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残缺不全、哑谜和可怕的偶然收集起来，合成一体，这就是我努力要做的一切。
——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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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白雪间，严整的堡垒肃穆非常，来往的是一队队巡逻的轻甲兵士，金发尖耳是白虎族常见的样貌。
只是本该只有沉重脚步声的雪地里，多了不属于这里的喧嚣。
血纹苍甲森然的应傲景抱臂冷笑，盯得那费心解释的白虎族副将满头大汗，磕磕巴巴地到了嘴巴再也张不开的地步。
“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她往前走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低下的发顶，放出威压——
“我只想知道，你们的风将军风怀尘在哪里？”
“将军有事……”副将被压得站立困难，试图用之前反复说的答案蒙混过关，“您不能在白虎族的领地为所欲为……”
“哦？”傲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一派漫不经心，“那你报告给雪皇啊，不敢的话，跟元正长老说也行。”她又不是无理取闹，怕毛啊！
“……你等着。”那人的气势更弱了。
实在不想跟这个废物磨叽，傲景扭头吼自己的亲卫：“把他给我捆了！”亲卫领命立刻动手，眼看其他白虎族士兵犹豫着要动作，傲景立刻提高音量了威胁，“我是狼族豹王，你们敢和我动手不要命了？”
环视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副将的闷哼和绳子摩擦的悉悉索索。
呵，狼族恶名真好用。
数分钟后，傲景坐在亲卫搬来的太师椅上，翘着腿喝茶，不远处跪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白虎族副将，外围的冥界精锐正在和白虎族普通士兵对峙，前者听令、后者观望，皆不敢妄动。
“说。”
傲景一抬下巴，随手把茶放在刚搬来的方桌上，状似从容，心里却急得火急火燎。
要不是今天她过来送酒，风怀尘失踪的消息还要被瞒多久？
虽然有他出秘密任务的可能，但试探几句后，这个副将的态度明显有鬼。
风怀尘那个傻子，怎么这么好骗！
只是眼前人的嘴明显比他的骨头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傲景也不好上私刑。从副将的营帐里没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他们就陷入了僵局。
雪皇和元正长老那边还没回复，傲景越等越心焦。
突然，她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风怀尘的异能量多少？”傲景突然开口。
“接近十二个黑洞。”身后的亲卫明显习惯了她跳脱的思维，回答时语气都没有波动。
傲景若有所思地点开了手环，在浮窗上选择了和风耀的通话，拨过去后几乎是瞬间被接了起来。
“有事？”那边的人疑惑问道。
“圣界有适合搞死异能量十二个黑洞的强者的地方吗？”傲景没有压低音量，跪着的白虎族副将听到后脸色瞬间难看，但在鼻青脸肿下也不明显。
风耀可疑地停顿了：“……我想问一下，您要做什么？”
真要杀人的话，需不需要他帮忙？
“哦，也没什么。”傲景瞄眼跪着的人，再望向另一侧负责盯着他情绪变化的亲卫，后者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开口，“我怀疑风怀尘被他的副将坑失踪了，现在还没联系到雪皇和元正长老，只能找你要个搜索范围。”
“……”那边风耀的呼吸声明显变粗，“确实有几个地方，您在哪个驻地？我和风影这就过去。”
“嗯嗯。”傲景漫不经心地应着，把风耀报的一长串地名一个不落地记下。
匆匆结束通讯后，傲景撵走了围观的白虎族士兵，又吓唬了他们一通，防止她走后出乱子。
“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离她最近的亲卫代表其他小伙伴，表达了他们的担心。
傲景叹气：“我也不想啊，但你们这点儿异能量去了也是送死。”
众亲卫：“……”把他们的担忧还回来啊混蛋！！！
“看住这个人，别让他死了。”傲景指了指跪着的副将，嘱咐亲信，“但这里不是狼族，白虎族士兵要真暴动，你们自保为先，这人扔了不用管。”
她又把手环交给最信任的亲卫，让他等着雪皇和风耀的消息，自己只带走了个有检测异能量功能的定位器。
应该不会出事吧？
傲景不小心给自己立了个flag 。
————
圣界高寒，雪山冰原随处可见，其下埋藏的丰富资源是白虎族强盛的基石。
最初的暴力争夺让尚武成为白虎族的标志，也将族人分化出三六九等。即使到了现在，处于不同和相同阶层的家族间的争斗由明转暗，其激烈程度也丝毫不逊当年。
如果不是历代雪皇坚定不移地走仁爱路线，白虎族怕不是要成为七大平行宇宙中恶霸一样的存在。
不过有寞尊的林夕族在，应该也嚣张不起来……
风怀尘小山般的身体艰难地缩在狭窄的山洞里，透过自己垒的石头门的换气口望向外面的漫天飞雪，觉得自己这些天瞎想的事情比之前几千年都多。
事到如今，他就算再不愿意在这些地方动脑子，也知道自己被副将算计了。
可能是因为上个月他推荐的人没被自己提拔上来，或者是年初他私自变更军需物资供应商被自己发现并训斥，再往前……
风怀尘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招人恨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些家族势力在长老院闹腾就算了，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就很过分。
当初就不该因为副将办事靠谱留下他。
唉！
外面风雪交加，风怀尘调动着异能量取暖。
也不知这附近被做了什么手脚，通讯全断，异能量也被压制得厉害，超兽召唤不了就算了，闪驰都飞不动。
风怀尘担心，自己会成为白虎族第一位被活活困死的将军。
虽然和蒙戈族的夏家主一个死法，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莫名觉得丢人。
