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州的粮食筹措得很不容易,秦黍在军营里覃等着几日消息后便有些坐不住,她想与庾浚告假打算亲去槐州。

    “陈岳已在那处,你亲自过去也于事无补。”在庾浚看来,筹粮不易还是槐州今年各处县治春种出了问题。这是根子上的问题,与谁去筹办这件事无关。所以秦黍去与不去对结果其实无甚影响。

    “我过去亲自看着也比这远山隔水地通过一封封信函传消息来得让人安心些。”秦黍是个急性子,让她干坐着什么事都不干眼巴巴地等着消息,这事她着实做不来。况且这筹粮一事本就是她自个儿的事儿,她也做不到自己不干活覃等着万事皆妥当自己就等着吃现成的就好,再加上军营里近日实在没有能绊住她脚的要事,秦黍那颗心就像生了翅膀,没有一刻不想着飞出去。

    庾浚有些不悦,将那手上的笔重重搁置笔山之上,力道之大笔尖的浓墨都溅在桌案上。

    秦黍偷眼去瞧,暗暗吁了一口气,那浓墨离那处理好一半公文只隔毫厘之差,她心里暗暗叹了声气,但脸上却端了点笑,凑近了庾浚道:“这半日功夫差点白费了。”

    庾浚闻言冷冷地抬眸觑了她一眼,“我都这般说了,你还是执意要去槐州?”

    秦黍真是大为不解,不知道庾浚怎么在这桩事上跟她拗起脾气来,“额图浑在玕州等着这批粮来救黑水部的命,这是我与黑水部的第二笔生意,为着长来长往,我自当是要竭力做好的。”一番解释说完,秦黍不免还要小声嘀咕几句,“况且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养,哪好什么都不做……”

    她声音虽小,可无奈的是她和庾浚现下离得太近,那几声呢喃的话尽数不落全落入了庾浚的耳里,庾浚眉头一皱,刚欲张嘴,便见侍卫匆匆掀帘而进,侍卫躬身禀报之时还特特抬眼看了秦黍一眼,被余光扫到的秦黍不免纳罕,然后便听侍卫道:“将军,姜三小姐遇袭。”

    庾浚眉头一皱,秦黍偷眼去打量他的神情,庾浚觑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好笑道:“你在胡乱瞧什么?”

    秦黍心道你还有空操心我,还不赶紧详问情况关怀表妹!

    她眼波流转,眉眼之间俱是促狭之色,庾浚怒瞪了她一眼,转而又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抬首看向侍卫,“什么情况?”

    刘侍卫想着自家主子与秦姑娘方才的打情骂俏,腹诽道,您这话可以问得再晚一些也不妨事儿的,但他嘴里回得倒是挺快,“姜三小姐去凤哨岭游玩,回城途中遭遇小股贼匪,辛好身旁所带护卫家丁不少,除了受了少许惊吓之外,身上并无外伤。”

    刘侍卫短短数语将前因后果陈述完毕,一番话更是将事件的重点突出——姜三只受了惊吓,并无外伤。

    显然庾浚对于刘侍卫的一番重点禀报也是满意的,只见他轻轻颔首,正要让人退下,一手已经拿起一旁的毛笔正欲继续处理刚才的公文,秦黍见状心道,表妹还比不上公文重要,然后就见刘侍卫继续道:“秀水县县令传口信与您,想请您一聚。”

    庾浚执笔的手一顿,侧眸看向刘侍卫,“秀水县县令?我和他素无来往,可没有什么可以相聚的交情在。”

    刘侍卫想了想道:“大抵是与流匪有关。”

    “姜三这次遇到的贼匪?”庾浚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怎么还扯上了关系,这次他彻底放下了笔,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刘侍卫。

    “不是。”刘侍卫摇头,这两桩事儿压根扯不上关系,那秀水县县令连姜三小姐是何人更是不知道,那就更不会因为她遇险之事特特来找主子商谈,刘侍卫犹疑道:“秀水县近来好像也不大安宁,西郊那边有贼匪流窜,听说还伤了人命。”

    刘侍卫作为庾浚的贴身护卫,自然是在主子询问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如果连这般本事都没有,他这个近身侍卫的位置早被旁人替了去了。

    “那他找我是何意?难不成是想请我钦州军去剿匪?”庾浚自问自答地便将秀水县县令的用意猜到了。

    秦黍稍作思量,心道估计差不离。

    县衙里的衙役自然是没有军营里正规兵能打,流匪之于正规兵就是杀鸡用牛刀,但话又说回来了,庾浚的钦州军又凭什么为秀水县县令去肃清他县治里的匪患呢。说一千道一万,在其位谋其政,辖下出现了匪患,这是秀水县县令该治理的问题,跟驻扎在此的钦州军可没有半拉子干系啊。

    庾浚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想会会这位秀水县的县令。秀水镇在秀水县治下,但自从他钦州军驻扎在此,秀水县县令对于秀水镇辖下之事从未插手过,光是从这一点来说,庾浚对这位秀水县县令就很有好感——知情识趣又有分寸的人谁不喜欢?

    最后表妹遇袭事件倒是还没有从未谋过面的秀水县县令来得让庾浚牵心动神的,刘侍卫从大帐中出来,心里暗自嘀咕道:“卢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这姜三姑娘看来不仅成不了他们未来的夫人,就连和主子的表兄妹情分看起来也是平淡如水嘛。

    这么看来,军营中甚嚣尘上的流言那是一个字都不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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