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庾浚带着查访到的结果来了秀水县后院。萧真接过庾浚递来的信笺,上头写着食肆致死案的前因后果。

    “周立竟是被他妻子所害!”看罢了信,萧真还颇为惊讶。

    那周立是个浑子,平时游手好闲,但颇为嗜酒,这酒一喝多就爱打人,家里老小都被他收拾过,其中尤以周立的妻子被打得最狠。长年累月的折磨下,周立的爹娘又无所作为,周李氏着实忍不下去了只能伺机寻着机会,这不那穹竆恰好送到她跟前了嘛。

    姜婉盈压根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她手下人甚至连面没露,只通过周立那邻近的几个碎嘴的邻居嘴里将那竆穹的好处透了出去就行,果然那周李氏就上钩了。

    周立好酒,吃酒都要佐以下酒菜才行,事发之日,周李氏将那竆穹当作了芹菜炒了予与那周立吃,周立在家中吃完,又出去寻人玩乐,到了午时在秦记吃饭这不就赶上了毒发了嘛。

    萧真看完前因后果,都不得不叹一句,好一出借刀杀人啊!果真是世家底蕴教养出来的,这是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没脏了自家的手。哪怕就算最终查到周李氏身上来,到了最后你也会发现这事和姜婉盈挨不着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妇人饶舌碎嘴将听来竆穹的话说了出去,而周李氏恰好听见了,然后利用了这个竆穹的毒性直接朝周立下了手。

    “可还有一处疑点,那便是秦记食肆的鱼里怎么会有竆穹?”萧真放下信,转而看向庾浚。

    “这是姜三派人干的。”庾浚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指腹,他有些心不在焉,视线并没有和萧真对上,而是落在了旁处,“她想让这一串的事情连起来,就必须派人做了这一出。”

    可她狡猾,她知道事情但凡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姜婉盈没有把握她不会被查出来,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对己身危害性最小的一个环节下手——在秦记食肆的鱼里下毒。哪怕最后被人查出来也无甚要紧,前面的环节只要因果扣合不上,这事就落不到她身上来。

    哪怕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事儿是她做的,但依然奈何不得她。当然事发之后姜婉盈也不怕庾浚来找她算账,算账嘛,怎么样也不会要了她的命。毕竟她也没对秦黍造成什么伤害,最多是一个陷害未遂。只这一条,就凭她这个表妹的身份就可以完全抵消掉。

    况且姜婉盈也在赌,她也想过万一这一把她就成了呢,秦黍一旦没了的话,那庾浚身旁的位置总是会有她落脚的一处地的,日久年深下,她就不信她和庾浚生不了男女之情;当然赌输了,那就是姜庾亲事作罢。不过早在姜婉盈见过庾浚和秦黍的相处之后她就意识到不赌她铁定是输,赌了的话赢率是对半开。那她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秦记食肆毒杀案到了这里,事情已然明晰,萧真不免精神大松,愉悦地道:“秦姑娘既然无罪,那我可要立即着人放了她。这牢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一个小女娘在里头待了半月有余,当真是受罪。”

    萧真倒是没在话里卖乖说他对秦黍在牢狱中多有关照。他倒是想关照秦黍,可奈何秦黍拒绝了。既然秦黍拒绝了,他也不是个脸皮厚瞎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于是话都照实里说。

    萧真将秦黍说得这么惨,他本以为能听到庾浚一些怜惜的话语,可谁知咱们这位冷面将军冷着嗓子道:“哦?有这般受罪?怕是萧大人诳我呢吧。”

    一直落在旁处的视线,这会儿终于与萧真对上,萧真看着庾浚没甚情绪面庞,直觉这会儿才是这位大人直入中堂后最真实的情绪。

    再说白一点儿的话就是,萧真终于觉着庾浚的魂儿在了。萧真先前与庾浚商谈案子时,总觉得这位将军的情绪很淡,也没几许心思在案子上,现下一看这场景,同是过来人的萧真哪还有不明白的啊。

    这是在闹气儿呢。

    对上冷面将军霜似的面容,他心下好笑不已,这感情倒真是好啊。他刚成亲那会儿,也经常与妻子闹气儿,新婚燕尔时,也正是蜜里调油时,所以庾浚这会儿的心情,萧真还真有些懂。

    萧真觑了一眼庾浚,而后垂下眼道:“秦姑娘刚住进大牢时,当夜就被里头的大耗子给惊着了,随后几日,身上便闹起了红疹,牢狱里不洁净,哪怕她住的那间牢房新收拾过,稻草也是新换的,但里头的虫蚁虱子甚多,那几日秦姑娘可是着实不好受。”

    说完,他低垂的目光便悄悄上移再觑了一眼庾浚,庾浚还是那副漠然的脸,好似没听见。

    过了半晌才听他道:“萧大人我瞧着你这话倒是夸大了些,我们这位秦姑娘是个能人,说不得她这会儿都把牢房当作了自个儿家那般自在呢。你看,我回来这些日子,你可见她急着出来?”

    哼!急着出来?连话都没一句递出来!庾浚看秦黍在秀水县县牢里待得是自在得很!

    庾浚这番话说到后头虽然声色未变还是那般冰霜冷峭之感,但一通话落下来听进萧真耳里,却是有那么几分怨嗔在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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