“咚”
石头滚落的声音在极静的环境中尤为刺耳。
闭眼休息的风怀尘恹恹抬头，正对上换气口外一双幽深蔚蓝的眼睛。
“鬼……傲景？”
“你才是鬼！”异能量集中双眼，傲景隔着空隙打量着漆黑洞内，语气里都是嫌弃。
“你怎么来了？”风怀尘想调整下自己塞满洞穴的身体，但是失败了——真的太窄。
“我给你送酒，见不到你就问副将，结果那家伙心理素质太差，前言不搭后语，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脸上了。” 风耀提供的几个地点只有这里现在没被列为禁区，简直是明晃晃的答案。
风怀尘：“……”怕不是在讽刺上当受骗的他。
瞧着他被窄洞严重限制了的身躯，傲景放弃了进去挤一挤的打算——风雪太大，她还是另找地方躲吧。
通讯已断，要不是异能量检测的功能还能用，她都不能这么快找到人。再过段时间，即使雪皇的人不来，风耀和风影也能到，那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傲景这么想着，刚要站起来看看四周，突然脚下一个踉跄。
风怀尘脸色一变。
高耸入云的山巅覆盖着万年积累的冰雪，此刻寸寸龟裂，微微颤抖的大地昭示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滔天雪浪裹挟着碎石残渣，无可阻挡地朝他们奔涌而来。
避无可避。
冰山雪海如咆哮的洪荒巨兽，渺小人类的身躯如无根浮萍，脆弱得不像曾拥有强大的力量。
傲景最后的记忆，除了内脏骨骼被挤压碾碎的剧痛，就是白色洪流中死死攥住她的那只手。
当尘埃落定，救援的人匆赶到，一切都晚了。
————
远在雪宫的青年低头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大气不出一声，像个笼罩在浓浓低气压里的隐形人，可怜弱小又无助。
元正长老转过拐角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也怨不得你，”元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风怀尘一向不喜欢长老院的麻烦，请假是常有的事。雪皇和我都没发现异常，更何况是你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年红了眼眶，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难过的样子让人不忍责怪。
即使这次确实是他在职责内失察的原因。
看他这副模样，元正不放心，又劝了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去找雪皇商讨后续的处理事宜。
待元正长老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青年鬼谷抹去眼角泛着的泪花，脚步沉稳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开结界与人联系。
“雪山那边都处理好了吗？”他的说话还带着鼻音。
“您放心。”通讯另一头，夜枭子含糊的声线很有辨识度。
询问几处细节后，鬼谷才真正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们这次是借刀杀人。
在恰当的时候，让那位白虎族副将背后的家族“偶然”发现了限制强者异能量的方法。虽然条件苛刻，但七大平行宇宙中唯一一处合适的地点“恰好”就在圣界，像极了摆在那些人面前的“天意”。
“说起来，这次是你从云蝠军团驻地找到的灵感，”鬼谷语带赞赏，“做得很好。”
“属下惭愧。”夜枭子的态度恭敬，“只可惜白虎族仅那里的磁场符合要求，这次过后就不能再为您分忧了。”
“无事，”鬼谷姿态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这场雪崩中混入了我们从无名族带来的足量药粉，风怀尘已经彻底废了，第一将军的位置必然要让出来。
雪皇能放心的人不多，堪当大任的更少。不出意外元正长老会转任第一将军，而我将升为掌管长老院的大长老。”
那边的夜枭子沉默了。
鬼谷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只是很惊讶，”夜枭子有些迟疑，“属下在鹰曜盛典上找到您，并帮您恢复记忆后，您明明很排斥……”
“只是一时没有适应。为了安全潜入白虎族，总要担些风险，好在都是值得的。”鬼谷揉揉额心，像是喃喃自语，“我带你离开无名族，就是不甘心在寞尊和林夕族的压迫下活成阴沟里的老鼠，等我成为宇宙中的真神，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最后一句是在劝自己，不必在意那些细节。
大不了……消除老师的记忆，重新认识吧。
老师那么善良的人，对他这个“陌生人”应该不会太差。
————
“属下告退。”
夜枭子努力平稳着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一切正常，好在那边鬼谷也心绪不稳，没发现不对。
他僵着后背回身，鬼魅般的黑袍人安静地站在紧闭的门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看久别重逢的挚友，又像是怒瞪不共戴天的仇敌。
“好久不见。”夜凌云露出个笑。
“我不认识你。”夜枭子警惕后退，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跟鬼谷示警，可直觉告诉他眼前人没有丝毫敌意，而他也下意识地瞒了过去。
夜凌云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从夜枭子进这个屋子起，他就在了，刚才是特意出现引起他的注意。
亚伯汗在忙着抢救风怀尘和应傲景，暂时没空给他炼药，但这份切西亚给的刑讯专用的能安抚情绪的气体制剂也很有用。夜凌云悄悄按下手环某处，让胖墩暂时放心——夜枭子没有求救的意向，还不急着拦截信号。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夜枭子见他不说话，皱眉追问，“你跟踪我？”
这里是你给自己加练的地方，你带我来过。
