莉,莉莉没有拒绝。

    我的注意力被转移:“莉莉你变了。”

    莉莉皱皱鼻子:“哪有。”

    格兰芬多撒谎从来都明显地不得了,我质问詹姆:“你俩怎么回事?”

    詹姆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脸:“啊?你说什么?你要这个是吧?”他扔过来一个干瘪的三明治。

    小天狼星和我站到统一战线:“圣诞节前的信我就发现了,波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什么信?”我小声问他。

    小天狼星拍拍我示意私下吐槽。

    莉莉承受不住我俩火热的视线,她说要去外面透透气,她离开后我和小天狼星迅速包围詹姆,形成一个严刑逼供的小团体。

    “好吧好吧,我说。”詹姆坚持不了一秒主动投降:“事情的起因呢是我表叔带我去伦敦玩,你们知道新开的那家游乐场吗?里面的......”

    “说重点!”我举起魔杖噼啪作响。

    詹姆收敛了笑容:“之后我和莉莉在鬼屋见面了,里面很恐怖,我救了莉莉,over。”

    我无比心痛,这比我室友谈恋爱都伤心,虽然很高兴莉莉与詹姆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我还是有种自家南瓜被雷古勒斯吃了的感觉。

    小天狼星大笑起来,他笑得神采飞扬,果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好相貌,少年的肤色透露出太阳的痕迹,眼睛像白桃里夹的黑杏仁儿,眉毛不浓不淡,如蜿蜒进入鬓边的乌云,耳朵大小正好,头发乌黑铮亮,嘴巴笑起来的弧度刚好可以弯出一个酒窝。

    “索菲亚,你在发呆吗?”小天狼星对我摆摆手,只不过我完全没在听。

    我突然感受到了这场秋来的意义,一切都在成熟,一切都在成长。幼苗在雨露中汲取完养分,也逐渐成为了秋天的主角。是来的太迟还是太早?谁也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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