夜凌云笑容苦涩，为了不节外生枝，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因为风耀救援的时候，将雪山的异常发给了学院，所以夜凌云一看数据，就发现了那里和第四平行宇宙云蝠军团驻扎星球的诸多相似之处。
圣界的雪山和云蝠军团——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鬼谷和夜枭子。
所以，在同伴的帮助下，他来了。
“不用害怕，”他终于开口，“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夜枭子眼珠转了转，光看气势也知道自己不是黑袍人的对手，更别提对方可能还有帮手。
鬼王的大业未成，他还不能死。
“我的荣幸。”他拽来两把椅子，坐下后向对方示意，展示了自己的友好态度。
夜凌云没有坐。他站的距离跟夜枭子不远不近，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加入云蝠军团了吗？”
“当然，”夜枭子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自己和鬼谷的对话，但要活命最好还是坦诚，遂破罐破摔地袒露自己的野心，“我很快会成为云蝠军团的领袖，并将它收归己用，成为鬼王的后盾。”
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你还不够强。”现任的云蝠军团领袖的异能量高达四个黑洞，夜枭子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他阴沉沉的笑让夜凌云想起还在治疗舱里昏迷的风怀尘，脸色瞬间黑了不止一个度。
“最后一个问题，”夜凌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在你当上领袖后，有一个人挑战并胜过了你，却为了云蝠军团的团结，不仅放弃成为领袖，还把异能锁送给了你，你……”
“我什么都不会改变，顶多对那个人另眼相看。”切西亚的药剂的效果似乎好得过分了，夜枭子太过放松，说话毫无顾忌，“他放弃成为领袖是有自知之明——管理能力比不上我，也做不得比我更得人心。
真正的强者即使没有异能锁也能进行超兽武装，他若不能归顺鬼王，那即使失去异能锁也是个威胁。
或许鬼王成为真神后，我会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求鬼王留他一命。”鬼王也对他的老师元正长老下不去手，会谅解他的。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凌云轻声地笑了。
难怪他折断了自己骄傲的骨头，捧出一颗真心却掉到了泥里。
原来如此。
真是让人厌恶的坚定。
白雾起。
饰尔欲望，服罪矜慢。
琉璃开眼，衾影何惭。
白雾幻境中，夜凌云冷眼看着前世的他代表中立势力拒绝了帝尊的合作请求，内心毫无波动。
穿越至此的十三个人都觉醒了琉璃眼，若他没有猜错，他们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夜枭子被药物模糊的目光中，夜凌云闪身而去。
“嗯？”
夜枭子猛地一点头，瞬间清醒环视四周，没发现半点异样，调出监控也是一切正常。他看着浮窗上显示的时间，奇怪自己居然发呆这么久。
但即使真有问题，做得这么干净也已经不是他能涉足的范畴了。
还有很多事要忙，没必要纠结这些。
————
半个月后，狼族豹王应傲景递辞呈归隐。
又数天，白虎族第一将军风怀尘请辞，并交还了代表白虎族最高荣耀的异能锁。
不管外界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两条消息引发了多少天马行空的猜测，舆论中心的两人此刻都与其他受邀观礼的人一起，齐聚在了超兽学院所在的星球Eden 。
————
“你觉得怎么样？”傲景小心翼翼地问。
凤凰对着镜子小幅度地扭头看了看侧面，洁净的镜面上映出背后傲景紧张的神色，她笑了：“我觉得很好啊。”
“嗯嗯！”傲景放下剪刀，长舒口气，“我就会剪一个发型，还好没出错。”不枉她练了这么久。
剪齐刘海，两鬓的发截到和小巧的下巴一个水平线，再将粉色的发尾裁得齐如刀切。
公主切就是配公主的！
傲景为她戴王冠时想。
随后切西亚开始给凤凰上妆，瑰洱难得乖巧地给她打下手，傲景拽着风影在旁边托着下巴围观，天羽则取了整套的红宝石首饰等在一旁。
“什么时间了？”忙碌的切西亚随口问。
去冥王那边打探的琪岚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转身把门阖上：“不用着急，落大元帅正拽着冥王念叨呢。”她朝凤凰飞了个眼神。
凤凰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们快点吧。”
“啧啧啧，”切西亚放下粉扑，老气横秋地感慨，“这就心疼了啊。”
“……”凤凰被她说得不好意思，闭嘴装哑巴。
原本欢快的气氛沉寂下来，只能听见瑰洱取拿工具和瓶瓶罐罐的声音。
“对不起，”傲景硬挤出来个笑，“本来不该这么急的。”
“不要这么说，我很高兴能帮上忙。”凤凰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片蓝天下等候的人，眉眼愈发柔和。
“别笑，影响我工作。”切西亚严肃脸。
“……好。”
————
Eden 或许没有七大平行宇宙中最美的景色，但今天却拥有最明媚的阳光和天空。
芬芳花草微风摇曳，苍苍大地一望无垠，白玉铺路，金石铸台，崭新的西装代替了冰冷的铠甲，年轻的冥王远望见提裙小跑过来的姑娘，没忍住大步迎了过去。
淡色透明的网纱披肩像是精灵飞舞的翅膀，华美的渐变红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缀满了细碎珠宝的金色凤凰展翅欲飞，像是一团火撞进了他怀里。
“久等了。”红裙妖娆的姑娘眼里盛着星光，环着他的腰，对他浅浅地笑。
像梦一样美好。
冥王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将未说出的话封在了唇齿之间。
观礼的人离他们远远的，只能看见一红一黑两道相拥而立的模糊身影。出于基本的良心，他们没把异能量集中到双目和耳朵，窥探两位新人甜甜蜜蜜地举行仪式。
强者由于漫长的生命，对相约此生的伴侣格外重视。他们会分出一丝无伤大雅的灵魂力量，交换后融入自己的灵魂。
若是不幸死去，若是转世后还能相遇相知相爱，重复这一仪式将会引动天地异象。
算是个寓意很好的小把戏吧。
“不容易啊，”清龙将自己长条的身子盘在泉龙肩膀，眯着眼睛望向新人的方向，“他们这辈子可算在一起了。”
金乌点头，摩挲着手中代表夏家主君身份的玉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他身侧的红铃小小的一只也闭口不言，抱紧了快赶她高的细长宝剑。
剑穗上挂的血色铃铛鸣声清越，已随风摇晃了千万年。
默然间，远处突然有白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冲破云层，一时间万里晴空，端的是风清云净，天地晴好——
冥王和落凤凰的仪式引动了异象！
清龙惊了。
泉龙惊了。
金乌收了玉牌。
红铃收了长剑。
“应该不是和咱们一起的时候吧？”清龙试图挣扎，“这千万年间多少次转世，他俩肯定是其他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然而它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连损友泉龙的思路都跑远了：“难怪那时候的冥王死在了去救卫凤凰的路上，我们居然以为是纯纯的友情，我们太天真了！”
“不需要宴请宾客，两个人的事何必告诉所有人。”金乌宛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觉得自己何止错过了一个亿。
红铃瘪着嘴气哼哼地坐到了地上，觉得自己被曾经的小伙伴欺骗了感情，又生气又想笑。
如果这辈子他们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她绝对绝对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来观礼的人不多，除了作为新人家属的应傲景和落岭，就是不请自来的四位炼世之难的“遗老”和艾莫军团的人。
前白虎族第一将军风怀尘觉得自己呆在哪边都不舒服，就挑了个空地躺下，闭目养神。
要不是一直在这里养伤，闲着也是闲着，他不会来的。
“醒醒，别在这里睡。”软糯的声音突兀响起，其实从她走到附近他就发觉了，本就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想装睡糊弄过去，但现在——
风怀尘面无表情地拿掉了傲景掐他脸的两只爪子。
“还躲我？”傲景挑眉。
“没有。”风怀尘下意识地否认，却想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她回回扑空的事实。
傲景拢了拢自己的裙子，坐到他旁边：“我上次是认真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我养你吧！”
风怀尘：“……”他想起了上次转身就跑的原因。
“要不是你在雪崩的时候抓住了我，我估计命都没了。”傲景顿了顿，满脸认真，“我们现在都灵魂受损，进不了永恒轮回，异能量跟普通人无异。
我不是狼族豹王，你也不是白虎族的第一将军，咱俩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呆在熟悉的地方该触景伤怀了。
你不是知道我会酿酒吗？味道还不错。到时候我卖酒养你报恩，怎么样？”
傲景眯着眼睛笑，像个盯上了猎物的小豹子。
“你不担心狼族和冥王吗？”这半个多月的修养，风怀尘想了很多，尤其在交还异能锁后。
得知了自己的状况，他都有一段时间的消沉，更何况身负更多责任的傲景。
狼族豹王的传承他是知道的。风怀尘一度怀疑，傲景会为了下任豹王的提前降临而自尽。
幸好她到现在还活着。
若傲景知道他怎么想的，肯定得感慨一句风怀尘还挺了解她的。
要不是见到穿越而来的风耀和风影，知道接受豹王传承的是她女儿，应傲景绝对会在得知结果后慷慨赴死。
但如今……
“本来是担心我族的。
但明天，超兽族皇室成员族群的高层收到冥王和凤凰秘密成婚的消息后，掂量着狼族和凤凰族加一起的分量，多半会约束族人，不会在我离开后落井下石。
至于别的不长眼的小族，还有冥界那些惹事的精灵族，冥王都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他。”傲景笑着说。
风怀尘望着远处，心道果然冥王和凤凰突然举行婚礼是有原因的。
“你想好了吗？”傲景不问出答案不放他走。
他叹口气，对上她蔚蓝的眼睛：“你是为了救我才落到这副田地，不恨我吗？”
“什么恨不恨的，我知道有危险，去找你就做了回不来的准备，现在能捡到条命不错了。”傲景又笑了，“怎么，心中有愧才躲着我？”
风怀尘这次点了头。
“这还不好办，”傲景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你功夫比我好，可以给别人当师父，然后赚钱养我啊。”
风怀尘：“嗯。”
风怀尘：“嗯？？？”
“你同意了！”
傲景得意极了，虽然最初接近他有风耀风影兄妹的原因，但风怀尘这副容易上当受骗的可爱样子太对她的胃口了（风怀尘：？？？），也许相处下来真会有些感情。
迎光而立的女子穿着得体的碎花长裙，乌黑长发高高挽起，眉眼间是曾藏在面具之下，他没见过的柔和灵动。
“重新认识一下，”收起了獠牙利爪的猛兽伪装成慵懒可爱的猫，向他伸出了手，“我叫应傲景，狼族人，家里有个当冥王的弟弟，还有个在凤凰族当公主的弟妹，你可不能欺负我哦。”
“扑哧”
他被她逗笑了。
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他学着傲景的腔调：“我是风怀尘，白虎族人，师从元正长老，师姐是雪皇，师弟是白虎族大长老鬼谷。”
“……可以随便欺负。”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视线对望，仿佛有天光烂漫，清风徐来。
此情此景，距圣冥开战仅余七年。
——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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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白雪间，严整的堡垒肃穆非常，来往的是一队队巡逻的轻甲兵士，金发尖耳是白虎族常见的样貌。
只是本该只有沉重脚步声的雪地里，多了不属于这里的喧嚣。
血纹苍甲森然的应傲景抱臂冷笑，盯得那费心解释的白虎族副将满头大汗，磕磕巴巴地到了嘴巴再也张不开的地步。
“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她往前走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低下的发顶，放出威压——
“我只想知道，你们的风将军风怀尘在哪里？”
“将军有事……”副将被压得站立困难，试图用之前反复说的答案蒙混过关，“您不能在白虎族的领地为所欲为……”
“哦？”傲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一派漫不经心，“那你报告给雪皇啊，不敢的话，跟元正长老说也行。”她又不是无理取闹，怕毛啊！
“……你等着。”那人的气势更弱了。
实在不想跟这个废物磨叽，傲景扭头吼自己的亲卫：“把他给我捆了！”亲卫领命立刻动手，眼看其他白虎族士兵犹豫着要动作，傲景立刻提高音量了威胁，“我是狼族豹王，你们敢和我动手不要命了？”
环视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副将的闷哼和绳子摩擦的悉悉索索。
呵，狼族恶名真好用。
数分钟后，傲景坐在亲卫搬来的太师椅上，翘着腿喝茶，不远处跪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白虎族副将，外围的冥界精锐正在和白虎族普通士兵对峙，前者听令、后者观望，皆不敢妄动。
“说。”
傲景一抬下巴，随手把茶放在刚搬来的方桌上，状似从容，心里却急得火急火燎。
要不是今天她过来送酒，风怀尘失踪的消息还要被瞒多久？
虽然有他出秘密任务的可能，但试探几句后，这个副将的态度明显有鬼。
风怀尘那个傻子，怎么这么好骗！
只是眼前人的嘴明显比他的骨头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傲景也不好上私刑。从副将的营帐里没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他们就陷入了僵局。
雪皇和元正长老那边还没回复，傲景越等越心焦。
突然，她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风怀尘的异能量多少？”傲景突然开口。
“接近十二个黑洞。”身后的亲卫明显习惯了她跳脱的思维，回答时语气都没有波动。
傲景若有所思地点开了手环，在浮窗上选择了和风耀的通话，拨过去后几乎是瞬间被接了起来。
“有事？”那边的人疑惑问道。
“圣界有适合搞死异能量十二个黑洞的强者的地方吗？”傲景没有压低音量，跪着的白虎族副将听到后脸色瞬间难看，但在鼻青脸肿下也不明显。
风耀可疑地停顿了：“……我想问一下，您要做什么？”
真要杀人的话，需不需要他帮忙？
“哦，也没什么。”傲景瞄眼跪着的人，再望向另一侧负责盯着他情绪变化的亲卫，后者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开口，“我怀疑风怀尘被他的副将坑失踪了，现在还没联系到雪皇和元正长老，只能找你要个搜索范围。”
“……”那边风耀的呼吸声明显变粗，“确实有几个地方，您在哪个驻地？我和风影这就过去。”
“嗯嗯。”傲景漫不经心地应着，把风耀报的一长串地名一个不落地记下。
匆匆结束通讯后，傲景撵走了围观的白虎族士兵，又吓唬了他们一通，防止她走后出乱子。
“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离她最近的亲卫代表其他小伙伴，表达了他们的担心。
傲景叹气：“我也不想啊，但你们这点儿异能量去了也是送死。”
众亲卫：“……”把他们的担忧还回来啊混蛋！！！
“看住这个人，别让他死了。”傲景指了指跪着的副将，嘱咐亲信，“但这里不是狼族，白虎族士兵要真暴动，你们自保为先，这人扔了不用管。”
她又把手环交给最信任的亲卫，让他等着雪皇和风耀的消息，自己只带走了个有检测异能量功能的定位器。
应该不会出事吧？
傲景不小心给自己立了个flag 。
————
圣界高寒，雪山冰原随处可见，其下埋藏的丰富资源是白虎族强盛的基石。
最初的暴力争夺让尚武成为白虎族的标志，也将族人分化出三六九等。即使到了现在，处于不同和相同阶层的家族间的争斗由明转暗，其激烈程度也丝毫不逊当年。
如果不是历代雪皇坚定不移地走仁爱路线，白虎族怕不是要成为七大平行宇宙中恶霸一样的存在。
不过有寞尊的林夕族在，应该也嚣张不起来……
风怀尘小山般的身体艰难地缩在狭窄的山洞里，透过自己垒的石头门的换气口望向外面的漫天飞雪，觉得自己这些天瞎想的事情比之前几千年都多。
事到如今，他就算再不愿意在这些地方动脑子，也知道自己被副将算计了。
可能是因为上个月他推荐的人没被自己提拔上来，或者是年初他私自变更军需物资供应商被自己发现并训斥，再往前……
风怀尘突然发现自己还挺招人恨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些家族势力在长老院闹腾就算了，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就很过分。
当初就不该因为副将办事靠谱留下他。
唉！
外面风雪交加，风怀尘调动着异能量取暖。
也不知这附近被做了什么手脚，通讯全断，异能量也被压制得厉害，超兽召唤不了就算了，闪驰都飞不动。
风怀尘担心，自己会成为白虎族第一位被活活困死的将军。
虽然和蒙戈族的夏家主一个死法，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莫名觉得丢人。
“咚”
石头滚落的声音在极静的环境中尤为刺耳。
闭眼休息的风怀尘恹恹抬头，正对上换气口外一双幽深蔚蓝的眼睛。
“鬼……傲景？”
“你才是鬼！”异能量集中双眼，傲景隔着空隙打量着漆黑洞内，语气里都是嫌弃。
“你怎么来了？”风怀尘想调整下自己塞满洞穴的身体，但是失败了——真的太窄。
“我给你送酒，见不到你就问副将，结果那家伙心理素质太差，前言不搭后语，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脸上了。” 风耀提供的几个地点只有这里现在没被列为禁区，简直是明晃晃的答案。
风怀尘：“……”怕不是在讽刺上当受骗的他。
瞧着他被窄洞严重限制了的身躯，傲景放弃了进去挤一挤的打算——风雪太大，她还是另找地方躲吧。
通讯已断，要不是异能量检测的功能还能用，她都不能这么快找到人。再过段时间，即使雪皇的人不来，风耀和风影也能到，那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傲景这么想着，刚要站起来看看四周，突然脚下一个踉跄。
风怀尘脸色一变。
高耸入云的山巅覆盖着万年积累的冰雪，此刻寸寸龟裂，微微颤抖的大地昭示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滔天雪浪裹挟着碎石残渣，无可阻挡地朝他们奔涌而来。
避无可避。
冰山雪海如咆哮的洪荒巨兽，渺小人类的身躯如无根浮萍，脆弱得不像曾拥有强大的力量。
傲景最后的记忆，除了内脏骨骼被挤压碾碎的剧痛，就是白色洪流中死死攥住她的那只手。
当尘埃落定，救援的人匆赶到，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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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雪宫的青年低头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大气不出一声，像个笼罩在浓浓低气压里的隐形人，可怜弱小又无助。
元正长老转过拐角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也怨不得你，”元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风怀尘一向不喜欢长老院的麻烦，请假是常有的事。雪皇和我都没发现异常，更何况是你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年红了眼眶，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难过的样子让人不忍责怪。
即使这次确实是他在职责内失察的原因。
看他这副模样，元正不放心，又劝了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去找雪皇商讨后续的处理事宜。
待元正长老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青年鬼谷抹去眼角泛着的泪花，脚步沉稳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开结界与人联系。
“雪山那边都处理好了吗？”他的说话还带着鼻音。
“您放心。”通讯另一头，夜枭子含糊的声线很有辨识度。
询问几处细节后，鬼谷才真正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们这次是借刀杀人。
在恰当的时候，让那位白虎族副将背后的家族“偶然”发现了限制强者异能量的方法。虽然条件苛刻，但七大平行宇宙中唯一一处合适的地点“恰好”就在圣界，像极了摆在那些人面前的“天意”。
“说起来，这次是你从云蝠军团驻地找到的灵感，”鬼谷语带赞赏，“做得很好。”
“属下惭愧。”夜枭子的态度恭敬，“只可惜白虎族仅那里的磁场符合要求，这次过后就不能再为您分忧了。”
“无事，”鬼谷姿态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这场雪崩中混入了我们从无名族带来的足量药粉，风怀尘已经彻底废了，第一将军的位置必然要让出来。
雪皇能放心的人不多，堪当大任的更少。不出意外元正长老会转任第一将军，而我将升为掌管长老院的大长老。”
那边的夜枭子沉默了。
鬼谷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只是很惊讶，”夜枭子有些迟疑，“属下在鹰曜盛典上找到您，并帮您恢复记忆后，您明明很排斥……”
“只是一时没有适应。为了安全潜入白虎族，总要担些风险，好在都是值得的。”鬼谷揉揉额心，像是喃喃自语，“我带你离开无名族，就是不甘心在寞尊和林夕族的压迫下活成阴沟里的老鼠，等我成为宇宙中的真神，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最后一句是在劝自己，不必在意那些细节。
大不了……消除老师的记忆，重新认识吧。
老师那么善良的人，对他这个“陌生人”应该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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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告退。”
夜枭子努力平稳着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一切正常，好在那边鬼谷也心绪不稳，没发现不对。
他僵着后背回身，鬼魅般的黑袍人安静地站在紧闭的门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看久别重逢的挚友，又像是怒瞪不共戴天的仇敌。
“好久不见。”夜凌云露出个笑。
“我不认识你。”夜枭子警惕后退，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跟鬼谷示警，可直觉告诉他眼前人没有丝毫敌意，而他也下意识地瞒了过去。
夜凌云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从夜枭子进这个屋子起，他就在了，刚才是特意出现引起他的注意。
亚伯汗在忙着抢救风怀尘和应傲景，暂时没空给他炼药，但这份切西亚给的刑讯专用的能安抚情绪的气体制剂也很有用。夜凌云悄悄按下手环某处，让胖墩暂时放心——夜枭子没有求救的意向，还不急着拦截信号。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夜枭子见他不说话，皱眉追问，“你跟踪我？”
这里是你给自己加练的地方，你带我来过。
夜凌云笑容苦涩，为了不节外生枝，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因为风耀救援的时候，将雪山的异常发给了学院，所以夜凌云一看数据，就发现了那里和第四平行宇宙云蝠军团驻扎星球的诸多相似之处。
圣界的雪山和云蝠军团——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鬼谷和夜枭子。
所以，在同伴的帮助下，他来了。
“不用害怕，”他终于开口，“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夜枭子眼珠转了转，光看气势也知道自己不是黑袍人的对手，更别提对方可能还有帮手。
鬼王的大业未成，他还不能死。
“我的荣幸。”他拽来两把椅子，坐下后向对方示意，展示了自己的友好态度。
夜凌云没有坐。他站的距离跟夜枭子不远不近，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加入云蝠军团了吗？”
“当然，”夜枭子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自己和鬼谷的对话，但要活命最好还是坦诚，遂破罐破摔地袒露自己的野心，“我很快会成为云蝠军团的领袖，并将它收归己用，成为鬼王的后盾。”
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你还不够强。”现任的云蝠军团领袖的异能量高达四个黑洞，夜枭子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他阴沉沉的笑让夜凌云想起还在治疗舱里昏迷的风怀尘，脸色瞬间黑了不止一个度。
“最后一个问题，”夜凌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在你当上领袖后，有一个人挑战并胜过了你，却为了云蝠军团的团结，不仅放弃成为领袖，还把异能锁送给了你，你……”
“我什么都不会改变，顶多对那个人另眼相看。”切西亚的药剂的效果似乎好得过分了，夜枭子太过放松，说话毫无顾忌，“他放弃成为领袖是有自知之明——管理能力比不上我，也做不得比我更得人心。
真正的强者即使没有异能锁也能进行超兽武装，他若不能归顺鬼王，那即使失去异能锁也是个威胁。
或许鬼王成为真神后，我会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求鬼王留他一命。”鬼王也对他的老师元正长老下不去手，会谅解他的。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凌云轻声地笑了。
难怪他折断了自己骄傲的骨头，捧出一颗真心却掉到了泥里。
原来如此。
真是让人厌恶的坚定。
白雾起。
饰尔欲望，服罪矜慢。
琉璃开眼，衾影何惭。
白雾幻境中，夜凌云冷眼看着前世的他代表中立势力拒绝了帝尊的合作请求，内心毫无波动。
穿越至此的十三个人都觉醒了琉璃眼，若他没有猜错，他们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夜枭子被药物模糊的目光中，夜凌云闪身而去。
“嗯？”
夜枭子猛地一点头，瞬间清醒环视四周，没发现半点异样，调出监控也是一切正常。他看着浮窗上显示的时间，奇怪自己居然发呆这么久。
但即使真有问题，做得这么干净也已经不是他能涉足的范畴了。
还有很多事要忙，没必要纠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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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狼族豹王应傲景递辞呈归隐。
又数天，白虎族第一将军风怀尘请辞，并交还了代表白虎族最高荣耀的异能锁。
不管外界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两条消息引发了多少天马行空的猜测，舆论中心的两人此刻都与其他受邀观礼的人一起，齐聚在了超兽学院所在的星球Ed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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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么样？”傲景小心翼翼地问。
凤凰对着镜子小幅度地扭头看了看侧面，洁净的镜面上映出背后傲景紧张的神色，她笑了：“我觉得很好啊。”
“嗯嗯！”傲景放下剪刀，长舒口气，“我就会剪一个发型，还好没出错。”不枉她练了这么久。
剪齐刘海，两鬓的发截到和小巧的下巴一个水平线，再将粉色的发尾裁得齐如刀切。
公主切就是配公主的！
傲景为她戴王冠时想。
随后切西亚开始给凤凰上妆，瑰洱难得乖巧地给她打下手，傲景拽着风影在旁边托着下巴围观，天羽则取了整套的红宝石首饰等在一旁。
“什么时间了？”忙碌的切西亚随口问。
去冥王那边打探的琪岚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转身把门阖上：“不用着急，落大元帅正拽着冥王念叨呢。”她朝凤凰飞了个眼神。
凤凰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们快点吧。”
“啧啧啧，”切西亚放下粉扑，老气横秋地感慨，“这就心疼了啊。”
“……”凤凰被她说得不好意思，闭嘴装哑巴。
原本欢快的气氛沉寂下来，只能听见瑰洱取拿工具和瓶瓶罐罐的声音。
“对不起，”傲景硬挤出来个笑，“本来不该这么急的。”
“不要这么说，我很高兴能帮上忙。”凤凰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片蓝天下等候的人，眉眼愈发柔和。
“别笑，影响我工作。”切西亚严肃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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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en 或许没有七大平行宇宙中最美的景色，但今天却拥有最明媚的阳光和天空。
芬芳花草微风摇曳，苍苍大地一望无垠，白玉铺路，金石铸台，崭新的西装代替了冰冷的铠甲，年轻的冥王远望见提裙小跑过来的姑娘，没忍住大步迎了过去。
淡色透明的网纱披肩像是精灵飞舞的翅膀，华美的渐变红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缀满了细碎珠宝的金色凤凰展翅欲飞，像是一团火撞进了他怀里。
“久等了。”红裙妖娆的姑娘眼里盛着星光，环着他的腰，对他浅浅地笑。
像梦一样美好。
冥王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将未说出的话封在了唇齿之间。
观礼的人离他们远远的，只能看见一红一黑两道相拥而立的模糊身影。出于基本的良心，他们没把异能量集中到双目和耳朵，窥探两位新人甜甜蜜蜜地举行仪式。
强者由于漫长的生命，对相约此生的伴侣格外重视。他们会分出一丝无伤大雅的灵魂力量，交换后融入自己的灵魂。
若是不幸死去，若是转世后还能相遇相知相爱，重复这一仪式将会引动天地异象。
算是个寓意很好的小把戏吧。
“不容易啊，”清龙将自己长条的身子盘在泉龙肩膀，眯着眼睛望向新人的方向，“他们这辈子可算在一起了。”
金乌点头，摩挲着手中代表夏家主君身份的玉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他身侧的红铃小小的一只也闭口不言，抱紧了快赶她高的细长宝剑。
剑穗上挂的血色铃铛鸣声清越，已随风摇晃了千万年。
默然间，远处突然有白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冲破云层，一时间万里晴空，端的是风清云净，天地晴好——
冥王和落凤凰的仪式引动了异象！
清龙惊了。
泉龙惊了。
金乌收了玉牌。
红铃收了长剑。
“应该不是和咱们一起的时候吧？”清龙试图挣扎，“这千万年间多少次转世，他俩肯定是其他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然而它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连损友泉龙的思路都跑远了：“难怪那时候的冥王死在了去救卫凤凰的路上，我们居然以为是纯纯的友情，我们太天真了！”
“不需要宴请宾客，两个人的事何必告诉所有人。”金乌宛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觉得自己何止错过了一个亿。
红铃瘪着嘴气哼哼地坐到了地上，觉得自己被曾经的小伙伴欺骗了感情，又生气又想笑。
如果这辈子他们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她绝对绝对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来观礼的人不多，除了作为新人家属的应傲景和落岭，就是不请自来的四位炼世之难的“遗老”和艾莫军团的人。
前白虎族第一将军风怀尘觉得自己呆在哪边都不舒服，就挑了个空地躺下，闭目养神。
要不是一直在这里养伤，闲着也是闲着，他不会来的。
“醒醒，别在这里睡。”软糯的声音突兀响起，其实从她走到附近他就发觉了，本就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想装睡糊弄过去，但现在——
风怀尘面无表情地拿掉了傲景掐他脸的两只爪子。
“还躲我？”傲景挑眉。
“没有。”风怀尘下意识地否认，却想不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她回回扑空的事实。
傲景拢了拢自己的裙子，坐到他旁边：“我上次是认真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我养你吧！”
风怀尘：“……”他想起了上次转身就跑的原因。
“要不是你在雪崩的时候抓住了我，我估计命都没了。”傲景顿了顿，满脸认真，“我们现在都灵魂受损，进不了永恒轮回，异能量跟普通人无异。
我不是狼族豹王，你也不是白虎族的第一将军，咱俩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呆在熟悉的地方该触景伤怀了。
你不是知道我会酿酒吗？味道还不错。到时候我卖酒养你报恩，怎么样？”
傲景眯着眼睛笑，像个盯上了猎物的小豹子。
“你不担心狼族和冥王吗？”这半个多月的修养，风怀尘想了很多，尤其在交还异能锁后。
得知了自己的状况，他都有一段时间的消沉，更何况身负更多责任的傲景。
狼族豹王的传承他是知道的。风怀尘一度怀疑，傲景会为了下任豹王的提前降临而自尽。
幸好她到现在还活着。
若傲景知道他怎么想的，肯定得感慨一句风怀尘还挺了解她的。
要不是见到穿越而来的风耀和风影，知道接受豹王传承的是她女儿，应傲景绝对会在得知结果后慷慨赴死。
但如今……
“本来是担心我族的。
但明天，超兽族皇室成员族群的高层收到冥王和凤凰秘密成婚的消息后，掂量着狼族和凤凰族加一起的分量，多半会约束族人，不会在我离开后落井下石。
至于别的不长眼的小族，还有冥界那些惹事的精灵族，冥王都会处理好的。”
“我相信他。”傲景笑着说。
风怀尘望着远处，心道果然冥王和凤凰突然举行婚礼是有原因的。
“你想好了吗？”傲景不问出答案不放他走。
他叹口气，对上她蔚蓝的眼睛：“你是为了救我才落到这副田地，不恨我吗？”
“什么恨不恨的，我知道有危险，去找你就做了回不来的准备，现在能捡到条命不错了。”傲景又笑了，“怎么，心中有愧才躲着我？”
风怀尘这次点了头。
“这还不好办，”傲景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你功夫比我好，可以给别人当师父，然后赚钱养我啊。”
风怀尘：“嗯。”
风怀尘：“嗯？？？”
“你同意了！”
傲景得意极了，虽然最初接近他有风耀风影兄妹的原因，但风怀尘这副容易上当受骗的可爱样子太对她的胃口了（风怀尘：？？？），也许相处下来真会有些感情。
迎光而立的女子穿着得体的碎花长裙，乌黑长发高高挽起，眉眼间是曾藏在面具之下，他没见过的柔和灵动。
“重新认识一下，”收起了獠牙利爪的猛兽伪装成慵懒可爱的猫，向他伸出了手，“我叫应傲景，狼族人，家里有个当冥王的弟弟，还有个在凤凰族当公主的弟妹，你可不能欺负我哦。”
“扑哧”
他被她逗笑了。
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他学着傲景的腔调：“我是风怀尘，白虎族人，师从元正长老，师姐是雪皇，师弟是白虎族大长老鬼谷。”
“……可以随便欺负。”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视线对望，仿佛有天光烂漫，清风徐来。
此情此景，距圣冥开战仅余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